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苏阳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驹锦嫣然
“是以,择日便向帝君请了这道旨意吧。于公孙相而言,并无坏处。至于这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六礼,请公孙相放心,一样都不会少的。”
公孙眸中闪过异色,思量许久后道:“为何”
我饮尽茶盏,起身道:“你我之间的恩怨,与长命无关。我答应过这丫头,会护她余生长命无忧。”
…….
康平五年三月十五,太后的仪仗凤鸾浩浩荡荡,一路从蜀南到了帝城。而我也在几日内完成五礼,只待三日后迎娶长命过门。
太后到帝城后,一个时辰内连下三道凤诏宣我入宫。听说今夜大瑶公主及文武百官都会在畅春园内为太后到来庆贺饮宴。
说是为太后接风,实则怕是要敲定大瑶长公主与青州帝君的婚期。
踏入帝宫的一瞬间,仿佛这鎏金的宫墙内藏着我前世的记忆,酸楚沁透四肢百骸,每一步走的都很是艰难。
今夜宴饮百官,羽林卫需要着重加强安防。羽林将军甄富贵亲自坐镇指挥,副将白峰崖随我赴宴。
我还记得,畅春园内的两次饮宴。
一次是柒州帝君来青州提亲,迎走了青晴。
一次是帝君和大瑶长公主成婚,因我受伤终止。
不知道今夜,又会发生什么值得好好记一记的大事。
纵然我来了不少次帝宫,若无宫人指引也是会迷路的。这四年光阴,只记下了从帝宫门口至帝君寝殿这一条道。
一路行至畅春园,天色已然昏暗。园内已集聚不少王公大臣和女眷,各自寒暄后按照尊卑依次坐下,等待最荣耀尊贵的人到来。
远处的神策大将军,一杯接一杯的灌酒下肚,神色怆然。从前我知道,玄一是这么能喝酒的一个人。我兀自觉得自己好笑,为何从前会觉得了解他。也许大多我自以为熟稔无比的人,还有许多我不知的一面。
谁能晓得青衣布裳的刑官玄一,披甲上阵竟然如此了得。
白峰崖颇为拘谨
第二百零五章
白峰崖正色道:“我爹,就是喝酒喝死的。”
我收回抢酒的手,沉默半晌道:“对不住,惹你想起伤心事。”
我笑了笑凑近道:“你快瞧瞧这园子里的姑娘,个个水灵标致,都是大家闺秀,可有看上的本国师替你去提亲。”
白峰崖推开我,苦笑道:“国师这是要做我爹做的事”
我揶揄道:“平白无故多你这么个大儿子,我没还不乐意,你倒是不乐意的很。”
帝君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不怒自威:“国师是怎么了”
太后也注意到了,紧紧拉着大瑶长公主的手道:“国师眼睛怎么红彤彤的是否要御医诊一诊”
我朝帝君、太后拢袖一礼道:“回太后、回君上,臣无妨,只是对酒过敏,不妨事。”
我原想着太后连书三道凤诏,定要同我追究蜀南三百万两白银的事,可开宴至今,太后一字都未提。可越是不提,我心中越不安。
帝城舞乐坊的舞姬们身披绿色丝绸,长二十尺的水袖在起舞之间形成流动的波浪,随着丝竹声渐急骤然冲向长空,道道绿绸直抵九天。声乐一缓,原先还在天上的水袖又在舞姬婀娜的腰身间摆动,摇曳生姿。
一曲舞毕,身姿婀娜的舞姬徐徐退下。
我叹道:“如此身段,当真美极!”
