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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女军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暖的裸色

    这些年,此枪一直陪伴在长欢身边,好像左膀右臂似的,形影不离。要不是逃婚离开奉天后诸事情非得已,它也不会被江枫给夺了去。可斯年并不知道这一切,在他看来,这把枪是他送给她的防身之物,更是代替自己守护在她身边,无论天涯海角,陪伴她、保护她的定情之物,她竟然把它给了旁人!

    长欢知道,此刻唯有自己的决绝能动摇钱斯年带她走的决心,但凡对他露出一丝留恋,以斯年执着的个性,是断然不会放过自己的。所以,她硬起心肠,敛去一切软弱的情绪,坚定地抬眸和他对视,眼波中尽是绝情和嘲讽。

    斯年目不转睛地盯着长欢那张伪装得无懈可击的面孔,暗道:苏长欢,原来你真的从来没有在意过我!包括此刻,有人拿我给你的枪指着我的脑袋,你仍全然无动于衷,没想到你这个女人还真是足够无情!

    江枫见两人相对而立,目光缠斗中身子却似两尊已风化掉了的无声无息的山石,仿佛打定主意就这样沧海桑田地两相互望下去。他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突然有些怜悯眼前执迷不悟的少年。

    因为他早就看出苏长欢的心性之坚毅,非一般人可匹敌,她若是打定了主意,就一定要达成,谁也动摇不了。可怜这少年,尚不知自己因何成了心上人前进路上的绊脚石,还非要用情爱婚约这些东西束缚她,怎能不受冷遇若非如此,他们本应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良配。

    胡思乱想了许多,江枫发现眼下的僵局恐怕也只有自己来打破了,所以他放下了枪,将长欢的肩膀




第209章 金风玉露恨相逢(六)
    钱斯年,希望你能明白,我非良配。在我身上除了血海深仇,还有太多你承受不了的秘密。而你对我的执着,不过是因为求而不得,所以意气用事罢了。我今伤你,是为你好,等你心性再成熟些,也就能够释然了。

    长欢对着手中精致的枪支,如此想道。

    其实,面对斯年的穷追不舍,长欢的懦弱退缩并非毫无道理。她害怕与人建立过于亲密的关系,就像她不敢让俊喆知道自己就是他母亲的转世一样。因为这一世对她来说如同梦幻泡影,十几年来仍觉极不真实,她怕的是哪一日自己突然再度离去,徒留亲人爱人黯然神伤。

    另外,斯年于她,是个身世可叹的少年郎。无可否认,她对年幼丧母的他有着不同常人的怜惜,但她自以为那只是类似于她对俊喆那种长辈对晚辈的疼惜,并非男女之情。她希望他万事顺遂、平安喜乐,拥有一切想拥有的,但现在看来好像不行,他想要的她给不了,所以只能逃。

    长欢注视着那把枪出神,而江枫就在身边看着她。此刻就算是个榆木脑袋也看得出来,她有多在意此枪,或者说,赠枪之人。然而江枫更加知道长欢是个多么固执的小女子,劝是劝不了的,只能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径自入了议事堂。

    不一会儿,许是看江枫回来了却未见长欢在侧,俊喆有些担心地出来寻,见她独自在婚宴的热闹之外失神,便知斯年的到来撩动了她本来平静的心弦,于是问道:“小姑姑,他……走了”

    长欢听见俊喆的声音,方返回现实。她敛了敛心神,将勃朗宁手枪往怀中一揣,简单明了地答道:“走了。”

    俊喆看到那把枪,禁不住问道:“大当家把它还你了”但他马上意识到这还枪的时机过于微妙,便小心翼翼地又问:“钱斯年看到它在大当家手里了”

    长欢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看到了,当家的拿枪指着他的头,把他逼走了。”

    俊喆眉头微蹙,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怎么会他以前也不是这么轻易妥协之人啊!那小姑姑,你当时都对他说了什么会不会是见这枪在大当家手里,他误会了”

    长欢眼前不禁浮现出那双带着凄然诘问的眼睛,那种忧郁的眼神并不属于自己记忆中的钱斯年。是啊,他一定是误以为自己将这把枪送给了江枫,所以才那么受伤。这样也好,伤透了心,便会彻底放下,便会海阔天空。

    这样想着,本该心满意足的长欢却突然感觉心里某处好像缺了一块,一种颓然厌世的感觉侵占了她的心田,于是逃避似的对俊喆说道:“我累了,喆儿,你帮我同大伙说一声,我先回房歇息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徒留俊喆站在原地,发出轻轻的一声叹息:唉,怎的今日发生这么多事钱斯年,我大婚的日子还要为你操心,你可真是我的“好姑夫”啊!

