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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伐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日日生

    冒起宗长相儒雅,青衫罩着白袍,更显得出尘脱俗。他抿了一口茶,说道:“朝中阴暗无比,我已经打听清楚,每日早朝抱着陛下那个女官,乃是马士英的女儿。马士英寡廉鲜耻,将女儿送给侯玄演做丫鬟,竟然换来了个内阁大学士的位子,此事天下皆知。而侯玄演有孕的这个姬妾,不是别人正是马士英的外甥女。现在朝中大马,宫内小马,再加上个杨符锦,马士英这个祸害了弘光朝奸贼,又要重现当年的权势了。”

    侯恂苦




第三百五十一章 狂徒(第三更)
    一路上护送杨符锦的排场,比侯玄演本人出巡还大,生怕有人心怀不轨。

    杨符锦一个杏林中的名医之女,虽然家底殷实,也算是娇生惯养,但是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以前他爹是闻名遐迩的名医,也只能在百姓面前受到尊敬,到了达官显贵家中,还是要弯腰低眉的。唯一的门面就是有个娘舅,前些年还落魄了。

    船到了苏州,苏州知府夏允彝派人前去迎接,他虽然是剿恢义师的元老级人物,但是性格注定了不会亲自去迎接一个还没有定下名分的妾室。除非是黄樱儿怀孕了来到苏州,他这个知府兼长辈还有可能前去迎接。

    侯岐曾笑的合不拢嘴,一大早就来到了苏州码头。侯家多灾多难,兄长殉国之后那段日子,简直如同末日一般。如今否极泰来,侯岐曾心怀大畅的同时,也有些伤感,要是兄长能看到这一幕多好啊。

    江上风平浪静,一艘大船稳稳地向前行驶,船舱中杨符锦的面前,摆着一早饭,是刘府的厨娘以切细的鱼脍煮成热腾腾的鲜鱼粥。那鱼是从江中现捕的极是新鲜,切成细脍后迳铺碗底,撒上姜丝葱珠,再熬成细滑的晶莹滚粥一烫,清香四溢、生熟合度。

    杨符锦早就脱去了军医短打服饰,换上了一身紫白相间的嫩绸衫子,白绫的对襟袄儿,浅紫色的衣领,下身是浅腰素色飘带襦裙,眼波流灿、容光焕发,清丽绝俗的脸蛋上一双水汪汪的杏眸娇美动人。一路上的大场面,让她至今还没有缓过神来,但是二八芳龄的杨符锦,还是怀念在云龙山上的小军医生活。

    船上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情郎相伴,杨符锦一手托着腮,一手捏着筷子,就是不肯动筷。旁边的刘老婆子上前问道:“夫人可是嫌这饭菜不可口”

    “这饭菜要是不可口,天下就没有好吃的东西啦,我就是有些不想吃东西。”杨符锦放下筷子,低声道。

    刘婆子人老成精,什么人情世事没见过,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打趣道:“夫人怕不是想念国公爷了。”

    杨符锦双颊晕红,在一个老妇人面前,也不否认。江南的女孩儿,柔情起时真个似水如蜜,可惜刚刚尝到各种滋味,就被发回了苏州,所以一路上尽管备受尊崇也闷闷不乐。刘婆子心中哼笑一声,专挑些好听的话说与她,不一会就哄得心思单纯的小军医羞笑不已。

    此时平如镜的水面上来往的船只很多,前方战线绵长,辎重全靠水运。虽然还有几艘船护卫在她们的船边,但是临到苏州,大家都有些懈怠。一路上如临大敌,结果到处都是欢迎的官员和亲眷,张一筒也躺在甲板上欣赏起江景来。他是常州人,自小在镇江边长大,却从未见过这么热闹的河面。国公爷当权以来,漕运的发展突飞猛进,已经取代了陆运成为全国最繁忙的运输线。

    斜刺里一艘坚船,在江面四处张望,船上的一个魁梧汉子,浑身肌肉虬起,赤着胳臂,对手下说道:“老子当年在江边讨生活,侯家救过我一命,这份恩情这么多年我都记在心里。我这个人最重恩情,侯公子既然吩咐下来,咱们就撞翻前面那个鸟船,从此之后两不相欠。”

