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女军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暖的裸色
长欢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说道:“应该是过敏症,十人中大约有一人对安比西林之类含有青霉素的药物过敏,严重些的还会危及性命,好在你这算是轻的。只是切记,今后不要再用这种药了。我现在去帮你配些中药,你不要再挠了,知道吗”
斯年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睁着一双无辜的鹿眼看着长欢,全无平日里的桀骜放荡。
长欢只觉好笑,原来只有生病才能让这个霸道公子变成一只温顺乖巧的猫儿啊!她暗自偷笑了一下,转身向沈蕊茵说道:“蕊茵姐姐,你来就太好了,有你照顾斯年哥哥,我便放心去熬药了。”
沈蕊茵见长欢原来只是在帮斯年看病,心稍稍放下,不自然地冲她笑了笑,然后走到床前向着钱斯年撒娇道:“斯年哥哥,一听说你病了我便马上赶来看你,你这是怎么了”
长欢兀自离开了斯年的房间,将沈蕊茵娇滴滴的说话声留在身后,却怎么也无法将它挥出脑海。回想起方才那尴尬的一幕,虽然并没有什么,但她心中还是感觉异常不适,好像自己是一个卑劣的小偷,被主人家抓了个正着似的。
在她心里,钱斯年是属于沈蕊茵的,而她自己,不过是暂时借用他未婚妻的身份,等报了仇,便要将这身份拱手还给沈蕊茵。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但为何今日想起来,竟会感觉如此悲怆,甚至有一丝丝的不甘
我这是怎么了长欢甩了甩头,想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全都抛诸脑后,却越来越烦躁不安。
好在此时已走到她自己房间了,一推开门,药香扑鼻。
苏长欢的房间里,按照她的要求定做了一只中药柜。没办法,久病成良医,对于身子骨孱弱的人来说,备着些常用的药材还是必要。更何况她醉心钻研医术,有这个柜子十分方便。这一次伤寒热事件,能帮上钱希临的大忙,也多亏了如此。
长欢走到药柜前面,拣了麻黄、陈皮各二钱,桂枝、蚕砂各三钱,白芍、泽兰、白鲜皮、地肤子各五钱,黄芪七钱,用黄纸包成一包。又拣了薄荷、金银花各一两,包成另一包。然后拿着去了后院,吩咐斯年的丫鬟星棋,头一包药四碗水煎成一碗,分两次给斯年服用,另一包则煮水,用来擦拭患处。
做完了这些,长欢便抽空去看秋月香。自她和妹妹秋月浓相认,便被准许留在督军府陪伴月浓。一来,她在府外已无家人,孤苦伶仃,二来,秋月浓并不得宠,在府中也是过得了无生趣,如此一来两姐妹正好做个伴,钱希临也乐于以此弥补对这个三姨太长久以来时间上的亏欠。
秋月香住在秋月浓旁边的房间,虽然屋子很小,但是丫鬟星兰收拾得整洁干净,住着十分舒心。她腹中的孩子已经八个月大,还有两月便要临盆,按说应是一副大腹便便的孕相了。可她因为一直以来生活困顿,营养不良,加之生了那场伤寒热,所以身量依旧不大。
 
第125章 床前侍疾两心近(三)
睡着了苏长欢心中狐疑,轻手轻脚地绕到床的另一边,发现钱斯年果真已然入梦。他孤零零地睡在一片雪白的被褥之间,好像眠在一朵云上,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翕动着,合着两道剑眉频频蹙起的节奏,可知睡得并不安稳,不然为何在梦中依旧愁眉不展
长欢帮他掖了掖被子,却发现他怀中抱着一只胶皮做的小花马。那小马看起来应是有些年头了,本该是白色的地方都已泛黄发旧,身上的油彩也褪色黯淡得很。但它似乎是主人最挚爱的珍宝,被牢牢地搂在怀中,享受着无上的宠爱。
竟然爱马如痴到这等地步难怪那时候非要和喆儿抢我那匹玑珠马。长欢心中暗道,并叹了一句:“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因此,看向斯年的目光更加柔和了些,似乎将他和自己的儿子俊喆一视同仁了。
长欢伸出手,想将小花马从斯年怀中拿出来仔细端详一番。不料,她刚一用力,钱斯年便醒了,顺势一拽,将她整个人拉进了自己怀里。
“放开我,钱斯年!”长欢倒在斯年的床铺上,挣扎着低声说道。她不敢大声喊,怕引来旁人,到时候尴尬。
钱斯年没有坚持,蓦然松了手。于是,长欢狼狈地跳下床,羞红着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
“你也嫌我病着会传染人,所以不肯和我亲近,是吗”只听斯年明明委屈却故意隐忍的声音在寂静如夜的空气中响起,显得那么悲凉和孤寂。
长欢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沈蕊茵为何离开:想必她是怕染上伤寒热,才没有留下照顾斯年,而斯年定是看穿了这一点,才会如此失落罢。人在病中最是敏感脆弱,沈蕊茵居然就这样抛下他走了,还真是不该!