    长欢回了自己屋子,更感一切索然无味,于是倒头便睡。等她再一睁开眼,已是入夜时分,屋子里无人掌灯,黑黢黢的,只有糊着宣纸的窗棂边透进一丝月光,像薄纱似的洒在她天鹅绒般的稚嫩肌肤上。

    “妍子。”长欢轻轻换了一声,却无人应答。她只得自己起身摸索着去寻洋火,点燃了桌子上的煤油灯,同时在心里狐疑道:星野妍子又去哪了

    自俊喆和愁眠的婚事定下以后,江枫便派人修整俊喆住的那所房子,以做两



第210章 金风玉露恨相逢(七)
    长欢狐疑地审视着星野妍子,发现她面色潮红,那种浓烈的颜色即便是借着微弱的灯光亦看得出来。再看她的动作,从上到下全然一副小女儿情态,这个样子对于向来不苟言笑、冷心冷语的她来说实在罕见,她怎么了

    忽然,长欢瞥见星野妍子的领口有一颗扣子掉了,敞着的领口露出白灿灿的脖颈,而那处皮肤之上赫然有一块鲜艳的淤紫。

    长欢吃了一惊,她知道那是什么!毕竟前世她也是经历过婚姻之人,亦熟谙男女之事,依她的判断那绝对是一枚吻痕!难道,妍子和江枫……

    星野妍子意识到长欢已发觉了自己的异样,再想到方才江枫的失控和霸道,她更加无地自容,于是银牙一咬,转身跑出了房子。

    长欢张了张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现在星野妍子羞愧得跑了,更加可以肯定她和江枫之间绝对是发生了什么。只是长欢还不能确定,他们是否两厢情愿、情之所至。

    单看平时,二人似乎并无往来,更不啻私相苟且。难道,其中另有什么隐情总不会是江枫“欺负”妍子罢应该不会呀,一来江枫并不是好色之人,看他一年来对自己的尊重便可知秉性忠厚;二来以妍子那副孤傲心肠和修罗手段,若是被江枫轻薄,她肯定会立刻杀了他泄愤!

    念及于此,长欢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江枫不会已经被妍子给杀了罢她赶紧推开江枫那屋的房门,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

    不过,她很快便确定,自己的担心是多余。因为屋内鼾声阵阵,如雷贯耳。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晕,长欢看见江枫独自一人睡在宽大的床上,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酒气在屋子里盘踞,熏得人脑袋发疼。看来星野妍子没有撒谎,他果然是醉得很。

    长欢并不想靠近他,轻轻摇着头从屋子里退了出来,甚至有些怀疑方才自己是否看错了。

    其实,长欢并没有看错,星野妍子颈子上的淤紫的的确确就是吻痕。此刻,她跑了出去,被秋夜寒凉的山风一吹,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但之前在江枫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疯狂而甜美的梦,不停地,重复地出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原来,江枫和长欢在门口分开之后,回到议事堂里和弟兄们喝了不少酒。也不知是女儿出嫁令他过于激动,还是钱斯年带来的小插曲让他情绪起伏,总之,他将自己灌了个酩酊。

    星野妍子一直在桌上冷眼旁观着,直到众人都喝得东倒西歪纷纷散去,她才起身将烂醉如泥的江枫架回了他自己屋里。

    不得不承认的是,星野妍子一直暗中爱慕着江枫。自从初见,江枫的霸道和硬气便征服了她,在她见过的男子中,从未有一人如他一般气场强大到让她甘拜下风。

    及至跟着长欢入了寞愁寨,江枫莫名其妙地将长欢纳为压寨夫人,星野妍子很是失落了一阵。但是后来她才知道,两人之间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是互利互惠的合作关系,心里的一块大石才算落了地。

