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尾鱼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灰鸽子
&12288;&12288;他把裤子挽到大腿,高跟鞋扔在岸上,跟鱼可就较上劲儿了:“媳妇儿,这鱼跑成快了。”
&12288;&12288;贝贝一时间愣住了,她没来得及立即反应,满眼都是他雪白纤细的大腿,像条大白萝卜,那估计是所有女人都羡慕的,大腿上白得透出了青绿色的血管,晃得姑娘直迷糊,她想起自己粗壮夯实的底盘,她一阵眩晕。
&12288;&12288;彭程抬头看她,却好像全也看不到她身边的那些人,嘁嘁喳喳的笑声,笑得贝贝脸儿都绿了:“媳妇儿,这鱼也不知道怕人,老公给你抓一条让我们厨师给你做水煮鱼去。”说着他一纵身跳进水里,满池的鱼噼噼啪啪的四下游窜,姑娘下意识的一闭眼,幸好那水不深,刚摸过他的膝盖,一切尚有得挽回。
&12288;&12288;不由分说的,贝贝狼狈的从水里抻出了这位小爹,身后喂鱼的人嘻嘻哈哈的嘲笑不绝于耳,越来越大,她迅速逃走,头也不敢抬一下,小伙子却充耳不闻,一边跟一边喊:“媳妇儿,你干嘛,别着急,我穿这个走道费劲。”
&12288;&12288;贝贝扔下彭程在前面猛走,她什么都不想回答,彭程在后面紧跟着,鞋也穿不上了,干脆不穿了,光着脚跑,边跑边把挽起来的裤子抖落下来。
&12288;&12288;——
&12288;&12288;秦添的加拿大好像又能去了,该死的加拿大,真不是个着调的地方。贝贝又一次陷入困境,她的爱人,说走就走,从不吝惜,她却总是要一个人面对与失眠抗争的日子,不死不休。
&12288;&12288;烦躁的休息日早晨,太阳才一冒头,天就有些热了,她睡得不怎么好,脑子停不下来的思考了一整夜,一大早她便疲惫不堪。屋子里闷闷的,这让她就更加难以入眠,已经快一个月了,她总是睡上两个小时,醒三个小时,然后再睡两个小时,接着天就透亮了。
&12288;&12288;彭程发了信息:“怎么还没下楼。”
&12288;&12288;贝贝方才想起,她忘记告诉他自己今天不上班了。左不过也是睡不着,彭程人又已经到了,她便穿好衣服下了楼。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楼道里等她,而是让姑娘去街口找他。
&12288;&12288;老远,她看见他站在十字街口的对面,那斜插在地上的电线杆子旁边,巴掌大的小脸,似有些许遗憾,那莫名其妙的遗憾,姑娘心里下意识的一紧,连自己都不易发觉的一紧。
&12288;&12288;上衣到是没有什么,规规整整黑底印花工作服,配着他白净的巴掌小脸,像个未成年的青瓜蛋子。可再看裤子就要了命了,工作服的黑裤子被挽成了条吊腿的七分裤,两只脚丫子露在外面,踩在老旧而布满裂纹的板油路面上,他竟然没有穿鞋就出来了。
&12288;&12288;贝贝的脑袋又是嗡的一声响,顿觉得眼冒金星,丹田里一股子热气,攻得姑娘七窍生烟,她冲过马路,再不能掩饰满脸的厌恶了,伸手掐住彭程的胳膊,使出浑身力气一拎的,劈头盖脸的怒喝:“你鞋呢”
&12288;&12288;“我鞋让我刷了,没干,我怕你着急,我自己就先过来了。”彭程丝毫没有意识到不穿鞋出来是多么抽离的一件事,他呲着牙,脸上的皮肉也像是被拧了,变换了一个那般古怪的表情。他捂着胳膊,笑得像个心思恪纯的原始人,说得好像也不是什么鞋,而是他的情敌一样,带不带都行。
&12288;&12288;“没有鞋你可以发条信息说你不能来了,为什么光着脚过来。”贝贝的眼前随即浮现起茂密的原始森林,和参天大树,一群群光着屁股披头散发的男男女女的追逐着到处乱跑,也像他一样,他们都爱弓着腰。
&12288;&12288;积蓄已久的怒火在贝贝身体里是无忌惮的燃烧起来,特别是回到原始社会的错觉,让她觉得犹如被剥光了衣服一般,整个人都精赤熘的。这一切都是他彭程闹的,他不是第一次了,他总干这么二五子的事儿,让别人看着笑话。
