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来风满楼

    “多谢！”楼怀壁拱手道谢。

    李山雨翻身上马，往隆山脚下走。翻过两座山花烂漫的山丘，过一条一丈宽的河再走半里便到李山雨的住处。院门前载了几颗碗口大的桃树，院广花草多，最惹眼是棵千年桃树，树身有三大人拉手环抱大，树干系着绳做秋千，桃花争妍竞放，层层簇簇的花堆淹没了树枝，灿灿一树。其余多是山中移植的幽兰与月季，在桃之下黯然失色。院子后有三分菜地，时令蔬菜长相碧如玉，豆花菜尖引蜂吸蝶。

    正屋左侧是放着捕猎到的猎物小屋，三十只兔野兔，一只小鹿，还要绑着脚的野鸡。正屋右侧厨房，厨房再右是钱多多的马栏，干净舒适，马槽内放了一些黄豆，马槽边放着一只装满水的木桶。

    李山雨下马把兔子抓进铁笼里，钱多多到马槽吃食，楼怀壁坐在秋千上观花。

    “南山春又至，河岸桃花盛。敢问春风行，托雁寄帝城。”他念道，春又至，一年是一年，他已离开家乡千里，故乡怕是在梦里。

    “唉！”

    楼怀壁叹气时，李山雨已经把兔子全部装进笼子，二十五大笼，五小笼。

    楼怀壁背井离乡，原因他不言，李山雨可猜出背后的艰辛。在古代，若不是逼不得已，怎舍得离开家乡亲人?

    “别悲古伤今了，赶紧走吧！”李山雨道，楼怀壁把驴子赶到板车前，套上车，坐到车上往回外赶。李山雨骑马跟在身旁，抬头望着蓝天白云，心中阔达不少。

    李山雨的板车装着她自己的货物，拉车的却是楼怀壁，这可不是她故意使唤楼怀壁，而是钱多多的问题。钱多多可能是过去受虐待的原因，极厌恶拉车，若是给它套上车是半步都不走，叫得跟宰了它一样。

    岑夫子是桃花村教学的夫子，据说做过探花郎，不满朝堂离开了，到乡野过隐士生活。五年前，楼怀璧带着一封信来到桃花村，也过上隐士生活。

    初见楼怀璧，他的笑给李山雨留下深刻的印象。明明心中苦涩万千，依旧能露出温暖别人的笑容，这样的人是窗前照亮世界的月光啊。

    “老岑，你家客人是谁呀你要出山做官了吗”李山雨打趣岑夫子，他那平静的脸没有裂开，摸着胡子不离李山雨。

    “哼！”读书人的清高吗宁愿当农民也不去那肮脏龌蹉的朝堂，啧，真是的。李山雨跑到岑夫子的院子，摘下一朵蔷薇。

    “别摘我的花，你个小滑头。”岑夫子微吼一声，李山雨跳上马回头吐舌头。

    真是个泼猴！岑夫子无奈，看着院子里的兔子蹙一下眉头，转身回屋里准备。

    李山雨收起笑容，低头想着。

    岑夫子是个好人吗他以极低的价格当学费，尽心尽力教桃花村的孩子，身体力行风雨无阻，寒雪不停，只为了孩子多识几字，多些活路。

    “你这样做为何呀”李山雨偶尔下来到他的书房借书看，她坐到书房门口的竹子边上，岑夫子在里面休息练字。

    “读书重千山。”

    “不是为了做官吗”

    “否！”

    “在这个世界……读书不为做官，难道为了修身养性吗”

    “是。”

    “岑夫子，你有没有想过。习四书五经聪明伶俐之人若是心恶，他们犯下的罪行会比不学习的人更大，更难对付。”

    “百样米养百样人，人心之恶是难以预料的，可这与学习并不矛盾。”

    “也是。我倒怕碰到一些道貌岸然内心阴险的小人。他们往往表面一本正经，有着让人尊敬的工作，可是他们做出的事会让人大吃一惊。我想知道，他们害人心里会不会难受。”李山雨仰头望蓝天，松松脖子。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非恶人，怎会知恶人的想法。”岑夫子发现自己的字写得不好，叹气停笔。

