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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锦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林欣尘略作思量,假意看画,实则靠近了对方,并非是想做偷,而是心有打算。

    一是给这摊主做成笔买卖,忽悠了这人买画,那这摊主岂不就会给他些好处二是若这人是个懂行的,他便含糊出言,奉承几句,说不定这顿晚饭便有了着落。

    林欣尘这般想着,脸上早已挂上了笑。

    “看画啊”他半是好奇半是随意地问了句。

    那人只是看了他一眼。

    林欣尘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就像是被一眼看穿了似的。

    但为了五脏庙,还是硬着头皮道:“这幅画不错。”

    “是么”那人终于开口,声音平淡。

    林欣尘忽地没了话说。

    身边这人面容清逸,虽生剑眉却不凌厉,反倒带了股书卷气,而看画的样子也很安静。

    林欣尘竟有些不想打扰,甚至自惭形秽。

    而正当他有些纠结的时候,肚子便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

    他略有慌乱,然后便看到身边那人似乎是笑了笑。

    这让林欣尘更为羞恼,转身便走。

    “不看画了”身后有人问了句。

    林欣尘猛地回头瞪他一眼,那人只是温和一笑。

    他便没了脾气,觉得神都的人真是不友好,而长得好看的人也的确更会气人。

    “这边夜市有个馄饨摊,要不要吃点”那人轻笑着问。

    林欣尘很想说‘不’,但腹中饥饿让他无法铁骨铮铮,因此只是冷哼昂头,却自觉走到了对方边上。

    那人一笑,走在了前边。

    “丢了荷包”他问道。

    林欣尘没应声。

    “有武功傍身,怎么会沦落至此”他又问。

    “这跟饿肚子有什么关系”林欣尘反问。

    那人不知认同还是如何,只是点了点头。

    林欣尘记得那晚的馄饨很好吃,他吃了三大碗才饱,而那个叫顾昀的家伙才吃了一碗。

    他还记得月光很亮。

    ……

    顾昀说他天赋不错,问他有没有兴趣给他当跟班。

    林欣尘大怒,又吃了三碗馄饨。

    ……

    他们明明相识不久,却仿佛曾经故人。

    他知道顾昀家住那条神都最贵的长街,竟然是首辅认定的女婿。

    林欣尘惊讶莫名,同时也想知道那有闭月羞花之貌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竟能让顾昀入赘。

    他心里隐隐有为顾昀鸣不平,觉得大男人怎么能入赘呢

    ……

    在投身朝廷后,过了些时日,林欣尘终于不再被囚禁-虽然迁居到那处书库大院里,仍是不得自由。

    殿试那日,他早早起来,罕见地没有去碰那枚玉简,而是认真整理一番后便去寻他。

    他在走廊上遥遥看着,一边留意别被金吾卫逮到,一边伸长了脖子寻找那道身影。

    终于,他看到了参加殿试读书人朝这边过来,一眼便看到了那道素色身影。

    顾昀的身边没有人同行,如鹤立鸡群。

    他只是遥遥看着,便感受到了那股冷淡疏远。

    ……

    后来绿树成荫,宫墙内花团锦簇,喜顾昀登科。

    林欣尘千方百计出了宫,却也只能远远看着。

    高头大马,一身大红锦袍,顾昀笑容温和,不减狂狷。

    队伍很长,走的很快,他们中间隔了太多人。

    人群拥挤,林欣尘目光一直落在那人身上,虽然匆匆,却依旧认真。

    世人见他春风得意,自信张扬,唯有一人见他心有背负,忧虑深藏。

    ……

    再见时已在宫中。

    林欣尘早早在树下等待,想把从御膳房换来的馄饨带给他吃。

    但有外人,首辅渊岳峙,负手而行,顾昀只在其身后相随。

    有文武官员上前奉承阿谀,那人不卑不亢,顾盼从容。

    林欣尘躲在树后,看着那人走远,手中馄饨早已透凉。




36. 恐是梦中惊别离,怎伤辞、万里烟云一炬消
    罗道佝偻着身子,手里拿着一个水囊,喝了几口之后,便直接浇在了脑袋上。m.x

    蓬乱且脏的头发上沥下水来,他那张苍老满是灰尘的脸上便出现了道道水痕,肮脏且恐怖。

    他朝这边走来,眼窝深陷,目光危险而带着戏谑。

    顾小年只是平静看着,他无法去做什么,更阻止不了。

    “无论何时,你都要努力活下去。”