    这个大汉在江面上十分有名,是近来兴起的一股小势力,海商兴起



第三百五十二章 花林出兵(第四更)
    苏州潜象营衙门口,赵元华脸色阴沉,堂前站立着二十多个探子。

    “锦夫人的船在家门口,被人撞翻了,你们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就给我拿回三具尸体,还是被同伙杀得,你们真给我长脸啊。说吧,还有什么情报,如果没有的话就下去吧,我不想和废物多说话。”

    “统领,那艘船的主人名叫金泉,祖籍常州,是最近江面上有了名的水棍。至于他为何发了疯撞夫人的船,小人推测他是常州人,当初督帅火烧常州城,可能让这厮心怀怨恨。那金泉跳江之后,有人见他往西边逃去,属下推测他可能是逃到了常州。”小探子侃侃而谈,赵元华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砰的一声,赵元华将手里的茶碗摔在地上,怒道:“蠢货,他要是因为常州的事迁怒督帅,那撞船事件的主谋就是他自己,何至于杀害同伙。必定是有不想供出的幕后人物,他才不惜杀了自己的手下。”

    探子们满面羞惭,说道:“统领英明。”

    赵元华哼道:“这厮上船前,有船家看到他们共有六个人。除了金泉和死掉的三个,应该还逃走了两个。给我彻查这个水棍的手下,然后翻遍江南也把人都给我抓起来。这件事摆明了有人指使,不揪出他来,我们全都没法跟督帅交待。”

    探子们转身离去,赵元华坐到椅子上,心中恨意冲天。

    他本是潜象营的两大统领之一,当初在福州亲手布置,将隆武帝从郑芝龙手里夺了出来。那时节正是风头无量,侯玄演也对他刮目相看,任命他为锦衣卫指挥使,暗中负责潜象营整个江南事务。赵元华也一跃成为朝中不可忽视的一员,说是春风得意并不过分。

    谁知道后来扬州出了个黄建岭,私通满清,暗中资敌,被侯玄演的心腹徐元宝无意中撞破。然后一查之下,扬州大盐商几乎全部勾结淮安盐商,暗中与满清交易。震怒之下的侯玄演将他一撸到底,彻底打回了原形。当是赵元华还不是很急,毕竟潜象营一半是他亲手带出来的,他的功劳不比洪一浊小。

    果然,过了没多久,侯玄演念着旧情,将他提到苏州。苏州是侯玄演的老巢,这说明了越国公对自己还是信任的,哪想到又出了这档子事。

    如今那锦夫人受了惊悸,肚中的胎儿能不能保住还在两可之间,所有北伐党翘首期盼的少主要是折在了苏州

    想到这里,赵元华一掌拍在太师椅上,扶手登时断裂。

    侯府内,匆匆赶来的杭州医学馆主杨文,悲戚戚地坐在女儿床边。

    杨符锦脸色惨白,往日灵动的眸子里空洞洞的,要不是旁边正好有船家跳下将她救了起来,她还真就葬身河底了。

    杨夫人拉着丈夫的衣袖,问道:“相公,我们锦儿怎么样了”

    杨文厌恶地摒开衣袖,斥道:“妇道人家慌什么,锦儿不过是受了些惊吓,你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惹人烦,她听了心情更差,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你现在就去煨一罐浓浓的鸡汤,喂她吃了慢慢调养身体,回复元气,气血理顺了,身子自然就好了,腹中孩儿保住的几率才大。”

    杨夫人抹了抹眼泪,温驯地退了出去,寻摸着侯家的后厨就去。

    这话虽然是在说杨夫人,但是杨文的眼神一直留在女儿身上,显然是说给女儿听的。杨符锦懂得医理,听了阿爹的话,知道所言非虚。想到这些天做梦一样的经历,杨符锦突然哇地一



第三百五十三章 我爱大清,我怕他完了
    景祐元年七月,云龙山的北伐军终于趁着暴雨后洪水绕徐州,出兵占领了徐州周围的军镇。

    暴雨引发的洪水,将原本互为犄角的几个重镇分割开来,谁都不敢贸然出城。

    侯玄演当机立断,派兵下山逐个击破,等了这么久的机会,终于还是来了。

    这时候传来了苏州杨符锦落水的消息,侯玄演紧张地问道:“人没事吧”

    “锦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被人救了上来,此时正在府上休养。”探子小心翼翼地回道,生怕侯玄演暴怒之下,自己跟着倒霉。