&12288;&12288;“你不穿鞋过来算怎么回事你让人看着像脑子有病似的,有正常人这么干得吗啊”姑娘再也控制不住了,正好趁着清早空旷的大街,只有他们俩个,她便不吐不快。
&12288;&12288;彭程刚要开口反驳,就被贝贝伸手示意打住了:“你别说话了,你能不能不正常点,我真受不了你了,你做什么事情之前能不能想想别人的看法,啊你是不是有病啊你这可挺吓人的,不怎么正常啊。”这话已经很难听了,贝贝越说越生气,彭程却仍旧陪着一张笑脸,他一句整话也没说,只是陪着笑脸。
&12288;&12288;姑娘更生气了,他越是笑,她越是难以平复,他龇着牙,笑得无害极了,无论贝贝怎么骂他,他仍是笑着,她要爆发了,突然她抬起腿,狠狠的踢了他的屁股。
&12288;&12288;——
&12288;&12288;这一下脚感十足,彭程实在是太瘦了,踢到他的身上,直感觉踢到骨头上,哐当一声。贝贝的鞋尖明显遇阻,彭程下意识的一皱眉,他回头看她,顶哀怨的,应该是很疼的,但他没躲,只是用手迅速的扶上那受了力的地方。
&12288;&12288;不只彭程,这一脚贝贝也是一惊,她也没料到会这样重,鞋尖在接触到硬物的那一刻,她就有点怂了。其实自己也真没使什么力气,虽然她是真的生气,可也没想过来个什么世纪之脚,只是做了个动作宣泄一下罢了,应该是他太瘦了,也没躲开,这一脚才这样的结结实实。
&12288;&12288;彭程仍就是陪着一张笑脸,皱眉的动作转眼即逝,他走过来抱住贝贝,哄着她让她别生气了,这到让姑娘刚刚升腾起的愧疚一下子就飞走了,于是彭程越哄,贝贝越来气,像是只为了证明自己这一脚踢得很有道理一般,她甩脸子不说话,使了劲儿的折腾。
&12288;&12288;哄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彭程发现贝贝真的没完没了了,他感
我 没有你不行
&12288;&12288;那之后的第二天,贝贝接到了川菜馆打来的电话,说彭程填表的紧急联系人是她。他们是打过来询问他为什么没有去上班的,姑娘很机智的撒了个谎,说是彭程家里有些急事儿,怕是走的太匆忙,忘记跟川菜馆说一声了。
&12288;&12288;那来电话的老男人,听起来差不多快五十了,是个明理的人,他果断的相信了贝贝,说若不是担心出了什么事儿也便不问了,没什么事儿就好。
&12288;&12288;紧接着贝贝便给彭程打了电话,两天来的第一个电话,但他始终没有接听。于是她发了信息给他,也如石沉大海,再无消息,后半夜的时候,终于收到了回信,三个字,“我走了。”再后来,他的电话就关机了,一直关机。
&12288;&12288;——
&12288;&12288;接下来是段无比煎熬的日子。
&12288;&12288;第一天还好,姑娘心里仍旧鼓囊着火气,耍性子了,还不上班了,爱死不死的,她这样想着,吃得香睡得好。隔天也算还好,只是不再有早上的电话,不再去喝羊汤,醒来的那个时间,没了他的搅扰,她感觉懒懒得很惬意。
&12288;&12288;这些还都不要紧,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觉得一切正在按照自己想象出来的节目顺序上演着,规规矩矩,只是有一样,这一点她没想到。她会在他常打电话的时间醒来,在喝羊汤的时候饥饿,在任何时候幻觉电话响起。
&12288;&12288;第三天贝贝开始明白,她有可能永远也不会再见到他了,他不会在眨这黑亮的眼睛窥探她的心,也不会咧着嘴嘿嘿的笑得像个孩子,他不见了,再也不会见了,像是没来过一样,消失掉,这似乎有些不寻常了,这本是她不该有的意识。
&12288;&12288;第四天贝贝后悔了,她想或许自己的确是希望他在身边的,希望可以时常看见他,好吧,或者说希望每天看见他。现在他再也不会聒噪了,他再也不会缠着她了,她恋爱过,虽然每一次感觉都不同,但是这一次,她觉得这就是喜欢了。
