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女军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暖的裸色
其中一个士兵边开始挖土,边不乐意地抱怨着:“甭提了,帅府里死了个小姐,我们军长不让他们自己发丧,非叫我们哥俩来,真是晦气!咱们当兵是上战场杀敌的,如今竟然沦为苦力杂工了!”
辛安假装吃惊,问道:“帅府里的小姐是钱大小姐,还是那位苏小姐”
“是姓苏的那位罢对,叫苏长欢。喏,墓碑在这儿呢。”那个士兵指了指板车上的石碑,说道。
另一个少言寡语、一味埋头干活的士兵抬起头来,不耐烦地对同伴说道:“别说了,赶紧埋完走人!”
辛安赶紧说道:“军爷,不瞒您二位说,这位苏小姐从前对我家婆娘有恩,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就没了,我想替我家婆娘送送她。我猜您二位大概也是军务缠身,这里不如就交给我来代劳罢,如何”
说着,他从裤袋里掏出一盒高级香烟,恭敬地递了上去。
两个士兵一看,这倒好啊,本来就不爱干这活,有人代劳简直求之不得。于是吩咐辛安埋好之后把板车和铁锹送到北大营即可,然后兴高采烈地接过香烟走了。
辛安拿起铁锹,假装又挖了一会儿。看两人背影走远了,他赶紧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拿来了羊角锤,将棺材上的钉子一颗颗起下来,打开了棺盖。
长欢安详地躺在棺椁之中,好像睡着了。
其实,她的确跟睡着了差不多。那“假死药”的效果上来时,她只觉一阵眩晕,然后就进入了梦境般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她始终和钱斯年在一起,从初见到定情,原原本本地又经历了一番。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早就对他产生了别样的情愫,只是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辛安从怀中拿出一只鼻烟壶,打开放在长欢的鼻子下边熏了熏。
“咳、咳……”随着一阵微弱的咳嗽声,长欢堪堪醒转,
第233章 金蝉脱壳生死茫(三)
白云成苍狗,往事如云烟。从三岁时宁安都统府的初见到如今,时光已荏苒过十三个年头。
钱斯年赴美深造时得知,在信奉基督教的西方人眼中,十三是个不吉利的数字,因为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之前,与门徒最后的晚餐人数便是十三,也正是那第十三人——犹大,出卖了基督。
他心中凄然想道:苏长欢,历经十三年时间,或许你我的感情也只能到这里了罢你还是选择了放弃,而我,即便不会爱沈蕊茵,不会真把她当作妻子,可终究还是背叛了对你的承诺。此后若是江湖路远,山高水长,不复相见,那也就罢了。但若你我有缘重逢,究竟叫人情何以堪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钱斯年倒在苏长欢曾经睡过的床上,沉沉地入了眠。
次日清晨,钱斯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他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看见外面站着满面忧色的沈蕊茵和战战兢兢的星棋、星画。
星画见钱斯年开门,松了口气,忍不住大呼了一声:“谢天谢地,少爷还活着!”
沈蕊茵轻轻横了她一眼,星棋赶紧在背后捅捅她,提醒她不要胡说引起少爷怀疑。
这些小动作并没有逃过钱斯年锐利的双眼,他蹙眉问道:“怎么,难道你以为我死了为何”
星画一时语塞。少奶奶有严令,阖府上下谁都不许将长欢小姐离世的消息告诉少爷,因此她不能说出自己是被吓出了心理阴影,担心少爷像长欢小姐那样在这间屋子里自尽了。
沈蕊茵见状,挥了挥手,示意星棋和星画离开。
两人赶紧走了。她们也实在不愿继续呆在这儿,看着原本意气风发的少爷变成眼前颓废模样,更不愿为虎作伥地欺骗于他。
不怪丫鬟们心疼,钱斯年颓唐的脸上满是青涩的胡茬,仿佛都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使他一个二八年纪的少年硬生生苍老了十岁。
他看了看沈蕊茵,嘴角勾起一个不屑的弧度,揶揄道:“呵,得偿所愿便开始摆少奶奶的威风了说!到底叫她们瞒着我什么呢”
沈蕊茵面色一滞,却继续假作无辜地掩饰着:“斯年,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只是担心你。我知道你昨晚是因为喝得太醉,一时走错了房间,所以今早才来这边找你。”
“不许叫我的名字!”钱斯年身子一凛,冲沈蕊茵低吼道,“记住,你只是我请进门的一尊佛,我会供着你、养着你,但永远不会敬你、爱你,更不会成为你的丈夫!所以,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随便接近我。”
沈蕊茵被他的吼声吓得哆嗦了一下,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钱斯年,他好像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似的。从前的他,虽然是身份尊贵的“奉天第一公子”,性格放荡不羁,但起码平易近人。但眼前这个人,身上的暴戾之气甚浓,好像随时会杀人的魔鬼。
“听见没有”钱斯年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你们到底在隐瞒我什么”
沈蕊茵也不是原来的沈蕊茵,可以让钱斯年搓扁揉圆随意遍布,她心中的戾气并不比他少!