因此,长欢心中对斯年腾起一丝怜惜,摇着头转身去端过已经渐凉的汤药,嘴里说道:“怎么会药都要凉了,快点喝了罢。你放心,我会一直在这儿陪着你的。”
钱斯年眼中瞬间闪烁起一片希冀的光彩,仍不放心似的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永远不会抛下我不管”
长欢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嗔道:“什么永远扯太远了罢快别胡说了,你难道‘永远’不想好起来了”
斯年垂首一笑,一半落寞一半自嘲地说:“是啊,我怎么这么傻这世上哪有什么‘永远’”
长欢见气氛凝滞,便转移话题,指着斯年怀中的小花马打趣道:“没想到你这么大个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玩意。”
斯年低头一看,也有些羞赧,不过他看着长欢微笑的面庞、无限温柔的眼神,不自觉地吐露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从小到大都是它陪着我。”
长欢终于明白了,怪不得斯年将这胶皮小马视若珍宝,睡梦中也要抱着,别人一动他便会醒来。原来,这是他娘孙月嫦的遗物。
眼前这样安静而惆怅的钱斯年,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他现在的样子,让人很难和平日里那个飞扬跋扈、放荡不羁的督军府大少爷,奉天城里最纨绔的公子哥联想在一起。眼前的他更像是一个普通的温良少年,自幼失去了母亲的疼惜,内心空寂地长大了。
如此想来,他的身世多少和俊喆有些相似,因此长欢心中的母性在这一刻被激发了。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斯年凌乱的短发,将他的头缓缓揽在自己怀中,柔声说道:“你不是还有爹、二娘、姐姐,还有……我吗”
听到长欢这句话,斯年的眼泪不知
第126章 故年沉冤非不雪(一)
很快,钱斯年的病,在苏长欢那“母亲”般的照料下痊愈了。而除此之外,督军府还添了一桩喜事——五姨太袁飔有了身孕!
钱希临闻之自然是喜出望外,据说奔去见袁飔的时候连鞋都跑掉了。府中下人从未见过不苟言笑的督军大人如此形状癫狂,对于五姨太在督军心中的地位更加了然了,因此一个个都夹紧了尾巴,仔细伺候着,生怕有什么不周全惹得督军降下雷霆之怒。
与此相反,沈曼淑一听说袁飔居然有孕了,妒火中烧,险些将一口银牙尽数咬碎。可是为了维护自己平日在众人眼中贤良淑德的慈蔼面孔,她不得不强颜欢笑,憋着一口气,提上礼物去看望袁飔,以示恭贺。
星菊扶着沈曼淑步近袁飔住的花厅小楼。这里平日袁飔是不请她来的,她自己也不会自讨没趣地过来。所以,踏上小洋楼雕栏玉砌的景观楼梯,沈曼淑第一次仔细端详这座钱希临斥巨资为爱妾建造的住所。
这座小楼是典型的巴洛克建筑,有着富丽堂皇的装饰和精美绝伦的雕刻,屋顶和窗框用强烈的色彩漆就,在不怎么规矩的直线和曲线变换中,成就一派不落俗套的雅致风格。
醋意,随着脚步的趋近而渐浓,就像一柄钝刀似的,一点点磋磨着沈曼淑的心。目之所及,无一处不体现着钱希临待袁飔的宠爱之盛,这让她这个所谓的“当家主母”情何以堪
沈曼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压抑着翻江倒海的嫉妒,走过小楼里那摆满珍品的走廊的。然而,更令她心生歹毒的是,在袁飔房门外边,竟然听到了钱希临这样的一句话:“飔飔,等你生下咱们这个大宝贝,我便可以向你父亲提亲,正式将你娶为我钱希临的太太!”