&12288;&12288;第五天贝贝开始极度懊恼,懊恼的具体内容她还没空思考,她闹心,这让人不能平静,只是她不能理解自己竟然放他走了,抓心挠肝的感觉,她开始反复折磨自己,他的电话关机了,她没有任何机会挽回她的损失,一整天贝贝都神不守舍的掐着手机,反反复复的听里面说,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12288;&12288;下午小瑷悄悄的溜进董事长办公室里,她问贝贝发生什么事了。贝贝说她也许喜欢上一个人,小瑷便不假思索的问:“送化石的那个”
&12288;&12288;姑娘瞪大了眼睛,惊奇的看着小瑷,奇怪她为什么能知道,她自己都还不确定。
&12288;&12288;小瑷那般笃定的说,她假寐了一下:“全世界都能看出来。”
&12288;&12288;——
&12288;&12288;全世界都看见了
&12288;&12288;好像是啊!
&12288;&12288;那她对秦添又是什么这个念头在贝贝脑袋里一闪,连带着彭程的脸,秦添的脸,秦添那无懈可击的脸,他漂亮而陌生的笑容,只闪了一下她便坚决的否定了自己,爱是什么是什么,管他的呢,这个是喜欢就好,于是她开始尝试发信息给他,希望他一开机就能看见,她在找他。
&12288;&12288;那么多的信息飞走了,贝贝心乱如麻,她不确定彭的会再开机,假如他永远不开机了呢那些信息就会永远的不被看到,他也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也不知道她是怎样急切的在寻找他。
&12288;&12288;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口窝得难受,像喉咙口上堵着块口香糖,卡得人生疼。
&12288;&12288;——
&12288;&12288;又是好些天过去了,彭程仍是杳无音信,姑娘自责得想哭,她寻找着每一个路口,他曾经冒出来的路口,那些大树后面,电线杆子后面,好像他是只纤弱小猫,能从随便那一条缝子里钻出来,给她个惊喜。
&12288;&12288;惊喜,想到惊喜她的眼泪真的要掉下来了,她越来越焦虑了,他到底去哪儿了。她低着头从通勤车站往家走,心下一片的凌乱,像是着了火一样的滋扰着她,脚下的步子便也是零零碎碎的。
&12288;&12288;路过小树林的时候,她特别放慢了脚步,在彭程常常出现的大树旁,她看了又看。每一次他都是躲在这里,从大树的旁边探出头来,笑得满口白牙,而今他却不在这里,贝贝心一下子就酸楚了,眼泪渗出眼角。
&12288;&12288;姑娘站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动了,她手撑在脸上,用小指头蹭了蹭,她懊恼极了,是她把他气走了。
&12288;&12288;身后的干瘪树枝被踩得嘎嘎作响,这个季节新叶早已生发,只是这林子里多年的老树枝才有的响声。贝贝下意识的回头,哼!老天果然没有忘了她。
&12288;&12288;彭程拎着个背包,穿的像个户外驴友,他冷着脸,把烟头扔在脚下踩灭,到了这般田地,还非要耍酷不可。还没等他踩灭了烟头抬起头来,贝贝已经冲到他眼前,她一头栽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搂着他纤细的腰身,即便他都没有回应她,她仍是不肯松开,第一次她先拥抱了他。
&12288;&12288;“你去哪了谁让你走了就不回来的,你去哪了”
&12288;&12288;“媳妇儿,我想再也不回来了的,但是,但是,我,没有你不行。”
&12288;&12288;——
&12288;&12288;跟彭程的恋爱正式开始了,他们开始约会,不分时间地点,热恋的火焰异常灼热,燃烧着两个初来咋到的年轻人。
&12288;&12288;彭程又回到那川菜馆上班了,他变得非常忙碌,但只要贝贝打电话,无论多忙,他都还是能从那里出来,为此,他在川菜馆里留下一句名言:“我媳妇要钱,我没有,要人,我必到。”
