唐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四更谈
唐侠
作者:四更谈
江湖纷争,武林动荡,朝局不安,战火四起。本是安于乱世,无心庙堂,不料一时狂放却引来天地浩劫。书云: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有好故事,你有酒……哦不……你有月票吗?
第一章 麟游山水引兵争
“鄢山碧黛,渭河清波。”此二者并称为“麟游双绝”。
麟游县以北五十里,有一地方被人唤作“天不渡”,鄢山在此突兀耸起,形成绝壑;河口忽然收窄,渭河由缓变急,迂回三折。这山水相逢,恰如一个“过”字。
早些年,肃宗时期,曾有个出名的相师来这里给凤翔府的大户瞧过风水,说这“过”字的一“点”是“龙虎相争之势,不宜立宅”。之后因地势偏僻,这灵山秀水一直少有人烟。
未曾想,只短短二十余年,“天不渡”竟出落成整个凤翔府最热闹的集镇之一:鄢山脚下散着不少院落,西边的集市也小有规模。从渭河对岸远远望去,更有一座六层朱砂高塔,耀眼夺目。
这塔唤作“阳月阁”,像佛教的密檐塔,但整体呈椭圆,前窄后宽,每层塔檐指向各异,从远处看宛如一条巨大的藤蔓。其来历还得从三千年前说起:
由三皇五帝始,至现在的大唐,江湖上的武学逐渐演绎出固定的流派——其中以“儒、释、道、兵、法、墨”六门为尊,兼有“天演、阴阳、火冲、方技、六识、渔耕、青苗”等等各有专长的小流派,可谓百花齐放。
八十年前,中宗时期,一个名为“阳月宗”的小门派迅速崛起,其武功路数独树一帜,不到十年就成为可以对抗任何其他门派的巨擘。江湖上,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好景不长,第一任掌门暴毙后,年轻一辈剑法平平,闯不出什么名堂来。传至第三代掌门时,门派已经衰败下来,沦为九流小派,令人扼腕。未多久,江湖发生一件惨案——阳月宗从掌门到长工四百余人,一夜之间全部被屠。事情的经由有多种传言,也没有统一的说法,成为江湖悬案。
二十几年后,一青年一月内上门挑战西北数个门派,“甘州四大剑派”“肃州十二门”十六位掌门全部输给他。他的剑招也被人认出来,正是当年的《阳月剑诀》。
这青年他用赌剑得到的彩头在麟游修一座朱砂高塔,正是旧时“阳月宗”藏书塔的样子。他广发江湖帖,开宗立派,自称是阳月宗后人,并称二十年前惨案是被仇人下毒导致灭门,而现在大仇已报,将重建“阳月宗”。
可又不过三年时间,那青年掌门暴毙在自己家中,阳月宗放出消息说是练功入魔而致,由其大弟子“段飞”接任掌门。
这段飞不仅剑法上也小有造诣,短短几年时间也把“阳月宗”打理的有声有色,更上一层楼。
阳月宗正殿
青年人坐在上位,身穿一件淡蓝锦绣长袍,淡淡绣着太辉两字;白色腰带上密织两条蛟纹,正中镶一颗深蓝青玉,圆润光滑;头发用三青束带扎起,插一根白玉素簪。整个人危坐在楠木太师椅上,身形饱满,气度不凡。他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虎口上露出厚厚的老茧,这人正是阳月宗现任掌门段飞。
段飞用杯盖轻轻拨了拨茶,小呷一口:“怎么样我出去的这些天一切还顺利么”
堂下站着一个白衣人,正是阳月宗的“三弟子”魏子松,比起剑客,他倒更像个文士。
“这几天六代弟子的演武都已完成,通过考核的新弟子大约有三成,都按照自己意愿拜入日、月、星三门。”
魏子松说毕,拿起身边的账本,随手翻了翻,又道:
“春季的账务清了出来,新晋弟子的束脩,加上医馆、酒楼、菜园的收入一共是一千三百五十四贯。除日常开销以外,库房还新添了一批兵器,又把东西两厢弟子房的家具重新漆了一遍。算下来,整个春季结余是……五百三十四贯”。
段飞的茶喝到一半,被呛一口,低咳两声,望了一眼白衣人:“这么多”刚说完却又觉得太过吃惊,放下茶盏,转道:“这茶是不是也又换了品种”
魏子松抬头一笑:“那是自然,现在门派金库殷实,吃穿用度自然要跟以往不同,除了茶叶,您的小厨房也添了一位江南点心厨子,不知道掌门觉得如何”
段飞面露喜色,笑道:“甚好,甚好。别站着了,坐吧!还是你有办法,短短三年时间,现在一季时间就赚到了以前三年也赚不到的钱。辛苦你了,你要没别的事,也歇着吧。哦……对了。我这趟出门倒是寻了幅难得的字画真迹,一会让他们送到你房里。”
