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月酿千行泪
马车内,皇普东华探出头来,问道:“你来干什么”
少年怔怔地看着眼睛里蕴着无尽诗意的皇普东华,晃了晃头,嚅喏道:“小道来取回醉江南。”
似乎是起了玩乐的心思,皇普东华眼角微弯,重复道:“来干什么呀”
“那年掌教丢在外面的剑,我得拿回去,不然教里的人会急死的。再说了……刚刚公子都给我传音了。”年轻道士低着头,嘟囔道。
刚以御剑手段斩杀上官寒漾不久的君箬言呵呵一笑,招呼着马车停下,下了马车。
饶是心性趋于成熟的年轻道人,再看到这位气机始终安稳不下来的白衣公子时,也是目瞪口呆,他怒道:“你把万里山河决当儿戏不成!强行纳了林夕尘的道来绘山河要是出了一丝一毫的差错,可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你回来了就好。”君箬言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并从腰间抽出一把蕴着江南烟水气息的古剑抽出,郑重地递给道士,说道。
年轻道士摇摇晃晃,再度变成原先脸皮薄到常人不可及的模样,伸出手,欲接不接,犹豫不决。
“不接没有这剑,你怎么回去安抚他们再说了,没有它,你怎么见到她”君箬言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淡笑着,一只手抓住了摇摆不定的道士左手,将醉江南放到他的手中。
道士点点头,将剑抵在胸口,沉声道:“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这段日子陪着这把剑,辛苦你了。”
“不是你愿意平了这山,平了这海就有用。”君箬言转过身,似乎是打定主意把剑交给他了,深深地吐了这口气,说道,“虽然我和那个苏晓筠不熟,也不知道老道士是怎么让你们轮回再转世的。不过,要是平了这山海也没用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翻覆了这天下。”道士看着意态不是很好的君箬言,说道。
君箬言点点头,默不作声。
闭上眼睛,映入眼帘里的是那场雷声小雨点却暴大的一战。
记得,那一剑接过时,天幕破裂,璀璨金光如帘般垂下。
那一剑开天,天空过后是无尽连绵的山河。
君箬言看着仍然轻轻颤抖的手,看得心神恍惚。
道士轻声道:“不过,先翻了这天下的,我想应该是你。”
君箬言身形不动,只是嗯了一声。
没有下车的皇普东华没有出声打扰君箬言,只是嘴唇紧抿,欲言又止。
“该回去了,你和我,都该回去了。”这名一剑杀得天下第十的公子依旧谈笑自如道。
林夕尘闭着眼睛在马车头上打着瞌睡,闻言笑问道:“咱们这都把北匈南边的路都给走上一趟了,什么时候去浩东江家瞧瞧”
虽说因为气机不定,君箬言此刻胸中尽是戾气升腾,但他也没有狂妄无知到以为单靠三百骑就能直接冲杀江家而后全身而退,要知道那江家可是浩东朝廷中极有声望的名门大家,驻家军队想必没有七八千,五千也是跑不掉的,再者半个月前断剑冢一战,对于君箬言收买这群心系战争的噬魂军将士的人心其实也没起多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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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臣为君死,死而无憾
正东临海的浩东,一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南方有海,渔业发达,北方临近高原北匈,征杀不断,浩东皇朝也不用担心新上任的将士没有合适的磨刀石可以锤炼,只不过,浩东朝党四分五裂,一直没个正主出现一统这纷乱的百家万户,以前的许家倒是有那份资格,但是后来却是被灭了家,而名声鹤起的江家最近也传出了和北匈相互为谋的传闻。
直到江家家主江嘉尾一直频繁来往浩东和北匈,人们才发现,原来江家真的沦落到这等不耻的地步了。
也因为如此,前段日子上早朝的江嘉尾才会和那个莫石栾一并被众官排挤在外,后者还好,有萧子衿的照顾,犯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点触文人霉头罢了。
唯一让人扼腕的是,江嘉尾至始至终都没对那些对他横眉冷对的官吏说些什么,只是照常地上了早朝,言语中规中矩,调动朝中不起眼的几十个寒门子弟前往边疆锤炼,说是纸上谈兵对他们前途百害无一利,众人只是冷笑看着他把那群混迹官场连规矩都不懂的无才之仕带出朝堂。
虽说百官们也不是瞎子,是看得出他带走的文人都是有骨气有真才学的士子,可毕竟官就那么多,他们也是个人,也会有平民的吃喝拉撒小心谨慎,在朝做官的,哪个不是认为竞争越小越好谁会希望一个寒门出身的愣头青抢走自己的位子,甚至踩到自己头上拉屎撒尿
这一年的早春,浩东大地上,一批带着无尽期望的文人入北匈。
他们步履匆匆,脚下尘埃覆盖在妻子送给自己的鞋上,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
浅春,天色微凉。
