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传奇

    会上，支队长苏洪简要介绍了整个支队面临的打私形势，走私物品新特点、取得的阶段性成果，以及正处在打私攻坚阶段的基层官兵应该注意的几个问题，并提出明确具体的要求；副支队长李宽发言前，接过支队情报科长周弦递过的a4纸，主要阐明为何延春边境方向是近期支队打私重点防范区域，以及重点防范的时间节点，深层次的论证信息让与会官兵心头一震。

    会议的最后，省海关副关长做了罗援朝即席发言。

    罗援朝个头不高，圆红的脸膛，一双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是一位从部队转业来到海关两年的副师级领导，说话嗓门洪亮，掷地有声，他说:“我也曾是一名军人。每个时代，观察、理解军人的角度都不同，但无论褒贬，无论怎样，国家和人民赋予军人的职责是一样的，危难时刻，你必须挺身而出，哪怕付出鲜血和生命。老百姓常说的一句话:关键时刻才能看清一个人。现在，就是考验你们的时刻。在我曾经的阵地上，我和战友们在出发前，会向首长喊出这样的誓言:无论前方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只要祖国需要，哪怕一千次的摔倒，何惧一万次的冲锋！今天，我代表上级领导问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主席台下的所有参会人员

    一起站起身，热血沸腾地大声喊着。

    支队长苏洪最后要求，每个参会人员会议结束后，必须立即返回原单位，不得请假。

    这场重大秘密的会议结束后，出了会议室的大门，每个参会的基层站领导的心头都沉甸甸的。在孙少华准备等车同站长苗凤伟一同返回单位前，从楼里匆匆跑出来的郭嘉开口喊住了他。

    “不是跟你开玩笑，我个人感觉，延州的走私犯酝酿这场走私行动一定会从你们辖区那开始，这种概率甚至高过首善乡的干江地段，提醒你们站长，多动动脑子，多留点心。”郭嘉附在孙少华的耳边轻声说。

    孙少华看看他，郑重地点点头。

    此时的延春，已经进入到了一年之中昼短夜长的最冷时节。苗凤伟开车出了大队部的大门，看着挂在天边灰蒙蒙的夕阳对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孙少华说:“按照支队长讲话的意思，明天一早，大队给咱们配发的打私工具车和几个战士就能到站里，白石执勤点实在住不下，你明天上午就带着司机和这台工具车捎上这几天的给养先过去，来的几个战士暂时留在站里机动，但说好了，这台工具车只给你们用年前年后这一段时间，之后要交回站里，我主要是考虑万一出现个什么突发情况你们用起来方便，明白吗”

    “谢谢站长！”孙少华一脸激动兴奋地说。

    “刚才那个郭嘉神神秘秘跟你叨咕啥啦”苗凤伟扭头看了一眼满脸笑容的孙少华又问。

    “…他让我提醒站长，他个人分析认为咱们站辖区一定会是走私犯们考虑的重点…”孙少华谨慎地措着词对苗凤伟说。

    “我到是希望走私犯们从咱们辖区过车，这可是立功的好机会！”苗凤伟不屑地笑笑说。

    2020s吉普车继续向南出了市区，刚刚驶上红旗河大桥，看着玉带般冰封的河面，孙少华突然激灵灵摆了一下头想起了什么:“站长，停车！”

    苗凤伟吓了一跳，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桥面上，扭过头瞪起眼睛问:“出啥事啦！一惊一乍的，桥面是不准停车的！”

    “那你就把车开过桥面停在路边吧。”孙少华扭头继续看着窗外冰封的河面，头也不回地说。

    吉普车过了桥面在路边停稳后，孙少华跳下车站在路边，顶着凛冽的江风，蹙着眉头不停地观察着桥的周围和河面若有所思。

    “发现什么啦！”随后下车的苗凤伟冻得缩了缩脖子，看了看孙少华又看了看河面问。

    “站长，记得东川乡中学有我高中一位女同学吧”孙




第236章 布控的智慧
    第二天上午，孙少华购完给养，带着大队部临时调配过来的尼桑蓝鸟打私工具车，匆匆地赶往白石村执勤点。

    这辆灰色的尼桑蓝鸟五成新左右，驾驶员是位和孙少华兵龄及年龄都相同老兵黄志明，用他的话讲，这辆车杠杠的，非常没问题。

    为了充实执勤点的力量，孙少华向站长和教导员请示，把站里的二班长曲文星带了过来，这位已有两年兵龄的山东籍老兵孙少华一度把他叫成了文曲星，皮肤白净，头脑灵活、办事稳重，在孙少华的心里，一度把他和东坪站已经复员的班长钱程相提并论。