    但是爱慕归爱慕,星野妍子向来谨守本份,从未将自己的心迹向任何人表露。一是女子的矜持使她无法主动,二是不知江枫对自己究竟是何想法。因而此事不但长欢不知,江枫亦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不苟言笑的小丫鬟居然对自己情根深种。

     



第211章 金风玉露恨相逢(八)
    长欢见江枫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样子窘迫极了,觉得他不像是故意隐瞒。那么,从他口中大概问不出什么结果了。她料想,如果自己去问星野妍子,肯定也得不到什么答案,于是直接告知江枫:“昨晚是妍子扶你回房的,至于发生了什么,你最好直接同她说,我不宜插手。”

    江枫一听,额上的汗珠子很快淌下来浸湿了两鬓。

    相较长欢,他更加不愿意听到这件事和“妍紫姑娘”有关。倒不是怕她,他江枫顶天立地一条汉子,怕过谁只是那个女子平日不苟言笑,冰冷的一张脸总是拒人千里,当初他就是看不惯她那孤高样,才给她来了个“下马威”。不过事实证明并没有什么用,她还是我行我素。是以,江枫等闲不愿意招惹到她。

    “咋、咋会是她你搞错了罢”江枫不甘心地问道。

    但长欢摇了摇头,严肃的神情无声胜有声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他感到在长欢面前有些无地自容,于是低头便走,并暗自恼恨自己昨日为何要喝那么多酒!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长欢从后叫住了神不守舍的江枫,叮嘱他道:“当家的,妍子可不是随便的女子。你若是真对她做了什么,就别想着简简单单打发了事,我希望你能对她负责。”

    江枫回过头,诧异地问道:“你啥意思难道要我把她也娶了”

    长欢泰然直视着江枫的眼睛,说道:“并非不可。你要知道,你能见到今日天上的骄阳,全赖妍子对你有意,手下留情。否则,恐怕现在在我面前的就是你的尸首了。”

    闻言,江枫蓦地感觉自己的脖颈一凉,眼前浮现出星野妍子用飞刀杀人的画面。的确,若昨晚自己真的亲了她,她却没有把自己杀掉,那肯定是心甘情愿的。但是,想到自己被那个狠厉且冷血的女子喜欢,甚至要让她做枕畔人,反而令江枫感觉更加不安了。

    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他强装无畏地说:“别扯犊子了!我江枫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哪能被她个小丫头片子给宰了!”

    长欢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明显并不认同江枫的话。她揶揄的表情灼痛了江枫的自尊,使他愤然拂袖而去。

    江枫气呼呼地走出“木刻楞”,却没想到正好撞上了打水回来给长欢洗漱的星野妍子!

    星野妍子见到江枫,昨晚的情形立刻浮上心头,随之而来的是脸上一阵阵红潮。她赶紧低下了头,不敢正视江枫,也不希望江枫发觉自己害羞脸红。

    江枫虽然想不起昨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但是同样隐约感到有些羞赧,便不敢去看星野妍子的眼睛。

    但是,两人却好巧不巧地“向”住了。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爱捉弄人,越是想避开对方就越着急,越着急就越避不开。结果,星野妍子手里满满的一盆水就这样都泼在了江枫身上。

    “啊,抱歉,当家的!”星野妍子平生头一次感到如此手足无措,她手忙脚乱地去帮江枫擦拭身上的衣服,可是又怎么擦得干呢

    江枫不想看她做无用功,便捉住了她的一只手。

    星野妍子猛然抬头,发觉江枫正注视着自己,眼中有欲说还休的异样光芒。她还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此刻刚巧按在江枫结实的胸肌



第212章 最是诛心情人泪(一)
    时隔不久,寞愁寨再次办起喜事,正是大当家江枫迎娶星野妍子过门。不,她现在的名字是苏妍紫——长欢已把她认作义姊,为的是抬举她的身份,不令江枫轻慢她。

    其实,依江枫本来的意思,是想按纳妾之礼办的。不过长欢深知妍紫虽然出身低微,但心性孤高,又得日本人调教,内心十分决绝。这样的女子是刚烈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是要她做妾必然会令她心生不满。

