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伐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日生
思前想后,侯玄演还是决定以士卒性命为重,采取这个法子慢慢耗死他们,展眉说道:“不错,将他们围起来用炮轰,我们的兵马太多了,敌我相差悬殊,他们根本无力决战。只要守好各处紧要关隘,严加防备敌人奇袭,就算偶有小败,此战也必将以很小的代价,全歼满清余孽。”
说完之后,众将跟着他围到沙盘四周,布置着攻防任务。诸将领命而退,李好贤在帐外转悠了一会,转头又回到大帐。
侯玄演抬头一看是他,奇道:“怎么了”
“王爷离开金
第四百五十一章 归途
从辽东入关,天地仿佛是换了人间,漫天弥漫的刺鼻硝烟味和震耳欲聋的炮声,统统不见了。
宽阔整洁的道路上,往来行人如织如促,青山绿水蓝天白云,一片太平祥和的景象。
五月份,关内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侯玄演的仪仗经过畿辅,要从大名府取道京杭运河赶回江南。其实走海路更快,但是侯玄演还是选择了河道,一来可以看一看各地的风貌,了解下自己的政令在下面的施展程度和效果。二来大海茫茫,总是给人不安全的感觉,“诸葛一生唯谨慎”,稳妥第一的侯玄演除非迫不得已,很少走海路。
到了徐州地界,当初吴三桂掘开黄河,不知道淹没了沿途多少的村镇,甚至很多大城都被埋在了黄沙之下。
黄河的威力是一般人很难想象得到的,这已经不算是灾害,而是灾难。
一匹通体漆黑带着修长白色鬃毛的骏马,踏在干涸的地面上,这里到处都是黄沙冲击后的景象。
身后的亲卫们紧紧跟随,秦禾勒住马缰,喘着气说道:“王爷,今日可上船夜行,或可少在徐州滞留一天。”
侯玄演低头看了看周围,全是这种土地,一道道的裂缝诉说着这里刚刚过完一个缺雨的春天。春雨贵如油,如今已经是五月份,刚刚过完芒种。徐州的田地里却很少有耕作的农户。
侯玄演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只是纵马到前面一个树荫下,此处一个老汉正在歇息,黑漆漆的破草帽盖在脸上,只穿着露出两条干瘦臂膀的短衫,睡得正甜。
“老丈...”
野外睡觉毕竟睡不死,被侯玄演一叫,老汉拿开草帽就看到自己被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兵士围在中间。
“诸位军爷,问路么”老汉忙不迭爬起身来,笑着问道。近来当兵的屡从此地路过,军民之间的关系也因为北伐军严明的军纪有所缓和,老汉虽然有些紧张,但是看得出并不害怕。
他细细打量起这支人马来,这些人的军服真是好看呐,比知县大老爷的官服还好看,还有威严。
侯玄演笑着问道:“我看这里田地不少,却没有人耕种,只有老丈一个在此看守,咱们村子里的劳力呢”
“军爷有所不知,这些田是河里的泥沙,被吴三桂那个大汉奸扒了黄河流出来的,这种地上是不会长庄稼的。非得等到来年,压住的草啊树啊的,变成了养料,这地才算是活了过来。咱们县上的青天大老爷,怕大家闲着没饭吃,就带着乡亲们往辽东运粮去了。”老汉呲着牙说道,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错。
“....”
侯玄演当然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因为给征辽兵马运粮,是有钱可赚的。而且看来这个县的人赚得不少,不然这个老汉不可能说起这件事憋不住的笑意,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侯玄演看得真真切切。
侯玄演的本意是调动粮商的积极性,发动全民征辽,保证给养充足。而且商业是最容易把一个国家连接起来的,商人运粮的途中,无形中就会给路上的居民带来谋生的机会。
没想到这个县令看着自己县中的土地不长粮食,竟然突发奇想,带着治下百姓去运粮致富了。
“要不要让徐州知府来见您”秦禾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知县也算得上不务正业,放着劝课农桑这样的金科玉律不守,带人经商...
