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锦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顾小年回了房中,看着外面渐起渐扬的风沙,有些担心李梦龙。
按理说那家伙这个时间应该是要回来了。
他压下心绪,盘膝坐了。
……
方重泉安静坐在房中,一支殷红而细长的供香兀自燃着,青烟袅袅。
忽地,他睁开眼,看着房中不知何时多出的一人,眉头微皱。
“你是谁”
“别问。”
那人披了件黑色大氅,面容尽皆隐没在兜帽之下,而且声音怪异,气机晦涩。方重泉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无法判断。
“方才楼下杀人者,最后用的是什么武功”这人淡淡问道。
方重泉枯色的眉头皱起,隐有剑意将生。
“你不是我的对手,莫要寻死。”对面那人开口,“南海御剑山庄培养一个可以入剑冢的人不容易。”
方重泉听了,瞳孔一缩,长发无风而动,竟是被一语激起心神,下意识便要出手。
但马上,危险的气息消失,他一下压下气海动荡。
“我未看透。”方重泉说了,沉默后又补充道:“他身怀高明轻功,用了一门绝学指法,指法有些像失传的《细雨风急指》。最后杀人时用的指法是白马寺的空禅指,只不过有其形而无禅意,许是自行有悟。”
“至于为何那肖寒最后失了手,若不是其人用了诡异幻术,便是不
第十章 两日之后,雪过剑来
这场风沙来得有预兆,去的也快。
黑风落下时遮天蔽日,天地一片昏暗,裹挟的狂沙如同骤雨般拍打着窗棂,好险让顾小年这个初来乍到的人觉得这客栈都要被吹散了。
等黑风席卷过后,外面天光大亮,明明已是下午,整片天都好像是透明的一样。
顾小年清理着窗台上的沙子,抬指捻了捻,隐约可见这些沙子里有金色的闪亮。
“沙金。”他随手拂了拂,黄沙飘扬落下,客栈外已是被黄沙包裹的世界。
已经有城中的人开始出门清理了,他们拿着奇怪的工具,顾小年能认出来的就只有笤帚簸箕和筛子,其余的就看不明白了。
那些人子打扫黄沙,也在寻找其中的沙金。
没有人争抢,都只是扫着各自家门和沿边的街上。
顾小年多少有些好奇,毕竟沙金虽少,但积少成多,若是打扫的多了,自然筛出的也就多。
对于钱财,莫说是这些百姓,就是江湖武者怕也没有嫌少的。
身后传来开门声,然后便是钻入鼻尖的酒香,继而是烧鸡的那种肉和料香。
顾小年鼻翼微耸,回头看了过来。
李梦龙的身上有些狼狈,倒不是受了什么伤,只是黄沙颇多,倒是脸上很干净。而他怀里的那坛酒和油纸包上,更是没有丝毫脏污,看得出是用心注意过了。
“你没事吧”顾小年打算上前帮他拍打拍打。
“没事没事。”李梦龙闪开了身子,然后道:“脏的厉害,在这拍打了还要打扫,我去烧水洗洗。”
顾小年摇头笑笑,也就作罢。
“你先吃吧,这烧鸡加了猛料,北凉州独有,咱们中原可吃不到。”
李梦龙笑着说了,然后出去。
顾小年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油纸包,沉默片刻,走上前打开了。
烧鸡炸得很脆,油纸包一打开,更诱人的香味便窜了出来,并没有那种让人生厌的油腻,反而让人食欲大开,口生蜜津。
顾小年轻声一笑,坐回了床上。
……
两日不过匆匆,翦城依旧平静,但那日龙雀榜上的年轻少侠肖寒被人取了性命一事,却在这短短时间内传遍了整个大周江湖。
偌大武林不会因其一人震动,不过总会有些波澜便是。
同样的,人们对于那个出手之人也充满了好奇,其中不乏已经登山的几人。
雪女宫昭告时所说寒渊秘境在腊月十九开启不假,但凡事有先后,总不可能让所有来的人都乌泱泱地一下上山。
总会是有些特殊的人会提早出现在那,以最好的状态面对。
