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月酿千行泪
“再打下去也没个结果,不过公子后力不足,这可是一大致命点。”守天明点点头,轻飘飘地说道,“要是被数十骑兵包围,接连发起进攻,逼到无法换气,那公子的命就算是没了。”
林夕尘站在街道中央,踮起脚尖,一边等着君箬言回来,一边开口道:“人家读书读得出天桥境,你读出了个啥”
“圣贤言论,官场心术,兵法戒律……一一列举得说到明年,算了,我不跟你一介武夫计较。”一旁,皇普东华白了他一眼,说道:“打不过那个道士吗”
“嗯。”林夕尘点点头,毫不害臊地回答道。
皇普东华无奈一笑,问道:“让道士仗着修为欺负公子真的好吗”
“这哪是欺负,分明就是机缘。”林夕尘撇撇嘴,一脸不屑地答道,“所以我才说,你们这些读……死书的读书人真的是……”
皇普东华干脆没有回答,抬起头,就看见君箬言衣衫褴褛地走回来,一脸若有所思。
“道长呢”林夕尘小跑过去,开口问道。
君箬言先是自顾自地回想着刚才道长的一招一式,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说道:“道长走了,说是去见个人。”
“那就不管他了。”林夕尘笑眯眯地说道,“看公子这模样,得是受益匪浅”
君箬言苦笑道:“都这样了,没点收获怎么说得过去。”
林夕尘愣了愣,呆呆地盯着一脸认真的君箬言。
“我会一直在路上寻找答案。”君箬言咧嘴一笑,说道,“相信有一天,我也能悟出自己的剑意。”
小城的古道一直延伸向远方,岁月的青苔爬满了黛瓦青墙,两人身后,楼房尽都面目全非。
“我们弄这么大动静,没关系吧”林夕尘眼角跳了跳,开口问道。
君箬言歪了歪头,又沉吟了一下,说道:“道长说没事,这里的居民十有**已经走了,剩下的也在准备搬迁。”
“因为要打仗了”林夕尘疑惑地问道,“那还上太玄山吗”
“当然。”君箬言嘿嘿一笑,说道,“不过得加快脚步,似乎这座城有什么事要发生。”
皇普东华倒是一头雾水地问道:“为什么还要上山,掌教不都见过了吗”
一阵阵微风划过路面,君箬言跃上马车,说道:“那里有更多东西。”
“这两个小孩怎么办”林夕尘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转头,问道。
君箬言沉吟了一下,说道:“带上太玄吧,他们那里应该有收留小孩的地方。再不济,就带着他们走,到了安定的地方再安排。”
林夕尘点点头,将一直护着小女孩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一并抱上马车,这才扬起马鞭。
……
溪水幽幽,腰配一把三尺木剑的许剑岳轻轻跃到湖边,抬起头,看了一眼如银河倾泻而下般的瀑布,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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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浩荡太玄,轻酌苦茶百味
这一日拂晓,晨鸟低鸣,断云低沉。
君箬言背负一匣,身前有一老者徐徐迈步,后者轻声开口道:“先前那个背了数十本经书的小家伙,根骨惊人。”
君箬言点点头,默然不语,脚步轻盈。
二人爬着登山的台阶,并无言语,进入不见香客身影的清净山台,周遭只有年轻道士用扫帚扫地的簌簌声响,以及深林的清脆鸟鸣。
时值浩东和北匈征战,连龙湖城都被封了城门,太玄山这几年也是香火清淡,靠着韩家的救济,倒是显得愈发独立世外起来。
道士见着了衣着素洁而不失大气的君箬言,便轻轻地把扫帚夹在腋下,弯腰作辑,尤其是眼角余光瞥见了腰间配着一把造型古朴的长剑后,腰板愈发低垂,像是想起了数日前一剑断瀑布的木剑游侠。
二人来到有数百道士舞剑画弧的台边,老人轻笑一声,平静地说道:“一年前也有一个小家伙往这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江湖人在想什么,太玄真没有什么东西。”
