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四更谈
“哦”姬子桓看李秉的样子真不像在开玩笑。心道自己居然看走了眼,难道这小子真的是世家子弟自己随便报个数,他居然真的敢应。能一下拿出十万的年轻人,在世家也少见。
姬子桓也装作很为难,半天才道:“你若真想要这剑,十万自然是卖得!不过我可先警告李兄一声,这‘子午四剑’就是一个武林大门派的镇派之宝,如果被他们门派的人发现这宝物遗失在外,肯定是要讨要回去的,到时候这宝剑就成了一个烫手山芋,李兄可想清楚。”
李秉自然知道这韬剑是子午宗的至宝,还需要他提醒吗当下一口应下这事。
“实不相瞒,家父是爱剑之人。我本来就是想找一把宝剑送给父亲做贺寿之礼,现在碰到了,当然不能错过。姬兄也请放心,既然我们出的起价,自然也有本事护得这宝剑周全。”
“那好。这剑本来就烫手,既然李兄想好了,我自然也是乐的收了钱财,这才是好买卖。”姬子桓表面上彬彬有礼,心中却乐开了花,这事哪里钻出来一个冤大头,三四万贯的宝剑,居然要用十万贯买,连价都不砍一下。
姬子桓微微一笑:“不知道李兄府邸何在可是甘州人士啊”
“在下长安人士,需要拿钱也得回长安一趟,不知道姬兄弟可否跟我去一趟。”李秉说完
十三章 塞北孤城鸡鹿州
“好歹是找到下落了,秉儿哥,你也不要再着急了。”安子骑马跟在李秉身后,抚了抚胯下宝马的脖子:“马儿啊马儿,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值钱呢!一千贯,把你卖了我后半辈子都够了!你可比我值钱多了。”
李秉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忍笑出声:“安子,我发现你自从知道这马是宝马之后,就对他格外爱惜,连骑的时候,都不用力挥鞭子了。”
“那当然了,这么宝贝的马,我还指望着给她配个种,生小马发大财呢。我的下半辈子,说不定就要靠到她的身上!”说完,安子俯下身子,贴在马脖子上,细细摸了摸马鬃。
“哈哈哈哈!你倒真是个财迷!”两人边走边聊,慢慢赶路,总算又回到了武威州之前那种惬意的日子。
“过了前面,就是回纥地了,也叫安北都护府。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李秉拿着马鞭,指着这茫茫草原,大喊道:“真开阔啊,看见这些草地,不知怎么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我也是!这么大的草原,还是第一次见。回纥属于大唐吗”安子用力抖了一下缰绳:“驾!”
二人就在这茫茫草原上,赛起马儿来。
“怎么说呢算属于吧,大唐在回纥地设立安北都护府。历代的回纥汗王,都是受到大唐皇帝册封的。回纥也有自己的朝廷,律法和收税,但是这个朝廷又得听大唐朝廷的。他们的军队要听大唐朝廷的,官员的任免也得听大唐朝廷的。像是藩属国,又比属国跟大唐更亲密些。连皇帝下诏,用字都是用‘敕’。意思是将回纥视为大唐的一部分。”
“是不是有点像云都尉的节度使”
“嗯!有点像吧。不过是和大唐关系很好的节度使,当时安禄山叛乱的时候,回纥还出兵帮助平叛。”李秉扬鞭疾驰:“安禄山还是你们安家的呢!”