    出乎他意料的是侯玄演并没有暴怒,他不是一个喜欢靠着迁怒别人来发泄怒气的人,这件事和潜象营关系不大。想到那个有些生性烂漫的小军医,侯玄演有些心疼,那是个喜欢被人呵护,被人温柔以待的女孩,却跟着自己饱受了一个月的苦头。想起自己由着性子任意挞伐,侯玄演一时间有些愧疚,这种女孩送别的东西根本没法帮她走出惊悸,侯玄演心头一动。

    他跑到芍药林带着亲兵挖了一株小花,然后回到帐中,提笔写了封信,挂到树上。侯玄演告诉潜象营的探子,将这个小花带回去送给她。

    几天之后,苏州城中的侯府内,杨符锦捧着小花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靥。宝贝似地埋在庭前的院里,日日看觑,身子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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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路军足足有二十三万人,占领整个徐州也显得绰绰有余,分兵驻守在各个军镇依然游刃有余。

    洪水退去之后,尼堪绝望地发现,他已经和济尔哈朗一样,被围了起来。

    这意味着自己将不会再有兵源、弹药、辎重的补充,除非朝廷发兵徐州。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山东的东路军已经让朝廷寝食难安了。

    绝望的情绪弥漫着整个徐州城,徐州的百姓是幸运的,凤阳的前例在先,清兵们即使被围也不敢过分地欺压虐待百姓。

    济尔哈朗只有六万人,尼堪的十几万大军,对于守城来说纯属鸡肋。但是他们人多的坏处很快就显示了出来,存粮早早地就被吃空了。

    自古以来带兵攻城,向来是守城的一方占据地利,攻城的一方付出的牺牲比较大。但是守城一方虽然占据着局部优势,可是已经形成了围城的局面,就说明攻城的一方已经掌握了战场主动,战还是不战掌控在攻城一方的手中,整个战场形势是向攻城一方倾斜的,因此,除非攻城方粮草无以为继,又或守城一方有比较强大的援军赶来,否则再牢不可摧的城池早晚也有攻破的一天。

    北伐军粮草充足,又有运盐河和大运河作为漕运要道,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的粮食,足以维持二十三万大军。尼堪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站在徐州的城头,爱新觉罗尼堪忧郁的眼神望去,满满的都是自己前辈的影子。博洛、多铎、勒克德浑、瓦克达、济尔哈朗....

    尼堪越想越不安,这些满清的皇族入关前,一个个都是狠人。入关之后,迷醉在中原的花花世界中,比汉人官员堕落的还快。这也很正常,试想有两个人,一个是家境很好的少爷,一个是穷困潦倒的破落户。突然给他们两个一笔巨款,让他们放开了挥霍,那么穷的那个有很大的概率率先堕落起来。

    满清就是这样,他们在关外过惯了吃了上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第六更)
    徐州如同大海中的一只孤舟,漫天的炮弹就像是海上的暴风雨,让这个城池饱受摧残。

    尼堪指挥着清兵,顽强地做着抵抗,炮声停止之后,北伐军开始了攻城。

    城头上箭如雨下,刀盾兵举着盾护着身后的兵马赶到城下,北城墙上已经轰开了一个大的缺口,士兵从这个缺口翻过去,就是徐州城。

    事已至此,尼堪只能派手下的士兵,用人肉做墙,将北伐军挡在外面。

    长枪不断地刺出,阻止着企图攻入的北伐军,被刺穿的战士倒在地上,血泯泯地流出。环绕四面的护城河,早就成了红色的血水。一颗颗硕大的石头自城头飞起,落到北伐军阵中,就是一片血肉模糊。

    城里的守军主力是蒙古人,他们不习惯这样的守城战,恨不得骑上马冲出去和汉人决一死战。每次都是指挥高喊,才有人想起来要搬起石头往城下砸。在他们战斗的地方,根本没有城池这一说法。

    从砀山、沛县、丰县、萧县等地赶来的北伐军,齐刷刷地扑向徐州城,战事更加胶着。

    突然,东边的城墙很大一块,突然坍塌。这面墙的四周全是缺口,下面交战的双方被砸死砸伤的极多,有些侥幸逃过此难的,从墙下爬了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和灰,嚎叫着继续厮杀。

