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传奇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百梦千回
在孙少华的印象里,对于自己“猴子”的这个外号,知晓的人已经不多,特别是在自己在农村读了一年的高中,已经在城里消失了一年多的情况下。但对于郭长表却是例外,很多时候,孙少华对于这位和自己个头相当、年龄相仿的初中同学加好友郭长青无可奈何。郭长青的家虽然住在城郊的农村,可他的父亲是乡信用合作社的主任,自恃家庭优越的他有着天然的自信心,曾经有段时间,因为那双不大的单眼皮眼睛和鹰勾鼻子颇像刘德华,他还带着一点轻度的自恋。
其实,孙少华认为,能和猴子搭上边的,倒是班长史耀威。鲁盖曾经非常蔑视地对他说:“你瞅史耀威那德行,只要在女生面前,就上窜下跳的,和二商店门口卖艺的猴子没什么区别,真他妈的看不惯,跟我得瑟就削他,让他永远在咱班瘪炮。”
这个体型粗壮、性格粗拉的大眼睛鲁盖是孙少华转到新学校后交下的一个无话不谈的朋友。就像他知道鲁盖暗恋着班里的团支部书记柳玉娴一样,鲁盖也知晓孙少华对陈香那份默默情感。
陈香是孙少华的初恋。
准确地说,孙少华的初恋是从暗恋开始的。而具体的时间是半个月后他鼓动着和前桌的姚世利换座,和陈香做了同桌以后的事。也就从那一刻起,孙少华感到,在情感上后知后觉的他,忽然有束最灿烂的阳光照进自己的窗棂,从而开启了情感人生的新纪元。
观察你上课时瞳孔发散的程度,就能体会你走火入魔的程度。鲁盖对孙少华说。
孙少华对鲁盖的观察评论不可置否,他心里明白,鲁盖也走在怀春的路上。坐在后座的他在以上课时观察自己听课状态为由,实则是借机撩上一眼坐在陈香邻座的柳玉娴。
多少年以后,孙少华都认为同桌一词充满着暧昧的情感内涵和浮想联翩的外延。懵懂的少男少女坐在一
起,日久生情,哪怕是最普通的友情发展延展着也是非常正常的。当然,与孙少华把这种情感想像的很美好语言也表达的很美好不同,鲁盖通常惯用以怀春、思春的恶劣粗俗的语言来描绘和想像。
同桌有着太多的机缘巩固和发展着俩人的感情基础。包括俩人的第一次交流,第一次互动,当然,也包括感情的升温。
孙少华至今还记得他和陈香的第一次交流是因为地理课的一道题,下午的自习课上,同桌的陈香看了半天的地理试题卷子,忽然转过头来问:“你说,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在北美,为什么有着地中海式的气候呢”
是啊,为什么呢
抑制住倏然加速的心跳,孙少华的大脑飞速寻找组合着他所获知的答案,很快转过身,看了一眼陈香。
整齐的刘海下甚至跃过了细挑的弯眉,像一道夏日的门帘,遮掩着心事,而一双深泓般黑亮的眼睛更让孙少华在大脑出现短暂空白之后的无法直视。
随声而来还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洗发香波的清香。
“呃…地中海式气候主要是由西风带和副热带高压带及信风带交替控制形成的…这是亚热带地区特有的气候类型…如果实在不理解,死记硬背就行了。”短暂的慌乱之后,孙少华尽可量的充分地回答着。
“噢。”陈香蹙着眉,习惯性地又把圆珠笔的另一端含在嘴里轻轻咬着,听的似懂非懂,或者说根本没有听懂,她只记住了认为自己智商实在够不着而孙少华让她采取死记硬背的策略。
这是让孙少华回味了好久的对话。冥冥之中,他关注起美国西海岸加利弗尼亚州,还有这个地区温和多雨的冬季里一个著名的城市洛杉矶,多年以后,当他感慨故乡的沧海桑田,大洋彼岸的这座著名的城市成了他回忆往事的起点,是心中的又一个天涯。
藏不住的快乐是孙少华和鲁盖交流的一个主要话题。“其实这两天我挺感谢地中海式气候和美国的,让我和陈香有了第一次交流的机会。”孙少华向鲁盖说起这件事,满足地回味着,一脸喜上眉梢的幸福。
鲁盖听了瞪了瞪那双牛眼,呲之以鼻:“你真贱。如果陈香问你非洲热带雨林有啥代表动物,你还得感谢大猩猩呀”
这是完完全全的羡慕嫉妒恨,孙少华总是这么快乐地理解。在他充满想像的瑰丽世界里,陈香就是下界的嫦娥,虽然安静的有些不苟言笑,但相比于班干部柳玉娴的那种装腔作势,陈香已经是可亲可敬加可爱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是鲁盖对孙少华的判断,他对陈香在无形中端着大小姐的气质和姿态很不感冒。同桌初期