此时,雪女宫天山之后的小山谷。
在这里,雪与冰代替了泥土,一脚踩下直没腿弯,全是厚实的积雪。
阳光就在头上照着,偏偏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这里有一座湖,数道身影便站在这里,似乎是等待了许久。
“每每看到这剑来湖,就不由想到祖师风姿。”
瑶瑟仙子负手站在湖边,看着如同镜面般的湖泊,面露感慨。
此地冰冷而寒,泼水便可凝冰,可这湖泊却奇异,只有表面薄薄一层凝结,底下的水却仍在流动。
在她身旁,是有些百无聊赖的叶明朗,他穿得厚实,裹得如同雪地上的白熊一般。
此时听了瑶瑟仙子的自语,双眼便是一亮。
无他,他们从辰时便来了这湖边,现在已经快到未时了,叶明朗早就等的不耐烦。可他见其余人静坐的静坐,修行的修行,这数个时辰竟是连个开口说话的都没有。
天性好动的他如何能忍耐的了
更别说,他现在的思绪已经飘到了雪女宫的饭桌上,来这几天,可着实犒劳了他的口腹。
那肥美的天山雪鱼,还有珍奇玉兔,以及老冰参汤,叶明朗不由咽了口口水,他是武道先天,自然能抗饿,可抗不了馋。
方才这么多天一直表现很和蔼的瑶瑟仙子一开口,叶明朗当然便想凑上去说几句。
于是,他便一下跳了过去。
腿弯陷在雪里,瑶瑟仙子听了动静,
第十一章 山门
那年轻和尚笑眯眯地看着那道越走越远的身影,似乎是有些不放心。
“不如让小僧去送叶施主一程呃...”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到那位丽人瞥来的一眼,清冷之中,仿佛能冻结人的灵魂。
“这疯婆子的武功更强了。”
年轻和尚心里想着,面上是尴尬一笑,双手合十,“口误口误,只是小僧不放心叶施主。”
“他人自有他人福,你这和尚,怎么这么多事”
边上那道士笑了笑,顺手拂去了肩头飘落的一片雪花。
“常,咱们之间的事等进了秘境再说也不迟。”
这和尚看着眼前人时便没了先前那般的小心和煦,微胖的脸上反而带了一种肃穆,毫不见出家人的悲悯。
自古佛道有争,只不过自大周朝廷一言九鼎之后,佛道两门便收敛许多。
但其中,仍不乏有私人恩仇。
比如这金刚寺的嫡传和尚明惠,和那浮云观的常。
听了他这话,常不在意地笑笑,“若是广寒寺的秃驴来,我还让他三分,可要是你明惠,道爷可真不放在眼里。”
明惠听了也不恼,反而一咧嘴,“若是云缺公子来,贫僧二话不说便走,可要是你常,佛爷自不会放在眼里。”
两人争锋相对,脸上虽然带笑,眼中却满是寒光。
一旁苏复看了,不由摇头,这两人的恩怨他也有所耳闻,乃是自幼而来,据说与这两人师尊有关。至于其中内情为何,他却是了解不深了。
而这两人自打日前在雪女宫碰上,便是这般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看了的人也只能无奈由着。
“话说,他们几个怎么还没来”苏复眉头微皱,问了一句。
瑶瑟仙子未出声,叶听雪沉默片刻,自然是想到了什么,不过也未开口。
毕竟只是心中怀疑,不确定的话她是从来不说的。
苏复见了她眼中闪过的神色,目光略沉。
……
顾小年看着身边有些气喘的李梦龙,不由道:“李兄”
李梦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谁能想到这山这么难爬。”
顾小年听了,目光落到这千丈曲折的山道上。
他们在登山,或者说,是所有有心要进那寒渊秘境的年轻一代来人,都在登山。
彼时顾小年还在翦城,子时刚过,城中便不再安静。
无数的阴影仿佛洪流,尽皆奔向了远处的擎苍雪山。而城门竟是早早打开,守城的将士任由这些江湖人自由出去。
顾小年那时在窗边遥遥看着,看着地上这仿佛鼠群般的人从城中一下聚集,而后片刻间便走得干干净净。