“那两个小家伙就留在山脚吧,那里有人照顾他们。”老人见到君箬言若有所思,倒也不急着撵人走,轻声嘱咐了几句,便拄着青竹做的拐杖,缓缓走向远处。
君箬言抬起手,指尖轻轻地划过厚重台子的基底,似乎每到一处地方,他心中便会多出一份感慨。
这也许就是老师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含义吧。君箬言洒然一笑,没有登上高台争个剑术高低,原本急着向上爬的心也清寡起来。
脚踩被数日前的大雨打落下来的嫩叶,君箬言轻移脚步,来到给香客歇脚的竹林小居。
而后,太玄山便莫名其妙就住下了一个姓君的世家公子,他也没有在给香客歇脚的地方赖太久,太玄山上多的是竹子,这个公子花了半天的时间搭建起了一栋竹屋,得闲时就用天下十大名剑之一的游蛎砍下竹子来做几把木剑给年轻的小道士。
有时候,道士们惹上了小病或者是大病,亦或者是比武不小心伤到了,这个年轻的公子也都会主动拿出银针上门,帮人望闻问切,甚至会在治疗过程中给人默默疏导经脉。
久而久之,这个年轻的世家公子的名声也在道士间越传越火,甚至隐隐压过了上任几天就下山而去的年轻掌教,得到了同太玄第一人,前一任掌教座下大弟子讨教修道之法的资格。
在距离悟出剑意还遥遥无期的岁月里,君箬言也不着急,他先前已经吩咐林夕尘和皇普东华去到前方打探林梡墨的消息,再说了,他也自认在自己还没有小长生境界的实力之前,是绝不可能拿回白鸬的。
他曾静坐在竹林中,看初春里的一朵花,任凭身子几经风雨打磨,只为看这一场红泥更替。
他曾端坐在山巅上,听盛夏里的一只蝉,侧耳倾听几夜清脆鸣织,只为回应十七年的苦等。
他曾端坐在山梯前,捻霜秋里的一片叶,持游蛎舞几朵剑花灿烂,只为怀念那夜百剑花开。
他也曾盘膝于澜跬江旁,看寒冬里的一场雪,静心等候几滴冰雪消融,而后一剑随绵延江水逝去。
任世道不平,任风雨满城,任这山河沉浮起落,君箬言依旧不慌不忙,借两年的时间,换取一段安稳心境的修行。
又是一日清晨时分,旭日东升,这个世家公子头一次爬上演武用的台子,早起清扫山梯的道士也是眉目弯弯,冲着毫无架子的公子作了一辑。
君箬言也是还以一辑,两年的打磨,让他腰间的游蛎名声愈发隐没,他原本稚嫩的面庞,也变得愈发成熟恬淡。
而后,只见他轻轻抽出游蛎剑。
剑意于一瞬之间趋于圆满。
这一剑出,剑气满长空。
 
第三十章,御剑驭人,雪空冷光一现
“少爷若是不相信,大可亲自一试。”皇普东华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折扇猛地一撒,轻轻地挥动起来。
君箬言目光凛利,说了一句拭目以待后,一脚踩剑御剑而出。
倒也不是君箬言不相信皇普东华和这些地下帮派的办事能力,也不是他要试试两年沉下心来修得的剑意,而是要去实践他早就想着要打造的军队。
两支由自己人所组成的亲卫军,就像林梡墨的林家军一样。
毕竟,一个人要左右一场战争,实在是太难了。
……
入了龙湖城,君箬言收起游蛎,改为徒步行走。
也就在他刚落地,还没站定脚跟的时候,突然就见到一个中年道士翩然而至。
道士眨了眨他漂亮的杏眼,君箬言看他相貌清逸,颇有神仙风采,便极力地敛起气机,问道:“道长可有什么事吗”
“小道无意惊扰公子,若有冒犯,请见怪则个。”道士愣了愣,作了一辑,说道,“公子可曾见过一名叫守天明的逆道徒,小道正奉朝廷之命追拿他。”
君箬言摇摇头,一脸无辜地答道:“没有见过。”
两名挂剑江湖人,一对杏花眼一对丹凤眸,两人互相盯着对方。
道士率先眯起眼睛,打破了僵硬的局面,话锋一转,开口道:“一把游蛎,倒也不负小道亲自前来。”
“道长在说什么我怎地一句都听不懂。”早已敛起气机的君箬言微微笑了笑,挪动脚步。
道士原本清逸的面容变得狰狞,冷声问道:“最后问你一句,有没有见过守天明!”
君箬言像是思索了良久之后,缓缓回答道:“小的前几天在城门附近看见过他。”
道士冷哼一声,袖袍一卷,挟着君箬言高高跃起,冷声道:“带路!”