袁飔娇羞地嗔怪道:“都还没谱儿的事情,你着什么急再说,你怎知道父亲就一定会答应”
钱希临四十多岁的人了,竟然像个小孩子似的,冲她撒娇道:“我就是相信,这个孩子一定能够让你爹的心肠软下来,答应咱们的婚事,我一定要给你这个名分!”
钱希临,你终于要将她扶正了吗那我这些年辛苦经营着这个家,究竟是为了什么沈曼淑心中咬牙切齿地想道。她的手攥得紧紧的,帕子在手中揉成了一团,而另只手的指甲已将掌心戳破,一滴殷红的血珠滴落在袁飔房门口那奶白色的短羊毛地毯上。
“太太,”星菊察觉到沈曼淑的异样,轻声问道:“您没事吧”
沈曼淑回过神来,摇着头诡异地一笑,像一朵危险而妖冶的罂粟花。她说道:“进去罢。”
“飔飔妹妹,恭喜你了!我一听说你有了身孕,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立刻挑了咱们府中最好的燕窝和野山参给你拿过来补身子。你说说,加上我,老爷连娶了三房姨太太都没能生出个一儿半女,还是妹妹你最有福气了,咱们督军府终于可以添丁进口了!”进了屋的沈曼淑好像换上了另外一张脸,喜逐颜开,令人觉得她好像真是打心眼里为袁飔高兴。
但是,袁飔瞥了一眼站在沈曼淑身后还没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的星菊,便知道她主子不一定在背后怎么咒骂自己呢。于是心中冷笑
第127章 故年沉冤非不雪(二)
喜讯像插上赫尔墨斯的翅膀,传播得飞快,苏长欢自然也得到了袁飔怀孕的消息。不过,她是担忧多过欢喜的,毕竟对沈曼淑的心地和手段一清二楚,深知袁飔这一有孕,沈曼淑必定蠢蠢欲动,不知哪一日便会向她腹中那小小的无辜胎儿伸出罪恶之手。
长欢特意在窗子上眺望,见钱希临因事离开了花厅小楼,才动身去看袁飔。她行至门口,刚欲敲门,便发现了地上那张短羊毛地毯上沈曼淑滴落的血迹。长欢蹲下身子仔细瞧了瞧,颜色堪堪变成暗褐色,应是不久前才落上去的。会是谁的呢
进屋后,长欢一边将带来的礼物交给丫鬟星书,一边说:“飔姨娘,恭喜你得偿所愿,终于怀上了和督军的孩子!长欢真心为你感到高兴。”
袁飔高兴地拉长欢坐在自己身边,说道:“快过来帮我看看,是丫头还是小子”
长欢笑着看了袁飔一眼,嗔怪道:“这才刚刚怀上,哪里就能看出男女来飔姨娘你也太心急了罢等你三月之后胎象见稳,我再帮你看也不迟。”
袁飔也自嘲地笑了,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说道:“也对,是我高兴过头了!我这是第一次做母亲,既兴奋又紧张,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长欢冲她莞尔说道:“这是正常的,谁第一次都没有经验,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须得等你平安生下第一个孩子,才会懂得做母亲不仅仅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而是一生一世的担忧与牵挂。”
袁飔疑惑地看着长欢语重心长的样子,好奇地问道:“长欢,你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片子,懂什么为母之道怎么说的好像已为人母多年似的不过,听起来似乎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
长欢方觉自己有些失态,便解释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听连嬷嬷常念叨,所以记下了,正好今日说给你听。”
袁飔这才释怀,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连嬷嬷是过来人,她说的一定没错。‘一生一世的担忧与牵挂’……是啊,他还没出生,我便已经开始担忧了。”
长欢从袁飔惆怅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些端倪,便问她:“怎么了,飔姨娘是不是怕不能顺利生下和督军的第一个孩子”
这话乍一听好像不太吉利,但是袁飔会意,压低声音对长欢说:“是啊,方才那人来过了,送给我一些燕窝和野山参,正好你帮我看看。若是有什么不妥,我立刻告诉老爷去!”
