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女军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暖的裸色
长欢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会的,自己保重。”说完,转身登上了马车。
妍紫刚要挥动鞭子驱使马儿前行,俊喆又向前追了两步,掀开轿窗的小帘说道:“小姑姑,千万保全自己,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长欢没有侧目看他的眼睛,只是重重点了点头。待帘子落下,一滴透着玲珑的硕大泪珠才随之滚落在长
第248章 物是人非别经年(四)
这句“母亲”并非出自长欢真心,而是为麻痹敌人才说的,却令得鄂锦姿浑身一震,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在鄂锦姿的记忆中,长欢从小就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生而能言这一点自不必说,就连像普通小孩子那样黏着母亲也从来不会,甚至连一声“额娘”都没有叫过。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女儿为何就是跟她如此疏远难道,这一切都是报应
不过,慢慢地她也接受了,认为女儿真是神女降世,命格特殊,所以才不轻易和凡人攀亲带故。谁知今日长欢的一声“母亲”,竟触动了人到中年的鄂锦姿心中那片最柔软的区域,使她不禁再度喜极而泣。
半晌,鄂锦姿抬起头,颤抖着叹道:“欢儿,太好了!你终于肯叫我‘母亲’了!”
“母亲,咱们可以进去了吗”长欢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次,还特意把“母亲”二字加重了些。
“啊,当然!快,快进来!”鄂锦姿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拉起长欢的手,引着她入了府。
府院之中变化不大,正当中的松鹤轩依旧古朴典雅,看得出最近才新修缮过,瓦片和油彩皆是簇新的。不远处的碧珍苑,大门敞开着,下人们正小心翼翼地抬着几只大箱子往里面走。
鄂锦姿见长欢驻足观看,便向她解释道:“那是我刚得的一批七宝烧,样式很是精巧,虽比不上景泰蓝端庄,却别有一番奇异美感。等清点完了,你去挑挑有没有喜欢的。”
“七宝烧”长欢嘟囔了一句,心想:那是日本人效仿咱们中国的传统烧瓷工艺制作出来的金属珐琅器,因在铜胎施料中运用的材料不同,而呈现出异常华美的光泽,遂被世人所喜爱,价格不菲。这么说来,鄂锦姿果然和日本人交情匪浅,这一定是他们送来。
“欢儿,你从前住的珞璎阁一直空置着,这几年也是额娘疏忽,没有督促下人勤加打扫,实在不宜居住。眼下你突然回来,现收拾恐怕也来不及,不如你先在嫏嬛居委屈几日,如何”鄂锦姿对长欢说道。
长欢乖巧地点了点头,应道:“听凭母亲安排。”
其实,她本意是不想住得离鄂锦姿如此靠近,不太方便计划的进行。不过,眼下还是先顺着她些,哄得她高兴了,才好攻其不备。
于是,鄂锦姿吩咐丫鬟去将马车上长欢的行李拿进来,长欢却说:“不必了,我什么都没带。”
鄂锦姿错愕了一下,见长欢脸色似有难言之隐,便拉着她回到自己屋子里,“母女”俩坐下,促膝长谈。
“欢儿,你快告诉额娘,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里我派人多方查探,可消息都不确实,甚至有说你被土匪抢去做了‘压寨夫人’,这怎么可能”鄂锦姿说着,不尴不尬地轻笑了一声。
长欢心说,你的流谪会消息何等灵通,这么多年怎会查不出我究竟在哪何况自从攻下齐齐哈尔城,我便没有再隐藏身份,你说不知道我的消息,岂不可笑我看你是觉得我名声败坏了,羞于再承认我是你的女儿罢