的那段时间,孙少华不停地总结着陈香的优点,比如她永远得体的清新装束,微笑时的酒窝,形似瘦金体的清秀字迹,比如她每天上学到校主动给自己擦拭课桌这件事,当然,这是陈香在擦完自己的课桌之后顺便进行的。
炫耀的次数多了,鲁盖又不爱听了,说陈香做了谁的同桌,她都会主动擦的。“这足以说明陈香有一个讲卫生、爱劳动的优秀品质,换成拿腔作势的柳玉娴做你同桌,她是做不到这点的。”孙少华听了立刻反驳说。
“不就是擦个桌子嘛,你总显摆啥呀把桌子擦干净了是为了学习,又不是晚上擦炕,为了铺被睡觉
第6章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看不好孙少华痴迷陈香的还有罗勇。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自从孙少华来到延春的最高学府一中就读后,确切地说,当他见到陈香以后,曾经混沌的未来一下子忽然有了明确的定义,那就是过上一种与陈香的美好能够匹配的人生状态,琴棋书画诗酒花孙少华没有想好,当然,如果陈香喜欢,那也就当是自己的人生目标了。
孙少华的家和姑姑家同属一个村,两家相距不远,自从孙少华到县一高中上学之后,隔三差五的晚上,罗勇都会到孙少华的房间坐坐,他目前正苦追着班里的大个大眼睛的女生王妍,而王妍是陈香的好友,后来孙少华才知道,小艾、罗勇、王妍、陈香他们四个原来是初中的同班同学。
这天晚上,罗勇又来了。坐在炕沿上,抱起孙少华的吉它,眼神一会瞅瞅左手的按键,一会瞧瞧右手拨动的琴弦,憋手蹩脚地逐个音阶抠着《月亮代表我的心》的简谱,没有和弦,更谈不上什么华彩,早在一个多月前,孙少华就曾手把手的传授过他基本指法,但直至现在他不时出错,惹的孙少华心烦意乱。可看在陈香的面子上,孙少华对罗勇还算礼遇有加,毕竟他还想在罗勇的嘴里套出有关陈香更有价值的信息。
罗勇永远有着不紧不慢的性格定力,心里藏不住事的孙少华很快就被善于察言观色的罗勇套出了实情。
“小艾和陈香算是有关系,也算没关系。”罗勇坐在孙少华屋里的炕沿上,翘起了二郎腿,眯着小眼睛,吸了一口长白参香烟,慢悠悠地说。
“怎么讲”孙少华双眉紧锁,上下打量卖着关子的罗勇,心里很不耐烦,他实在有些搞不懂王妍那双水汪汪大眼睛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地揉进了沙子怎么竟能看上罗勇想这幅比鞋拔子方正不到哪去的那副嘴脸,还有那双乌溜溜的小眼睛
“据说初三处过一段,后来分手了,关键是现在小艾还惦记着陈香。”罗勇看了一眼孙少华,心平气和地说。
孙少华知道,罗勇和小艾现在还保持着联系,他的话有着很高的可信度。
“你不是还惦记过陈冲吗有用吗”孙少华撇了撇嘴。
罗勇“扑哧”一笑:“别抬杠,小艾头上被人砍了三刀成了血葫芦还能往前冲,你能吗”
“没试过。”
“一两的杯倒满80多度酒精,说干就干,你能吗”
孙少华“呵呵”一笑:“这叫母虎倒上树。”
“是啥”
“虎b朝天。”
罗勇哈哈一笑:“不管是不是虎b,起码人家牛b能震住人,看怎么比,写篇好看的作文人家不如你,如果论起打【!!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仗或者单抠,人家让你满大街的都能随便找到你的牙。”
一番话撩的孙少华心头火起,脸色一变,一把夺过吉它:“没事就回去吧,我一会得去找牙去。”
罗勇微微一笑,拍了拍孙少华的肩头:“咱们是亲戚,泼点凉水为你好,不要以为在学校勾引了陈香,小艾就不敢到校找你,路上不能堵你呀再说,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就算你能摆平葛春怀,不服天朝管的小艾可是两回事,你懂吗”
一番话弄得孙少华有些垂头丧气,他瞪了罗勇一眼,忽然反应过来:“你今晚找我有事吧”
“噢,对,对!”罗勇也反应过来,放下翘起的二郎腿,忙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到孙少华的手里:“这个,麻烦你送给王妍。”
“呵呵。”孙少华扬起脸看着天棚:“你想我现在还有这个心情吗你说,我万一送错了,送到班主任的手里咋办!”