两人开个玩笑,可谁也不知道,安子真的是安禄山安家的孩子……
说说笑笑,停停跑跑。不多会就看见了高耸的城墙。
“鸡鹿州这名字好有趣。”李秉跳下马,一眼扫过高高低低、斑驳凌离的城墙,看着大门上的牌匾,一阵秋风吹过,莫名其妙的,心里闪出两句诗来。
“古来边塞秋风紧,一片孤城万仞山。”
看着这土城的倾颓寒瑟,这两句诗再贴切不过。看着这倾颓的城墙,才真切的感觉到已经到了大唐腹地之外。
安子下马,耸耸肩膀松松筋骨。安子指着墙上的牌匾,笑道:“看到那个‘州’字,我就安心了,从甘州出来十来天,总算是到了大地方了。这一路都是干粮,又硬有干,总算有个地方吃点好的了。”
这里便是塞北第一城——鸡鹿州了。说是一州,其实也只有一座城池而已,很自然的这座城池便以州为名。鸡鹿州建城得有近三百年了,自东胡族的“柔然”建国时候就在此处,后来柔然被突厥所灭,突厥又被唐所灭,唐帮助回纥人建立汗国。三百年来,战事不息,然而这土质城墙不论是哪一方占领,都没有再好好修补过,不免产生一副衰败的景象。
城外虽是破壁残垣,但是内城却是另一番龙马景象。此时大唐周边战火四起,唯独北边回纥很是安分,不仅与大唐商贸不断,甚至还出兵帮大唐平乱。内政定,四海兴。这回纥国内,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些人个头不算高,却生的好壮,一个个膀大腰圆的。”安子第一次到这里,初见之下,发出一声赞叹:“果然是到了边塞了。”
鸡鹿州街道上人不算少,唐人和回纥人大约一半一半,两个民族不仅衣着迥异,连个头身材也相差甚远,唐人身材颀长,略高一些,回纥人却更矮胖壮实,膀大腰圆,肤色也略微深些,极好辨认。
“这才哪跟哪,住在这城里的,大多都不是牧民。那些真正放牧的人,不吃菜,只吃肉,才是长得魁梧。等我们出了城,你就看到了。”一句说完,李秉似乎想起忧心事来,蓦然说道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还好现在回纥民风淳朴,又和大唐是百年的亲善不变,要不然真是腹背受敌了。”
“民风淳朴”安子半开玩笑的说道:“不见得吧。”
“怎么说”李秉见他的眼神便知道安子知道了什么事情。
安子向李秉身边凑了凑,一手挡住李秉的耳朵,低声说道:“前面那个回纥人是小贼,他把那个白衣文士的钱袋偷了。看分量,怕是里面有不少钱。”
李秉初闻之下,略感诧异,下意识去摸自己腰间的钱袋,幸好还在:“当真”
“我就是贼祖宗,还能看差了不成”安子嘟囔一句,然而眼光再看会街道,却瞧见那白衣文士的双耳微一动,也去摸腰间的钱袋。
一摸之下,那人立即转过身来,先瞥了李秉两人一眼,又对着那回纥小贼喊道:“喂!这位兄台,请留步。”
那小贼闻声一颤,饶是做贼心虚,斜眼瞥了眼李秉两人,转而低头快走,是要溜之大吉。可这刚迈开大步,却被文士从背后一把拉住。
李秉见状,暗暗诧异,两人之间距离少说也有二十步远,街上嘈杂,加上安子说话的声音原本已经很小,那白衣文士居然能听见,这耳力实在是有些骇人了。
“这位仁兄,在下的钱袋掉了,请问兄台可有看到么”白衣文士说话非常客气,也不动手,只是微微笑看着那小贼。他虽是文士打扮,却生的肩宽背壮,加上比李秉还要高一个头来,这样身材的人站在对方面前,即便是笑着,身形亦极具威慑。
那小贼死不认账,只道:“你丢了钱袋上衙门找去,问我作甚”说完猛瞪了文士一眼,挣了两挣文士拽着的衣服,转身想溜。
文士索性松了右手,却用左手扯住他衣领,一步踏出,转身便到了小贼身前,原本似乎是想用强,但却又止住了,只是撂下一句:“我不想动手,不如你还是给我吧,对你我都好。”
看到文士奇怪的步法,李秉就已经猜到这人是练家子。又想起他刚才惊人的耳力,李秉已经确定这人就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内家高手。
在这边塞小城能看到如此厉害的内家高手,实在是不能不让李秉好奇。看到文士的困局,他心生一计,微微侧头,用更小的声音向安子问到:“安子,那人把钱袋藏在哪了”
安子倒没明白李秉的意思,哦了一声说道,正要说话,看见李秉的手势,顿时明白过来,将声音压的更低,几乎同蚊蝇一般:“在袖子里呢,左手袖子里!”