    在武警延春边防大队的基层官兵的眼里，和政委张兴初的姑娘热火朝天搞着对象的孙少华一直是比较热门的人物，对于老兵黄志明也不例外，开车出了东川边防工作站的营区，他便不停地打听着孙少华的恋爱史。

    孙少华却不愿多说。敷衍他几句后，归位于自己做为哨长的权威，在简要概述了昨天下午打私专项会议的重要性后，结合白石村边境辖区的他所掌握的情况和工作思路，结合两人工作特点，途中便开始布置着工作。

    孙少华首先把黄志明安排到了白石村尹老汉的姑娘尹美玲家里住宿，主要是考虑她的家里有程控电话，遇有紧急情况，方便和站里及大队部联系，因为对讲机的短波信号在山岭的阻挡下，是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站里的基地台的。

    二是孙少华安排曲文星要采取公开和秘密的方式加强对执勤点边境的观察和管控。白天，他要求曲文星带着战士和武器装具大张旗鼓地对边境辖区进行巡逻观察，夜晚，他刚要求战士们换上便装，携带望远镜和对讲机悄悄潜入到白石岗坡顶，继续观察对岸动向。自己则在今天下午翻过白石岗前往边疆屯进一步打探情况。

    听完孙少华的安排，黄志明长叹了一口气说；“当新兵的时候我在首善乡边防工作站，知道抓走私车可真不是件简单风光的活，依我看，这八成靠的是运气，走私犯又不傻，真金白银地砸在走私车上，他们可不想这钱就白白的打了水漂，你观察着他，他们也在观察着你，精明的很呢！”

    听到黄志明的这番言论，好久孙少华也没接话。

    黄志明说的是实话，孙少华明白，远的不说，就说白石村辖区在界江封冻后，就不是孙执勤点所能够完全管控的。白石村东面的边境公路上，路过一片广袤的林区，若不是地形实在过于复杂，在那里开出一个走私口子，按照执勤点这几个人，是控制不过来的。

    白石村西面的状况更是如此。翻过白石村西面的高岗是只有几十户边民的边疆屯，大部分主要靠界江

    打鱼为生，不通公路，只有一条羊肠小路和通向外界，去年才刚刚通的电，兴建白石村执勤点的时候，孙少华曾翻过山岗到了屯子里，在治保主任老罗头的家里呆上过一天。

    老罗头告诉他，村民和外界联系主要依靠界江，封冻之前靠船，封冻之后冰上走牛车和外界联系。职业的习惯孙少华今年入冬后曾两次找到老罗头询问了解界江走私汽车情况，让他感到多少心安的是，往年曾经有过零星过车的的情况，但今年这种情况还没有发生。

    目前没有发生不等于今后不会发生。边疆屯周围十多公里的界江江面的对岸，邻国在边境的山坳里有两个自然屯，有着非常充分囤放走私汽车且不易被发现的可能，这段江面也是执勤点监控的空白。这天下午，孙少华给执勤点几个战士开完动员会，明确工作部署后，带着酒和一大块冻猪肉，顶着寒风翻过山再次来到了边疆屯的老罗头的家里。

    孙少华这次到老罗头的家得到的消息更让他紧张，就在上周，疑似走私犯的两个年轻人驾着车，通过冰面先后两次到了边疆屯进行踩点，而且老罗对还告诉孙少华，昨天傍晚，他在江边无意间看见了对岸公路上驶过一台挖土机和一台铲车。

    嗯！大冬天的，邻国边境公路出现这两台大型机械设备想干什么开挖河道改变界江走向！细一想孙少华觉得又不太可能，如果这么做，是违反两国协议的，事就大了。那么，这两台大型机械设备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孙少华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走私入境。

    孙少华随后又到江边看了看，早已没了这两台大型机械设备的影子，大概率是藏到了界江对岸山坳中的村子里，感到事情重大的孙少华回到执勤点再次开了会，重新调整了晚间观察的兵力部署，除了在白石村西边高岗上设立的一个固定观察哨外，在不惊动边疆屯边民的情况下，孙少华在边疆屯后身西面的山上，又增设了一个临时观察哨。

