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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四更谈

    长安的街道极为宽阔,莫说十马同骑,便是二十匹也行得。街道两边商贾众多,各色铺子应接不暇。这里,便是这个时代,整个天下,所有文明,最大最繁华的都城。东起扶桑,西至大食,长安一骑绝尘;天下之大,再无一城,可望其项背。

    “真好看!高楼好多啊,你看远处的佛塔!到这里看的眼睛都花了,连精神都为之一振。”安子去的地方不多,来了长安之后,才惊奇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壮阔的地方。

    松柏柳闻言,也道:“我第一次来,也觉得精神振奋。其实这跟风水也有关系。我曾听说,隋朝杨广建大兴城的时候,找了堪舆四脉最德高望重的人做了布局,规划了风水,坐这横平竖直的城。为的就是天下钟灵汇聚,让人福寿绵长。”

    盈澜儿听他所言,本来还觉得有理,仔细一想,又问道:“这风水之说,如果那么灵,隋朝怎么会二世而亡呢再说,后来这城池原封不动,做了唐都长安,一直兴盛到现在,也不知道这风水到底是怎么算。”

    李秉听完,淡淡一笑:“其实也不是全然相同,杨广找的堪舆四脉的前辈,的确德高望重,能力非凡。所以大兴城的风水,说是天下第一,也没有问题。

    只不过隋朝有一人,名叫李淳风,原本是杨广的‘司监官’,他不满杨广施政无德,于是私下改了这长安布局阵眼,将原本大好风水,化成一个巨大的倒行逆施之阵,断了隋的气运,加上杨广本身残暴无德,所以二世而亡。

    后来李淳风遇到明主,跟随太宗陛下,除去了倒行逆施的阵法,甚至还更近一步,将原本堪舆四脉做的大阵,又添了几笔,长安的风水更上一楼




第二章 京城四少忘八端
    论菜色丰富,论装潢豪华,这家唤作“云海阔”的酒楼,在长安都排不上号。但这里却有别的妙处:一来,它是为数不多的七层塔楼,坐在顶楼,整个长安西市的景色尽收眼底;二来,它的胡香蒸鸭和西凤酒也确实是长安不可不说的佳肴。

    “老大,你回来也不说一下,还是左商领派人通知我,我才知道你回来。你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可无聊死我了。”一青年跟在李秉身后爬上“云海阔”的最顶层,这里已经被他包圆,六个贴身护卫往门口一守,楼上更加清净。

    这人叫魏泽,年纪和安子相差无几,骨架也小,稚气刚脱。一身天蚕丝的雪花罩衫软袍,袍面配以二十四色淡彩线,用擞和针的绣法,将整块料子绣出一副鸿雁逐云的图纹。且不说这原料价值几何,但是这整件衣裳一针不落绣满花纹的绣活,就得三个绣娘一整年的功夫。这衣服虽轻薄,却异常保暖,冬日穿正好。

    袍子雍容华贵,再加上他身上的玉带、玉佩、发簪、披风无一不是一眼能看出价值连城的货色,这身行头穿在身上,就好似在背后贴了四个金光大字:老子有钱!

    且说永达堂的左商领认出了李秉,哪还敢让他搬东西,连忙招呼几个伙计给松柏柳提前验了货样,又把李秉几人请到内堂,说自家三公子马上就到。

    李秉之前所说的永达堂里有关系,就是他了。这关系可跟一般的香主管事不同,是实打实的少东家。他刚把松柏柳几人的镖队托付给左商领,就被忽然蹦出来的魏泽一把拉住,好说歹说,要给李秉回京接风!这一行人才挑了个近便的地方。

    魏泽上下打量,连连咂舌:“啧啧啧,半年不见,老大你变了。除了脸晒黑了,衣服丑了,连气质也变了。”他有绕着李秉转了两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好像更稳重了,不像世子,倒像个侠客!”

