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女军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暖的裸色
沈曼淑本以为孙月嫦死了她便可扶正,怎奈在钱希临心中亡妻无可替代。他宣布此生只有一个太太,那便是已故的孙月嫦,而沈曼淑虽然担负起管家重任,也只能称为二太太。
再后来,钱希临性情大变,流连花丛,又娶回了好几个姨太太,但孩子却只有原配所生的幼芳和斯年二人而已。坊间便有传闻说,钱希临不允许其他女人为他开枝散叶,要想嫁入督军府就必须喝上一碗绝子汤。是真是假,无从得知。
沈曼淑悉心抚养孙月嫦留下的幼芳和斯年,如同亲生。这点使她渐渐博得了钱希临的一些好感,对她越加敬重和恩宠,但是好像总是少了那么一丝“爱”的感觉……
关于钱斯年的亲事,沈曼淑是不赞同的。她本来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想叫斯年和自己弟弟沈嘉祥之女沈蕊茵订亲,还未及向钱希临明言,就听闻他要叫斯年娶什么宁安都统府的二小姐。说是此女“凤命”贵不可言,将来可助斯年荣登至尊之位云云。
因此,这次她执意陪着钱希临来到宁安城,就是要想法儿破坏这桩婚事。
听闻容悦卿说叫他们住在都统府,沈曼淑不觉蹙起了眉头。她不愿两家如此亲厚,万一督军看着那都统小姐哪哪都好,又被一通马屁拍得舒服,真和他们订了亲,那她的外甥女蕊茵可怎么办这才抢先说想去住旅馆。
容悦卿只道她是客套,便好言相劝:“容某未免督军和夫人不便,安排的住处是单独的院落,日常生活用度一应俱全,丫鬟小厮也随时伺候着,定要比任何旅馆客栈都周到些,就请夫人放心罢。”
甄甲真是知道都统府是何等华府美宅的,这宁安城再无比之更加优越的住处了,于是也说道:“二太太,都统府确实是再好不过的住所了。再者,我们若住在外面,容都统还需派人护卫督军安全,岂不凭白给人多添麻烦嘛”
容悦卿赶紧说道:“这倒不打紧,住在何处全凭督军和夫人意愿。若是不愿意住在府上,我便包一间客栈给督军住也无妨。”
钱希临终于开口,淡淡地说道:“就住都统府罢。”
沈曼淑只好瘪了瘪嘴,没再言语。
“好,那钱督军请上车罢,我们回府。”容悦卿莞尔说道。
就在这时,谁都没注意到本来留在车上的小公子钱斯年竟偷偷跑到容悦卿的马身后,在马屁股上重重地拍了一把。
马儿受惊,一下子把缰绳从容悦卿手中挣脱了出去,朝着已转身的督军钱希临等人奔去……
钱希临警醒,一下子推开了近处的沈曼淑,刚要去抱女儿幼芳,却发现她在离自己一丈开外的地方,此时马儿已快到她近前——来不及了!
钱希临大惊失色,一颗心都快跳出胸口了。他和月嫦的长子已经亡故,若是长女幼芳再有个三长两短,他要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月嫦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灰色身影一闪而过。容悦卿飞身上前,竟一掌击毙了自己的马!
在场所有人皆是一愣,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钱希临也赞许地看着容悦卿,心中
第39章 龙资凰命订婚盟(三)
“吃你老子的屁!”饶是钱希临一个平日文质彬彬的人,到底胡匪出身,一教训起儿子来也忍不住出口成脏,“如此良驹因你而死,就罚你今晚不许吃饭,面壁反省!”
钱斯年一脸无辜,认真的表情惹人怜惜,但说出的话却将钱希临气个半死:“方才在车上已经吃够了爹的屁,想换换口味。爹,以后别吃那么多黄豆,好不好”
钱希临一张脸登时涨得紫红,额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老子好歹是堂堂督军兼一省之长、东北巡阅使,面子都给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几乎气结,伸手便将腰间的军鞭抄了起来,狠狠在钱斯年的屁股上抽了几下。
钱斯年顿时哇哇大叫,用楚楚可怜的无助眼神向“二娘”沈曼淑和姐姐钱幼芳求救。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一贯最疼斯年,见他挨了打,既恨他嘴没把门惹恼了父亲,也怕钱希临真把他打坏了。况且,他再小也是个少帅,这样当众被父亲打屁股,将来还如何在人前立威
沈曼淑赶紧上前拉住钱希临拿鞭子的手,钱幼芳则默契地护住弟弟,两人一同哀求道:“督军息怒!”“爹息怒!”