这话原是说给白峰崖听的,可惜白峰崖今日却只当自己在执行羽林卫的任务,全然半点没有赏风月的心思。
太后道:“国师,凤雉也有一舞,哀家今日偷偷看了那么一眼,就晓得凤雉不是寻常女子。”
太后轻轻拍了拍大瑶长公主的手背道:“去吧。”
难怪今日大瑶公主头上没有珠钗步摇,只戴着一顶纯金发冠,两旒金叶流苏从两旁垂下,行走时流苏碰撞摇曳,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响。
宫女呈上两柄细剑,剑身银光熠熠,大瑶长公主从盘中抽出如银蛇一般灵活细软的剑,走到正中央,颇有英气的遥遥朝帝君和太后一拜。
琵琶声响,大瑶长公主手中的软剑一甩,发出清脆的噼啪声。琵琶声曲调激昂,场中凤雉的身姿随着琵琶声快速转圈,仿佛金鼓战号齐鸣,众人呐喊的激昂场面就在眼前。琵琶奏出的乐曲声由散渐快,时快时慢交替转换,凤雉的的身影,握在手中的长剑,与乐曲声融二为一。
紧跟着,琵琶声不断长轮长轮转长拂,乐者的指尖扣、抹、弹、抹相合,凤雉似小鹿惊走疾跃,手中的两柄软剑四白蛇吐信,将士高喝威武的气派展现得淋漓尽致。
乐者弦上的手遮分遮划交替,曲调更加激昂,凤雉也似孔雀高视阔步,舞姿飘逸又不乏英气,军队勇武矫健的雄姿一览无余。
紧接着曲调宁静而又紧张,凤雉的舞姿也渐缓。不过须臾,乐曲又高昂起来,琵琶声声不断,凤雉手中的剑如游龙穿梭游移在舞场,两剑交错碰撞,似两军短兵相接,刀枪相击,舞姿愈发急促。
乐着的手划排弹排交替,紧跟着拼双弦,不断推拉,琵琶乐推向**,前所未有的激昂。
除了琵琶声外,还传来鼓声阵阵,凤雉的剑四处游移,骤如闪电,叶落四碎。一道银光骤然起,冲至我面前三寸处停下。我与凤雉深深对视一眼,凤雉淡淡一笑,行走游移,身轻如燕。两军激战的生死搏杀场面仿佛就在眼前。
一曲毕后,众人恍然如梦中初醒,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连帝君也拍手称好,目光中满是赞许。
我敷衍的拍了几下,正好对上帝君的目光。帝后正拿着帕子替凤雉擦汗,并未注意到我。
我迎上帝君冷淡又深沉的眸子,狠狠瞪过去。帝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便笑着去关怀大瑶长公主凤雉。
白峰崖道:“这公主…….竟和寻常女子不同。不知这一
第二百零六章
公孙孙一淡淡看我一眼,笑道:“你与老夫年轻时,很像。”
说罢后,公孙孙一朝瑶光阁方向怔怔半晌,浑浊的眼白下,黎色的瞳仁闪着道不明的光芒。公孙孙一收回目光,从随侍手中接过靛蓝鹤氅披上。脚下一顿,似下了什么决定,朝我点点头,提步匆匆离去。
我回到宴厅,随手夹了厨子做的四喜丸子送入口中。味道还不错,软糯弹牙,肉香四溢。
这一嘴肉咽进肚,突生了一股子饿劲。我回过神怅然一笑,才想起自己醉酒后整整三日未进食。
人若忙起来,便当真连饿都能忘了。
夜色昏沉,藏身在草地里的知了开始叫个不停。管家已请大夫去瑶光阁替长命诊治,身体大约无虞。我又生怕长命一时想不开,便嘱咐小十三在床前好生看顾。
我看一眼收拾残局的家仆,顾不及再多一口菜填饱肚子。伴着昏暗中刺眼的红烛和叽喳的蝉鸣声,转身融入浓浓夜色。
我乘快撵行至帝宫,通传过后便在议事阁等候。灌下三杯浓茶后,肚子愈发饥得慌。我道:“不知帝君何时能来”
面生的太监道:“已前去通传,还请国师耐心等候。”
我又灌两杯茶下肚,起身在议事阁来回走动。太监慢条斯理的替我续上茶,笑道:“许是快来了。”
议事阁外生出一阵响动,我道:“外头怎么了”
太监恭敬的将茶盏递过,伏身道:“回国师,大瑶长公主三日后封妃,太后老人家嘱咐,要给宫里添些喜庆的物什。”
我接过茶点点头,将盏沿转过,吹去泡开的浮叶,小口吞咽。
太后对凤雉,至少看起来,很是疼爱。帝君早过及冠之年,太后作为生母,自然想要儿孙满堂,承欢膝下。
从前是帝君自己不愿意,太后纵然为生母,也不好过于干涉。如今帝君决定纳妃,太后欢喜至极,也在情理之中。
我捧着手里玲珑精巧的茶盏小口慢啜。帝君从前未如此怠慢我过,今日分别时,我还收下了他送我的梨花簪。
不应该。
我狐疑的看随侍太监一眼,那机灵的小眼珠子却也正偷偷打量我。
我“噌”的站起,推开议事阁门往外走。
那太监拦住我道:“国师!您且再等片刻,帝君说了让您先候着!”
