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传奇

    “大哥呀，这小子啥都看过呀！”留着长发、有点弓背的国虹第一个从里屋走出来，扫了一眼孙少华，心有不甘地说。

    几人连忙关了电视，拉开窗帘，表情迷离地上来跟孙少华打着招呼。

    “秀才，你真他妈的有口福啊！”蔡包子的思想最先回到现实中来，鼓起那双水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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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砖头定乾坤
    吃狗的时候，正在一中读高三的李武也赶了过来，他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表情平静但毅志坚定地要求参加这场战斗。和老歪一样，李武也是和老蔫在一个街区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老蔫想了半天对孙少华和他说:“本来不让你们俩参加，怕影响你们的学习，这样吧，你们俩呆在后面，打扫战场就行了。”李武笑笑，没有吱声。

    个头不高、不言苟笑的李武是气质上最像老蔫的一个。

    战前，老蔫给大家进行了明确的分工，他让老歪找来的九龙弟埋伏在首善街两侧的胡同里，反复强调，一定要顶住小艾他们的第一波冲击，只要顶住，藏在胡同里的人一冲，他们肯定完蛋。孙少华放下酒杯补充道:“一定要给他们留一条逃跑的口子，围死了，他们困兽犹斗，咱们也危险。”

    蔡包子一听表情夸张地乐着:“秀才，啥时候了还甩词，不过说的有道理，快成吴用了。”老蔫听了也点点头。

    晚上九点二十左右，老蔫领着手下20多人已在东盛街指定的地点集结完毕。老蔫、老歪、蔡包子、保财、国虹等团伙的核心骨干站在最前面，孙少华知道，他们每人都身经数十战，个人作战能力极强。头戴安全帽，手拿大铁锹是每个人的标准装备。孙少华也戴了顶安全帽站在他们后面，手里还拎着两块砖头。

    月光下，孙少华看见每个人都表情肃穆，睁大着眼睛，耳边除了远处几声狗叫外，还有不时传来的粗重呼吸声。

    不害怕是假的，就看谁能坚持到了最后。

    晚上9点半，街东头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群人，呼呼隆隆地向老蔫这伙人走过来，首善街本来不宽，一下子就堵满了。

    “小艾他们来了，嗯，挺准时。”蔡包子紧张盯着前方，低声说。

    “看清楚了！走在前边穿着花格子衬衫的就是小艾！”老蔫低声说。

    小艾他们有的手里拿着棍子、尖锹，还有的手里拿着明晃晃的片刀，走在前面的十几个人，头上戴着白色的安全帽，在明亮的月光里，泛着青光。

    孙少华大致数了一下，足有八、九十人！他双眉紧锁，努力保持着镇定，不停地舔着嘴唇。

    小艾领着这些人走到距老蔫他们三十多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接着他和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拎着手中的片刀，上前走了几步。

    借助昏暗的路灯和稀疏的月光，孙少华发现小艾个头不高，甚至有些单薄，除了那身浅色的花格子衬衫外，下身还穿着一条足以扫街的大喇叭裤，因为安全帽的缘故，他没有看清小艾的脸。但孙少华相信，单凭这身邪恶的装束，不会有一张好看帅气的脸，问题是，

    这幅德行，陈香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呢

    “就你们二十来个人，还准备打呀，叫声爹，我放你们一马。”走上前来的小艾，带着目空一切的自信。

    老蔫笑了，说话比较文明:“一帮小鸟，如果你觉得自己很牛b，那你一定是傻b。”【… &免费阅读】

    虽然身后的人少，但老蔫淡定自信的气场一点也不输给小艾。

    小艾冷冷地笑了两声说:“我看你们是腚眼拔罐子--找屎（死），大粪缸里练狗刨，真是不怕屎（死）。”接着他回头敞开沙哑的乌鸦嗓子大喊一声:“兄弟们，冲上去，削死这帮傻b！”随后拎着大片刀，耸起肩膀第一个冲了过来。

    穿着浅色衬衫的小艾目标很明显，孙少华使劲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又拿起砖头瞄了瞄，接着就飞了出去。