于是,她针锋相对地冲他喊道:“钱斯年,我沈蕊茵可是你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子,就算你不待见我,也不能如此羞辱我!我怎么就连你的名字都喊不得了你不让我喊,我偏要喊——斯年,斯
第234章 金蝉脱壳生死茫(四)
自新婚第二日钱斯年赶走了沈蕊茵,他也再没有回过自己房间,而是直接住进了曾经属于苏长欢的那间闺房。
虽然,沈蕊茵已嫁入帅府,但是沈嘉祥并没有放松对帅府的管控,尤其是对钱斯年。他不允许钱斯年出城,更遑论回部队任职。对外,他把持了消息传递的渠道,只对钱希临说斯年身子不适,最近不宜劳累,给他放了个长假而已。钱希临自己近来亦是焦头烂额,便没有去深究。
其实,沈嘉祥大可不必如此。因为,自从在帅府众人口中确认了长欢为自己“殉情离世”的消息之后,钱斯年整个人便陷入了一种恍惚失神的状态。他把自己和世界隔绝起来、对立起来,不和任何人说话,也不哭,也不笑,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长欢的屋子内,长年累月漂泊着淡淡的药香,其中还夹杂些许清淡的脂粉气,是长欢身上独特味道的残留。如今,只有这种味道能让斯年破碎的心稍稍感到安定,他便日复一日地沉溺其间,难以自拔。
沈蕊茵搬离了钱斯年的房间之后,挪去了袁飔从前住的花厅小楼居住。
帅府上下都因为沈嘉祥围城逼婚一事对沈蕊茵十分不满,加之长欢在帅府生活多年,和众人关系都十分融洽,大家早已默认她就是钱家的少奶奶,因此谁也不待见沈蕊茵,都不和她来往。
成日里,只有从沈家带来的丫鬟春樱陪着沈蕊茵,孤寂地住在仿佛与世隔绝的小楼里。
即便如此,沈蕊茵依旧未觉索然。她回想自己往前十几年的不长生命中,所思所想所求唯有钱斯年而已。曾经她以为,无论真情假意,无论有无名分,只要能待在他身边便已足够。可如今确实做到了,却发现原来自己想要的更多。可眼下钱斯年已然被她刺激得近似痴傻,她便是有再多不甘,也无计可施。
世人大抵如此,不满足,不知趣,得到了名分还想要身体,得到了身体还想要真心,得到了真心还想要永恒。最后都被自己无休无止的牵累,失却了本心,得不到自在。
沈嘉祥如意将女儿嫁入豪门后,便开始专心对付被他撩拨起滔天怒火的鲍叔臣。本来,他只要和接到消息赶来驰援的容悦卿里应外合,凭奉天、宁安两城的兵力,对付一个被当枪使的鲍叔臣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谁能料到,北京钱希临为首的北洋政府和广州护政府和谈失败,第二次南北之战再次打响。容悦卿半路突然接到钱希临之命,令他速速南下,支援前线。故而,只剩下沈嘉祥独自抗衡鲍叔臣了。
奉天军和黑龙江军的实力相差无几,沈嘉祥之前被鲍叔臣围困奉天城内,不过是他故意不抵抗逼迫斯年就范的伎俩。但若说他俩谁能轻而易举战胜对方,似乎也不尽然,只能说双方是势均力敌、棋逢对手罢了。
因此,在钱希临、容悦卿等人和广州护南北对峙的同时,沈嘉祥和鲍叔臣也在东三省展开了一场小规模的“南北之争”。就像此时的整个中华大地,到处烽烟四起,几乎不剩任何一方净土了。
苏长欢回到寞愁寨,绺子众人又惊又喜,本来大家都以为她不会回来了,没想到还能再见。他们知道,她是为解寞愁寨之围才离开的,因为她走的第二日,山下包围的部队便毫无声息地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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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倭人祸乱陨枭雄(一)
回到寞愁寨的第二日,长欢即派人打探奉天的消息,得知容悦卿无法及时支援解困,眼下仍是沈嘉祥和鲍叔臣在内外对峙。
由于辛安还未回到奉天,所以城内的消息暂时无法得知,也不知钱斯年究竟怎样了。但是,长欢从沈嘉祥开始出兵抵抗鲍叔臣猜到,他应该是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