果如李秉所料,那文士当真耳力惊人。安子刚一说完,文士顺手伸向小贼的左肩,一把扣住,顺着胳膊一划,一直捋到手腕,钱袋顺着袖口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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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依山傍水青苗首
等李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正午,不仅胃里难受,脑袋也有些犯晕。
下了楼梯,在客栈大堂里四处找找,安子和赤仁都已经不见了踪影。李秉正要去找小二问个清楚,却看安子已拎着一大包东西进门来了。
“哟!秉儿哥,起得好早啊。哈哈。”
李秉尴尬的挠头笑道:“哈哈,还早,还早。你手里这是些什么赤仁呢”
“赤仁大哥一早就起来了,说是要去见朋友,就先走了。他看你还睡着,就没让我叫你,已经走了。还说以后去了长安一定找你。”安子说完,把布包仍在桌上,在武威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有点冷,现下来了这里,回纥不比大唐暖和,又是十一月了。我出去买了两身皮货。穿着也能暖和些。”
“我倒不冷。”李秉酒量属实一般,宿醉醒来,是说不出的难受,他揉了揉太阳穴道:“先收着吧。”
“你冷不冷是你的事,一会就要去见盈澜儿姐姐了,你难道就穿成这个样子啊!”安子嫌弃的看了一眼李秉那样子,也确实有些太不修边幅了:“你看看,你这腿上都是土,袍子是粗布的不说,早都脏了。快换了吧。”
李秉看着自己一身粗布衣服,不仅寒酸,还有些脏了,闻闻领口,似乎还有点酸酸的味道,也确实太不雅观了些。
“我们先去换上,一会就可以出发了,我刚才出去问了一圈,千花杏坊就在城外不远,说是个行医救人的庄子,和‘药王殿’差不多。澜儿姐姐既然是为了救人去的。肯定是那个庄子没错。”
庄子确实不多远,鸡鹿州城外,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难得有一个小山丘。背靠着土丘,是一个月牙般的小湖泊,明面上没有源头活水,都靠着地下暗流供给。
这小水洼唤作月亮湖。靠着湖泊的一角,坐着一座四方庄子,不大,外周一圈矮墙,碧蓝漆面,琉璃顶子,一片一片翠瓦,码的整齐。这外墙忽的给人一种江南小宅的感觉,内敛,精致。放在这粗狂茫茫的草原之上,让人不禁想捧在手里。
“咦怎么大门紧闭门口一匹马也没有”安子疑惑道。
李秉下马,看着庄子门脸上那别具一格的刺绣匾额道:“千花杏坊,是这个没错。”
咚咚咚。李秉连着叩了几下门。
这应门的倒是快,把门开了一个小口子,门里的人连脸也没露出来:“不好意思,庄里这些日子有要事,不论小哥是要看病问诊还是要观赏风景,都不方便。公子请回吧!”说完便要关门,一派江南规格姑娘风范。
李秉一把抵住门,连喊道:“姑娘,姑娘。我们不是来问诊、也不是来赏花的。我们来这里找几个朋友。”
应门的弟子闻言,把门半开,李秉这才看清她的身材打扮,是个窈窕的小姑娘,二十来岁,素装单钗,白色长袖短襦,配一袭紫纱长裙,称得上妩媚,但又很是典雅。
那姑娘看了李秉一眼,略微愣了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知道公子的朋友是……”
“我们找盈澜儿,还有姜崇景。他们是一个月前来这里求医的,只是不知道还在不在庄子上。”李秉看着紫衣姑娘还在打量他,自顾自解释到:“哦,我叫李秉,这位是我的兄弟安庆方。”
“劳公子稍等。”紫衣姑娘轻轻一揖,又将大门合上。
两人在外面等着,李秉将皮褂子又整理了一番。
“哎呀!秉儿哥,你别紧张,穿着好看着呢!”安子说着也帮着拾掇了下他的领子。
两人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大门才重新打开。一青一紫两个窈窕的纱裙姑娘站在门口,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安子!呀,几个月没见,你又长高了!”一身青纱的盈澜儿,许久不见李秉二人,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她摸摸安子的脑袋,就像对自己的小弟一般。