&12288;&12288;贝贝问他,难道没看见她发的信息她焦虑的等待了这许多天,为什么他都一点反应没有。彭程说是生气那天,他走的时候就想不再联系了,所以手机就摔了,扔了。
&12288;&12288;于是俩人跑到彭程摔手机的地方寻找,手机是肯定没有了,但是或许能找到手机卡,只可惜遍寻无果。就在他们都要放弃了的时候,贝贝在路边人行道的缝里发现了那个手机卡,斜插在泥地里,她找到了,高兴的像是找到了金子。
&12288;&12288;彭程也很高兴,因为那卡里还有他没看到的短信,只是他们被下一个问题难住了,他们都没有买手机的钱。
&12288;&12288;“你回家了吗”贝贝倚着他,他倚着亭子里的柱子,她问他,看起来漫不经心。
&12288;&12288;“没有,太远了。”彭程很随意的说,瞟着远远的那片湛蓝色的湖面。
&12288;&12288;“我不是说那个家,我说你养父母家。”
&12288;&12288;“哦,回了。”回了,他似乎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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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个渣女
&12288;&12288;接吻,每每都让贝贝欣喜,她会意犹未尽的舔着自己的嘴唇,然后要求彭程再来一下。虽然她也知道这或许有点色情,但是他的嘴一直在动,他在诱惑她,让她想要更多的尝尝他的味道。
&12288;&12288;每每这个时候,他总会像个快乐的孩子,灿烂而狡黠的坏笑一下,然后才轻轻的闭上眼睛,靠着舌头来感知怀里的女人,他想要她,比她更想,他本该比她更想对吗
&12288;&12288;彭程说他是一个二十四岁的成年男性,他以前是过着正常性生活的成年男性,别管他长得多像一个娘们,他都是个配枪的,他有着畜生才有的生理需要,这一点,是贝贝这样二十九岁的老处女无法理解的,特别是在她又抱又亲之后,让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活生生的灭了火,那是不人道的。他坚持说,这是贝贝对于他的摧残,说这是在虐待他,虐待到最后,搞不好,他那玩意儿,就不好使了。
&12288;&12288;“文贝贝女士,请你正视这一点,好吗请你正视这一点,谢谢。”
&12288;&12288;他总这么说,不温柔的说,可无论他说了什么,再如何抗议,贝贝只要表现一丁点儿的不愉快了,他便立即会说:“那我忍着。”然后竭尽所能的取悦她。
&12288;&12288;——
&12288;&12288;贝贝享受和彭程在一起的快乐,被他珍视让她觉得自己再不是这样的平凡了。喜欢他也让她异常欢娱,这样有回报的付出,她有种得偿所愿的快感,想着她在他眼里的与众不同,至高无上,甚至是他本身,也会让她更加快乐。
&12288;&12288;可是很快贝贝发觉,原来她一直只是憋憋屈屈的活在他的心里,因为他们开始吵架了。
&12288;&12288;还没发展成恋人的男女,大体是很少吵架的,一旦是恋人,本来相安无事的两个人就会发生争吵。两个人大多是一个先有感觉,然后才是另一个,先有感觉的人往往会谦让另一个人很久,直到对方也爱上自己。
&12288;&12288;一旦他们恋爱了,便都会索取回报,从你的爱人身上,那个先付出的,死乞白赖的要翻身,可平衡一旦确立了,打破总会有波折,对谁都一样。
&12288;&12288;彭程这条咸鱼宁可抖落下一身的盐粒,也要翻过身来。他再不能接受贝贝想别的男人的时候顺道想想他了,也不再接受贝贝对他的忽视,他要求她像他一样,只看见他彭程自己,只想着他一个人,所以秦添经常的电话会让他非常懊恼,但这不是他最生气的,最生气的,是贝贝时不时的走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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