看得出来,这出戏没少在督军府上演。沈曼淑和钱幼芳就是斯年的两朵保护伞,已经无数次这样从盛怒的督军手底下解救闯祸的斯年了。
就连钱希临一见此景也觉得熟悉无比。此刻,他既不能动手打内子,也不能打女儿,只好愤愤地一甩手上了汽车,示意司机开车,将这三个“不成器的”扔在了原地。
见父亲一走,钱斯年顿时恢复了往日嬉笑的面容,摸了摸自己被抽了几鞭子的屁股,说道:“这新军服倒是好,抽几下竟不怎么疼!”
钱幼芳一把搂住弟弟,带着哭腔说道:“吓死姐姐了,怎可当着这么多人面如此说爹他不打死你才怪!”
沈曼淑也关切地问道:“斯年,果真不疼吗待会儿回去二娘给你上些跌打药膏罢。就知道你老实不了,幸亏都备着呢!”
众人暗自讶异,这小公子平日里得有多顽皮竟连出来参加婚礼这么几天都得备着跌打药膏,以防挨揍!
钱幼芳噘着嘴埋怨弟弟:“这下好了,爹生气把咱们扔在这儿了,该当如何是好”
钱斯年却不以为意地指了指容悦卿。说道:“不是还有他吗他是我未来的‘泰山’,能叫咱们在这儿饿死吗”
容悦卿听闻钱斯年管他叫“泰山”,一下子没反映过来:我竟然已经如此老了吗继而心中竟又生出些酸楚来,有点不情愿将那么柔弱可爱的小婉嫁给这个顽劣不堪的小公子哥了。
钱幼芳偷偷向容悦卿瞥了一眼,心中像揣了只兔子似的,不自觉地红了脸。
不待她说话,容悦卿便抬了抬手示意随侍泺池,自己则对沈曼淑等人说道:“各位请稍后,我这就派人去准备车马。”
沈曼淑冷冷地点了点,钱幼芳则暗自害羞,不敢抬眼去看容悦卿俊逸的面庞。
钱斯年迈开两条修长的小腿,走到容悦卿跟前,毫不见外地问道:“你们这儿还有比刚才那马更好的良驹吗”
容悦卿弯下腰,眯着眼对上钱斯年桀骜不逊的小小面孔,含笑答道:“自然是有。不过,你若是想吃它的肉,可不行。”
钱斯年嘟着嘴,好像很委屈地说道:“方才那马可是你打死的,我只是说说,又不是真想吃它的肉。”
容悦卿被他的表
第40章 龙资凰命订婚盟(四)
钱希临坐车先到了宁安都统府,他带的一小队护卫跑步跟着。西林觉罗锦姿听闻容悦卿没一同回来,不知发生了何事,赶紧迎出来待客。钱希临黑着一张脸,也没跟她多客套,便直接去了住处碧珍苑。
这时,恰逢泺池回府取车马,便被锦姿叫去回禀了方才的事情。锦姿一颗心这才落地,敢情钱督军不是同咱们都统府不快,而是被自己儿子弄丢了面子,正生着闷气呢!她赶紧吩咐膳房准备一碗百合莲子糖水送去给督军降火。
哪知钱希临见了心中更气:城门口丢脸不算完,居然连府中也这么快知道了自己的糗事,还拿这清火的汤水揶揄他!他想起一切皆拜儿子钱斯年所赐,不禁火气冲顶,内心暗道:小兔崽子,老子为了给你娶个媳妇大老远跑来,你竟然叫老子丢了这么大的脸面,要不是看在你死去的娘亲面子上,我真该打死你!
然而再生气也无用。这孩子刚过周岁便失去了娘亲,一直养在后娘身边,不但没吃什么亏,沈曼淑待他反倒比亲娘还好,钱希临这个做爹的也因着他亲娘的关系,将他当成掌中金、怀中宝,故而娇惯得不成样子。一个人的脾性,自幼将养而成,正所谓三岁看老,现在再想管教真是难上加难。
钱希临安慰自己:男孩儿顽劣也不打紧,总得有个人能管得住才行。老子小时候也不是省油的灯,遇到月嫦方才懂得人事。希望这宁安都统府的长欢小姐真如传闻那般聪慧绝伦,能将这“兔崽子”管教起来。
很快,容悦卿一行回来了。除了甄甲真仍旧住客居苑,其他人的轿子直接抬进了碧珍苑。
沈曼淑下了轿,一双精明的眼睛环顾着碧珍苑。从打一入府,她就自轿帘内悄悄向外观瞧,已是将都统府看了个大概,心中不禁暗叹:原先还真是小看了这宁安都统府,不愧是前朝宁古塔将军府邸,比之京城的那些个王府竟也不差哪去。大概这山高皇帝远的,将军便是个“土皇帝”,府邸自然尽可量奢华罢!