    当天晚上，孙少华通过尹美玲家的电话将情况及时报给了站长苗凤伟。电话里，苗凤伟



第237章 瞬息万变的打私现场
    晚上九点，实在出乎孙少华的意料。在他的判断和潜意识里，夜深人静的晚上十一点左右甚至更晚，才是走私犯们活动的最佳时间。但当他看到越来越大的飞雪时，似乎明白了走私犯们的用意。

    也在此时，负责监控边疆屯的战士对讲机里语气惊慌地报告孙少华:今天傍晚通过冰封的界江进入边疆屯的2020s走私工具车已经发动，正在向界江中心活动！界江对岸邻国的沿江公路，也突然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不明车辆！

    界江中心和对岸发生的一切，全都清晰地展现在孙少华居高临下的视野里。他抑制住倏然加速的心跳，透过纷飞的雪花，紧张地数着越来越多涌到江边走私车辆，一、二、三、四…九、十、十一辆！！

    不算上走私工具车，共计十一辆！！远远的，孙少华从隐约的车型轮廓判断，应该是4500或是4700丰田陆地巡洋舰！夹在这些车辆中间的，还有一辆四吨重的中型厢式卡车！我的乖乖！！这可是一条真正的大鱼啊！此时此刻，孙少华才深切地意识到，几天前支队长苏洪和副支队李宽亲赴延春进行战前动员的重要意义了。

    这些车辆在涌到界江后，简单调整了一下队形，紧接着打开车灯逆着界江流向开始加速，远远望去，像一条光影长长的雪龙在暗夜中飞奔。

    确定了走私车前行的方向后，孙少华拿起对讲机，迅速下答着第一条指令:“07，通知黄志明，立刻向站里和大队报告，有十二辆走私汽车沿着界江向东北方向快速行进，收到回复！”

    07是曲文星所持的对讲机呼叫号码，孙少华随后又将指令重复了一遍，之所以将掌握的信息这样发出，是因为他目前无法断定走私车最终将到达哪里，走私车顺着界江向东北前行不远便是红旗河与界江的汇合处，如果走私车继续前行，便到了首善乡地域，目的地便是干江段，而如果走私车辆顺着河口方向沿着红旗河逆行，目的地基本就可以断定为市里了。

    这里是走私和反走私的现场，形势瞬息万变，孙少华焦急地等待了将近五分钟，对讲机里才传来站里和大队部收到他们报告的信息，他感觉情形有些不对，冷静地想了想，接着又下达了第二条指令:“07，马上通知黄志明发动车辆开到江边，同时通知所有人员携带武器装备和对讲机，除一名老兵看家外，其余人员全部到江边蹬车待命！”

    又过了将近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孙少华才气喘吁吁地跑到边疆屯的界江中心，坐到了黄志明开来的尼桑蓝鸟打私工具车的副驾驶的位置上，在他的指挥下，满载六人的这辆车冒着纷飞的大雪，仔细辨认着十多

    辆走私车在冰雪江面留下的车辙印迹前行，直至拐过河口追踪到了红旗河的冰面上，孙少华最终确信，这十多辆车已经全部开向了市区方向，不出意外，大队部派出的警力已经在红旗河的桥下布好了口袋，正兴冲冲地恭候着他们。

    坐在车里，黄志明向孙少华解释了他通过电话向大队和站里报告情况的经过，原来，他在向站里打电话时，一直占着线，最后实在无法，再向大队指挥中心报告情况后，通过大队部的基地台向站里呼叫，才最后拨通的电话。电话里，苗凤伟告诉黄志明，刚才占线，是因为刚刚在干江段发现了走私汽车，大队长周民虎正在向他通报着情况，让他多加防范。

    孙少华事后得知，恰恰也因为耽搁的这几分钟的时间，当苗凤伟带着站里官兵乘坐吉普车从东川乡砖厂北面的土路赶到红旗河岸边时，正巧看见一辆辆走私车刚刚从眼前驶过不久，正顺着河道，呼啸着向市里疾驰而去。

    孙少华带着这辆走私工具车和几个战士顺着红旗河的河道继续前行，拐过一个大弯后，对讲机便越来越清晰地接到了同信道的站部对讲机传来的相关信息，他越听越不对劲，从站长苗凤伟焦躁的口气里他听出，站里出动的打私分队正在他们前面，搜索向前推进，同时正在和大队派出的打私分队取得联系，形成前后夹击的态势。