    云龙山的山巅,侯玄演静静地站着,远眺下面的场景,就像是无数的蚂蚁在厮杀。风吹来混杂了硝烟和血腥的气味,臭的令人作呕,无论什么时候战争都永远不能和美好两个字划上等号。徐州城出乎他意料的顽强,失去了周围军镇的拱卫,他们竟然可以打得这么有血性,北伐军至今还没有一路突入到城中。

    城下双方战死的尸体,堆起来足以磊成一座小山了,但是战局依然看不出倒向哪边,侯玄演的眉头渐渐皱起。

    山顶令旗一挥,苍凉的角声再次响起,清楚地传到每个北伐军将士的耳朵里。几乎所有人都是怪叫一声,然后奋然向前,巨大的撞车一下下地撞击着城门,直到它轰然倒塌。

    此时门后的蒙古兵反而如释重负,他们不喜欢守在城中,城门破了他们龟缩的理由也就没有了。蒙古人骑上他们的战马,在徐州的街道和郊外,砍杀起来。这不是他们的主场,他们的马蹄根本迈不开,但这也比守在城楼砸石头好。蒙古人只是失去了他们的王,并没有失去他们骨子里的好战,场面一时有些悲壮。更多的蒙古兵死在了马上,他们无法冲锋,无法来去自如。徐州就像是一条绳索,捆住了这些异族人的马腿。就像是无情地嘲讽: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也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西城门的这支蒙古兵,在他们最熟悉的马背上,笨拙地战死了。全军皆殁没有一个逃兵,只剩下战马无力地嘶鸣。

    西城门的倒塌,让汹涌如潮水的北伐军找到了宣泄口,涌入城中。

    尼堪指挥着清兵,散到每一个街道巷子里,和北伐军展开了巷战。他们依旧悍勇,惨烈的战地没有消磨掉他们的斗志,血刺激着古老血脉中的戾气。不可否认的是,满人也是个好战的民族,至少骨子里是。

    每一条街道都是双方必争的战场,没有一方选择退缩,到



第三百五十五章 我,请战!(第一更)
    景祐元年七月,北伐中路军血战徐州,双方在巷中激战七昼夜,尼堪率领残军纵马而逃。

    “要不是下了这场暴雨,让咱们有机会扫清周围的郡县,贸然打徐州还真有可能马失前蹄。”

    “还是国公想的周到,我们那时候还不自量力的请战,差点成了罪人啊。”

    “没想到清狗这么顽强,跟以前遇到的完全不一样。”

    ...

    战后活下来的将士,都唏嘘不已,侯玄演偶尔听到几句,也不放在心上。

    徐州之战已经结束,果然是意料当中的惨胜,越往北方满清的抵抗越强,真的迫近畿辅地区,几乎遍地都是八旗兵。

    暗红色的墙体不知道浸淫了多少的鲜血,侯玄演借着烛光伏案观看金陵送来的公文,一个亲兵端来了碗热腾腾的米粥,侯玄演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但是奇怪的是一点食欲都没有。金陵的公文里,有很多问题已经非常尖锐,比如说海商的盛行让白银疯狂地流入,已经影响到了沿海百姓的生计。

    荷兰人和佛朗机人在美洲掠夺了大量的白银,然后来大明换取丝绸和瓷器,这无形中造成了物价的上涨,属于一种蝴蝶效应下的通货膨胀。要想解决其实也很容易,用这些美洲白银在海上诸国买买买就是了。

    寂静的夜色里,不停地有呻吟声哀叫传来,伤兵满营军医根本不够用的。声音传入耳中,侯玄演更加心烦意乱,站起身来说道:“随我出去走走。”

    “大帅,先把这碗粥吃了把,您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侯玄演肚子虽然咕咕叫,但是一点食欲也欠奉,站起来整了整衣袖说道:“无妨,我心中有数。”

    徐州的夏夜蛙鸣鸟叫声不绝于耳,再往外走就是宿在衙署的伤兵营,点燃的火把照耀着营中,无数忙碌的身影正在治疗伤兵。看着熟悉的衣服,侯玄演突然想起小军医来,幸亏她走得早,徐州城的惨状,绝对会给看到的人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随着侯玄演的走动,年轻的将佐们见到他纷纷站起身来,望向侯玄演的眼中满是迷茫和呆滞。这种级别的大战,还不是他们可以轻易接受的,有的武将自恃勇武,但是此刻已经呕的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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