这碧珍苑原来是间藏宝苑,收藏着瓜尔佳氏历代将军搜集来的古玩珍宝。有论功行赏皇帝御赐的,有大小庆典同僚馈赠的,也有征战四方异邦进献的。总之,满目琳琅,金碧辉煌。
不过,如今这碧珍苑空了出来。因为,自锦姿接手将军府内事物,便开始偷偷变卖碧珍苑里的宝物,所得银钱皆投入了流谪会的活动款项,也就无怪流谪会众人对她感恩戴德、马首是瞻。后来,鹤鸣将军一死,锦姿和容悦卿索性将碧珍苑里的东西全数拿出去卖了,充当军饷,扩充军备,用从沙俄国购买的先进武器将宁安军全副武装了起来。外人大概不知,宁安军目前人数虽不算庞大,但实力却是不容小觑。
最可惜的是,碧珍苑中原先有一块拳头大小的金刚石。锦姿当初不识货,竟将它磨碎了用来毒害鹤鸣,却被鹤鸣识破,根本没派上用场。真真是暴殄了天物!
如今的碧珍苑,屋宇仍旧古朴奢华,内里却改成了西洋样式的住所,一切按照京城及沪上那些洋派新贵们最喜爱的“欧罗巴”风格装修,为的便是讨钱希临的欢心。这一点,钱希临倒没什么感觉,沈曼淑却受用非凡,因为她一直想将奉天督军府那老式四合院拆了,造一栋小洋楼,里边就要如此这般洋气才好!要不是念着外甥女的亲事,她真想好好称赞一番,下次央求督军的时候也好拿出来说道。
第41章 龙资凰命订婚盟(五)
钱希临一惊,酒劲登时全醒了,站起来问道:“怎么回事他们现在人在何处”
锦姿见钱希临脸色微变,赶紧陪着笑脸安慰道:“小孩子打架,想来也不过是闹闹,钱督军莫紧张,咱们这就去瞧瞧!”
沈曼淑却在一旁火上浇油:“小孩子才没轻重,最爱下死手。今日目睹都统大人徒手杀马,也不知贵府的少爷学了他几成功夫这要是真动起手来,我们家斯年可要吃大亏了!”
眼见钱希临脸色愈加难看,容悦卿赶紧向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路。
众人来到事发的珞璎阁,见两个小孩儿已被下人拉开,都并没有多大损伤,才齐齐松了口气。
钱斯年坐在厅堂左边的椅子上,喘着粗气,身上的戎装扯掉了几粒扣子,领口大敞着,露出里边极白的肌肤。除此之外,就是细嫩的小脸上蹭了几抹灰褐色的土,袖子挽到手肘,玉藕似的小臂上有一道暗红色的抓伤。
而瓜尔佳俊喆坐在他对面,看起来比他更惨些,白色的小西洋装全被污泥染黑了,原本白璧无瑕的嫩脸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鲜艳的血痕。老奴崔穆鲁善正在帮他处理伤口。
只见两个小小的男儿之间依旧剑拔弩张,意念上继续火热地交锋着,恨不能用眼神再和对方打上一架。
在厅堂正中,两人的正中间站着个抱孩子的老嬷嬷。她怀中抱着的女娃娃唇红如樱,肤白似珠,一双顾盼生辉的凤目正在两个男孩儿之间徘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成熟表情极不相称又别有意趣地出现在她稚嫩的面容上。不是清扬转世的瓜尔佳长欢又是何人
见来了许多人,长欢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她的注意力全集中于走在最中间的钱希临身上。
阔别十载,当年那个小乞丐如今也已过而立之年,可谓是加官进爵、平步青云,而他身后的女人却已不是当初那个“月宫仙嫦”了。难道真是错看了他是否男人一旦飞黄腾达都要毫无例外地抛弃糟糠再看看容悦卿和西林觉罗锦姿这二人,明明已是“姑婿”还要恬不知耻地结合,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这样想着,长欢又为自己以及当年同自己感情甚笃的孙月嫦悲哀了一会儿。
这时,容悦卿开口责问道:“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谁先动的手”
他深知儿子的脾性,谦和内敛,绝不会起先打架,而凭那钱斯年今日在城门口的表现,任谁都看得出他是何等顽劣。此番若不是他起刺挑衅,那真算是奇闻一桩了!故此他这样一问,得知钱斯年挑起事端,理亏的钱督军也就不会追究都统府对公子的照顾不周了。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竟然打错了!
