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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四更谈

    五人围坐一桌,桌子上都是盈澜儿的手艺,五颜六色一大桌,不知道味道如何,色和香都无可挑剔。

    “今天已是十四日了,明日就到了约定‘药毒之争’之期。也不知道千花杏坊到底准备的怎么样了。”盈澜儿看着姜崇景问道:“崇景哥哥,你说这药毒之争胜负之数几何呀,要是千花杏坊输了,会不会……会不会影响到给清语姐姐看诊啊”

    姜崇景低头吃饭,心思颇重,盈澜儿的担忧亦是他的担忧:“毒学派我了解的也不多。明日我也去助拳,总不能看着千花杏坊输了。到时候要是真的有点什么事情,我也得保护千花杏坊坊主的安全,有她在,清语才有的医。”

    原本欢谐的氛围,转瞬就铺上了一层阴霾。

    不光是这客居“甘棠院”,整个千花杏坊也变得压抑起来。

    层云遮蔽,满空不见星,只有一轮月亮挂在空中。快到十五,这月亮是格外的圆。

    半夜,一层银光撒在地上,转而又见了白。今冬第一场雪就这么下起雪了,浅浅的盖了一层,恰好在石子路上铺了一层,石子淹没一半,露出一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各房各院都吹了灯,只有几个值守的弟子,守着各个门廊。

    咚咚!咚咚!

    两声瓷器落地的声响从李秉房里传来。

    停了没多久,又是两声闷响,像是桌椅板凳倒地的声音。

    安子睡眼惺忪,把皮褂子披在身上,掌着油灯走到李秉的房间,眼前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

    整个房间的摆件被扔的到处都是,两个木凳已经被劈成木屑,李秉只穿着内襟,衣衫不整,站在墙壁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双手死死捏着一条木凳的腿,手指把木头已经被抓的凹陷进去。

    看到门口的烛台,李秉猛然回头——面容扭曲,眸眦凶恶,双颊憋的通红,像烙铁一般。不知道是否因为剧痛,他的身体猛然偶尔抽搐一下。

    瞧见来人是安子,他丢了手里的木棍,踉踉跄跄走向安子,显得极为难受,走路也是踉跄。不出两步,实在是支撑不住,身子瘫软下去。

    安子眼疾手快,丢了烛台,三两步轻功跨出,伸手扶他。

    李秉倒在安子怀里,面容扭曲。他双手抓住安子双臂,安子只觉得胳膊上传来一阵痛,好像骨头都要被他捏断,忍不住痛叫一声。

    他低头看李秉,似乎秉儿哥情况更加糟糕。他整个脸被憋的青筋暴起,额头上的血管已经扎成虬状,瞳孔放大,周围的眼白几乎要变成血红。

    “安子……我……我好难受啊!”

    安子觉得手臂上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他身材瘦小,抱不动李秉,只能将就着让他倒在自己怀里。此时他六神无主,又极为害怕,连忙转头,发疯般的向着院外大声呼救:

    “澜儿姐姐!姜大哥!快出来!秉儿哥出事了!”

    “澜儿姐姐!姜大哥!快出来!秉儿哥出事了!”

    “澜儿姐姐!姜大哥!你们快出来啊!秉儿哥出事了!”

    一连三声,带着哭腔,声嘶力竭!

    没想到安子第一个看见的人,却是当夜当值的芣苡姑娘。

    她从院子外跑进来,一眼就瞧见了安子,也顾不上淑女仪态,奔着跑进李秉房间。

    “天呐!这是怎么了”她看见李秉的面容,也被吓了一跳。

    “我……我不知道啊!前半夜还好好的,我们还有说有笑的。这才过了两个时辰,大家也都刚睡下,就忽然成了这样了。”安子看着怀里的李秉好似昏迷了,连忙拍他的脸:“秉儿哥!你……你……你别死啊!快醒醒!快醒醒。”

