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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麻豪
江湖澜
作者:麻豪
借三尺明月,衔两袖青龙,轻剑快马恣意,携侣江湖同游!



上元血案
    月满如银,灯烧如炬,风淅淅吹雨,临安城的元宵夜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初雨下显得格外安静。

    城南太平坊大街,被雨袭过**的青砖路,伴着街道两侧通明的烛火直墁东城门。

    街道左侧矗立着一座构建雄伟的府邸,府邸门前左右岳立着两座昂首远望的石狮,见这石狮狮头嗔目远视,狮身鬃毛道道,越居半空呈前扑姿态,狮爪下一幼狮缠绕,更显得雄狮奕奕若生。

    狮后阶台两侧站着两排府兵,府兵们个个身着银虎甲胄,束三头蛇带,手握鹰柄钢刀,望去显得英悍无比!

    隔着大将军府大门,还可听见里面卫兵巡夜的动静,踢踢踏踏伴随铠甲齐落声规整划一。

    忽然府内传来一声大喝:“何人在此撒野!”话音刚落,十几把钢刀齐刷锵的抽离出鞘,眨眼间,一黑影忽地从府内半空飞出落在门楼长檐上,身手矫健顺着长檐向西奔走,正欲蹬出一步逃去,脚后突然传来阵阵嚓嚓咋响。

    黑衣人闻声回首望去,只见三名卫兵大汉正跃居半空竖着寒白钢刀朝他劈来。黑衣人一时不加细想,脚尖急点三步往后稍退,双手朝身后一摸,摸出双叉银剑对着其中一名大汉便是突突连刺两剑挡了下来,另一大汉钢刀还未劈落,下腹便吃了黑衣人重重一掌,身子向后一仰随着自己惊呼声跌了回去。

    其余府兵见状,当下不余思索,纷纷连人带刀向黑影扑了上去,一时间檐上刀剑闪烁、人影晃动。

    过不多时,黑衣人寡不敌众,招数渐乱,显得些力不从心来,便且战且退寻机脱身。

    府兵见状抓住机会纷纷落力挥刀,不给黑衣人半点喘息的机会,一时刀刃犹如疾风骤雨倾泻而下,只见黑衣人体力不支,出招拆招已全没了章法,手足无措瞎使了两剑出来。

    府兵见机又是朝那人一通上下舍命猛攻,黑衣人肩、背、胸、腿已各中数刀,看似将要败下阵手到擒来。只见那人不慌不乱收回双叉银剑悬于腰背,而后弓背俯身曲膝发力一震,这一震竟震得近身的四人伴着瓦碎纷纷栽落,震开卫兵后,那人又顺膝跪下盘腿禅定而坐。

    众人见状纷纷大惊,眈眈仰首不敢妄动。虽谋兵差者未曾踏入江湖,但这“少林金刚坐”即便在兵家也是闻名遐迩,众人皆忌惮三分。

    起风的后半夜雨渐渐也落的密了起来,窸窸窣窣铺满了整个大将军府,晃荡的灯笼依序把府兵们的影子向黑衣人推去又扯回,众人仿佛冻住般,没一人轻举妄动。

    一汉子忧思豫量怯怯喃道:“不曾想这人竟是少林高手,先前隐藏实力,难不成是那佛家慈悲不伤我等性命”

    又一人道:“如此说来你说道说道那这个少林好手来咱大将军府是作甚”

    另一人又道:“诸位莫非觉着这秃驴还是来化缘吃斋的不成”来势凶险怪异,府兵们个个一头雾水,峙住不敢妄动。

    半柱香过后,嗒嗒声似快马奔腾,电闪般纵出一黑脸凶汉,似是按捺多久,气势汹汹骂道:“你这屁秃驴,是要卖弄古怪到什么时候。”

    说罢上前凌空一腿直朝那人扫去,古怪的是那黑衣人不为所动,却无一丝要躲闪的意思。

    霎时,汉子这劲道十足的横踢半点不拉结结实实的扫在了黑衣人的左脸上。随即“咔”的一声脆响,直见那人随长剑齐齐栽落了府庭中去,等反应过来已有十几把亮锃锃的钢刀架在胸前。

    黑脸凶汉中等身材,是大将军府的卫兵头子,见他擎着火把大步流星走近,大声斥道:“狗日的贼人,要来将军府送死”