    声音很低,如果不仔细听很难听清,但就是因为此,顾小年却忽地一怔。

    因为这话是顾昀说的,他的嘴唇轻启,似是喃喃。

    “人为了活着可以做出很多事情,好的坏的,其实都不重要。”

    顾昀手从林欣尘的脸上拿下,看向身旁盘坐的身影,眉眼柔和,带着伤感勉强一笑。

    “没有人在乎你的过去是否光彩,他们在意的只有眼前,或者说,让他们看不到就好了。”

    “哥,你......”

    顾小年沙哑开口,他能敏锐地察觉出什么,却被眼前的人打断了。

    顾昀伸过手来,似是要拍拍他的肩膀。

    顾小年连忙凑过去,但下一刻,对方的手却移开了。

    “记着,有些梦并非遥不可及,只要你足够的强。”他站了起来。

    远处的火光映着,他的身影很长,挺拔,坚韧,就像是一座山峰。

    顾昀的眼神很是疲倦,话语很低,他抱着林欣尘的肩膀,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了脚步踉跄的罗道身旁。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说是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顾昀的另一只手便直接扣住了他的肩胛。

    “哥...”顾小年猛地想要起身,却因经脉中内力运转时撕裂般的疼痛而一下绊倒。

    他抬头,睁大了双眼,看着那道侧身回望、忽然一笑的身影。

    下一刻,只有一道幽影闪过,在那火海之中,好像闪过了几道浪花。

    “哥!!”