长欢听她这么一说,忽然想起方才在门口看到的血迹,于是问道:“她是不是一个小时之内来过的”
袁飔点了点头,反问道:“对啊,怎么了”
长欢便将方才所见告诉了袁飔,并问是否有可能是其他什么人受伤流血,比如下人,比如钱希临。袁飔否定,但她不解地问道:“假如血迹真是她的,这能说明什么吗”
“当然能,这说明她在你房门口弄伤了自己。你想想,她得有多恨你,才会如此伤害她自己”长欢解释道。
袁飔这下明白了,看来果真不能对沈曼淑掉以轻心,否则不但保护不了腹中的孩子,恐怕自身也难保。她立刻求助长欢,让她赶紧看看沈曼淑送来的东西是否被动了手脚,如若有,就可以直接禀报
第128章 故年沉冤非不雪(三)
回去以后,长欢让连嬷嬷暂时住到她的房间,为的是守着她那只“宝贝”药柜子。而她自己则搬去袁飔的花厅小楼居住。
因为料定沈曼淑会对袁飔和她腹中胎儿有所动作,长欢少不得到流谪会的地下据点梅安堂去一趟,吩咐他们细细调查一下袁飔身边的那些丫鬟仆妇,以防有沈曼淑的人混迹其中。另外,关于当年钱斯人和孙月嫦相继去世背后的真相,也须得尽快想办法查个水落石出。因为,那是一举扳倒沈曼淑的关键。
数日之后,星梅暗中让星竹给长欢传话,告诉她袁飔身边的人都没有问题。想来也是,都是用了这么多年的人,若是真有问题早就下手了,更何况她们当年都是钱希临亲自精挑细选送给袁飔贴身使用的,应当问题不大。查一下,也就是图个心安罢了。
至于另外那桩事,也有了新的进展。辛安托星竹带给长欢一本病志,是最近才辗转从他师傅的故人处觅得的。
辛安的师傅便是当年孙月嫦和钱斯人去世时钱府的医官,已故。而这本病志上面详尽记载了钱家母子二人病故前后身体状况、用药记录以及病逝缘由。并且,辛安带话过来,说是这一本和府中留存的那本病志大有不同,应当是师傅暗中记录留作证据的正本,而府中那本,估计是受人胁迫写下的伪据。
得到这本病志,长欢欣喜万分,只消回去仔细研读便可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要将其作为证据扳倒沈曼淑,恐怕还是不够,对方完全可以说这本病志是伪造的,是对她的诬陷,这样一来任谁也不能拿她怎样。不过,长欢已经想到对付她的办法了,这本病志可做锦上添花的一笔。
“小姐,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叫您知道。”星竹附耳过来,对长欢轻声说:“那日,我在花园里看到星菊在哭。因为她是二太太的丫鬟,我便留了个心眼,上前询问。不过她什么也没跟我说,找个借口掩饰过去便走了。可我看她当时哭得真的很伤心,不知这其中有什么缘故。”
长欢思索了一下,吩咐星竹:“的确很奇怪,难道她受了主子的气你想办法查清楚这件事,也许对咱们的计划有用。”
星竹福身应允,便离开了。
长欢将病志拿回自己屋子,细细研判,终于明白为何星梅、星竹姐妹俩执意要为旧主孙月嫦和大少爷钱斯人报仇了,他们果然都是为人所害。
根据病志所写,当时年仅三岁的钱斯人身上出现的症状是这样的:先是消瘦虚弱,随后经常胃痛,最终呕血便血,直至死亡。
看到此处,长欢惊骇无比。这个症状她太熟悉了,竟和当初她阿玛瓜尔佳鹤鸣被西林觉罗锦姿下金刚石粉末之后的症状一般无二!鹤鸣被金刚石毒害,缠绵病榻多年,而钱斯人因为是小孩子,肠胃比之成年人更加娇嫩万分,所以从发作到亡故不过才一年时间。
当年,府中能以昂贵的金刚石下毒,又有动机和便利条件之人,除了一向伪善的沈曼淑,不作他想。这个女人的心肠真是毒如蛇蝎,简直比那西林觉罗锦姿还要狠戾三分,竟然能对一个三岁稚童下此毒手,天理断断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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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故年沉冤非不雪(四)
自从得知袁飔有了身孕,沈曼淑寝食难安,整日里又妒又恨,苦思如何能令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在她不得其法之时,丫鬟星菊悄悄来报,五姨太袁飔近来喜欢上了四姨太戴明雪所做的一道西湖醋鱼,每日必得吃上一次才心满意足。老爷自然是宠着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使得四姨太答应日日为五姨太做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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