    说罢将火把推到那刺客跟前要看个虚实来。这黑衣人本就黑巾蒙脸一身夜行打扮,这腾腾火把又伴着黑烟往跟前一凑,熏得黑衣人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也看不清虚实。

    兵头见状将火把往后腾了腾,借着光亮细细打量着,只见这歪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由十几把钢刀架着,侧首斜坐朝向着兵头,双眼微闭显



将府失窃
    翌日清早,苍凉的残月还未沉去,雨已停了好几个时辰,临安城仿佛还酣睡在昨夜那绵绵细雨中不愿醒来,困倦的微风中带着一丝寒意,拨弄得那澄莹剔透的苍露摇曳生姿。

    大将军府的人已忙了半宿,入门中庭一字排开摆着十几副竹架子草席,突兀不平的平纹遮尸布下面裹盖着一具具姿态扭曲的死尸,露出半个惨白的手脚来,布满密麻的肉孔让人不心禁胆寒。

    府外不远处依稀传来数声萧长马鸣,渐近地得得奔踏而来止在了大府门外。只见数匹亮黑大马口中不断咈咈喘嘘着白气,马背上齐齐翻下来四名身着蓝布素衣的魁梧大汉,为首的校尉汉子扔过马绳给了门房便径直朝府门奔去。

    校尉大步流星穿过门厅,又走了两个狭长的回廊进了后花园,抬头望去脚下通往书房的石子路,莫名来了脾气,粗鄙骂道:“麻逑烦,回他娘的临安麻烦事麻烦人真逑多,狗日的坑坑洼洼害得爷了摔几跤不说,要是再压坏了小祖宗的宝贝花草又是他娘的烦逑事。”

    边说边别扭的拐着身子,不疾不徐踏着石子路至书房门外,停下来后长吁了口气,扶了扶头上盔帽后禀道:“报大将军!”

    话音未落,里面传来:“进!”

    校尉步着晨晖推门而入,屋内扑来一阵清香,只见大将军夏清身着一拢常服墨袍,翻玄纹云袖,腰系素丝大带,本就结实的身躯,状束得更显奇伟魁梧,一眼瞧去,像是棵伫立的百年壮柏。

    文校尉被这香味搅得饥肠辘辘,眼神早已经飞去书桌上摆置的碧粳酥酪,心里忿忿想:“前半夜没他娘的消停,后半夜又去逮狗日的贼儿,早他娘的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咽了咽口水又想:“快些个交完差事,回家吃婆娘子的早饭,可想死了那春糕桂花蜜。”

    “可有贼人余党消息”夏清开口问道。

    校尉的魂还飘在娘子的糕点上没回来,形似木桩般对外界一切充耳不闻。夏清皱眉抬腿往文校尉屁股上一踹斥道:“打起精神来!”

    文校尉吓了个激灵,顿时缓过神来正色禀道:“回大将军,昨夜末将一行快马撵出东城门,追了小泼贼四十里路至芒山山脚,泼贼寻思摆脱不开,便回头与末将交手,那小泼贼吃了只身一人的亏,几个回合下来就被弟兄们围住无计可施,末将怕像府内死去弟兄那般中了阴算,便想使刀背将泼贼儿拍晕生捆了押回来。怎料半路在月桥坡这贼身子竟突地起了一阵怪烟,末将见情形不对,便使唤弟兄纵上树去,任眼见这怪烟把那动弹不得的贼儿给蚀了个透,待风散了怪烟,末将又在那贼儿尸内搜划出了这个怪珠子”

    校尉往腰后掏出了个布裹摆在书桌上道:“大将军可小心,泼贼惯使毒物,阴得紧。”说罢又弯下身子,在靴筒里拔出了把短匕递给夏清,夏清接过匕首撩开布裹,拨弄一番后竟露出一大黑珠子来。

    夏清见珠子黑黢黢的,便取了夹炭用的火筴一通猛戳,又举过火莢尖处凑近瞧了瞧,用手拨了拨气味嗅了嗅道:“蜡味”

    文校尉在一旁忧虑道:“大将军可当心些哪!”