“揣着,不够吱声。”罗勇站起身,立刻从另一个裤兜里掏出两盒长白参香烟放到孙少华的手里。
“小艾手狠着呢,黑着呢,我劝你最好还是别惹这麻烦。”罗勇临走时对孙少华嘱咐着。
坐在班级孙少华前座不远位置的王妍和姚世利是同桌,孙少华本打算第二天趁姚世利不在,把信递给王妍或塞进她的课桌里,偏偏姚世利那天特别反常,像被秋霜打了五遍的茄子,几乎一天都蔫蔫地趴在课桌上,也不挪个地方。
功夫不负有心人,孙少华终于在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上课之前逮到了机会。当时王妍她们几个已经进班,班里没几个人,更主要的是姚世利不在。他快步走到王妍课桌前,掏出罗勇的信偷偷递给她,头也不抬地说:“这是罗永给你的。”
“谁”王妍抬头看着孙少华,显然吃了一惊。孙少华一抬头,正好王妍疑问的目光相撞,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罗,罗…罗勇。”头一回当信使没经验,孙少华一紧张,嘴巴也变得不利索了。
王妍的脸“腾”的红了,一下反应过来,她看看孙少华,低声道句谢谢,顺手把信夹进了书里。如释重负的孙少华,一转身,差点和刚刚走到跟前的姚世利撞个满怀。
黑脸环眼的姚世利像根木桩矗在孙少华的眼前,把他吓了一跳。
姚世利疑云密布地瞪眼开口刚想问些什么,阵阵的上课铃声忽然响起,班里的同学呼呼啦啦地进了教室,孙少华长舒了一口气,顺势拨开姚世利,算是逃过一劫。
在烦燥和不安中,孙少华度过了最后一节自习课。隔着过道,姚世利坐在孙少华的前面,不时地回头疑惑
地看他,用一种探寻和吃惊的目光,陈香也不时地打量着他,相隔很远的女生刘春梅也不时地向他那里张望。孙少华索性把脑袋放在课桌上,前面支上一本书,
第7章 就怕流氓有文化
当天晚上十点多钟,学得昏昏沉沉的孙少华正想着铺被睡觉,突然自家院门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惊得母亲在的上屋亮起了灯,孙少华急忙跑到院里来到大门前,方知是罗勇。
“啥事啊!”孙少华一脸震惊地打量着罗勇。
“明晚小艾和老蔫定点的事你知道吗”罗勇向孙少华的母亲打完招呼后,一边向孙少华的屋里走一边问。
“小艾也找你帮忙啦!”孙少华听到罗勇这么问吃了一惊。
坐在孙少华屋里的炕沿上,罗勇自顾掏出一支长白参点上重重吸了一口说:“我刚从小艾那回来,听他说老蔫把初中同学都划拉过去为了壮胆,我告诉你,我不掺合你也不准掺合。”
“噢!”孙少华万万没有想到,明晚的定点群殴还没开始,各种真假传言已经开始满天飞了。但他更关心小艾那边的准备情况,便故作不在意地问:“小艾那头准备的咋样啦!”