    他被吓得不轻,说话之时,已是颤音。两抹担心害怕的泪水顺着脸颊滴到李秉脸上。

    李秉醒过来,依旧极为难受,咬牙切齿,脸庞依旧憋的彤红。额头上扎成虬状的血管,颜色从青紫反而变得有些殷红起来,鼻孔里也似乎开始流血。

    “快,先把他让在床上,让我切一切脉。”芣苡姑娘这些年见的病患也不少,还是能稳住,给安子搭把手,好不容易把李秉放在床上。

    谁料这脉还没切上,李秉忽然狂性大发,在床上扑腾起来。安子想按住李秉的身躯,却被一脚踹飞。芣苡终究是个姑娘,被这场面吓的不轻,也不敢上前。

    李秉从床上爬起,自己已经站不稳身形了,一手抡起木凳,用力砸在墙上,摔个粉碎,可还觉得不过瘾,又是猛的一锤砸在书桌上。

    这书桌倒是比凳子结实不少,一拳下去安然无恙。李秉好似找到了发泄的途径一般,双手一拳一拳的砸下去。无穷的力气发泄不完,每拳都是十成十的力道,没两拳他已砸的自己手掌血肉模糊,溅的桌上到处都是肉泥。

    芣苡姑娘被吓坏了。

    安子摸了摸被踹的胸口,也顾不得疼,看着李秉自残,还不停止,连忙爬起来,从他身后扑上去,双手环抱住李秉的双臂,让他停下来。

    可是现在的李秉哪里是他困的住的。

    转瞬挣脱束缚,李秉右手抓住安子的胳膊,竟然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一把丢出门外。

    眼看安子就要被砸在门口的石阶上,一个身影飞过,伸手将他接住。来人正是姜崇景。

    “这是怎么了”他也看的是一头雾水。

    “不知道,秉儿哥,忽然发疯了一般。”安子站起身,想重新进去困住李秉,却被姜崇景挡住。

    芣苡姑娘惊慌失措,对着姜崇景叫:“不能让他这样了,再砸下去,这手非废了不可。”

    “李兄李兄”姜崇景叫了两声,不见李秉回话,他松开安子,从侧面一把抓住李秉的右胳膊,想制住他。

    李秉虽然发了狂,可不知怎么,武功还在,而且反应和力道都比之前好上几倍。姜崇景的手刚碰到他,他左手就反扣回去,右胳膊也脱了钳制,扭身便是一记肘击,打在姜崇景肋骨。

    完全没料到李秉还手居然如此迅速,




二卷 塞北萧风 第十八章 因缘际由看不穿
    郑掌门的人把李秉扣住,终于等到安子拿来绳子,给李秉的手脚捆个结实,丢在床上。

    李秉还是那样,脸被憋的通红,手臂和脸上的青筋爆出,还成了殷红色,不光是眼白,现在连眸子也成了鲜红,像是要吃人一般。

    安子看着现在的李秉,只觉得这样子好像在哪见过,却始终也想不起来。

    郑掌门还刚想问话,看着另一位四十来岁的妇人也走进房间,便退到一边。

    那妇人气度不凡,身段高挑却纤柔,看着这满屋的打斗痕迹,问道站在一边的芣苡:“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妇人正是千花杏坊的坊主——岑孤柔。

    芣苡抬头看着妇人道:“岑坊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下午都还好好的,晚上的时候,这位李公子就忽然狂性大发,好像连意识都失去了,见人就打。”

    “莫不是喝醉酒了”郑掌门听芣苡说话,心中怒火更胜,伸手给李秉搭了一脉。他手刚摸到脉象,原本严峻的脸色瞬间变得惊异起来,转而伸手到李秉的脚踝,又搭了一脉,不说结果,只是对着岑孤柔说道:“岑坊主,你来瞧瞧!”