念及于此,长欢故意不给鄂锦姿脸面,答道:“是真的,但我并不是被抢,而是和寞愁寨大当家江枫两情相悦,私定终身。后来他为了救我,被日本人所害,从此我便发誓,和哪些倭人不共戴天!母亲,这次我回来,就是想求您帮我。”
鄂锦姿
第249章 物是人非别经年(五)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低沉而隐隐带一丝雀跃的声音:“听说小婉回来了”
长欢和鄂锦姿齐齐朝门边看去,只见容悦卿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他一身铁灰色军装,帽子拿在掌上,外套还不及脱下,应是一入府便急匆匆来的。
鄂锦姿站起身,接过容悦卿手中的帽子,一边帮他脱去外套,一边问道:“今日怎会回来得这么早”
容悦卿简单地答道:“反正无甚大事,听说小婉回来,就立刻赶回来了。”
他转而打量着长欢,心下震动不小。上次见面还是在奉天,有些不欢而散。那时候长欢的长相便已初见端倪,非常像死去的清扬了,怎料今日一见,简直和清扬一般无二!原来世上果真存在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这种相像,即便是姐妹也够令人咋舌了。
自然的,鄂锦姿也不可能没发现这种相像,但是发现又能怎样她做梦也不可能想到长欢不但是清扬的妹妹,更是她的转世!当然,容悦卿对长欢别样的关切也引起了她的一丝戒备之心。虽然还看不出长欢的心思,不过想来像容悦卿这般妖孽倾城的男人,女孩子都很难招架罢
容悦卿看长欢看得痴了,而长欢也在注视着他。他那一双原本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在岁月的拉扯下已经开始变形,最魅人的上扬眼尾如今呈现出一种微微下坠的落拓。尽管不笑,眼角还是看得出细细的纹路,像一条鱼。
虽然相较之下,容悦卿的衰老不及鄂锦姿那么明显,但长欢心中还是蓦地感到一阵惆怅,也不知是为美人迟暮,还是为物是人非。
半晌,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长欢先低下了头,轻轻唤了一声:“姐夫。”
容悦卿身子一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应道:“哦,回来就好,不再走了罢”
鄂锦姿连忙揽过长欢,说道:“当然不走了!长欢是我女儿,这些年漂泊在外,我这个做额娘从来没有尽到责任。如今她回来了,除非嫁人,我再不让她离开家了。”
长欢亦点了点头,假意附和道:“是的,今后我一切都听从母亲安排。”
容悦卿隐隐感到鄂锦姿话里有些特殊的意思,把长欢留下来,不是明摆着要让她继承将军府吗难道自己多年苦心经营,就要功亏一篑了吗不行,绝对不能允许她们母女夺走属于喆儿的一切。
见容悦卿没有说话,鄂锦姿便继续拉着长欢的手,絮絮说道:“欢儿,长途奔波一定没吃饭罢走,额娘叫厨房给你准备些你从前爱吃的,咱们娘俩可要好生饮一杯。”
长欢点点头,顺从地跟着她往外走。
容悦卿心中虽然还有许多疑问,但也不便当着鄂锦姿的面直接问长欢,因此也跟她们出了门,说道:“你们娘俩叙旧,必得说些体己话,我就不参与了。今晚我还要巡视营防,不必留门了。”
鄂锦姿幽幽看着容悦卿离去的背影,几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
长欢将她的落寞看在眼里,有丝窃喜,佯装关切地问道:“母亲,他经常这样夜不归寝吗”
鄂锦姿脸色沉了沉,却又马上故作云淡风轻地说道:“没什么,他军务繁忙,不能总在府里待着,男人嘛,还是事业为重。”
长欢看得出来,她是死都不肯承认自己过得
第250章 物是人非别经年(六)
半晌,苏长欢带着羞赧轻轻地推开了容悦卿,低着头,似乎没话找话地问道:“姐夫这是要出去”
容悦卿顾盼了一下左右,又用余光扫向长欢淡红色的脸庞,不大自然地答道:“嗯,不是,今日休息,正想去看看你。”
“看我”长欢抬起头,一双饱含秋水的眸子刻意敛去了凌厉的锋芒,伪装得像小鹿一般无辜,让人霎时感觉心头一动,“我见犹怜”这个词瞬间变得具体了起来。