    李山雨一路把大笼兔子送到香满楼，酒楼掌柜说想要加点别的野味，她应下。她本想直接去找楼怀璧，但钱多多路过雪花松时怎么拉都不走，最后她买了半斤枣泥糕为喂给它吃，它才肯走。

    “嗯哈哈。”李山雨正嫌弃钱多多舔得它手上都有口水，忽闻旁边一人发出奇怪的笑声。李山雨顿时心口大火冒，怒瞪那笑出声的




第四章 回忆—狼来了（上）
    村子位于乾山、隆山、雾山三座山的脚下，以线型慢慢发展。村子多桃树，也叫桃家村，春来桃花繁密如星，风微咬，摇落一地花瓣。

    李山雨刚到村子时，村里的人并不欢迎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又脏又臭，那双眼睛格外的凶狠，看着让人心里不舒服。虽然不喜，但他们也不似宋家村那般赶尽杀绝，只是离她远些，偶尔故意留下半个馒头包子。李山雨很少吃他们给的食物，谁知道是不是下了药，想要偷她的马。李山雨靠着挖野菜、抓鱼、睡山洞，李山雨度过的夏秋两季。

    冬天来临，鹅毛大雪纷纷落下，大地裹上浓厚的银装。李山雨走到山里，发现草食动物成批冻死在雪里，而雪还在下，掩盖它们。

    冻死的动物是可以吃了，为了储备食物李山雨不停动脑筋，想到头疼才想到个办法。她挖了一个大坑，把团月湖里的冰敲碎拖到了坑里，盖上大石板，做一个天然的冰箱。李山雨自己的食物解决掉了，钱多多的食物难找些。它吃草，天气太冷它就躲在山洞里不出门，靠吃石头上的苔藓过日子，才吃了半月就瘦了一大圈。李山雨无法怪罪它，雪不知何时停，她可不想路边有冻死马，为了不浪费，她还要吃掉钱多多。

    李山雨出行没有困难，如履平地，只要她开心，还可以不留脚印在雪地上。这大概是传说中的轻功。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的，但她非常开心。走得累了，李山雨灵光一动，用木板做了一个很大的木板，砍下一个长竹当竹撑。站在木板上，用竹撑撑着走，这样就不用担心陷下雪里去了。她兴高采烈跑到村子，却发现村子不少人已经在用这个办法了。

    他喵的，谁想出来的李山雨憋了一个大气，扭头就走，不料撞上一块木板，木板上的人没站稳直接掉到雪下。李山雨一惊，赶紧把人拉了上来。

    “啪啪啪！”那人脸色都是雪，李山雨为了快点帮他清雪，一连七巴掌甩到他身上。

    “不用了，我没事！”那人拦住李山雨，再抽下去他的脸该肿成猪头了。那人抹开脸上的雪，露出一张清秀的脸，还要扬起一个笑容。李山雨一愣，左胸口有些难受，跳得厉害。“力气怎么那么大你是谁家的孩子”他问，李山雨看着他不说话。

    “楼公子……”村长缓慢撑着雪过来。“哎……你不是那个外来的小孩吗”村子见李山雨有些吃惊，大雪下了看月有余，那李山雨已经很久没有来村子走动，村长以为她已经冻死或者被野兽吃了。“你来刚好，走去我那吃些东西吧！你也饿……了吧”村长细细一看，李山雨脸色红润，无一丝饥饿痕迹，比他家的孙儿更圆润。不管如何，这个孩子还是让她吃一些东西吧！真是造孽，这么小的孩子。村长有些心疼，李山雨和他的大孙子一般大呢。

    “走吧！”被村长尊称为楼公子的人微微一笑，拉住李山雨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木板上，拿起长竹撑到地上滑动木板。“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问别人名字要先自报家门。”李山雨抬头看他，啧，这男人长的真好看。

    “哈哈，你这孩子真有趣。我啊，叫楼怀璧。”他眯起眼睛笑。

    “我叫李山雨，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山雨。”