    对于妍紫,长欢虽然不喜她为日本人卖命,但念在她本是中国人,不想对她赶尽杀绝,而是希望改变她的立场,收为己用。

    其实,因为那个日本医生星野橘次自小收养妍紫,对她有养育之恩,且自幼年便将她当成一把辅助侵略的利器培养,所以她肯为他卖命并不奇怪。

    但是,星野橘次的洗脑教育并不算成功,自从他和锦姿一起利用妍紫的孪生姐姐娉婷挟制她,便令她对这个养父产生了抵触。为了救出姐姐,她开始寻求长欢的帮助。

    以前,在妍紫心里姐姐是她唯一的亲人,只要是为了姐姐,她可以做任何事,包括背叛任何人。但是现在,她好像又多了一个在乎之人,那就是江枫。

    她对江枫的感情可以说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本来,她并没奢望过今生能成为他的女人,但那一次偶然的命运交汇,加上长欢敏锐的洞察,才促成了她这意外之喜。所以,妍紫对长欢的感激并不是一星半点,因为长欢不但撮合了她和江枫,还认她做义姊,风风光光地送她出嫁。

    这样的“主子”,打着灯笼难寻,要是再背叛她,实在猪狗不如。妍紫如是想,因而不觉陷入了两难之中。

    原来,最近星野橘次已经得到消息,知道妍紫跟着长欢到了寞愁寨。而这个寞愁寨,本来是入不得他们日本人眼的一个无名存在。但自从长欢等人来到此处,励精图治,整肃军纪,俨然将寞愁寨树立成了远近大小绺子的一杆大旗。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反日的。在寞愁寨的带动下,只要是日本人在双城堡地界上出现,无不被寞愁寨为首的各路土匪劫掠,这点着实令日本人恼火万分,决心要对付寞愁寨。

    知道妍紫就在寞愁寨,星野橘次很快送来了消息,命她好好利用长欢的关系,潜伏在江枫身边,一是给自己提供消息,二是找出寞愁寨的弱点,以备日军部队一举歼灭之。

    妍紫内心的纠结在于,她若是不顺从星野橘次,姐姐性命危矣,可是若要她危及江枫、长欢二人甚至整个寞愁寨以保全自己的姐姐,也是决计做不到的,她并不是泯灭天良之人。

    其实,问题就在于她根本不知道,当年为了不让长欢察觉到“娉婷”已被暗中掉包,锦姿早已将真正的娉婷灭口了。若妍紫知道自己一直被仇人用谎言欺骗着、掣肘着、利用着,让她去伤害真正应该保护之人,她一定会将他们全部撕成碎片!

    在内心里,妍紫无数次想过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江枫。如若不说,她的身世长欢是知道的,万一哪日江枫从长欢处得知了此事,怕是会怪自己不坦诚。可是,她也怕一旦说出来,现在便会立刻失去他。

    就在本该享受燕尔新婚的妍紫陷入踌躇之时,



第213章 最是诛心美人泪(二)
    长欢一方面派人假装往宁安送信,一方面又暗中联络钱希临,向他密陈日本人的阴谋。

    其实,日本人之所以同寞愁寨过不去,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在双城堡屡屡遭劫,而是出于更长远的考虑,要为进一步控制东三省扫清障碍。

    双城堡,地处吉林、黑龙江两省交界,地理位置优越。不但地处粮产丰饶的松嫩平原,且近郊二洼地和低洼地带有大量火硝矿藏,堡子西部和东北一带甚至发现了石油。对于日本这个资源匮乏的弹丸岛国来说,这里不啻是一个令人垂涎的宝地。

    而距离双城堡不到一百二十华里的东省特别区首府哈尔滨,是一座因中东铁路修建而日益兴起的国际性商埠,乃是东三省最重要的铁路运输枢纽之一,其战略地位不言而喻。但现在,中东铁路和这座城市掌握在和钱希临交好的苏俄手中,日本人想分得一杯羹,自然要从周边地区着手,徐徐图之。

    寞愁寨对日本人的劫掠,妨碍了他们在双城堡的谋划,自然也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必得除之而后快。一旦日本人将寞愁寨为首的一众土匪绺子拔除,他们便可长驱直入双城堡,据此为营,进而向哈尔滨进发,同苏俄争夺中东铁路的控制权。

    如此说来,对于一向同日本人不睦的钱希临来说,驰援寞愁寨不但是帮苏长欢的忙,更是稳固自己的大后方,不至腹背受敌的双赢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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