    岑孤柔也摸了摸李秉的脉,同样面色由愤怒变为惊异:“怎么会”说完便撩开李秉的原本已经松散衣襟,露出小腹。

    “啊!”围观的几人都同时叫出了声。两道殷红的血管从肚脐爆出,一条向下延伸至右脚,向上延伸至脑部,另一条从肚脐向上一直延伸至右手。

    “怎么会这样年纪轻轻,经脉幽闭,但气海却充盈。没有内功调和,体内真气大乱,‘手阳明大肠经’和‘足少阴肾经’的脉象更是闻所未闻。”岑孤柔正想再次号脉确诊,李秉却猛的抽搐起来,嘴角也吐出白沫。

    “快去取我的针来!”岑孤柔向着门口喊了一声,此时门口已经站了不少听见打斗声之后赶来的人。这话音刚落,就有人递过银针来。

    芣苡看着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只叫大家都散了,不要围观,又听岑坊主吩咐她:“快去找‘傅掌门’来,这恐怕也只有傅掌门能救他了。”

    “我已经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从人群中挤进来,站在门口,看了屋内乱做一团:“我还当是那帮贼人提前来了,带着弟子赶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人唤作傅泰和,正是“六微明堂”的掌门,年纪本和郑掌门差不多,不过他保养的很好,细皮嫩肉,面相也稚嫩些,瞧上去只是二十出头,要说跟郑掌门是父子,怕是也有人信的。

    自从“神农谷”分家,裂出来的这些门派几乎都各有所长。

    药王殿的草药培植是一绝。

    灵枢派则是青苗一脉中为数不多以武学见长的门派,内外兼修,辅以丹药,武功上别有一种境界。

    而这六微明堂算是一个异类中的异类,专捡青苗一脉奇怪的奇术偏方研究,哪里都有涉猎,倒是说不出来有何所长。

    “我先护住这孩子的心脉。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忽然内功如此充盈,分明他的气海和经脉都没有仔细练过内功,根本承受不了多少真气,再这么下去,这人就要被真气活活胀死了。”

    岑孤柔一边施针,一边道:“我记得傅掌门有一门磨人内功的功夫,不知道可不可以救这个小子一命。”

    不等傅掌门答话,郑掌门先说到:“不行!傅兄的‘玄蚀劲’是以自己的内功去引别人的内功出来的互伤之法。要消磨对方多少真气,自己就要损耗多少真气。明日就是‘药毒之争’的日子,现在把自己真气耗损,大敌当前,可值得”

    傅泰和在郑掌门说话间,也已经走到床前,伸手给李秉搭了一脉:“诶!郑兄。医者父母心。人都已经进了千花杏坊的庄子,我们青苗一脉的五大派都在这里,难道要放着不管吗”

    他号脉完毕,略微点头,应当是有了解法。他捋了捋袖子,又向郑掌门说道:“如果这时候庄子里死个人,世人又该如何看待我们青苗一脉的名声又要如何这人今天是必须救下来的。更何况,有郑兄这个青苗第一高手在,我这点微薄的武功,有和没有也没有多大的分别。”

    说完,傅泰和便伸手去抓李秉的手,准备施展那“玄蚀劲”,可这刚一碰触,傅泰和就被震的后退。

    “嚯!好霸道的真气!”

    郑掌门出手帮傅泰和稳住身形:“傅兄,你没事吧!”

    傅泰和拍拍袖口,重新站定,双手从胸口推至小腹,简单调息:“没事没事,太不小心了。不知



二卷 塞北萧风 十九章 药毒之争迷雾掩
    “水……水!”

    李秉半醒未醒的喊了两句,伏在床边的安子连忙倒了杯水,又扶李秉起身。

    “秉儿哥,你可算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李秉看着自己双手缠着白色布带,被安子喂完水后,又道:“再来一杯。”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安子小心伺候,扶他坐起身,生怕李秉又弄疼手上的伤。

    “我只记得我昨晚燥热的难受,然后看见你进门。”李秉又喝完一杯水,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睛瞪的老大,盯着安子:“天呐!我不会把你……把你那啥了吧!”

    “你在说什么呐!”安子啼笑皆非:“昨天晚上你差点把我给杀了,你看!”安子解开衣领,把胸口给李秉看:“你看,这一大片都紫青了。你这一脚踹可真狠呐!”