    村长家有一群小孩，全村的小孩都在这，正等着村子媳妇熬粥，等得眼睛都直了。

    “村子爷爷，她怎么过来了她不是我们村子的人。”有孩子见到李山雨进来，赶紧反对，怒气冲冲等着李山雨。

    李山雨微微蹙眉，熊孩子，谁稀罕你的粥，老子吃肉吃得油光满面，哪稀罕你只有几粒米的粥

    “唉！你们不许这样，太没有礼貌了！”村长阻止熊孩子。“爷爷当年落难时也是个孩子，若不是一个善人给了我一碗粥，我已经饿死了。若我饿死了，那就没有现在这些粥给你们喝了。”村长振振有词，可是熊孩子还是不服，只顾瞪着李山雨，李山雨直接翻了个白眼。

    “孩子们，喝粥了！”村子媳妇把粥端出来，笑眯眯道。

    “好！”一众孩子异口同声回答，拿起自己的碗排队。

    李山雨站在边上默默看着，一言不发。

    “孩子，来！”村长慈祥端来一碗粥，放到李山雨眼前。李山雨不接，村长一直端着，李山雨无奈只能接住。“乖，慢慢喝！”

    李山雨喝着喝着眼睛有些红了，村长让她想起自己的奶奶，那么温柔那么慈祥。自己忽然没了，不知道奶奶会不会难受。

    “滴答！”泪落到粥里，添了几分咸度。

    “别哭啊，还有粥呢！”楼怀璧蹲下，拿出干净的白帕子给李山雨擦眼泪。他很轻，像对待一个备受宠爱的娇娃，多一分力，就怕伤害到她。

    村长让李山雨留在自己家，但李山雨还是趁他们不注意跑了。

    自己有能力在外面生存，就不抢那些孩子的东西了，有那份温暖就够了。

    李山雨走到团月湖边上，望着满山的雪白，那谁……额，柳柳宗元是吧，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这两句诗就是形容这样的景色吧！哎，文采不够，只能别人来凑。这样的风景，要是有火锅就好了！

    她松了松筋骨，走到湖中央，那有一条长木头，绑着渔网的开头。她量好距离，先把渔网附近的冰砸碎，砸到一定的宽度后再砸绑木头边上冰。

    一、二、三，拉！

    李山雨数着数，用力猛的一拉。



第五章 回忆—狼来了（下）
    狼一般在深山里，那食物充沛，若不是今年大雪冻杀，桃花村的村民一辈子都可能见不着狼。近四十匹的狼群眼露凶光，张开白森森的獠牙紧紧盯着村子。

    “保护好孩子！”村长一声吼，村民赶紧把孩子藏到屋里的地窖再压上石头，自己拿着菜刀、锄头、镰刀、火把去保护自己的家禽家畜。粮食已经不多，这些家禽家畜是活下去的希望呀！

    楼怀璧在家中找了一把柴刀出来，他不善武艺，在村子危难之时，手无缚鸡之力也要去对抗几下，不然怎么对得住村民的照顾。岑夫子年迈，躲到地窖里不出去添乱。

    “大家集合到一块！”村长道，孩子们藏在地窖里是不会有事，把村民集合到一块集体对抗狼群，家禽家畜这些都没有命珍贵。

    一头巨大的狼走出来，它紧紧盯着奋力反抗的村民，眼瞳的凶光越发浓烈。它冷笑一下，嗷叫一声，狼群发出低鸣。它们保持一匹狼的空隙，旋转行走着，逐渐缩短狼群和村民的距离。

    颤抖的手握住武器，他们咬着牙坚持。

    “嗷！”巨狼发出攻击的讯号，狼群扑向村民。

    “啊！”

    “嗷呜——”村民的叫声和狼的吼叫混夹在一起。

    “火把，这些畜生怕火！”有人说，拿着火把的村民用火把击打狼的脑袋，拿着武器的村民趁机砸中狼群。狼群不甘示弱，落地翻身闪电似扑向村民的腿撕咬。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狼的兽性被激发出来。

    巨狼的眼睛盯在刚刚说出狼怕火的村民猎户柳勇，他最厉害，左手持火把右手握长刀，已有四匹狼被他重伤。

    “嗷呜！”巨狼嘶吼一声，塔塔塔猛冲向柳勇。巨狼扑向柳勇，柳勇火把砸向它，它像是预料到跳跃的距离刚好在火把前。巨狼猛回身，尾巴如细针坚硬扫中柳勇拿火把的手。剧烈的疼痛让柳勇猝不及防地松开了手，巨狼闪电似回身，尾巴扫向柳勇拿到的手。柳勇预料到它的行动，连忙后退几步，不料另一匹狼趁机跳到半空咬住柳勇的肩膀。