道士一路飞驰而行,一直强提着一口气,在预防着君箬言的偷袭,而君箬言也一直眯着眼,准备出手。
而也就在道士即将落地换气时,君箬言一声气机如沸水滚开般猛地爆开,腰间游蛎像是自主出鞘般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
在君箬言眼前,有一幅泼墨画卷徐徐展开。
这瞬息之变,像是在道士意料之中般,他轻松地转过身,手指翩飞似蝶舞,捏着印诀,口中念叨着道法,一手探出,意图直接抓住游蛎剑身。
君箬言冷笑一声,手指轻点,游蛎在空中剑锋一滞,再次划过一道漂亮弧线,而后在空中不断地画出一大一小的圆圈,就像是投入石子的池塘波动的涟漪一般,剑弧一圈又一圈,生生不息。
但道士的气机也没有一品高手那样的绵延,根本无从招架,只能硬生生抬起胳膊硬挡,打着以失去一条臂膀为代价换来提气的机会。
一剑舞过,君箬言却不只是去看飞剑最终停悬何处,而是细细观察飞剑先前舞转的轨迹,慢慢地寻拙补漏,完善着这一剑招。
“好狠毒的小子。”中年道士猛地吐出一口血箭,身子颤抖不止,先前抬起来挡住游蛎剑的手臂上也是血流不止。
君箬言没去理会,只是呢喃了一句:“观湖得来的剑招,要是到了小长生境气机生生不息的境界,恐怕这一剑出可以耗死上百兵马。”
既然已经参透了这一剑招,君箬言也懒得去和道士废话了。
他轻轻一招手,游蛎便破空而回,而后他的手又是轻轻一弹,道士当场气绝。
定睛一看,可以发现,道士的眉心处有一根细长银针。
君箬言沉吟了一下,再度思索着方才大圆套小圆的剑弧,又运以气机在体内缓慢演练着,一边逐步靠近皇普东华告诉自己的帮派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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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小巷连环声,声声赛蹄声
官道上马车来来往往,人潮不断。
出身穷困家庭的刘淺正半蹲在巷子同官道的交界处,远远的,有一辆马车径直地朝他靠近过来。
驾车的是个身穿锦绣华服的中年男子,约莫是平日里狐假虎威惯了,用他尖锐刺耳的声音出声嚷嚷道:“没看见县太爷大人要过路吗都让开让开。”
只见这个穷小子蹲着不动,中年男子便骂咧咧地扬起马鞭,说道:“滚开!”
虽说中年男子没有练过武,但身板就在那摆着呢,天天好肉好酒胡吃海塞的,一眼看过去,就像个铁塔杵着一样,一鞭子下来,身子板单薄得可怜的刘淺就是不死也得残了才是。
而也就在马鞭要落到这个可怜虫的头上时,被蹲在地上的穷酸小子轻巧握住。
中年男子眼神一眯,脑门青筋如蛰龙般迭起,开始发力,想要一把把刘淺甩飞。
“滚开。”刘淺轻轻地吐出两个原本中年男子对他说的字,将马鞭往下一扯,中年男子便连人带鞭飞近了他,而后又被他一脚踹飞回去。
身为马夫的中年男子虽说终日荣华富贵,但战斗意识还是在的,他猛地一声爆喝,借着刘淺踹他的力道在空中一个翻身,翩翩落地。
刘淺心中略微惊讶了几分,而后归于平静,冷声开口道:“再不滚小心我把你的命也留下。”
马夫碍于车厢内主人的颜面,只能厉喝一声:“好狗不挡道。”
“嗯”刘淺面无表情地扭了扭脖子。
只见马车车厢中走出一名早就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官服男子,看着模样,应该就是马夫口中的县太爷大人了。
“下官这就滚,这就滚。”身着官服的男子连忙摁着不识轻重,仗势欺人惯了的马夫跪地道歉,直到刘淺再次蹲下,抬头盯着官道远处。
男子身为龙湖城仅剩下的官员,手握盐铁大权,虽说官品只从九品,但捞到的油水绝不比三品官员差,也就是因为这个,他家的马夫才敢如此行事。
但这并不代表男子就没有混迹官场的眼力劲了,反倒恰恰相反,久握实权的他甚至比一些内地官员的眼力劲和老辣程度要深得多。
眼前的看似穷困的刘淺身手矫健,要换做是平时,身为县太令的他必会送礼上门,甚至把酒言欢,但换做已是得罪的现在,只能先安抚好刘淺,再找机会弄死这个极具威胁性的地痞。
“姜老爷不必客气,你的账本就在我家的桌子上躺着呢,敢妄动一个试试”刘淺面目表情,比了个请的姿势,说道,“滚吧。”
身着官服的男子猛地瞪大双眼,攥紧拳头,走向马车,说道:“我们走。”
“我说的是,滚。”刘淺呵呵一笑,补充道。
男子憋屈地冷哼一声,当真蹲下身子,一点一点地滚远。
原本正愁着如何出气的刘淺原本也没把县太爷当回事,只是长长地吐出口气,咧嘴笑道:“真爽!”
“爽什么呢”君箬言探出头,俯下身子,笑眯眯地问道。
刘淺吓得惊叫一声,向后跌倒。
“锦烈帮副帮主刘淺参见少主!”刘淺回过神来,单膝跪地,沉声说道。
君箬言摆摆手,说道:“不用在意我,你去给我查查这个人是什么身份。”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将一路拖拽而来的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道士抛给刘淺。
说是不用在意,刘淺还是毕恭毕敬地抱拳道:“属下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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