    “哦你的眼力劲不错呀!这都能看出来!”李秉落座,先给魏泽介绍了盈澜儿和安子,又看着魏泽道:“这是我在长安的结拜兄弟,永达堂的少东家,魏泽。”

    魏泽的目光在盈澜儿身上短暂停留,悄悄凑到李秉身边,一手挡在嘴边,低声道:“老大,你这半年不错啊,都带着女人回来了,我要叫她一声嫂子吗”说完给李秉抛了媚眼,露出一脸坏笑。

    任凭他声音压的多低,这四方的桌子就那么大点儿,盈澜儿还能听不到这话她一脸尴尬,刚摆手要解释,李秉双指敲在魏泽的脑门:“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嫂子不嫂子的。她是你二哥的同门师妹,你要喊他澜儿姐姐,没大没小的。”

    这话一说,盈澜儿和安子都听得云里雾里的。这“同门师妹”的说法,还得从在长安“恶贯满盈”的“京城四少结义”说起。

    且说在安子之前,李秉在长安就有四个发小,一同长大,都是结拜弟兄。

    当年李秉之父,襄王李僙,听说长安非派的宗主给自家嫡长子“韩临渊”开了塾,不仅亲自讲习法家教义,还请了博学鸿儒,道家贤长。这些原本就是李僙想做的事情,现在既然有人一起做了,干脆就让李秉也去学学,两人年岁相近,一起长大,也有个伴。

    整个长安最有权势的亲王开了口,长安非派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后来不久,永达堂的当家正主也知道了这个事情,正好自己的溺爱的小儿子“魏泽”也到了快要开蒙的年纪,便封了重金,想在塾里求了个位置,也得了首肯。

    最后还有长安飞鹏武馆的人,也想把自己的大儿子送过来。这飞鹏武馆,明面上是武馆,私底下却是个黑道势力。贩盐贩人,青楼赌馆,无一不沾。这样的人,长安非派原本是不想沾染的,非派门主几次推诿,闭门不见。

    后来武馆馆主亲自三次上门,表明来意,说黑道生意越做越大,也觉得不安来,想让自己儿子多读读书,将来可以把家里的事业改走正道,这才被允许入塾。

    这武馆的嫡长子原本名叫“马无敌”,他老爹也没念过多少书,就给起了个这个名字,觉得又厉害又好念。可教书先生觉得太不妥,后来便改了名字,叫“马学文”。

    四人一同长大,学堂上朝夕相处。从小就结拜为异姓兄弟。

    李秉年纪最长,身份又最是显贵,自然当了老大。非派的嫡长子韩临渊,比他小了一个月,排在老二。飞鹏武馆的嫡长子,马学文,则是老三,剩下一个魏泽,要比其他人都小两三岁,自然是老四。

    虽说这四人背景强大,但年少时在长安的名声可谓臭如茅厕。长安的大户一提起“长安四少”来,没有不嗤之以鼻的。究其原因,就是这四人把长安城的世家子弟、大户少爷们欺负个遍。整个长安年纪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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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少年,没几个能逃过一劫。

    商行出钱,武馆出人,韩临渊天资聪颖,又生在谋士群集的法家宗门,一肚子坏水,再加上李秉这个最大亲王独子的身份做保命伞,一般人哪里应付得了。州府衙门不敢管,世家显贵惹不过,一般人除了绕道走,还能怎么办

    四人闲谈几句,说话间,一股油香顺着楼梯,飘了过来,正是这“云海阔”的招牌胡香蒸鸭。

    盈澜儿闻着这味道,侧目回忘,也是喉头鼓动,咽了口水。好不容易等到小二端上来一盘,李秉直接上手,先扯两个腿儿递给安子和盈澜儿:“来尝尝这个,可是我最喜欢的吃食,鲜嫩可口,油而不腻,上上之作。”

    说完自己也撕下一个翅膀,直接塞到嘴里,抓着翅尖轻轻往外一拉,整个翅膀只剩个骨架。“嗯!半年不吃,像是比原来更香了。”

    他吮一口手指,意犹未尽对两人说道:“魏泽,你和我新结拜的兄弟安庆方,你俩到底谁大”

    安子对这些达官显贵,天生有点畏惧,似乎有点拘束,那鸡腿拿在手里,只是咬了一小口,尝了味道。倒是魏泽大大咧咧的很:“老大的结拜兄弟,自然也是我的兄弟,我今年十四,四月生的,庆方兄弟呢”

    安庆方放下鸡腿:“你也跟秉儿哥一样叫我安子吧,我也十四,十月生的。”

    魏泽听这话倒是高兴,轻轻拍了一下桌子,身子一震:“哈哈哈哈,总算有个比我小的入伙了,我这下升格成四哥了,哈哈,那我以后管你叫五弟!”