魏子松轻轻抻了抻领口,抱拳笑道:“谢掌门关心,不过还有一事要请掌门定夺。三天前,‘常汶’师弟在麟游跟别人发生冲突,结果被伤了手筋,寻事的那人被抓回来了,这要如何处置”
掌门哦了一声,站起身来:“常汶也算是剑法不错了,怎么能被人被人伤了,这事的具体经过你知道么”
“这事情却难在这里,两人在酒楼话不投机
第二章 息事宁人怒火生
两个时辰过去,已是日暮时分,太辉正殿里,三师兄魏子松正坐在堂下,段飞大步从侧门进来。
“子松,那人怎么样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魏子松刚要起身,段飞便示意他坐下就好。“禀掌门师兄,那小子没什么事情,大夫来说是体虚又有点着凉,喝点粥就没事了,谨慎起见还是开了副药,已经去煎了。”
段飞没有坐在上位,只坐在魏子松旁边的椅子上:“那就好。你们折腾了他这些天,也算给了教训了。这事归根到底是常汶的不对,等他好了,就让他离开吧,对外就说他道过歉了。早早放人,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你觉得呢”
魏子松点点头,说道:“这样……嗯……也好。”
段飞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两三步,望了魏子松一眼:“我也想给常汶出口气,可是门派好不容易有些起色,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外面落了恶名,只得把他先放了。”
魏子松闻言,双目盯着地板,似乎心思陷入了别处,微微捋了捋小胡子:“是啊,门派刚有起色,‘这个事情’可要办的利索一点,不能漏了风声。”
说话间,奉茶童子就端着两杯茶上来。
童子刚放下茶盏,魏子松也起了身:“我就不吃茶了,门派在麟游置办的酒楼出了点事,我还得赶过去看看。掌门师兄,那我就先走一步。”
段飞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哦什么事,要紧么”
“小事,小事,我去去就回。”说话间,魏子松已经快出正殿,却又转身回来:“对了,上次派去联络‘东川节度使’的弟子带了些特产回来,我吃了觉着还不错,就让小厨房做了甜品给你备下,掌门师兄要记得尝尝。”
客厢
李秉终于睡醒了,只觉得一身困,长呼出一口气:“哎,浑身没劲,怕是因为太久没吃东西。”他撑起身,瞧着桌上正放着食盒,赶忙走了过去。
里面装的是一碗小米粥,李秉端在手上闻了闻,没什么异味,又想:“如果他们要害我,也用不着在饭里下毒。”端起碗猛灌一口。
“噗!”这一口粥还未下咽,就全部喷出来。“这他奶奶的,这粥已经咸到发苦,看起来被我打的那个人人缘不错啊!”李秉想到此处,饿着肚子苦笑一声,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却听房门被推开,一彪形大汉携剑走来。
这大汉,面赤耳红,李秉也是见过的,正是那天打架之后,带他回来的‘阳月宗二师兄’。那剑鞘平淡无奇,但却很熟悉,正是他自己傍身佩剑。自从被押到阳月宗,那佩剑就被收了过去。
二师兄走到他身前看着一桌喷出来的饭粒,满意又轻蔑地嗤笑一声:“我怕你这么久没进食缺盐,就让厨房多放了一点,怎么样,我们阳月宗的粥,味道也还不错吧。”
说完猛的把那柄剑扔到桌上:“龟孙子,这次真是便宜了你。掌门师兄说,你可以滚了。拿着你的佩剑,有多远滚多远。下次再让我看到你,非挑断你的手筋脚筋不可。”
李秉怒目瞪了他一眼,拿起佩剑。心里盘算:“也好,时间也差不多,晚上出去正好可以避开老爹的耳目,小爷就不跟你计较了。”正要起身,却听二师兄又道:“昨天师弟劈柴的斧头不见了,刚好借你的剑用用,想必你是不会介意的。”
李秉抽出佩剑,却见剑刃上十来个大小豁口,显然故意破坏的。这佩剑原本也是名家打造,价值不菲,此刻却成了破铜烂铁。他当下正要发怒,却想着“老子功夫本来就不如他,更何况现在一点东西没吃,浑身都使不出力气,要是动手,岂不是给他个机会整我,暂且就把这笔账记下。”
他把剑收入剑鞘,丢在桌上,反而笑道:“这种剑我家多得是,你们阳月宗没有什么好兵器,你就留着当宝吧。小爷我走了!”