俊喆忽的一下站起身来,眼泪盈盈却一脸倔强地说道:“是我先动的手!”
了解俊喆的人无不大跌眼镜,包括容悦卿。他想不明白一向乖巧听话的儿子今日怎的了,在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竟闯下如此大祸!
眼见钱希临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容悦卿,沈曼淑脸上浮现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意,她期待已久的好戏终于上演了,刚才还称兄道弟攀亲家的两个人此刻恐怕立即要势成水火了!
就在这凝固的气氛里,只听得一个娇滴滴、软糯糯的声音说道:“喆儿,你为何要对督军公子动手且详细说说。”
钱希临、沈曼淑加上钱幼芳皆是一惊,向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连嬷嬷怀里的小女孩儿面
第42章 龙资凰命订婚盟(六)
因为经常被他爹这样揪起教训,钱斯年最反感他人触及后颈,于是回手扣住俊喆的手腕,在小指处暗自用力。俊喆吃疼松了手,反而被扭住胳膊按在地上。
“你究竟是谁闯入我珞璎阁不说,还想偷我额娘的马!”俊喆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得愤怒地质问道。
钱斯年眼珠一转,说道:“什么你额娘的马这是容都统答应给我玩的千里驹,他虽人不在这儿,但话总要算数的。”
他故然是在扯谎,但胜在表情“真挚”,信誓旦旦,使得俊喆一愣:“容都统那是我阿玛!他怎会答应将此马送给你玩这可是我额娘的马,他平日最爱惜了,连我都不许骑!”
钱斯年做出一副无辜表情,不怀好意地接着说:“我怎知为何不过你阿玛不日便要再娶,想来对你额娘也不甚在意,把马给我这个未来‘女婿’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罢!”
“你说什么!”俊喆被这话刺激得不轻。他其实心中对阿玛再娶一事存怨已久,只是始终不愿直面,如今蓦然被钱斯年点破,脆弱的心防瞬间崩塌。这个早经世事的小小男子汉早已学会不再用泪水宣泄情感,但汹涌在胸中的委屈和无助又必须找到一个出口,这些心绪火油一般在他心内聚集,终于燃起一团炽烈的怒火,火山似的冲着钱斯年喷涌而去。
只见俊喆在地上就势一滚,便将斯年也带倒了,然后趁机抽回自己的手臂,同他扭打在一处……
最后,两人被闻声赶来的老奴崔穆鲁善分开了。这一架的结果便是,俊喆在斯年手臂上抓了一条瘀伤,而斯年在俊喆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崔穆鲁善知道此事可大可小,便马上着人禀告给了长欢。长欢自然也明白事态严重,容悦卿和锦姿很可能为了促成亲事而为难俊喆,但于她,即便亲事不成也绝不能叫俊喆受到半点欺侮,所以即刻同连嬷嬷赶到珞璎阁。故而,当容悦卿他们到达的时候,她已经在此了。
如今,钱斯年倒是诚实地禀明了事情经过,俊喆也无甚异议。两人半斤对八两,谁都不能说毫无错处,也不能说责任全在对方,但究竟如何处置却难坏了众人。
其实,小孩子打架很多时候不过是长辈间的博弈,若都有素质便各让一步,海阔天空;若都是泼皮无赖,大不了也打一架,看谁拳头硬罢了;难就难在一个有素质的对一个泼皮无赖,那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出”。
眼前这个局面,容悦卿和锦姿为巴结钱希临自然是打算退让的,而钱希临了解自家的“兔崽子”,没把人家打坏就算万幸,吃点亏倒好,能叫他长长记性。所以,两方都欲将此事不了了之,却偏偏有个故意要将事情闹大的沈曼淑和一个天生“护犊子”的瓜尔佳清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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