“呵呵。”罗勇瞪起不大的小眼睛,扭头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孙少华:“昨天和今天,小艾亲自和城东、河南那两帮都打过招呼,他手下的十六龙这两天也联络了一百多号人,就是想把老蔫摁趴下。你用脚丫子想想,小艾这场仗能输吗?输了怎么在延春混啊这个老蔫和老歪也真是的,人家也没招惹你,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处着不知道是给他面子吗这家伙张狂的,还公开下了战书,整的全延春都知道这事,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小艾有金刚护体吗还是刀枪不入”听到罗勇这么评价老蔫,孙少华也不高兴了。
“你别一提到小艾就像前世有冤后世有仇的似的,人家可没惹你,如果不是葛春怀他爹挡着,小艾对你也不算完的,人家不和你一般见识,你见好就收得了!可是跟小艾定点打仗这种事你千万别跟着搅合,一个学生,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事捅大了我也帮不了你,还有那个陈香,你最好也别撩骚,小艾一直惦记着呢,再说了,她也不是咱这样的家庭能娶的主,好自为之吧。”
“大半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教育我!你也最好别一天天的把小艾挂嘴边奉若神明似的!坟头上耍大刀,你是吓唬死人呢还是吓唬我呢陈香咋的她又不是王母娘娘她二姨,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了,告诉你,即便她名花有主,我也要移花接木!”提直陈香,心存逆反的孙少华实在忍不住,也火了。
“好,好…牛b,你是老母牛不下崽,牛b坏了。”罗勇眯起小眼睛悻悻地打量着孙少华:“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又上来邪性劲了哈,我管不了你了呗,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罗勇说
完站起身踩灭烟头,怒冲冲地摔门而去。
孙少华体会到了罗勇的关心和好意,站在院门口好半天,心里不是个滋味。
这天晚上,孙少华躺在炕上想了半宿,还是决定参加老蔫的阵营,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决定连盆也不要了。
既然不是光明正大,谎还是要撒的。第二天恰是星期天,吃过午饭,孙少华向母亲煞有介事地说到校补习功课,便骑着自己那辆半新的28型飞鸽自行车早早来到了位于首善街附近老蔫的家。
老蔫的家在延春城的东北部,这是延春县最大的一片平房区域,里面街巷狭窄,胡同纵横,孙少华骑车穿行在里面,不知不觉来到了东盛街,这是这片平房区域内最宽的街道,他怎么也没想通老蔫把打仗的地点定在这儿究竟有着怎样的深意。
不知不觉间,老蔫的家到了。
老蔫的家位于这趟红砖平房的第三家,最大的特点是他家的院墙足足比旁边住户家的院墙高出半米,甚至遮住了下午太阳的光线。
院门敲了半天才开。
“哟,秀才来了!”开门的是一脸谨慎的老蔫,发现是孙少华,露出了少有的笑脸。
孙少华推车进院,发现院里停满了自行车,靠窗的墙角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尖锹和安全帽,对面院墙的一角还支起了一口铁锅,锅盖四周,“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好像是炖着狗”孙少华笑嘻嘻地问。
“进屋再说。”老蔫神秘地回应。
北屋间壁出来的偏房是老蔫独立的活动空间。站在外屋,孙少华透过门缝发现,老歪、保财、国虹、蔡包子他们几个都在,正围着里屋的电视目不转睛地看着录像,听声音像是香港的三级录像片。他好奇地推开门,发现拉着窗帘的屋里,烟气缭绕,黑咕隆咚,老半天才看清他们聚精会神的表情。这几人都是孙少华的初中同学,没考上一中,都上了职高,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混。
“知道你的心意就行啦,打仗的事不是你学生掺和的,今晚就别去了。”寒暄之后,老蔫低声嘱咐着。
孙少华笑而不语。
“秀才来了!把电视给我他妈的关了!”推开里屋的门,老蔫站在门口冲着屋里大声说。
秀才是老蔫给孙少华起的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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