虽然侯玄演大肆发展商业,鼓励开明士绅置办工厂,但是士农工商的排名在大明依然很有市场。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有些事注定不可能一下子就改变。
侯玄演摆了摆手,反问道:“为什么要惊动人家知府,这个县令干得不错,人就是要学会变通。这些地上颗粒无收,还要他守着泥沙过日子不成,给我记住这个县名,回去之后我要褒奖一番此间县令。”
众人骑上马,继续往河边的港口赶路,除了侯玄演自己的亲兵,身边并没有当地的官吏陪同。
这一路上,侯玄演早就传下令来,当地官员不得前来迎来送往,最多就是安排个住所。所以徐州府的官员一个都没来拜谒王爷,反倒是见了很多旧部守军。
尚可喜已经从海运押抵金陵,侯玄演连见都没有见他一面,这个狗贼汉奸是满清的铁杆奴才,忠心不二。后世竟然让他活到了古稀之年,而且留了一大堆后代子孙,开枝散叶还给他歌功颂德。
到了河边港口,早就有一艘大船在此等候,侯玄演等人的到来,迎来众人纷纷侧目。
这么大的排场,不知道又是哪一位权贵出游,百姓们指指点点,侯玄演钻到船舱倒头就睡。
水上赶路的日子十分无聊,尤其是这一回,一连几天的颠簸之后,终于到了龙潭港。
金陵已经是五月下旬,江边繁忙的景象又和北方不同,重回金陵的侯玄演踏上港口,乘坐着亲王架舆,回到了阔别半年之久的金陵城。
此番虽然不像以前是大胜而归,终究是打破了山海关,收复了宁远,算得上得胜而还。
陈明遇带着官员在王府外宫内等候,侯玄演进了王府先是去和百官会面。
侯玄演迈步走进大堂,百官侧目,侯玄演从容不迫地走到王位。
“诸君,好久不见。”
百官顿首齐声道:“王爷。”
离朝这么久,再见王爷,大家才发现这半年就跟他没走一样。侯玄演的政令仍然在按部就班的施行,交通的便利和道路的整饬,让大明帝国更加联成了一个整体。
“我从辽东归来,沿途民生安逸、海晏河清,这都是在座诸位的功劳。”侯玄演由衷地说道。
马士英出列道:“王爷说的哪里话,下官们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反倒是王爷打破山海关,生擒尚可喜,再立不世之功,真乃国家柱石,大明真不可一日无摄政王啊。”
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从脸山看不出丝毫的作伪,侯玄演倒吸一口凉气,这厮真是个人才。
俗话说被拍马屁一时爽,天天被拍天天爽,侯玄演眉间一挑心情不错,说道:“马大人不必过谦,你们在后方确实做得不错,今年五月份所有考核合格的官员增加一个月的俸禄。”
百官喜滋滋地谢恩,现在的官员和明初不同,现在官员俸禄很高,为的是高薪养廉。严苛的刑罚加上高额的俸禄,让贪污渎职变成了一个风险很大,受益不算高的事情,官场风气反而为之一清。
侯玄演又和百官寒暄一阵,知道日头升起,才把恋恋不舍的官员们打发出去。
送走了乌泱泱的官员,只留下三个大学士再加上侯玄演四个人正式坐在内室,看着一张巨大的地图。
空旷的大堂内室,四个人面色凝重,漠北传来消息,夏完淳集结重兵已经开始了北征。罗刹国的情报他们了解的太少了,这一仗大家都有些心里没底,因为对手是一个你不知道他实力的存在。
侯玄演指着最北面和最南
第四百五十二章 释然
唐努乌梁海地区,原本是和托辉特部的地盘,这些人和沙俄也就是罗刹国往来密切,经常互派使者。
自从夏完淳打下唐努乌梁海,设置乌梁府之后,被打散的蒙古人有很多加入了靖北省,更多的则逃到了沙俄和准噶尔。