    安子把整个事情的从头到尾说给李秉。

    李秉也大惊:“怪不得我浑身疼的厉害,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到底使了多大的劲。”

    事情到了这地步,李秉和安子都察觉出不对来。李秉思虑良久,淡淡道:“安子,照你的描述,有没有觉得我昨天的样子,特别像一个人”

    “你是说那个找我盗取《阳月剑诀》,后来又传了你一成功力的那个前辈吧!”两人都在不同时候见过孙无亦发作时的样子,安子见过他杀云起宗弟子的样子,而李秉也在嘉州夫子庙见过孙无亦满脸血丝的恐怖面容。

    “不是孙前辈传给你的内力有问题吧。难道他要害你!”安子话刚说出口,立马摇头:”也不对,他功夫那么高,要害你,还需要用这手段吗”

    李秉浑身疼,经脉也胀的难受,稍微想点事情,就觉得太阳穴疼的厉害:“算了,先不想这么事情了。盈澜儿和姜崇景呢他们还好吗”

    安子扶李秉再次躺下歇息:“他们还好,没怎么受伤。今天是‘药毒之争’的日子。昨天那个傅掌门为了救你,耗损了内力,姜大哥怕到时候有点什么情况,去给千花杏坊助拳了。澜儿姐姐照顾着清语姑娘呢。”

    安子帮忙掖掖被子:“其他人,也都去前院了。算着时辰,那些毒学派的人,应该也差不多要来了。”

    今日有事忙,千花杏坊的午饭早早开过。不到正午,这大草原上的月亮湖就热闹了起来。

    来的一共有五路人马,其中四路人马的服饰统一且各有特色,极易分辨清楚。另外一路人马就驳杂些,服饰从天南到地北不说,连年纪都要长些。

    千花杏坊的弟子分列在门口两边,将这五路人马一一迎进坊里,先去“香阁”,祭拜过了三皇祖师的泥像。

    所谓三皇祖师,正是伏羲、神农、和轩辕。三位远古皇帝被认为是青苗一脉的起始。不论药学毒学,都以这三位为尊。

    每个门派的弟子由掌门领着,恭恭敬敬的在三皇祖师的泥像前,行了三跪九拜的大礼之后,才被引至正院。只见药学派的另外四派也早已分列整齐,偌大的正院一时间竟被这形形色色的人挤得满满当当。

    众人站定,气氛严肃,居然没有任何一人出声,庭院里安静的只能听见溪水淙淙之声。

    “岑坊主,多年不见,你倒是越活越年轻了啊!恭喜恭喜。”说话的这人一脸笑意,丝毫不像是来上门找场子的。这人正是“幽州北寒幽庭”的掌门“萧何才”,也是这次“毒学”一边的话事人。

    “萧掌门也别来无恙。“岑坊主略作停顿,瞥了一眼对面前排几人:“萧掌门发来的帖子上原本是有五派人马前来。怎么没瞧见‘襄平极乐殿’的邹长门倒是这几位,恕我眼拙,这几位同仁好像不曾见过,还请萧掌门介绍一二。”

    “哦。恕萧某唐突了,这几位都不是我青苗一脉的人。他们都是听说了这次药毒之争的其他掌门,只是前来做个见证。怕到时候有人赌输了不认账,不肯讲青苗一脉的圣物——《黄帝内经》的正本交出来。”

    说罢,萧何才诡谲一笑,走到那三人见证掌门前,一一介绍。

    他看了一眼已经急不可耐的‘灵枢派’郑掌门,又道:“极乐殿的邹长门听闻郑掌门近日武功大进,他之前和郑掌门四次交手又都没有占到便宜。既然如此,他还来这里做什么,索性就不来了。”

    郑掌门一脸怒气,从人群中站出来:“神农谷昔时定下弟子考较规则,有‘行功’‘植药’‘问针’‘炼丹’‘论经’五项。如果邹长门不来,那‘行功’一项,由谁来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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