    夏清说道:“无妨,早些时行伍的密使惯用吞蜡传报,把要紧的军报揉成纸团,而后滴上蜡封制成一颗蜡珠,再遣人吞入腹中,以防止军机外泄。”

    文校尉脸一沉说道:“大将军意思是昨夜那群泼贼是梵国细作”

    “不见得,吞蜡传信早已成古作废,当今交战各营的紧急军情都凭拆字密报传递,且拆字译文唯执兵符将领间互相通晓,即便译文落入敌手也不曾担忧。所以,这颗珠子不是用来说话的”

    文校尉松了口气心中不屑骂道:“呵,让我追了一晚的狗屁珠子还能说话”

    说话间夏清掰开了蜡珠,里面掉出来鹑鸟蛋大小的黄麻纸团,拾起展开成手绢大小,夏清会神一看,残纸虽小,内容却十分详细熟悉:“淮口幽州,城内战兵四万有余,辅兵七之有千,民夫十八万,精马八千匹,粮饷人负六斗可行三月……”

    夏清倏地惊出满脸愕然,身子冻住倘如泥塑,背脊早已冰凉参半,额头渗出了细尖密集的汗珠,显得六神无主。沉默良久后恸然说道:“万千将士命系于此,若要落入梵人手中,天下战乱祸事将至。”

    文校尉凑近了去瞧,眼睛亦瞪得如瓷碗口大,张大了嘴巴哆嗦蹦出几个字来:“大将军,这他娘不是淮北形势布防图吗怎么会在贼儿的腹中”

    “年前你随我至幽凉二州布防,置妥淮北十三州防事,汝州、颖州由你与李都督前去布防,其余州郡都是卫国公大人亲劳巡防,若梵人想突我幽州,而后挥师由淮口直下,幽州乃一绝城,南去无利,三面皆援,梵人独取幽州,是劳而无功”

    文校尉道:“大将军,凉州各郡水系环绕,易守难攻,城内井口繁多皆可供自给,且兵马粮器是十三州最为充裕,让梵人知了布防去也不惧。”

    “此事非同,我得即刻入宫面圣禀告陛下,大将军府如此,想来都督与国公大人昨夜也没睡成安稳觉,文烃,备马与我一同入宫。”

    “末将这就去。”

    说罢转身摇了摇头碎碎念道:“得,这次他娘的春糕也没戏了”

    夏清耳尖从桌上二指夹了块酥酪,朝文校尉后背发去。

    文校尉耳根子一抖,看也不看抬手就将那酥酪接下,往口里一塞含糊不清说道:“谢过大将军!”

    出了门的文校尉只顾着嘴上,不曾想脚下一空,当即摔了个狗啃泥,扭着身子爬起气急败坏道:“他娘的,明日我就把这堆破烂敲成石粉倒茅坑洞去。”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清亮喝叫:“文乌龟!你是不是又害我的苗子了”

    文校尉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儿,嘀咕道:“坏逑了,坏逑了,这小祖宗来的可是时候!”正欲拔腿逃之夭夭。

    只见这时一道青影电闪而来,步法如鬼如魅,眨眼间已到校尉身后,那人举掌不假思索落力拍出,校尉余光尽见,爽朗嘿嘿一笑说道:“又是这一招。”

    文校尉头也不回,反手回击一掌接了下来,那人见刚一掌没打着,又提腿直朝校尉背心踢去,校尉脚步一错,身子向前微倾,巧妙避过。

    见这一脚踢了空,回环又是一脚直朝校尉臀胯蹬去,校尉倾着身子没了重心,结实吃了一脚,趴在石子路上吆喝连连。

    “公子拳脚了得,且饶了俺罢。”

    见这少年十五六七的年纪,着一身青衣,略见精壮,双袖



宫内凶信
    日入灯已夜,月就纵上了枝头,便打下来缕缕柔光,这个时节还没有虫鸣,风不燥也不乱跑,万物朦胧,不时还有几声狗吠。

    夏寒一觉躺到了天黑昏定,半醒间听见了嘈杂狗吠,仿佛并没有起身的意思,翻了个身子又沉进了梦里。

    恍惚之间感觉到头又重又沉,使了全身力气想挣扎起身,在梦里手舞足蹈,顿时手臂传来一阵生疼,彻底醒来后才发觉天都黑了,不知什么时候身上多了件花毯。

    回过神来看着隐隐作痛的伤处,发现已经敷上了夏家秘制的金疮药,心中顿生感激,虽自己平日对这帮莽汉哥哥们恶语相向,诸多刁难,他们也没有过一丝不满于怀,想到此处,心头又是一阵感动。

    这时,树后西北角忽传来窸窸窣窣怪声,拧头看去,只见墙上草木树影纷乱晃动,心想:“怕是有大蛇”

    转念间从兵器架上抽出了根长棍,擎在手里捻手捻脚守在草丛外,想着:“等那大蛇出来,就当即一棍子打死,再拎去给哥哥们熬汤,也好答谢平日照顾!”