他们和这两个汗国都是有盟约的,就在崇祯十三年,俄木布额尔德尼和喀尔喀车臣汗硕垒的儿子、札萨克图汗素巴第、土谢图汗衮布,还有卫拉特和硕特汗国的固始汗、土尔扈特的和鄂尔勒克准噶尔汗国的巴图尔珲台吉一起在塔尔巴哈台会盟,
制定了《喀尔喀卫拉特法典》。
这个法典也很有意思,它规定了所有的汗国子民都得信藏密佛教。打着喇叭的旗号,想要彼此团结起来。
以往和托辉特部兴盛的时候,他们的地盘很大,在陕甘九边和大明直接接壤。为了开放马市,换取中原的粮食和铁器,这个部落几次三番南下逼迫大明开市。
如今明朝和沙俄直接开战,乐坏了附近的蒙古诸部,这些人因为靖北省的出现和扩张,已经将大明视为洪水猛兽,现在有了沙俄做带头大哥,他们终于敢跳出来和大明宣战了。
“汉人侵吞草原的速度,比任何一场暴风雪都快,我们蒙古人已经快没有地方放马了。”
“更可恨的是那些贱民,不顾祖宗的骄傲,投入到汉人的怀里,就像是还在吃羊奶的幼崽。”
“我们一定要杀回去,夺回我们的牧场,将汉人和叛徒的脑袋割下来。”
...
大帐内群魔乱舞,一个身材魁梧,沉默寡言的汉子默然走了出来,在他身后车臣汗硕垒注意到了他,高声叫道:“色布腾,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你害怕汉人了”
周围的人哄笑起来,在他们看来,畏惧进了草原的汉人是一种可耻的行为。但是他们好像是忘记了,千年以来主动进入草原的汉人,总能给他们带来百年的伤痛。
色布腾是巴林部的首领,他们很早就投靠了满清,后来也是被打的最惨的一个。主力在山东尽殁不说,还被靖北军赶出了漠南,逃到了荒无人烟的漠北。
色布腾毫不理会车臣汗的嘲讽,来到帐外,低声道:“你们畏惧的哥萨克人的头颅还挂在长矛上,就要挑战大明的军队了,真是一群愚蠢无知的人。”
色布腾和这些蒙古深处的人不同,他亲自参加过入关之后的战争,在大同宣府甚至和川兵交过手。
汉人不是强盛到了一定的地步,哪里有主动出关的,现在大同宣府已经早就不是边界了,甚至整个漠南都被靖北省吞并了。这支突然兴起的军队,正是风头最劲的时候,气势如虹。这个时候去挑战他们,哪里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色布腾抽调了巴林部的骑兵,一直往西赶去,其他人丝毫不以为意。巴林部早就不是当初的强大的部落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在草原行军,最不怕的就是奇袭,举目望去一片平坦,想要中埋伏都不知道怎么中好。
夏完淳骑在马上,看着自己麾下的骑兵,马蹄声往来如擂鼓点般敲打在地上,战马嘶鸣声不断。刘宗北见他盯着骑兵看,只当是他嫌弃骑兵太少,笑道:“王爷带咱们开拓了靖北,整个漠南都是我们的养马之地,以后再也不担心骑兵少了。”
夏完淳突然一笑,说道:“兵贵精不贵多,这些骑兵够用了,我想起以前的一件事。”
众将一听,纷纷围了上来,夏完淳笑着说道:“当初王爷在苏州大败洪承畴,我们一路追杀,在常州府缴获了一匹战马。那时候我大喜过望,急忙让手下骑马去追,谁知道当初的士卒都是吴人,不善骑马。大家摔得鼻青脸肿,反倒落到了别人后面。”
众将听完,都尴尬地笑了几声,这件事夏完淳可以笑嘻嘻地说,他们可不敢大笑,否则不是打湘西侯的脸么。
夏完淳反倒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后来我们攻克金陵,王爷在金陵立军,封我做风字营统领。那时候我们只有五千匹马,全部身家加起来就这么多,就连王爷的亲兵都没有马骑,却组建了一支风字营。就是因为我们打赢了仗,总也追不上撤退清兵,旧事如烟想来不胜唏嘘啊。”