    安子还是有点怕生,只是陪着笑了两声,却听李秉问道:“临渊和学文怎么还没来”

    魏泽闻言傻笑一声:“嗨!别提了,这几天我都快闷出鸟了。‘学文’那厮,娶了一房媳妇,在城外买了宅子养着,这几天正在兴头上呢,连我也不搭理,我刚才已经派人去叫他了。二哥那惫懒性子,本来肯定在非派吟诗逗鸟的,结果两个月前,被他家老头子赶去洛阳历练了。”

    “哦他不是说要到十八,才开始管非派的事吗”李秉拿着鸭脖,唆溜一口,又朝着楼下喊道:“老板,再来两只!”

    魏泽日日山珍海味的吃着,本来对这些东西已经提不去兴趣。看着李秉三人吃的那么香,也撕下一条肉,刚咬了一口,还是觉得平淡无奇,又放回盘子,回话道:

    “你也知道,二哥天生聪明之极,恐怕也没几个人比得上。就算人懒一些,他家老头子觉得他还是能把非派的掌门位置坐稳的,当个守成之君,绝无问题,所以以前才答应他十八岁以前,由得二哥胡闹。”

    说着,他忽然凑近桌子,压低声音,像是在将一间诡秘事情般:“可是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就让他家老头子有点慌神了。不敢再放任二哥到处玩,下了死命令让二哥去洛阳堂口历练……你们猜猜是什么事!”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李秉该问便问,手里的鸭子可是一刻也没停下。

    “法家有一派,叫蜀风商会,大哥你知道的吧!澜儿姐姐是非派的人,也肯定知道了。”李秉和安子闻言一笑,这商会的名头原来不知道,现在也不得不知道了。

    又听魏泽继续讲:“原本蜀风商会的会长姜承乾的儿子‘姜尚意’资资平庸。二哥他家老头子是瞧不上的。曾经说,就算二哥算再懒,以他非凡的天资,让姜尚意十年,他蜀风商会



第三章 咦?好像要挨打?
    云海阔楼上,魏泽缠着李秉讲这几个月的游历经历。

    李秉添油加醋,三句真掺着一句假,说的玄而又玄,**迭起。刚讲到千花杏坊的药毒之争的时候,这太阳就快落山了,李秉说差不多该回去见过父王。魏泽却死活不放,只道:

    “时辰还早的,不如我们接着去喝花酒。‘梅花落’近日来了一批天竺姑娘,那腰身,扭起来……”这话还没说完,马学文就用胳膊撞他一下,又使个眼色,让他住嘴。

    魏泽当下会意,尴尬的朝着盈澜儿摆手笑道:“啊,哈哈哈哈!没有没有,那些烟花柳巷,只有我跟二哥三哥去,大哥洁身自好,是从来不去的!哈哈哈!”说着还给李秉抛了媚眼,似乎是在说:你看,我反应多快,又挽救了你的名声……

    李秉看他的样子,一掌拍在自己脸上:这不是越描越黑吗,本来也没去过几次,还都是雅妓……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云海阔的酒席终于散了场,李秉邀盈澜儿去自己家的别院住下,可是被婉拒了,只能把她送到长安非派的总堂去。好在李秉对这个地方也无比熟悉,也信得过。

    黄昏时分,整个长安街市都抹上了一层金黄,李秉和安子,一左一右拉着俏胭脂回,徒步回了家。

    襄王府的位置在永兴坊,这地段是极好,距离皇城、宫城和东市都很近,周围几个坊住的也都是达官显贵、世家强豪;不仅人口简单,街道还更宽阔一点,很是清净。

    王府占地不小,不过门脸却质朴含蓄。一水朱红门墙外,两个石狮子,做工很一般,还有些古旧。不过打理的很用心,踏步上一尘不染,透过石墙,能看见院里的树木都修建十分细致。更有八个府兵守在门口,亮银铠甲,冷光寒兵,颇有些庄严。

    “世子回来啦!世子回来啦!”