看着文人们逐渐远去的身影,江嘉尾眼中思绪闪烁不定,最后,他也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无理取闹的闺女锁在家里,也不去管两天前突然消失的木剑去了何处,也背上了妻子递给自己的行囊,跟上走在前头的他们。
“江先生,我等真要进那蛮荒之地进修不可”
“已经迈步,我们也不能回头了。”
“是啊,我劝了我家那位好几天才放心上路的,这要是回去,她又是空伤悲一场。”
江嘉尾点点头,说道:“就这样吧,该走了。”
“江老,先前那人说话实在过分,你为什么不说清你的目的”一边走着,一名面目清秀的文人开口问道,满脸怒容。
江嘉尾呵呵一笑,揉了揉这个刚到及冠之年的年轻人的头,高傲如这个连三品大官正眼都不看的文人低下头,一脸恭敬。
老人轻声说道:“他说的也没什么错,我确实和北匈有来往。”
年轻人有些恍惚。
老人叹了口气,摸了摸怀中兜着的小画符。
这是他从浩东第一望气士那里求来的续命符。
这是他不知道多少次跪倒在那名望气士门前求来的。
年到古稀的老人轻轻地笑了笑。
臣生帝王家,哪有不为皇帝卖命的道理
就算年纪七老八十了又怎样,老子的命来来来,只管拿去,只要让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没事就好。
必要失去的东西,哪有千万人重要
自己死了,江家也还有后人继承,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位一旦死了,整个浩东可就乱套了。
天空中,一只北去的倦鸟飞过。
老人鬓角,又多了数十根华发。
……
风漫山野,雨水打湿了一路披星戴月的文人身上的薄衫。
“终于到了。”将疲惫的众人安置在城外一座小客栈的江嘉尾停下脚步,面前就是北匈都城朔寒城的大门。
原本打算直接会见皇上的江嘉尾皱着眉头,迈步前往要跟他面谈要事的洪家真所等候着的客栈。
他前脚才踏过客栈门槛,身后就响起一阵骤雨急促的马蹄声。
没有惧意的江嘉尾站在门口,看了一
第五十七章,南海有琴,紫衣再现
浩东以南的临海地区,人流涌动,众多原本驻扎南海的将士在近日纷纷奔北而去,虽然居住南海的百姓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至于朝廷如此兴师动众,但百姓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大事要发生了。
人潮最为密集的当属直通北方的道路上唯一的一处酒馆。
酒馆生意近日来越来越好,而站在门口迎送客人的老掌柜脸上也满是笑容,开心得像满是褶皱的纸张似的,毕竟整座客栈都坐满人的情况可是不常见的。
甚至不只是坐满了人,就连门外都有汉子不管能否坐下,就进来买酒水牛肉,直接站在火辣辣的太阳下大口吃喝起来。
没过多久,自己一人独占一桌的紫衣少女便成了整座酒馆最醒目的人。
老板皱着眉头,出于担心少女被这群性格暴躁粗犷的汉子给拎出去,上前说道:“姑娘,你还是快些走吧。一个姑娘家家的,抛头露面也不好。”
不知为何,老板看着少女的细胳膊细腿,竟是感到一阵的心悸。
正在少女想要出声回答时,几个粗犷汉子就骂咧咧地走上前来,老板娘挤出笑脸跟他们说姑娘这就要走,不曾想这一帮腰间挎刀的魁梧壮汉不是盯上了那张桌子,而是这个齿红唇白的少女!
老板可真是怕这个不知江湖凶险,看着就是平日娇惯习惯了的少女出口就放狂言,到时候刀剑无眼,就算家族依仗又如何,在荒郊野岭的此处,把她给打得半死又有谁能知道
“我这就走,还请几位稍等。”
老板松了口气,看样子这个年轻少女虽然看着娇生惯养,但江湖经验并不浅,在主动跟那几位**熏心的汉子交涉之后,然后就点了十斤青稞酒,说是借花献佛留下给他们。
见多了江湖人士来来往往的老板叹了口气,看着少女这紫衣负剑的打扮,估计曾经也是向往江湖的豆蔻少女吧,只是现在变得如此圆滑上道,恐怕过不了几年,这个少女就会找个人随便嫁了,走江湖的想法想必也会逐日淡去。
那年一袭紫衣负笈一万里,确实不容易呀。
给数位来意不善的汉子让座之后,少女提了一小壶青稞酒,正想要走出酒馆,却见到道路上一阵尘土飞扬,看这架子,应该是一百来个人骑马的阵势。
紫衣少女所猜不假,果真是一百来个骑马的人匆匆从酒馆前走过,当中一名读书人一声大喊,着急忙慌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少女呼出一口气,轻抿了一口好喝还不上头的青稞酒,冷声道:“给你活路还蹬鼻子上脸了不成”
“如果……”那名读书人踌躇不决,开口道,“如果姑娘不嫌弃,晚生可以脱离家族……”
少女轻声道:“哪来这么多如果”
读书人涨红了脸,沉声道:“我不想管家族了。”
“装得还真像。”少女嘴角勾起,冷声道,“你眼底的漠然是掩盖不了的。”
演技蹩脚的读书人干脆也不去装出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淡然道:“你是南宫莹琉吧”
少女的手轻轻搭在腰间木剑上。
“你的剑很早之前就该换了。”读书人看了一眼南宫莹琉腰间的木剑说道,“重量太重了,不适合你。”
南宫莹琉漂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起,看着读书人,说道:“塞北孤,换面皮很好玩”
“游戏红尘才能有创作好曲子的灵感。”被南宫莹琉点破的塞北孤也不恼火,淡然道。
南宫莹琉不顾自己形象,抬起手用紫衣袖口擦了擦嘴角,说道:“这么说来,你是要打架!”
