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尾鱼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灰鸽子
张超被吵醒了,也被这微微见亮的天色吓了一跳,人立马就精神了,彭程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一声没吭,他拉紧了扣子,拎着镐把子,拉开车门,往小区的方向走了。
小伙子有些不耐烦,事已至此,天就是再亮他也是非
谁的电话
“砸得挺好,我挺满意的。你们砸车咋挑上那个点儿了,他刚回来,要不能还能砸得更彻底一点儿。”
豪车里的大姐漂亮极了,鹅蛋型的脸,嘴唇嫩嫩的,像个南方女人,含着冷冷淡淡的委屈,只是年岁久了些,皮肤早不似少女那样贫瘠了,岁月积攒下了不少的余份儿,层层叠叠起来。
“刚回来我们咋都没看见那车进来呢”张超应和着说,回头看了眼彭程,眼珠子转个没完。他们俩那会儿都睡着呢,跟本也是没机会看见车来。
“那车一直在楼下,他是开自己的车回来的。”
男人的自由奔放哪里是女人能够理解的,至于女人的心思,男人大多懒得琢磨。也许在男人的眼里,女人都像是纸片上的黑字,得明摆着给他们看。大姐低头又从包里数了两千块钱,递给张超,她撇了一眼彭程的白裤子,从大腿内侧到膝盖,划了长长的一条口子:“买个新裤子吧!”
——
“哥你说她咋能看出来那车就是他老爷们给别人买的”
车往市区开了一路了,彭程一直琢磨着,那辆车藏得那么的深,他都找了那么半天,这大姐是怎么知道的。
“我哪知道。”
“哎你说,那大姐也不住那小区,我们跟门口这么蹲着,哼!真厉害呀!”小伙子很自在的笑了,他突然有些得意:“那我嫂子能吗”
张超似乎是认真的琢磨了一会儿:“不知道。”
——
嫂子能不能,他哥不知道,但想南,肯定能。
小半年都过去了,他们还是天天争吵,没玩没了,说到底都是因为贝贝,彭程也举得牵强,和贝贝能有什么关系,总之想南最后都会赖给贝贝。
走到楼门口了,彭程掏出手机又拨了一次贝贝的电话,还是关机,他挂了电话,把呼出的通话记录删了,他记得他总是删了记录的,可是想南还是能知道。
“唉!你上哪去了”想南总这么说话,像是抓住了什么,她质问他,即便是在手机里,彭程也能看见她几乎瞪出眼眶的眼珠子,她瘦得也太可怕了。
“我到你姥姥家了。”楼道里静得发慌,鞋子摩擦水泥地面,沙沙沙的响,好好的话,小伙子就不想好好说,就跟赌气一样,让她抓狂,他就想让她抓狂。
“我姥姥都死了。”想南果然生气了,她气得口不择言的。
“那我就到你死姥姥家了呗!”
“彭程你会不会说话。”
“哼!”小伙子故意哼出声来,他的心里,想南就是个没完没了的神经病,神经病,那就疯狂吧!他突然内心很舒坦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会儿就想呛着她说,他本来是去买粥的,一切不都好好的吗
“你哼什么你给我上来来。”电话里的叫嚷声突然出现在楼道里,快一点多了,想南的声音在楼道里像是指甲挠着黑板,他刚刚还真想快点上去的,一瞬间又泄了气了。
——
彭程双手把打包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堆了满脸的笑出来:“来,吃吧!”他刚要解开塑料带,那包东西就被想南一把扯了过来,随手甩到窗台上面。
神奇了不是彭程是盯着那包东西飞了出去的,可无论是馅饼还是粥,一样都没有撒出来。那包裹严严实实的,在桌子上什么样子,扔到窗台上还是什么样,只是稍稍的瘪了一点。
小伙子突然觉得好笑,心说它怎么不撒呢他坐到床沿边儿上,盯着包
坐一老头儿
c_t;去索哥家的路上,彭程便想好了,他的这个买卖一定能行。
小伙子骑着从旧货市场收来的二手摩托车,奔驰在通往县城的国道上,风从耳边飞过,吵杂的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快乐的在摩托上跳跃,只要小心点警车,他差不多是能开到索哥家里的。
千万别小看那些身边混得不好的家伙,这一点彭程一直坚信着。高手都在民间,就是这些人,才最有劲头子使劲的往上混,搞不好哪一天混得比谁都好了。
三哥又找了他两次,可他是再也不想打麻将了,但是不打麻将他还有能干点什么呢每天在网吧里蹲着,昼夜不分,倒真是无聊了。也不仅仅是无聊,想南姥爷的寄望不还一直都悬着嘛,他一直没干过什么事儿能证明她姥爷的话是正确的。