“是啊,有很多话想问,也不知你是否得空”说着,容悦卿月朗星稀的脸上泛起一个惑人的微笑,足以倾倒众生,却唯独再也蛊惑不了他眼前这个“妙龄少女”的心。
长欢假装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好,那你陪我出去走走,最近始终在府里闷着,人都要发霉了。”
容悦卿点头答允,他也觉得两人若在府里长时间说话容易引起下人的注意,若是传到鄂锦姿耳朵里实在不大好。
于是,容悦卿嘱咐长欢到府门外等自己,他则去后院将汽车开了出来,接上长欢,两人朝旖醉楼而去。
这座原先宁安城中最大的酒楼,到如今已经几易其主,房屋亦已经过多次修缮,早已不复当年景象,唯独那块书着“旖醉楼”三个鎏金大字的匾额一成不变地悬挂在二楼栏杆底下,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默默昭示着一去不返的时光和过往。
“这酒楼开得真长久。”长欢发现附近原先那些老店铺都已面目全非,不禁感叹道。
容悦卿笑了笑,直言道:“其实,它每次易主,新主人都想给它改名换姓,是我执意不许,才将这‘旖醉楼’的名号保留了下来。有算命先生说过,这名字过于风尘,做酒楼恐怕难以生财,果然就很少有人开得长久。后来,我干脆自己把它买下来,赚钱赔钱的,有什么关系”
长欢偏头注视着容悦卿棱角近乎完美的侧颜,不解地问道:“为何非要留着这名字”
容悦卿莞尔,眼中散发出渺远而憧憬的光芒,答道:“因为它是我最美好的记忆——和你姐姐清扬的记忆。”
听了这句话,属于清扬的记忆在长欢脑中解封,初见时的种种像一幕快速回放的“西洋景”,历历浮现眼前。
就在这座旖醉楼的金子招牌之下,十八岁的瓜尔佳清扬遇见了化妆成小乞丐的容悦卿。彼时,她是冷艳桀骜的铁血将军,他是受人欺侮的落拓书生。她和父亲赌气,出来独自买醉,不想竟遇上了一见倾心的他。
她酒后半真半假地调谑他:“郎君缘何生得如此倾城绝色使我一个女子都汗颜。”
他凝视着她同样精妙绝伦的美貌,吟了首诗:“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此诗何意”
“良辰美景,邂逅佳人,一见钟情,携手入芳林。”
“岂不正是说你我二人”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自然是说你。”
电光火石间,两人迅速确认了彼此眼中的。红舌交缠间,不顾一切地开始了一场颠鸾倒凤……
长欢错愕地看着心驰神往的容悦卿,不知如何是好。他竟如此怀念曾经的自己吗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存着他们初遇的地方。难道他彻夜不归的那些个
第251章 物是人非别经年(七)
有诗云:佛光普照遍长安,吃斋诵经建寺庵。居士男女多布施;为求来生结善缘。
从窗子看下去,街上热闹的人群,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身份贵贱,都过去讨豆,仿佛十分相信凭借这么几颗豆子就可以结下来世的缘分。
长欢不禁对这种毫无根据的风俗嗤之以鼻,难道今生遇见的人都是前世结下的不解之缘吗她所有的前世记忆都还历历在目,可以确定的是,绝对不曾遇见过一个像钱斯年那么纨绔霸道的人,竟会一直羁绊到今生。
因此,长欢自语道:“呵,缘分这种事,哪有规律可循若是如此,岂不生生世世遇见的都是故人那么人的生死又有什么意义”
容悦卿感觉长欢的话里什么地方有些奇怪,一时间又说不出来,不过那个在他脑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荒谬想法再次萦绕了上来,使他禁不住脱口问道:“小婉,你相信轮回转世吗”
长欢身子蓦地一凛,脊背上渗出看不见的汗丝。她没有回头,警惕地反问道:“怎么了,为何如此问”
容悦卿看着长欢的背影,孤高的细颈、桀骜的蝶骨、纤柔的腰肢,还有略长的双臂,实在是太像了!除了更加瘦削,姿态简直和他的清扬一模一样!