刘宗北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凝声道:“如今有了大漠,马匹想要多少有多少,骑兵的兵源也不缺,这些投奔而来的蒙古人,起先我还不放心,后来发现忠心耿耿,极少有逃兵和叛徒。”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不想自己的子孙、家人能够太太平平,享受这太平世界呢,只有我们可以给他们,其他的部落都不行。”
夏完淳话音刚落,远处就奔来一骑,仔细一看是派出去的蒙古斥候。
在漠北刺探军情的风险,比中原大了一万倍,因为这里地广人稀,很多地方根本没有人烟,想要隐藏伪装十分困难。
斥候的汉语说的不是很好,大着舌头说道:“将军,从北边来了,来了很多的兵马。”
夏完淳脸色一寒,说道:“刘宗北,你护住后面的辎重部队,其他人随我结阵迎敌。”
这一回来的不光是罗刹人,还有很多熟悉的敌人,一群群的蒙古人。这些人的牧场被不断地蚕食,而且不同于以往的汉军北伐,这一次是真的吃掉了。汉人在草原上垒砌石城,设置卫所,收拢牧民,简直是绝了他们的生存之路。
而且自从靖北成立之后,源源不断的商人带来了农产品和铁器,抱着铁锅痛苦流泪的牧民纷纷愿意为大明死战。
景祐三年五月底,所有大明官员的目光都盯在辽东锦州的时候,湘西侯夏完淳在漠北大破蒙古联军,斩首三万俘虏八万,斩杀汗王两个。分别是阿勒坦王和车臣汗。
蒙古人在最不应该决战的时候,主动前来迎战,他们信以为强援的罗刹人却不堪一击。
战事一起,戚继光的车阵再一次大放异彩,这种阵法放到草原上,威力徒增数倍,不管是火铳还是远处的炮击,都显得事半功倍。
难怪侯玄演曾笑着对手下说道:“戚少保留下的东西,就够咱们受用无穷了,至少百年之内的打法无出其右。”
在北伐途中,鸳鸯阵成了北伐军的看家绝活,这一回轮到车阵了。
饶是如此,朝野的重心依然放在了辽东,这是一场被低估的大捷,朝廷大肆封赏了有功之臣,然后将重心投入到漠北的交通建设上。
金陵城,王府内,侯玄演带着家眷在庭院赏花。
坐在凉亭内的侯玄演,心情看上去十分不错,女儿在他怀里显得有些生分,小孩子刚刚懂事的年纪,自己就出征在外,自然不会特别亲密。
侯玄演抱着女儿,对自己的弟妹说道:“端哥儿又立大功,这一回你们夏家可算是光耀门楣了。”
夏淑吉的丈夫也就是自己的胞弟死的早,留下这个寡妇伺候公婆,当初清兵南下时吃了不少的苦。也就是这几年,生活优渥起来,夏淑吉也恢复了往日才女的生机。
夏淑吉掩嘴轻笑,脸上既有开心还有一丝丝小骄傲,嘴上却轻声道:“叔叔说的哪里话,端哥儿出息是他们夏家的事,奴嫁到侯府就是侯家的人了。”
侯玄演撇着嘴,低头逗弄自己的女儿:“小桃子,你以后长大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人哩。”
“我是奶娘家的。”小桃子仔细思考一番后,奶声奶气地说道。周围的女眷被这充满童趣的一幕逗得花枝招展,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侯玄演哭笑不得,没好气地说道:“这才真是有奶就是娘,这小妮子长大了指定没良心,甭指望她孝顺他老子爹了。”
这时候青鸾跑了过来,喘着气说道:“外面来了个官儿,要见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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