    砖头准确地落在小艾的的脑袋上，“砰”的一下，安全帽就被砸飞了，他向后踉跄了几步，还没缓过神来，孙少华的第二块砖头又到了，正好落在了他的前胸上，只听“啊！”的一声，小艾踉跄着倒退几步，被迎面飞来的砖头削倒在地。

    几乎是双方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懵了。

    后面跟上的十六龙见小艾倒地，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这是双方谁都没有预料的到结果，短暂的宁静过后，老蔫一伙的气势一下高涨起来，酒精的作用下，老蔫、蔡包子、李武挥舞着铁锹，经过发呆的孙少华，呐喊着冲在最前面。

    身经数十战的小艾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记住撇砖头这小子！”他隐约看清了扔砖头孙少华的身影，冲着上前扶他的几个亲兄弟说完，便急着想站起来，却因气喘不匀，还咳出了血。

    这是孙少华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的如此大规模的群架，老蔫、蔡包子等挥舞着铁锹那夸张狰狞的表情，那种拼命的气势深深镌刻的孙少华的脑海里。气势也决定着战场的态势，任何一方流露出的胆怯、畏惧会快速感染着每一个同伙，对于小艾一方来说，小艾的突然被放倒，极大的震撼和动摇了他们本来具有的压倒优势的信心。

    战场的形势瞬息万



第9章 陈香的身世和心事
    陈香无法不关注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小艾，这个初三从后半学期开始闯入他世界的男孩，因为他的热情、鲁莽、发展到后期的纠缠，让她烦心不已。好在后来姑夫的强力介入，小艾才被迫和她中断了联系，但是有关他俩的各种不实消息已在同学间慢慢传播开来。

    陈香第一次有了如此重的心事，倒是后来听说此事的母亲宽慰她: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慢慢就会好的。

    这是让陈香温暖了很久的一段话。作为妇产科的大夫，母亲的世界永远忙碌，忽然停下脚步关注一下自己，实属不易，何况，她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亲生母亲是长年卧病在床的小姨，长时间的感情疏远，陈香已经失去了在她面前撒娇的勇气。

    在陈香目光所及的亲人里，不但养母是忙碌的，长年在外出车的养父也是如此，大上自己3岁的姐姐一直活在她精彩的世界里，而自己的亲生父亲更是长年奔波在外，只有年节才能见上一面。

    陈香曾经努力表现着，希望在他们的世界里留下自己的位置，也努力按照大人们的标准要求自己，在这个看似安定却心里空旷的家里，在大人们习惯于金钱和物质的关心自己的方式里默默成长着。

    初中生活给她打开了一个丰富多彩的外部世界，带着混乱和躁动，看到班上的王妍和罗勇的大胆、叛逆地搞着对象，陈香这时才深深感到，自己和他们的最大区别竟是心里的那份底气。

    王妍和罗勇是陈香的初中同学，罗勇还是孙少华的亲戚，这也是她后来才知道的。

    那时的陈香常常这样问着自己，如果自己是他们，养父母会怎样想或又极端的想，如果自己遇到了那份感情，大人们愿意咋想就咋想吧。

    琼瑶的小说看多了，这种想法便时常在心里萦绕着。

    而那时，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王妍后来对陈香说:你把自己包装的太严了，冷的让人望而却步。

    是吗不严的标准是什么样我的青春年少并没有拒人千里之外呀

    甚至包括小艾。

    或许，没有社会青年放学路上对自己的骚扰，同班的小艾永远也不会出现在陈香的世界里。

    她不知道，青春期男生的荷尔蒙在异性面前会忽然爆表式的增长。小艾就是这样，在陈香面前，他不畏惧比他大上几岁的社会青年，甚至动员起整个初三的男生去追打骚扰陈香和王妍等一同放学回家的社会青年，至少说明他还是有一定的组织能力，并不是百无是处。

    陈香的心那时着实懵懂了一段时间，然而很快就退却了。【！…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她不喜欢小艾的躁动和充满动乱打打杀