长欢知道,沈嘉祥只要得偿所愿,斯年就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只不过心中还是蓦地疼了起来,发现自己仍旧很在意:斯年,你怕是已经娶沈蕊茵为妻了罢!看来,你我之间尚未像我想的那样心有灵犀,你还是没有看懂我给你的暗示。
本来,长欢考虑着要不要将自己尚在人世的消息告知斯年。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他是以为自己已死才答应娶沈蕊茵的,那这个消息无疑于在刚刚平息的湖面上复又投掷下一块巨石,必然激起千重浪。万一斯年为了自己,再次反抗沈嘉祥,那么他又将再次陷入危险之中。而自己委曲求全,就是为了换取他的平安,因此绝对不可一时糊涂,功亏一篑。
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他安好,就足够了。念及于此,长欢决定暂时不让斯年知道自己假死之事。
但是,十个月之后,另一个叫人意想不到的消息从奉天城传到了寞愁寨:沈蕊茵诞下一名男婴,取名钱景睿,是为大帅府第一位孙儿辈的少爷。
长欢知道斯年和沈蕊茵成婚,却从未想过他们竟会这么快就有了孩子!她忽然觉得,也许任何感情都敌不过生离死别、世事阻隔,心灰意冷之下转而将全部精力投注在寞愁寨的壮大之上。因为,她认为在这战火硝烟四处蔓延的乱世之中,唯有拥有一支兵强马壮、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才能不受欺侮,才有机会掌控命运,去保护自己在意的人。
就这样,在偏安一隅和动荡不安之间,时间像一阵飓风刮过,无差别地苍老了所有人。谁也没有想到,与北洋政府和护政府之间两败俱伤的南北之战一样,沈嘉祥同鲍叔臣的黑奉之战竟然也打了三年之久。
这三年间,鲍叔臣虽有日本人的支持,但无奈手下将领和士兵的能力素质皆不如奉天军,因此节节败退,已成强弩之末。这一切,倒要归功于钱希临这些年在奉天军内推行的军校生制度。
当初,钱希临借鉴国外军校的成功经验,在奉天建立了讲武堂,不但培养有理想抱负的年轻人成为具有较高军事素养的士官,也从既有队伍中选拔优秀干部培训提高。从讲武堂出来以后,这些军校生在部队中会得到特殊关注,提拔很快,成绩优益者如今已当上了旅长、团长,稍微差点的也至少是连长了,几乎全部都成了奉天军的中流砥柱。
本来,钱希临想将这种军校生制度推广到整个东北军,却遭到和他一起打天下的那些“元老”们得极力反对,其中尤以鲍叔臣最为激烈。
他小人之心地认为,兔死狗烹,钱希临这是在往自己的队伍中渗透间谍,是为了最终像朱元璋一样“杯酒释兵权”,把他们这些元老一脚踢开。况且,部队里的领导职位就那么多,来了新人就得有老人让位,这是动了既得利益者手里的干粮,谁会愿意
 
第236章 倭人祸乱陨枭雄(二)
戊辰年二月十五,惊蛰日,寞愁寨及所属全部大小山寨倾巢而出,集结成一支三万多人的部队。大军一路向西北行进,于五日后到达齐齐哈尔城南五里处。
长欢命令就地驻扎,由俊喆和关恩铎负责安顿大军,她自己则和江枫扮成一对逃荒的“父女”,进城探察敌情。妍紫本来也想跟着去,却突然恶心呕吐起来,脸白得像一张纸似的,只好留下休息。
两人换上褴褛的衣衫,胡乱抓一把土将脸弄得风尘仆仆,学着逃饥荒的灾民样子,赶着一辆牛车往齐齐哈尔城南门行去。
这一路上,将会路过黑龙江陆军部队军营和昂昂溪火车站。这两处均是战略要塞,所以是齐齐哈尔城兵力最为集中的地方。长欢就是要观察一下它们的实际兵力情况,好据实制定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于是,当他们走到陆军军营附近的时候,二人一边慢悠悠地赶着牛车,一边假作无意地观察着军营大门的守卫情况。
漆成黑色的铸铁大门紧紧关闭着,门口仅有一名哨兵站岗。拉着铁丝网的高墙四角分别有一个岗楼,其中却只有两个有人巡哨。可见,鲍叔臣的齐齐哈尔城果然后防空虚,人手不足。
为了进一步确认营内的状况,长欢和江枫赶车来到营地大门口。
守卫的哨兵立刻警觉地向他们举起了枪,问道:“干什么的军营重地,擅闯者死!”