    尽管大队长周民虎对此次专项打私行动尽可能的做了充分准备，但直到事发之时，他才感到，前期所做的准备工作远远不够。

    周民虎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辞旧迎新、大雪纷飞的深夜，走私犯们会采取行动，得到大队部指挥中心的急促电话，他匆匆穿好衣服来到大队部，首善边防工作站向他报告，已在干江段抓获三辆走私右舵轿车，其余两辆已经强行冲破执勤点官兵在路口设置的关卡，正向市里飞奔，让他猝不及防的是，刚刚他让副大队长带着运兵车前去重点路口堵截，这边东川工作站报告，有十多辆高档走私越野车正沿着红旗河冰封的河道向市里赶来！

    周民虎犹豫了片刻，命令大队部一直待命的尚飞，带上他的三菱帕杰罗越野车和一台机动的2020s吉普车，携枪迅速赶赴红旗河大桥前去堵截，同时，他拨通合川边防工作站的值班电话，命令站长亲自带人带车带枪赶赴大队部待命。

    在此之前，支队一直有个不成文规定，



第238章 搏命的堵截
    打私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但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形发生。苗凤伟在接到大队长周民虎的命令之前，正与即将赶到的孙少华进行着沟通，苗凤伟的意见是让孙少华原路返回，白石村方向兵力空虚，不敢保证走私犯们接着还会有后续的行动，他则带着站部的战士在此守候一段时间，听从大队长下一步工作的具体安排。

    就在苗凤伟安排完孙少华的具体工作不久，周民虎急促紧急的命令就到了，就在他手忙脚乱地组织官兵找来枯枝在河面设置路障时，突然看见远方的河道上三辆走私轿车携裹着满天飞雪，闪着车灯呼啸着向他们奔了过来！

    苗凤伟相信，走私车一定看到了前面设置的路障后立即刹了车，但由于冰封的河面根本刹不住车，在距路障还有十多米远的距离上，头一辆走走私车车身几乎已经横了过来向前推进，冲扬起漫天的雪墙，在推开挡在前面枯树干三十多米后，一头扎在了河岸边。

    紧接而至的第二辆和第三辆走私车就没有那么幸运，一阵刹车声过后，巨大的惯性让两车亲密地碰到了一起，与此同时，两辆车也都不由自主地改变了正在前行的方向，一辆车扎在河床边，另一辆车不知怎么弄得骑在一个枯树枝上动弹不得。

    幸亏苗凤伟急令战士躲开，否则真的会有刮倒和撞到的危险。

    这两辆车刚刚停稳，前来打私堵截的战士便端着枪愤怒地冲过来，把两车团团围住。

    冲在最前面停在河岸边的第一辆走私车眼见着身后的战士越来越近，突然再次发动，猛的向后一倒，接着又冲到了河面中心，再次加速甩开了堵截的战士，继续向前疯狂逃窜。

    眼看到手的猎物再次逃脱，苗凤伟气得大骂走私犯要钱不要命，接着反应过来拿起对讲机大喊:“孙少华！有辆走私车从我处向你方向逃脱，马上堵住它！！”

    听到对讲机里站长命令的孙少华立刻命令战士全部下车，寻找搬移阻拦的石块和枯树枝，就在战士们下车没过两在分钟的工夫，孙少华突然发现，这辆逃脱的走私车已经呼啸着顺着冰封的河面冲了过来！

    “全都给我闪开！！”孙少华大叫着，离着走私工具车最近的他一下冲进车里，挂上倒档，准备把横车做为阻拦设施用，可就在他刚刚调转车头还未停稳之时，原本对孙少华开的这辆走私工具车已经实施避让的走私车，躲闪不及一下撞到了车身尾部，随着一阵紧急刹车声，这辆疯狂的走私车再次漂移着，一头扎进了前面四十多米远河岸边的矮树丛动弹不得。而此时被碰撞到的这辆走私工具车，被撞得原地转了两圈后甩到了河岸边。

    孙少华摇摇晃晃地打开车门满头是血，刺骨的寒风清醒了他的头脑，看到走私车的车门一开，里面步履阑珊地下来一人挣扎着踏上河岸准备逃跑时，怒火万丈的他拔出腰间的五四式手枪一拉枪栓，冲着前方远处天空“砰！砰！”开了两枪怒吼道:“再敢跑，脑瓜子给你打放屁了！”说完便摇摇晃晃地倒在车旁，一下失去了意识。

    ……

    孙少华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雪白，活动一下眼珠，白色的墙，白色的床，还月白色的输液管，他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的床铺空着，他试着活动一下脑袋和身子，这才感到头痛欲裂，似乎被重重纱布缠裹着，周身上下也火辣辣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