“只是有曲子,相与姑娘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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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一剑直破都城门,一怒只为心中人
临近浩东都城长安城,在车厢内与皇普东华对坐论古代圣贤的学问时,君箬言就有些心烦意乱了,原先与皇普东华争吵得面红耳赤的君箬言,今天接连两次都沉默不语。
皇普东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他,莫不是临近浩东都城,心烦气躁或是要见着君箬鸿而安不下心再者是因为害死南宫韬汶的江家
皇普东华读书近十余载,对于经书诗集上描写的乡愁家爱很是不能理解,毕竟世间很少有真正和谐融洽的国家宗族。
而对于那位医仙圣手的事迹,皇普东华也只是道听途说,前不久才以三百一十六针齐出的绝妙手法给圣上心宠的王妃治好缠身十年的恶疾给根除,虽说不知道那位君箬鸿的心性如何,但想必会是一个性子温和如水的和蔼老人吧
皇普东华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向将白鸬放在膝上直接吐纳起来的君箬言,他所运转的心法浩然如真人吐纳朝霞紫气般,很显然就是上乘心法,但君箬言脸色却始终苍白如纸,可能就和坐在马车头的小道长说的一样,是因为公子纳了林夕尘的道去“绘山河”的结果吧。
半个时辰过后,君箬言对着马车车厢后头策马缓行的司空雨铭说道:“跟吕楚斌说一声,一同入城。”
司空雨铭神情一动,咧嘴笑着领命而去,寻常情况下保持八百米距离的噬魂军此刻开始拉进距离。
既然要在那位面前弄出气势,他自然高兴,身为三百噬魂军的领头人,虽说对故国没有什么恶感,但是浩东给他们下的绊子,他司空雨铭可还记着呢!
再说了,断剑冢山腰一战,虽说噬魂军没有辱了林家军的名头,但他们还是付出了惨重代价,并且还帮不上什么真忙。
而那日那把一品箭没射出去,更是有种临阵退缩的嫌疑。
去而复返的司空雨铭沉声道:“公子,吕楚斌已经准备拉开阵仗,直接入城。”
面庞冷峻的吕楚斌将无华铁枪朝长安城一指,猛地一夹马腹,率先提速前奔。
官道上所有马车行人听着让人胸闷的铁骑声,都脸色发白地移到两侧,让这队气焰彪炳的轻骑一冲而过。
君箬言掀开马车车帘,望着愈近愈显高大的城墙,一言不发。
“老师,我快到长安城了。你所说的一封奏折起长安的长安城,再等等,我会给你出气的。”君箬言一边说着,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一脚踏过马车头,掠空而过。
城门卫卒与带着马车货物的商贾百姓都不约而同望向这位飞掠而来的白袍公子哥,这个公子是仙人不成这一气掠空没有一百来丈也得有八十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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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轻舟泊绿水,长安舞花开
在听说剑仙陈不识和木剑许剑岳乘船直接赶来江家的消息时候,江家全家上下都是人心惶惶,且不说那个一剑重创府内数一数二的高手方问劫的许剑岳,就说那个剑仙陈不识,怕不是一剑就可以直摧江家的仙人吧面对这两号年轻一辈顶尖的人物,已经失去朝廷密切保护的江家哪有什么自保的手段
此刻,腰挎木剑的许剑岳正百聊无赖地拨弄着江水,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还要多久才能到江家”
“应该还要一天一夜。”陈不识翻弄着《真千剑诀》,漫不经心地答道,“你这问题问了不下十遍了吧你得是多急着过去放心吧,那位姑娘只是被软禁起来而已。”
听到陈不识的回答后,许剑岳愈发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青翠欲滴的江水,他对于江家的软禁她的小动作并不在意,她也不傻,应该不会采取强硬手段反抗才是,这样看来,自己也不必太过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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