看着李秉风尘仆仆,噗的一声笑出声来:“你,怎么穿的这样严实,这么一身皮货,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李秉摸了摸自己的一身棕色熊皮褂子,尴尬笑道:“这么穿不好吗”
盈澜儿挽过身旁的紫纱姑娘道:“这位是千花杏坊的‘芣苡(fuyi)’姐姐,客院的一应事物,都是芣苡姐姐说了算。我们在这里也多亏了她关照,对我可好了,像亲姐姐一般。”
芣苡接李秉和安子进来,说道:“澜儿妹妹,既然既然她们是你的朋友,那么你可以带他们到客院或者后花园去见见,要是时间晚了住下也没关系。只是……”
芣苡刚刚停顿,盈澜儿自然之道她不可明说的事情是什么,挽手笑答:“芣苡姐姐放心,我明白事情的轻重,庄子这个时候能让我们住进来已经很难得了。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去其他院子打扰庄上的大事的。”
“那好,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澜儿妹妹,你带他们去吧,东边侧门就是马厩。如果要住下,可以把马放在那里,会有人照看。”
“谢谢姑娘了。”
李秉和安子道了谢,芣苡还了礼。四人分两路离开。
盈澜儿带着李秉安子顺着石子小道往东边走了几步,不管是汀步还是花园,一草一木都打理的十分有章法,十分精致,让人看着心旷神怡。她指着左手边道,轻声说道:“这个拱门里面是正院,这几日千万不要进去,就连同在正院附近,也不要大声喧哗,千花杏坊有大事,不能受叨扰。”
“什么事呀!”
盈澜儿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细语道:“这个事情,我们一会再说。”
盈澜儿带着李秉,或走汀步,或走拱廊,两边的花园无不精致典雅,拱桥凉亭,正是一个精致的江南园林。这还不算,更有一条溪流贯穿整个千花杏坊。让人仿佛觉得是置身苏杭的富贵人家一般。
“塞北苦寒,这里怎么会有荷花”李秉看着正院里的一处池问道、
“厉害吧,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这般感觉。这就要说到这庄子的奇特之处了。这庄子就落在有一泓温泉水上,旁边就是月亮湖,他们又修了水渠,将月亮湖里得水引过来,冷热相冲,蒸汽升腾,让这千花杏坊一年四季都如同江南的夏天一样。温度正好够荷花生长,不仅是荷花,南北花卉,在这里只要侍弄得当。保管一年四季都长开不衰。”
没两步就到了又一个拱门前面,匾额上写着“甘棠”。
“这个甘棠院,就是千花杏坊的客院了。我们就住在这里。因为千花杏坊一个月之前就闭院了,所以目前只有我、崇景哥哥、清语三个人住在这里,可把我憋坏了。你们要是不着急走的话,还能多几个人说说话。”盈澜儿带着李秉走到甘棠院的凉亭中。
“怎么清语姑娘还医好吗”李秉等盈澜儿提起,才记得礼节性的问问清语和姜崇景的近况。
盈澜儿给两人斟了茶,神情倒不甚凝重:“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一个月前,我们来到这里,发现这个庄子已经关闭了,什么人都不让进。如果不是崇景哥哥跟药王殿私教甚好,在蜀中的地界,蜀风商会对药王殿多有照料。估计我们也进不来的。
之后药王殿的掌门看了看清语的病情,连千花杏坊的坊主也来了,还有其他几个‘青苗’一脉的大派掌门都在。谁能想到,来这里之后,整个青苗一脉的大掌门给开了一趟会诊,你说这事情有多好。也是让我清语姐姐赶上了这么难得机会,要是这里还看不好,那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看好了。
当时千花杏坊的坊主说是病的虽然十分严重,虽不能断根,但是却可以改善,只要每日推宫过脉,一个多月之后就可以,不过庄子上马上要有大事发生,推宫一事,又十分损耗内力,所以暂且搁下了。只是给开了补气汤药先吊着。清语每日参汤不离口,只能等这件大事之后再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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