我甩开手问道:“帝君说的”
太监忙伏下身子道:“奴才确实通传了。喜公公说让您先候着。喜公公的意思,自然是帝君的意思。”
那太监唯唯诺诺,偷偷看我一眼立即低下头,道:“奴才……帝君此刻,好像确有要事,脱不开身。”
我道:“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大事,分身乏术。”
除非帝君不想见,否则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让帝王分身乏术。
我快步往帝君寝殿去,身后的太监走起路来不及我快,却也踩着碎步提着灯笼一直追赶。
他越是拦我,我便越要知道帝君此时在做什么。
等我提着一口气赶到时,远远瞧见三重门外站着一堆人,为首的就是公孙喜。
我脚下慢起来,身后气喘吁吁的太监也跟了上来。公孙喜见我,忙迎过来。
那太监上气不接下气道:“奴……才,拦了。没……能拦……住。”
公孙喜越过那太监,对我福礼道:“见过国师。”
我看一眼公孙喜未理,欲往内走,却被公孙喜一把拂尘拦住。
公孙喜欠着笑道:“如今不同了,国师可万不能同往日在帝宫时一样,随意往殿内闯……”
我皱眉道:“如何不同。”
公孙喜身子又放低了一分,道:“往后这宫里多了妃嫔……您再如以往一般,不捡着点儿,专挑半夜往帝君寝殿内跑……”
公孙喜神色尴尬的看我一眼,道:“若是撞上了,您说帝君该砍您的脑袋,还是砍嫔妃的脑袋”
公孙喜快半蹲到地里了,尖声道:“奴才说错话了。”
我冷眼道:“帝君纳妃也是三日后的事,你今夜拦我做什么今天我还非进不可!”
公孙喜噗通跪倒地上,抱住我的腿道:“国师,不可啊!”
三名约莫二三十岁的宫人跟着公孙喜跪在地上,一眼不发。
看模样,不像是普通的宫女。年纪略有些大,更有风韵,模样也好看。
我柔声道:“你起来,好好同我讲一讲,这三位是谁”
公孙喜起身,仍旧警惕的打量我,拿拂尘的小指翘起,指着跪在地上的宫人道:“回国师,此位叫玉娘,是……宫里的司仪。”
我神情一滞,公孙喜见状立马收声。
我咬着牙看了玉娘一眼,肤若凝脂,眉眼温顺。宽大的宫装都掩不住玉娘玲珑有致的身姿。
我看向玉娘身侧的两名宫人,笑道:“这两位呢”
公孙喜逐一介绍道:“这位是司门芸娘……这位是司仗李嬷……”
我点点头,走过三人身侧,趁着公孙喜不备,一把推开三重门往内冲。
公孙喜大惊失色,提起襟摆紧紧跟上,嗓音陡然变尖道:“不可啊!国师!快停下!”
我一路疾走至二重门口,看见从前摆放插花的高台上赫然立着一尊欢喜佛,男佛女佛合一,呈拥抱状,半露出的胸前,有一处机关。
只要按下机关,欢喜佛一览无余的私处就会互相融合交错。
这东西我晓得,是行房的教学工具,或者用来增加男女情趣用的。从前九儿教那些青楼男女时,便有这东西。
我心中蓦地生出一把无名火,抬起欢喜佛狠狠砸向二重门。
二重门开,欢喜佛掉落,佛身磕到门槛上恰好触发机关,发出齿轮交错的声响,极有节奏的一顿一顿。
公孙喜紧随我后,扑到地上跪爬几步,将欢喜佛捡起,摁了机关恭敬的摆上高台。
我转头瞧时,公孙喜正双掌合十,嘴里连连喊着“阿弥陀佛”。
一重门前,散落着撕碎的衣衫件件。我许是饿久了没力气,脚下愈发沉重,每一步都走的无比艰难。
我冉冉蹲下身,伸出发抖的手,捡起地上的环佩翠玉腰带。
我紧紧握着腰带,牙齿止不住打颤。这可不正是,帝君中午来我府上时,系的那个腰带么。
我缓缓起身,一下又一下,踩着沉重的脚步朝一重门去。我的手掩在宽大的婚服衣袖下,迟迟不肯抬起,想要冲进去的心倏地散了大半。
我苏阳离,以什么名义中断司寝教学
腿上一沉,转头才见是公孙喜,两只胳膊正紧紧缠在我小腿上。
“此次的各司教学,都是太后亲自指派的,国师万万不可殿前失仪啊!”
公孙喜一句话,我消下大半的无名火又腾的烧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朝公孙喜心口狠狠踹去,脚下人足足往后滑了一米远。
紧跟着又是重重一脚,踹开了这最后一道一重门。
帝君一眼望得到头的寝殿内,空无一人。
是了。
祖宗立下的规矩,妃嫔侍寝,一贯都妃嫔所住的各宫各殿。除帝后,其他品阶的妃嫔不得在帝君寝殿过夜。
而帝后,也只有每月初一、十五才能在帝君寝殿过夜。
帝君的太阿放在书案上,我一把抓过,将剑刃对准三魂出窍的公孙喜道:“帝君在哪里”
公孙喜面如死灰,看着太阿剑道:“帝君……在漪澜殿。”
我收回太阿,提着剑往漪澜殿赶……
漪澜殿,是帝君从前守夜时住的殿。他竟然,去了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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