    眼看动静越来越响,大蛇呼之欲出,夏寒攥紧棍子不假思索就是一通乱劈,当即传来一阵惨叫:“哎呀……,哎呀,狗日的,谁他娘的打老子,老子是文校尉,疼疼疼!停停停!”

    闻声停手定睛一看,只见文校尉一身朝服狼狈趴在地上,可怜之余又不免有些好笑。

    夏寒强忍笑意说道:“还以为是个大蛇,正打了讨些汤喝,却未曾想是你这乌龟蛇。”

    “你兔崽子可见过俺这般善心的大蛇真要是大蛇,十个你站这里也不够填肚子的。”

    “大将军府正门不走,偏偏要寻狗洞,举止又鬼祟,你是不是白天酥酪没吃够,晚上来打歪主意了”

    “荒谬之言!我堂堂校尉,怎会行偷鸡摸狗之事”

    又转口嬉笑说道:“嘿,其实吧,也算是为了那酪,不过意义上多半是为了你这小兔崽子!”

    夏寒稚嫩的脸上露出不解道:“我关我什么事情!”

    “公子白天不是说想要那灵讲寺的无患子嘛!现在正是兑现承诺的时候!”

    “呸,你这乌龟少诓人,如果明早爹爹不见我在这院里练拳,肯定免不了一顿狠揍,再说了这大半夜黑漆漆的去怎么寻无患子”

    “公子不知,今日大将军与国公都督进宫面圣,共同商讨防事,去了几个时辰都没头没绪,独晾着我实在闲着无趣,就溜了,看他们那光景得话到明日!再说你这小泼崽子,莫小瞧人,去西郊大营打听打听爷的名号,答应你的,就一定他娘的给你弄来,没二话!你若怕黑,那就算了!”

    夏寒始终还是个孩子,被文校尉一激,就着了他的道,急忙驳道:“呵!我会怕黑无患子夜了才好找呢!”夏寒嘴上虽硬,心中却万分忐忑!

    “爽快!那机不可失,快快出城去!”

    “稍等一会,我去厨房取一些酥酪!”

    “呵!公子是真怕了,想借机撒溜吧,要是怕了,告诉我那果子什么样,独自给你拔来便是!”

    “少瞧不起人!我只是饿了!要吃东西!”

    文校尉打趣笑道:“嘿!公子英勇无双!”

    只见夏寒一溜烟的跑去厨房摸了两碟子酥酪,倒进包袱里裹实了系在背上,顺手又揣了两壶醉春兰才出庭院来!

    “文校尉,你走洞子,我要跳墙出去。”

    文校尉急忙说道:“小祖宗!万万不可!昨夜府上刚遭了贼,大将军从营中调了好些好手过来,全在那屋檐上歇着呢,你上去不是自投罗网吗,再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一个狗洞算他娘个逑!钻!”

    说完身子已进去了一半,夏寒露出可爱又坚定的眼神,咬了咬牙伏在地上说道:“为了无患子!拼了”便跟着文校尉的屁股爬进了洞子。

    不到半柱香时间,两人已穿过厚墙下的狗洞来到了大将军府后门,大将军府背靠矮山,矮山下是一片小林子,连夏寒都不知晓厚厚院墙外还有这么一个林子,只觉得新奇。

    校尉引着夏寒出了秘林小道,天已漆黑,两人灰头土脸趁夜出了城,换了大马便朝灵讲寺方向奔去。

    跑了大半个时辰隐约见了山门,山门两侧是钟塔鼓楼,入寺大门已然紧闭,左右立着两座雌雄献瑞狮,灵性可爱!

    二人着急翻下马,顺着阶梯到了寺门,嗒嗒一通乱扣,稍作不久,大门由内拉出一条缝来,光影中一位七十来岁满脸络腮胡的老僧露出身子,老僧虽外貌花白年衰,但望去目光炯炯,却是不凡。

    客气说道:“本寺寝钟已鸣,两位施主礼佛进香还盼明日请早”说罢行了合十礼就要关门。

    “大师且慢”文校尉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青铜老虎令牌,小心递交给了老僧,只见那令牌工艺独特,青眼虎身由中剖开只有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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