    一个府兵看着李秉两人靠近,刚想驱赶,又一眼认出了这自家少主。两声通传,让整个襄王府都热闹起来。

    李秉刚入了前院,一个中年女子已经出门迎接。三十来岁,皓齿蛾眉,粉妆玉琢,浅粉纱衣裙摆拖在身后,样貌虽不是艳色绝世,但雍容华贵的端庄气质显露无疑。

    “彩姨,我想死你啦!”李秉也快步上前,和这人简单相拥,又道:“父王呢,怎么没出来!”说着朝后院大声喊道:“老头子!你的宝贝儿子回来啦!”

    这叫彩姨的女子摸了摸李秉的脸颊,喃喃自语:“哎哟,你跑到哪里去了,晒得这样黑”说完才到:“年尾了,襄王去下面的几个庄子看看,发些年赏。”

    她是李秉生母的堂妹,原本的正室怀李秉的时候染了肺疾,产后更是虚弱,不等襄王从武威回来,就病故了。李秉生母家族担心李秉被其他几个姨娘陷害,又怕失了襄王这么大个靠山,就送了她来填房。

    襄王念在李秉生母诞子的功劳,也就把她收了,让她好好照顾李秉,几年之后,觉得她聪明伶俐,又懂算账,便逐渐交于她一些后宅事物,十多年的积累下来,此刻虽然名义上还不是继正房,但私底下早已是襄王府的后院掌家娘娘了。

    “你胆子倒是大,还敢回来!”彩姨笑吟吟走到他面亲,伸食指着他的眉心:“你呀!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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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疯的没边。留下一封信就敢一个人出门!”

    “你刚走没几天,襄王怕你一个人出危险,就去江南找你,中间回来过一趟,看你不在家,又急又气,一夜没留便又走了。要不是后来三皇子殿下来报,说你一切安好,怕是你父王还在外面找呢。”

    说完,又不断埋怨道:“你说你胆子也太大了,那江湖是随便能闯的吗你功夫要好些还罢了,剑法从来不好好练……你是独子,这次你父王可真是被吓着了,没有一宿睡的好过。说不得,回来便要揍你一顿……”

    两人边说边往里堂走:“等父王回来打我,彩姨可要帮忙拉着。莫不然像上次那样,当众抽了我,把鞭子都抽断了。”

    彩姨听他重提旧事,乐不可支:“还敢说,不是你淘气,你斧王怎么会那么费劲心思。你无缘无故,把当几个一品大臣的嫡子当街乱打一通,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连陛下都亲自过问。你父王当着百官的面,既保住襄王府的脸面,还得不伤你,只能暗使巧劲瞒过去。当时我都吓坏了,你倒是聪明,知道装哭。”

    彩姨口中的事情,就是李秉离家出走的缘由了,这事说来话长。

    当朝陛下,子嗣兴旺,光皇子便有二十个之多。除了太子“李适”,三皇子“李述”和襄王府来往密切之外,便是十一皇子“李选”和李秉是至交好友。

    他两人年纪相近,性格也相合,关系最是要好。可李选天生带残,右足跛脚,走不好路,更何况其生母只是个“才人”位份,母家也没有权势,不得圣宠。

    不说这天予一弊,必赋一利。

    李选小哥生的相貌非凡,眼大眉深睫长,五官端正立体,肤白似雪,红润吹弹可破,要说貌胜潘安也未尝不可。更何况他心思玲珑剔透,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一流,这才保的住自己在宫城里生存无忧。

    连李秉都经常跟他打趣道:“你长的太美,心思又巧,还好是生在了皇家,不然非要让城里的达官显贵,把你买去当‘娇娈童子’……”

    且说半年前,三皇子李述被封了“睦王”,所有皇子之中,第一个封亲王的便是他。不过这封号也有警醒之意,怕是在告诫他要和兄弟“和睦相处”。

    睦王明礼设宴,遍请世家子弟。李秉,李选都在其中。席上有几个不开眼的,对着其他皇子阿谀奉承,在李选这里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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