    杀的现实世界，童年六岁时的经历让陈香一生的心里都对动乱有了深深的阴影。

    那是1979年的年初春，正值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打响前夕，整个延春城里弥漫着不安的气氛，从县城到乡村，经常能看到随时都能看见背着行李、准备乘车疏散到内地的大人和孩子，几更让陈香感到恐惧的是，她经常能听到私下议论的大人们谈起的街面上抓获准备搞破坏的特务的消息。直到一天傍晚，身着军装扎着武装带的父亲突然匆匆赶回家，和母亲简短的说了些什么后，抱着她坐着吉普车来到了城北的大姨家。

    “以后，这里就是香香的新家了，这是你的新妈妈，新爸爸。”父亲说。

    “爸爸我不去！我以后在家会照顾自己的。”陈香从大姨的怀里拼命挣脱出来，嚎啕大哭着双手拽住父亲的衣袖不放。那一刻，她看到了父亲后来称之为姑夫的眼里流下的泪水，也是她记忆里的唯一一次。

    那段时间，紧张忙碌的大人们进出家门时的脸上表情都是绷紧的。躲在炕角的陈香努力猜想着他们在忙碌着什么，实在不理解他们为啥总把“老毛子”这个词挂在嘴边，那是一种什么都能让大人们这么恐惧的动物啊会不会突然在大人们不在家的时候砸开窗户出现在家里面到时候我应该怎么办呀

    也是那段时间，一次次望着大人们离开家门把自己锁在家里后，总免不了偷偷的大哭一场，她还不敢大声的哭，真的怕极了会因为自己的哭声引来老毛子把自己抓走。可是，有时她也想不开，为什么比自己只大上三岁的这个家里的姐姐一点也不害怕呢

    直到有一天，她小心翼翼地把这个想法向这个姐姐问起，姐姐也不太明白地告诉他:老毛子说的是在咱们县城北面那个很大国家，那个国家的人浑身都长满了黄毛，他们准备打过来抢咱们东西。

    “城里人都跑了，咱们为啥不跑呢”陈香接着问。

    “咱们应该最后跑。”姐姐想了想说。

    “不会再把我扔下不管吧”充满恐惧的陈香忍不住哭着问。

    “不会的，不会的。”这时候，陈香看到听见他俩对话的新妈妈快步自己身边，一下就把自己抱在怀里，哭着说。

    这是在陈香记忆里，养母最温暖的一次怀抱，每当回忆童年，稀释着自己养母近乎刻板严肃的固有印象。

    陈香再次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已是三年以后的事了，那年秋天，久病初愈、身形消瘦的母亲带着四岁的妹妹从南方回到延春，她从妹妹的眼里看到了陌生，自己也是一样，在适应了新家的生活以后，从生母百感交集的眼里已经读不出太多的思念

    了。

    那是在自己内心深处，被人丢弃的柔软在隐隐作痛。

    她更不喜欢小艾的是因为俩人的精神世界有太多不同，就像小时候她与大人间的世界永远无法有过交叉一样。小艾努力塑造着自己的领袖气质，而陈香一直在寻找着能够和自己谈到一起的人，可



第10章 总是出着差错
    俩人说了校门，按照往常回家相反的方向，准备找家串店，拐过体育场右侧的路口，孙少华一眼发现了树荫下的陈香，还有她平时的座驾，一辆26型的粉色飞鸽自行车停在旁边，此时的陈香双手抱在胸前，不时扭头看着右前方，孙少华顺着目光看去，另一颗槐树下，身形高挑背影的女生正和一个男生争执着说些什么。

    “这不是姚世利吗”孙少华和姚世利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与此同时，女孩也下识地回了头，正好和孙少华目光相遇。

    “王妍！”孙少华一下瞪大了眼睛，他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间他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好尴尬地冲着王妍笑了笑，其实他想告诉王妍，自己没有好信儿偷窥人家**或是私事的习惯，结果他这一笑不要紧，刹那间，王妍的脸便红了，也恼怒地变了脸。