江枫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憨厚样子,问道:“军爷,你们这儿是归黑龙江督军鲍叔臣管的不”
哨兵没看得起灰头土脸的江枫,脖子一梗,斥责道:“问那么多干什么小心把你当奸细抓起来!没什么事儿赶紧走!”
江枫脸上堆笑,继续缠着他道:“这位小军爷咋这么难说话我们是鲍叔臣的远房亲戚,来卜奎城投奔他的,好不容易才走到你们这儿,你就行行好,告诉我上哪能找着他呗!你瞧我这丫头,原本如花似玉的,和老鲍家的儿子定了娃娃亲呢。这一路她可没少遭罪,眼瞅着都快饿晕过去了。”
说着,他指了指坐在牛车上“奄奄一息”的苏长欢。
哨兵听他这么一说,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眼前穿得破破烂烂的“老头儿”明显和鲍督军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但要说他撒谎,也不一定,谁家还没有个八杆子打不着穷亲戚呢万一人家说的是真的,到时候督军知道了责怪,他也吃罪不起。
因此,他朝牛车上望了望,惊见一个虽然衣饰残破却难掩倾城之姿的美貌少女“病歪歪”地躺在那,仿佛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他吃了一惊,心想,别看这“老头儿”不怎么起眼,他这闺女可真是绝色!难怪说督军公子和她定了娃娃亲呢。但又一想,不对啊,督军的独子鲍裕恒不是死了吗要不是因为这,督军也不会和奉天那边打了三年的仗,难不成这人还不知道
“你说你是督军的远房亲戚,可有什么证据”哨兵思来想去,只能问得更细一些。
江枫从怀里掏出一个微微发旧的手帕,从里边小心翼翼地拿出半块玉佩,对哨兵说:“你瞅瞅,这就是当年叔臣哥给我们丫头下的聘,当时可是大临子做的媒!”
哨兵听他说的,差点没吓死。谁都知道,鲍叔臣和如今的北洋政府陆海军大元帅钱希临是结义兄弟,
第237章 倭人祸乱陨枭雄(三)
江枫甫一踏入昂昂溪火车站,长欢便被几个日本兵给围住了。
因为,她方才在陆军部队吃饭的时候洗了把脸,所以此刻露着白白净净的一张面孔,就算是不认识的路人也要驻足多看一会,更遑论好色成性的日本兵了。他们见一个如此貌美的少女独自坐在汽车内,便起了歹心,将她拖出了车子,欲带回住地行凶。
长欢的嘴巴被捂住了,无法发出呼救的声音,手脚也被他们抓着,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们将自己带回了附近的兵营。
前世,她也曾遭遇过倭人意图不轨的侵犯,但凭借高强的功夫总能化险为夷。怎奈如今武功尽失,身体孱弱,别说是几个日本兵,就是一个,她也对付不了,因此一颗心不禁如坠冰窟。
一入兵营,便又有几个日本兵围拢上来,狎笑着叽里咕噜说着她听不懂的日语。这时,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了,同那些士兵说了几句之后,他们竟然放开了长欢,讪讪地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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