    “啊！”柳勇发出惨叫。

    “嗷呜——”

    楼怀璧见此，把手中的柴刀扔过去，刚好砍中狼的后背，狼立即发出悲鸣掉落地上哀叫。巨狼愤怒了，它扑向了楼怀璧。手无寸铁的楼怀璧被吓得赶紧往后跑，巨狼蹭蹭蹭大步跳跃，紧追楼怀璧。

    “休——”在巨狼就差两步追上楼怀璧时，一道影子划破风，狠狠击向巨狼。巨狼及时刹住脚，趴到地上滑行了几米。雪地留下深深的痕迹。

    李山雨赶到了，她单手拖着木板，紧紧盯着巨狼。

    第一次见到近三米长的狼，这丫铁定是狼王。狼狈为奸，他喵的不会还有狈吧李山雨看了一下四周，巨狼见她走神，立即张开白森森的獠牙扑向李山雨李山雨举起木板“砰”的拍中它，巨狼掉在雪上，它翻身尾巴对李山雨，后退往李山雨方向拱雪。雪被拱到两米高，李山雨的视线受阻，巨狼一跃而起。李山雨猛挥起木板，巨狼越过李山雨，它落地瞬间反扑，李山雨来不及再次挥动木板。巨狼扑倒李山雨，绿幽幽的眼睛燃烧愤怒，李山雨一只手用力顶住它的下巴颌，另一只手插向它的眼睛。巨狼发觉李山雨的企图，赶紧躲，李山雨顶住它下巴颌的手转为死死抓住它的皮肉。

    “嗷——”巨狼吃疼嗷叫，李山雨手指戳了好几下也没有戳中巨狼的眼睛，反倒被它摔出去。李山雨摔在雪上，没觉得疼，她眼睛一瞟看见自己飞过去阻止巨狼的镰刀，立即扑到镰刀那边捡去镰刀，巨狼再扑，咬破李山雨的裤脚。李山雨滚了两圈起身与巨狼对峙，一人一狼杀红了眼。

    李山雨灵机一动。

    那招可不是只有你会用！她学着巨狼把雪翻起两米高，她的动作飞快，狼王谨慎观察，发现她是照样画葫芦后再次扑向李山雨。李山雨的镰刀插入雪中，再猛拔起，翻起的雪掀起一层薄雪入雨落下。李山雨往右边挪动几步，镰刀起落迅速划破巨狼的脸颊。

    “嗷呜——”巨狼吃疼狂吼，双眼满是恶毒。

    李山雨紧握住镰刀，巨狼更谨慎与她对峙，围着她转动。

    “砰！”一坛酒猛的砸中巨狼，一个火把击中同一个位置。

    “嗷呜——”

    巨狼的身上顿时燃起大火，巨狼在雪中翻滚灭火，李山雨趁机使用镰刀戳瞎它的眼睛。

    “嗷呜——”巨狼怒吼，它剩余的另一只眼睛恶毒盯着李山雨和烧伤它的楼怀璧。

    “嗷呜——”巨狼再次发出命令，正在与村民搏斗的狼听闻，纷纷后退，扭头离开。

    “呜——”巨狼发出威胁的低鸣后，甩着尾巴离开。

    “呼！”楼怀璧“砰”的一声双腿发软摔在雪地上，苍白的脸不停渗出冷汗。

    李山雨看着楼怀璧，不明白他为何去而又返，明明连只鸡都抓不到，还被村里的鸭子欺负，危险关头却敢反抗、不逃跑，真是奇怪。

    岑夫子赶过来帮村民疗伤，还好有人受伤无人死亡，这算是好事。只是柳勇高兴不起来，狼今天是走了，那明天呢山中食物稀少，狼群迟早会回来的。

    “没有小狼崽！”李山雨忽然说，她细细回忆狼群中的狼，多是大狼，狩猎经验丰富。年幼一岁两岁的小狼崽呢

    楼怀璧疑惑望着她，四周的人一脸茫然。

    “狼不止今天这些，还有更多。”柳勇回答，村子多种地为生的农民，对深山的狼知之甚少。“狼是春初繁衍后代，孕期约两个月，狼群里肯定有半大的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