然后,他便看到了罕见早起的李梦龙,后者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哪有日前的那种丧气失意。
再然后,在这段登山的路途中,深深嵌在雪山中的长长石阶山道上,李梦龙便走不动了,坐在台阶上歇着了。
上山不只这一条路,但以雪女宫的规矩里,只能走这段登山门的路。上山之后便在山门前集合,有资格的人会被领去寒渊秘境所在的地方。
至于资格落在谁的身上,自然便是能登上山门的人。
顾小年抬头看着,这个时间段里,竟然真正登山山门的却也寥寥。
“这是圣地山门下的禁制。”李梦龙喘了口气,说道:“不只是雪女宫,其他但凡有天人秘境所在的圣地宗门,都有这等禁制。放在招收门人的时候,便是磨练入门弟子的第一重关卡。”
顾小年看着此去山道后边那乌泱泱的一片人,有些明白了。
只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只是这种用来磨练山门弟子的禁制,便会让这么多江湖人难以攀登。
要知道,只后方那些爬不动的,便不下千人之数。
“天下武者何其多也。”顾小年感慨一声。
李梦龙也在此时起身,舒展了下手脚,说道:“咱们继续吧。”
顾小年点点头,抬脚便走。
 
第十二章 惊起却回头
“焦不离孟”
顾小年微愣,下意识开口。
然后,对面的两人也是一下愣住了。
因为这个词,有些生僻,乍一听似乎觉得有点刺骨,甚至是带了几分羞耻,但要是往深了想...
抱剑的孟岸不由看了眼一旁动了动耳朵的焦瓒,将目光移开。
“五大剑派里的传人么。”顾小年想着,也不难猜想对方的来意。
焦瓒问道:“冒昧问一句,不知兄台那日败了肖寒的是何武功”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虽然他以黑绸蒙了,但他语气真挚温和,仿佛真的是在请教。
顾小年舒眉,那个叫孟岸的眼神太过直接甚至是失礼,让人不喜,但这眼睛看不见的焦瓒却很会说话。
而且,可以看出是的确有涵养的人。
顾小年想了想,反而问道:“两位此来可是为了进去秘境”
听了这话,孟岸眉头一皱,面色不悦。但未等他开口,一旁焦瓒却是抓了他衣袖。
“倒是在下孟浪了。”焦瓒抱了抱拳,而后说道:“咱们走吧。”
最后这句,自是对身边的孟岸所说。
后者看了顾小年一眼,只冷哼一声,便一同随等在旁边的雪女宫弟子离去了。
……
顾小年静静看着,没有出声。
一旁,李梦龙抹了抹脸,说道:“咱们也走吧”
边上是好似迎宾列队的雪女宫的女弟子,她们修为不过后天境界,是此行安排来负责引路的。
顾小年点点头,便有一名女弟子主动抬手虚引,示意跟随。
“有劳了。”两人抱了抱拳,跟在了其人后头。
……
雪女宫很大,仿佛一尊冰凤,栖居在整个山头。
他们一路走的只是宗门边缘,高墙如玉,飞檐画栋竟是精美非常。
而观之总会让人有种感觉,有种面对一位清冷高贵的仙子般的感觉,只可远观而已。
但其中细看,自然就会觉得清新华美有余,总归是少了一种雄伟之意。
没有发表什么看法,顾小年只是安静跟着前方那女弟子而行,目不斜视。
他们沿着雕刻雪莲的长桥而过,然后登上了通往后山的山道,在一处极大的平台上停下。
此地平台并非是人为建造,四下无栏,寒风凛冽,竟是一处平整的峰顶。
顾小年看了看脚下,地面岩石平滑如镜,似是经年受寒风吹拂而形成,又像是被人一剑削出。
“大自然当真造化神奇。”他心中感慨一声。
此时处于峰顶,登高而望,心旷神怡之余,竟有种想朝远处群山长啸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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