“我总是在想,你是否就是你姐姐清扬的转世”容悦卿努力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尽量客观地说道,“你们实在太像了,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不是指容貌和身形上的,而是气息。每当我靠近你,总能感觉到她的气息,那是种非耳鬓厮磨过之人不可感受到的特殊吸引。”
长欢的心跳得非常快,好在是背对着容悦卿,他看不到她努力装作平静而憋得泛红的面颊。她刻意淡淡地说道:“姐夫,你若是对我有意,大可直说,莫要扯上死去的姐姐。”
容悦卿被她的话一噎,立刻窘迫地解释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的觉得你就是清扬……”
长欢突然回过头,伸出细白如水葱一般的手指按住了容悦卿的嘴唇,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逼视着他的眸子,吐气如兰地说道:“无需解释,我不想听。我只想知道,你是喜欢我吗”
“这……”容悦卿一时间答不出来,喜欢她吗若她就是清扬,答案毋庸置疑是肯定的。但若她不是,又该如何解释自己对她异样的感觉难道自己会爱上清扬之外的女子吗
长欢知道他答不上来,也不敢答,所以了然一笑,说道:“不必马上回答,等你想清楚了再说。”
然后,她的手顺着容悦卿的唇滑到他的胸前,在心脏的位置微微用力按了按,补充道:“用心想,我等着你的回答。”
容悦卿惊觉长欢手指过处,留下的是一阵骇人心魄的悸动。这是他许久未曾有过的感觉,仿佛打开了尘封的记忆之门,将他带回了当年和清扬新婚燕尔日日缠绵的时光……
那时候,她的手指最喜在他软绸般细腻的胸膛上滑动,还笑言:“容郎,你的肌肤怎会如此细嫩让我一个女子都自愧不如。”
但是,当他转过身,露出背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丑陋伤疤时,她的笑容霎时凝固,问他:“这是在披甲人手下为奴时他们打的”
他无言颔
第252章 物是人非别经年(八)
容悦卿嘴角不觉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他鼓足勇气问长欢:“小婉,能不能细细给我讲讲你和喆儿这几年的经历“
长欢愣了一下,没想到容悦卿会问这些。她踌躇着,是照实说,还是像欺骗鄂锦姿一样对他撒谎呢如果骗他说自己和俊喆已经反目,他们毕竟是父子,会不会令他对自己产生戒备因此,她决定尽量照实说,但有些事情要一带而过,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和俊喆间的真实感情。
……
长欢讲完,伙计也将酒菜上齐了。
听了长欢所讲,容悦卿终于知道她和俊喆是如何从奉天督军府寄人篱下的两个孩子,一步步成长为所向披靡的领袖。但他不懂,为何长欢要在这个时候回到宁安城呢
“既然,你和喆儿如今也是割据一方的军阀了,你又为何放下一切重回将军府喆儿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容悦卿一边给长欢布菜,一边问道,夹的是从前清扬最爱吃的松鼠鳜鱼。
长欢瞥了一眼盘子里容悦卿夹过来的菜,假装很厌恶似的,轻轻将它们拨拉到了一边,回答道:“我毕竟是女子,厌倦了跟着部队东征西讨的生活,想回来过些安逸的日子。至于喆儿,别说寞愁军离不了他,他就算想回来,这督军府又能容得下他吗”
容悦卿见长欢没有吃他方才夹的菜,便又换另外几样,每样给长欢添了一点。长欢依旧没有吃,实际上,除了把菜都拨开,她根本没有动过筷子。
“怎么,竟没有一样合胃口的”容悦卿诧异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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