    顾小年声音悲怆,哇地一下呛出血来。

    不等他挣扎起身,浓烟忽地一缩,接着便是轰然的爆响。

    顾小年被迎面的气浪直接推动,刮蹭着碎石被顶飞出去,而后天地倒转,陷入黑暗。

    ……

    吧嗒。

    一滴水溅开,有些凉。

    一双眸子睁了开来。

    先是迷茫,继而清醒过来。

    “咳咳。”顾小年只觉得喉间有些干,很痒,但咳嗽起来却只是干咳,还有种满嘴沙土的不适感。

    除此之外,便是疼,浑身上下每一寸筋骨都疼。

    强烈的痛楚霎时从身上传来,最严重的是鼻子呼吸时的不畅,让他难受地闭了闭眼。

    他的头并不自由,良久之后,才尝试着动了动脖子。

    沙石尘土滚动的声音传来,顾小年舔了舔唇,很干,很咸,更多的是一种刺舌的触感,这是蒙了太多的灰尘。

    四下仍是黑暗,隐约的头顶上方似乎是有极其微弱的光,而通过身体的触感,他知道自己是被爆炸后的土石埋了起来,想动却根本无能为力。

    这里的烟尘已经散去了,也不再有浓烟,而他很想挖一挖鼻孔。因为他觉得鼻孔被堵住了,很难受,一种全身上下爬上了无数蚂蚁般瘙痒的难受。

    顾小年这么看着,忽而一股巨大的酸楚在心底出现,那种难以抑制无可名状的悲伤一下充满胸臆,肺腑都在痉挛。

    眼眶一热,他就这么流下泪来。

    空旷却无比窄小的地方,在这个明明有很多人却又只有独自承受倾听的地下,一个人嚎啕不止。

    ……

    良久后,顾小年吸了吸鼻子,压下苦楚,将悲伤埋藏,他重新闭上眼,打算恢复些力气。

    然后,他感觉不到气海丹田的存在,或者说,是他无法做到内视了。他所感受到来自体内的阵阵疼痛,便是经脉堵塞窍穴封闭的原因。

    就像是曾经撑开的口子,却突然被重新压缩一样。而他之所以能活着,便是先前经脉中因药力而激发的内力在爆炸时保护了他,只是如今全然沉寂下去。

    时间过了很久,头顶的那丝微光消失了。

    顾小年并未感觉到风,但烟尘的散去,或许能证明仍有通风口没被堵上,所以他才并不窒息。

    他尝试着努力去挣脱,哪怕只是解脱一只手,让他挠挠痒,但这也是奢望。

    他的一切念头,都是徒劳。

    他闻到了空气中的硝火味,闻到了依然腥而刺鼻的混浊烟味,还有更难闻的焦臭。

    顾小年脑海中观想着自身功法,可回应他的只有沉默,就连尝试像当初那般用‘登仙剑章’修行出气感的时候,他唯一能感觉到的都只有来自四肢百骸内的刺痛。

    他知道,自己要休息一下了,或者说,是将尝试修行武功这件事放下。

    现在最重要的,是从石碓里出去。

    而幸运的是,他在之前吞服过的那枚丹药所化解开来的药性,让他没有在后来的爆炸掩埋中死去。

    无论经历了什么,在顾小年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终究是活下来了。

    哪怕,是这么不堪地活着。

    ……

    中州之南,太州。

    这是大周九州之中最大的一块疆域,严格来说,倒是比那神都所在的中州之地还要居于大周朝正中才是。

    前朝于此发迹而起,旧朝皇都名为玉京,那流经三州之地的惊澜江,便淌过玉京州城。

    太州多山,最高最仙者名曰‘上行’,道门魁首、武道圣地浮云观,便坐落此间。

    整



37. 生而为人
    顾小年坐在一块青石上,脸上见不得丝毫表情。

    他艰难地从碎石中爬了出来,代价便是一身内衬多了撕裂,皮肤被尖锐的沙砾瓦片划了不少口子。当然,沾了太多的尘土之后血便止住了。

    这里在早前的爆炸中出现了塌方,断龙闸那边的甬道完全被堵住了,一块块巨石和填充的湿土,就算靠挖也不知道要挖到何年何月。

    更别说,既然甬道已经被堵塞,那甬道外作为猛火油爆炸的源头,想必也早已崩塌了。

    也即是说,顾小年能活动的地方,便只在这困窟之中。而且因塌方导致,使他的活动范围被局限在了那座大殿的断壁残垣下。

    四周碎石与土仿佛块垒,黑暗永随,让人丝毫没有挣扎的念头。

    顾小年小心地走着,摸索着,然后才坐下,心神死寂。

    留给他的,不过一丈方圆的地方。

    没有食物,

    吧嗒,一滴水落在了他的唇上,他轻轻舔了舔,一遍又一遍。

    水是有的,平均一刻钟多一点,这里就会滴下一滴水来。或许是地下渗水,也可能是头顶的地面上是湿地,还可能有条河,等等。

    当然,这些他都无法看到,就连上面有多高,没有了感知,在一片黑暗里他也看不到什么。

    先前的那抹微光已经消失了,或许是代表着黑夜的降临,而他没有丝毫的困意。

    也可能是被风吹了树枝草叶或是滚落的土块挡住了,这些他亦无从得知。

    他只是很饿,很渴。

    寂静的此间,空气很干冽,肚子会偶尔发出饥饿的嚎叫,而眼前阵阵的眩晕告诉他,必须要补充一些东西,否则他很快就会死掉。

    死的很难看。

    ……

    地底的魔教山门崩塌,地上的丘陵却依旧连绵起伏,植被茂盛,仿佛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最多就是,某处高耸似乎矮了许多,但也仅此而已了。

    撕下的一块布条放在了水滴落下的地方,黑暗之中,有一双手在一寸寸地摸索,这里当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当原本的阵法失去效用之后。

    顾小年想着,或许能摸到一个遗落的水囊毕竟先前各大门派来的人并不少,而且多因最早的爆炸死在了这处困窟里。

    黑暗隐没了他脸上的神情,谁也猜不透他现在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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