谁料,他刚迈出两步,二师兄脚尖微微一绊,又顺势在他背后推一把。李秉一个狗吃屎,摔出一丈多远,牙齿磕在了门前台阶上。
二师兄双手抱在怀里,满脸笑意,一边抖腿一边笑道:“哎,几天不吃饭而已,你不是连路都走不动了吧。出了这个门,你要多注意安全呐,别又像这次,自己磕自己一脸血,让别人笑话。龟孙子,赶紧滚吧。”
李秉撑起身来,嘴唇上磕出两道紫红色的血印,牙齿也疼的发麻。这次是真的气急,连“二师兄”也没看,连吐两口嘴里的鲜血,气冲冲走出去客厢大院。
“摔的好,摔得好!老子这次不把你整个阳月宗弄的鸡飞狗跳,那老子‘京城小魔王’的称号岂不是白叫了。”
李秉低头怒气冲冲的出了阳月宗大门。走了没多远,寻思着去一个酒楼吃点东西等到半夜,这才想起身上的钱袋被他们搜去,再也没有还回来,如今身上真是一个铜板也掏不出来。“哎,算了,看着天已经黑下来,找个地方等一会,晚一点到阳月宗去吃个饱!”
“你让我喝咸粥,我就给你们全派的饭里加点料;你毁我一把剑,我就烧了你的兵器房,你摔我一跤,我让你们全派在江湖上跌个大跟头!老子饶你一次,你还敢骑到头上来。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我整起人来,连自己都害怕!”
出了阳月宗,他在周围溜了一圈。本打算等到三更天再动身,奈何肚子已经饿过劲,只怕再等一会,连路也走不动了。
天刚擦黑,他找了个僻静地方,翻身跃上阳月宗的围墙,三两步跨到房顶,借着门廊灯笼发出的微弱光芒环视一圈:“原来阳月宗这么大,这下要往哪里走得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才好。”
一炷香时间过去,他在房顶绕了几圈,院子里除了三五个守院弟子,其他一个人也没有看到。正想翻身下到地面去到处找找,眼前的房门却“噶”一声打开,李秉一惊,猛的伏下身子。
从房门里出来的是一个老头,身形伛偻。他似乎看到房顶有人影,警觉的瞅了两眼后才出小院。李秉瞧着他手里拿的是托盘,估摸着是要去厨房,便远远的跟着。
走了没多远,那老头走进一间偏房,李秉怕声音惊到他,只得在旁边的房顶等着,想在那人出来之后,再下去一探虚实。
可过一会却始终不见那人出来,两扇窗户也是紧紧的关着。李秉等的着急,便蹑手蹑脚的伏身走到那房顶上,贴耳偷听下面的谈话。
一个声音略显苍老,还带着沙哑:“段掌门很高兴,吃的一点不剩。还让我也给你也送一份去。”
“给我送一份哼!亏他还有这份心,这几乎都让我不忍下手了!哈哈哈哈!”这个声音听起来到是中气十足。显然是个年轻人。
“前后在茶里,饭里下药也有一年多了,今天这最后的药引子算是也让他吃了下去。我能做的事情都已做完,剩下的就只能祝魏大人明日功成了。”
老头说完,话锋一转:“不过,我却不能在留在这里。不管明日是你成功或者失败,我
第三章 激情燃烧江湖叹
李秉一路逃跑,慌忙之中上了后院的鄢山,却不想鄢山奇险,虽然隐蔽,却是死路一条。
正是四更天,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觉脚下被绵软的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慌乱中回头看去,却被吓了一跳:地上似乎是尸体,被枯枝败叶简单的埋起来。
“难道是阳月宗那个老头果然被害了么”看着山下的火把已经逼上山来,李秉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再不去瞧那尸体,慌忙向山顶跑去。
月光朦胧,他显然不如阳月宗的弟子们熟悉山上的小道,密密麻麻的火把已经照的山林光亮起来。