    此时，站在王妍对面的的姚世利一脸讨好地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王妍猛的一挥手，愤怒的情绪毫无征兆地爆发:“姚世利！你记着，想三曼儿的屁泡煎饼也轮不到你！！”

    时隔二十多年后，孙少华还非常清晰深刻地记得王妍怒吼着对姚世利吼出的这句当地人惯用的骂人话。

    吱吱歪歪骑着自行车还想着再进一步接近他俩的郭长青，突然被王妍晴空霹雳般的怒吼吓得一哆嗦，没控制好车把，一头撞在了路边的槐树上。后来他对孙少华说，当时自己乐得肚子都抽筋了。

    王妍的另一面，真的很强悍。彻底颠覆了孙少华对王妍的认知，也让他对女生的多样性有了初步了解。

    事后，面对班里男生们的调侃，自我修复能力极强的姚世利自嘲地说:“你们好好想想，如果把王妍两个字倒过来读，念什么呀阎王！这尊神，不找也罢。再说了，我追她光明正大，特别像我这么英俊潇洒开朗大方风度翩翩玉树临风…”

    “得得，打住吧。”没等姚世利说完，实在听不下去的孙少华一下打断他的话，撇撇嘴接着说:“这你叫大粪勺子咔嚓土豆，臭匙乱用。”

    大家听了哄堂大笑。

    傍晚时分，郭长青把孙少华带到了延春城人气正旺的贞玉串店。在串店漂亮女服务员的震惊的眼神里，孙少华一口气吃掉了一百一十多牛、羊肉串和土豆片（当地人对串店煮熟切片的牛鞭别称），喝了两磅子啤酒，还吃了六头烤大蒜，心疼得郭长青不停地数着吃完的串签子。这是孙少华吃的最多的一次肉串，后来，这个纪录再也没有被打破过。

    “说吧，到底什么事”孙少华酒足串饱，打着饱嗝问郭长青。

    郭长青酝酿了一下情绪，但似乎话到了嘴边，

    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快点说！要不我走了。”孙少华喝了口啤酒，紧锁双眉，有点不耐烦。

    “你真是我大爷。”郭长青低声嘟囔着，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说:“哥们儿，我，我喜欢你班的刘春梅，琢磨她有一个多月了，能不能帮个忙”

    “刘春梅！”孙少华足足盯了郭长青有5秒，他无限广阔地展开发散性思维，穷尽各种联想，搜肠刮肚、感慨万千、翻江倒海也没想通，倒是嘴里剩余的啤酒没忍住，一下喷了郭少华一脸。

    “怎么可能！”孙少华瞪起眼睛，不可思议地摇着头。【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怎么不可能”郭长青拿起叠得四四方方的餐巾纸擦了擦脸，点上一支烟，淡定地一笑。

    孙少华深知郭长青的秉性，认准的事情有着九头牛拽不回来的执拗。

    刘春梅和陈香、王妍、杨宇被班里甚至被整个高二男生称为“四大金刚”，漂亮的有着各自的特点，和陈香安静沉稳不同，梳着短短马尾的刘春梅有着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举手投足带着乖巧和伶俐，她一周至少换三套衣服，是四大金刚里最好打扮的一个。

    孙少华对刘春梅的印象很一般，他谆谆教导地对郭长青说:“刘春梅是个妖精，将来会祸国殃民的。”

    “我喜欢妖精。”郭长青吐了一个烟圏，不改初衷地说。

    “你知道姚世利怎么评价刘春梅吗呵呵，说她是尿罐子安风扇--风骚。”孙少华也点上一支烟，苦口婆心地劝着。

    “他！”郭长青不屑地撇撇嘴:“别人是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别人爱咋说就咋说，我不管，反正我认定她了。”

    “瞅瞅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吊样。”孙少华沉着脸瞅瞅郭长青，也无奈地沉下脸。

    “哥们儿，你真的帮帮忙，这次我真的动了心，还有，通过我一段时间的细细观察，刘春梅并不是你们相像的那样，再说了，衣服换的频也说明不了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家有那个条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