“再跑下去,早晚被抓住,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碰碰运气了。”瞧着路边的杂草荆棘已经长成樊笼,李秉咬牙跳了进去,又扯了扯荆条把自己挡住,静静的蹲下,一动不动。
还未等他把这一切掩埋好,阳月宗的弟子就已经找到这里来。火把上的光芒被山风吹的摇曳不停,火光照到李秉的脸上,他立刻低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出。
“他似乎没有继续上山,就藏在这附近,大家仔细找找,小心点,那人带着功夫呢。”
看着火把离这草陇越来越近,李秉心道不妙,此刻手上连兵器也没有,又饥又饿,一旦被发现,硬拼起来,胜算一分也没有。他正要慢慢顺着草陇往后退去,却被人一把捂住了嘴。李秉转身望去,那人面容枯槁,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出声,松开手后,斜眼瞟了一眼后面的草丛,示意让李秉跟着他。
李秉本来也毫无办法,干脆跟着这老者慢慢向另一边退出去。
走了没多会,李秉只觉得这老者显然对鄢山了如指掌,带着他在山林里穿来穿去,才这一会就已经甩开了阳月宗的弟子。看着他的背影,李秉总觉得如此熟悉,走到半路忽然一惊:“这老头,不就是给段掌门下毒的那个老头么”
正在诧异之时,那老者带李秉走到一堆巨石之前,挽起袖子,开始推一块石头:“来帮把手!”
李秉也凑上前去,眼前的情况却让李秉打了个寒颤,这老者两只手的食指和无名指都不见了,每只手只有三根指头。
“用点劲,别乱看!”老头瞟了他一眼,却不再理睬。两人用力推开石头,露出个半人高的洞口。老者先走了进去,李秉站在洞口犹豫了一瞬,也跟着走进去,从里面推了推石头,又把门封住,不紧不慢的跟在老头后面。
隧道仅仅半人高,两人只得弓着身子慢慢前行。李秉正在想老者下毒的前因后果,却被老者忽然叫住:“掌门最终还是死了么”
李秉闻言心道:难道他知道我去给那个掌门报信了但嘴上只“嗯”一声,低声道:“死了,死在他师弟的手上了。”
那老头听到之后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冷哼两声,又有些哽咽:“最终还是逃不过啊,逃不过啊。”
刚说完话,隧道似乎已经到了尽头,眼前是一间宽敞的房间。左边墙壁上有一盏微弱的油灯,另外一角砌有一张土床,上面放着草席,除此在外没有任何别的陈设。
老头看着房间空空,似乎被吓了一跳,连忙惊呼:“杨杨杨杨!”李秉也侧头看了看,一个脑袋慢慢从床后面探出来望了望。那人似乎认出了这老头,“啊吧啊吧!”边叫边跑,拥进老头的怀里。老头也拍拍她的背,连喊:“杨杨不怕,杨杨不怕,爷爷在呢!”
李秉在一旁看的清楚,心知她应该就是被扣押的孙女了。这女娃约摸十五六岁,长得很是清秀,但是看起来,似乎神智有点不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惊过度。老头不断拍着孙女的背,哄她平复下来。
李秉想着这洞隐蔽,也已放心下来,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荆棘割出大大小小十来道伤口,下意识的去掏怀里的金疮药粉,才想起身上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被阳月宗搜了过去,正要收手回来,却摸到怀里有另外一样东西,正是那本段飞扔给他的“小册子”。
还未翻开这书,他却瞧见那老头看着他的手已经两眼无神,似乎更有些动容。那老者两眼微闭,全身竟然颤抖起来,两道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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