想南的身子调养好了,她又去上班了,这一次她坚决不干迎宾的工作了,至于具体想干啥那姑娘讳莫如深。有一天她回来了,她突然说要去歌厅里卖酒,拿了一兜子印着电话号码的瓶起子,一个月下来,开了没到两千块钱。
只要索哥同意一起干,一切总是好办的,想到这里,彭程给小包打了个电话,就网吧里那个蓬头垢面的可怜男人。
——
小包身材小小的,眼睛小小的,但那都不重要,就连他啥也不会干,这也都不要紧,关键是他的那个老拿一小包的舅舅。
小包几乎天天在网吧里上网,开始的时候彭程还是那儿的网管儿,这小子总是拿些邹巴巴的却崭新的钱,他大概是亲手把那崭新的纸币,捏成皱巴巴的才递过来的,他总是从肮脏而厚重的刘海下面,漏出他贼眉下的鼠眼,挑衅的看着彭程,像是在说“东西好谁能给别人,要捏皱了才要给。”。
彭程不做网管儿以后,有一天,董冲跟他提起说是小包要干。彭程挑眉看了董冲一眼,那向来自信的老板,便自嘲的笑了,低下头:“人不好找。”
又过了些天,彭程正在网吧里上网,小包就又是来网吧上网了,还是皱巴巴的钱,还是刚刚捏好,董冲显然没有用他。那一次董冲很神秘的告诉彭程,说是网吧里常上网的那个大刚说的,说这小包身上坐着一个老头儿。
——
“啥老头。”
“我哪知道啥老头儿,就是个老头儿,这不我都没敢用他。”董冲很郑重的说,像是没有用小包真的是因为那老头似的。
鬼神之说彭程从不相信,但是又说不上为什么,这世间就有些事儿还真是奇怪了。他也挺好奇,这大刚的话,在这一带还是很有些玄妙的,都说那小子有点斜骨头,不仅如此,还有点半仙儿的落魄架势,说通俗点儿,要出马了。
彭程挺信那大刚的邪话,关键是不由他不信,那还是想南姥姥要没的那几天,彭程跟想南在网吧里见过大刚。那时候想南她姥姥都还没住院呢!家里呆着挺好挺好的,想南来网吧里看他,一走一过的功夫,大刚就说话了。“老彭,你媳妇儿家里有老太太吧!怎么跟着都出来了都。”只这一句想南就哭了,吓得一宿没睡,也不敢回家,愣是陪着彭程在网吧里坐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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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刚说啥了”
“他就说他看见他身上坐了个老头。”
“他咋看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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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
c_t;“包,你在哪呢”彭程骑着二手小摩托奔驰在回城的路上,公建的楼房越来越多了,他的头发被风吹得齐刷刷的甩再后面,这摩托车是真好使,来回来去六十公里的路程,它还真扛过来了。
“中心公园。”小包老大嗓门的吆喝,口齿却不大清晰,呼呼的风声灌了彭程满耳朵,这孩子八成是挂树上了。
“干活呢”彭程满意的说,那是他的揣测,也是他乐见的。
“没有。”小包嘿嘿嘿的傻笑着,很得意:“我搁着看小孩玩儿呢!”
“你再给孩子吓着了,你玩儿。”
“彭哥你啥时候能回来。”
——
早先的时候,彭程觉得小包像是天下无贼里的傻根儿,也穿得像是捡来的,偏还有点小壮,就连那脸都像。接触久了他发现小包还真就赶不上傻根儿了,独独是那颗单纯的心思像极了傻根儿,不过,这小子好色。
“你没干活儿,你上网吧多好,你让你冲哥给你放小片不就完了。”
小包喜欢日本的一个学生妹似的,几乎看过她所有的片子,他甚至还模仿那姑娘的声音,没事儿跟树上一坐,一古一古的叫唤:“跟那没关系,我不合计问问结果呀!心里有事儿,不爱看。”
“你彭哥我办事什么时候不行过。”彭程哼笑了声,虽然小包是无心的,但他这话正好卡到彭程最得意的点上。
——
彭程把摩托车藏在站前广场旁边儿一栋动迁的旧楼里了,扒得乱糟糟的旧楼,门窗都没有了,随便找了个一楼的屋子往里一停,正好正好。市里不让骑摩托车,开回家他也是没地方放,况且他这还是辆黑车,索性就一直藏在这里,晚上干活的时候,交警一下班,他再开出来,这车就变成合法的了。
小伙子沿着马路走,从站前广场到中心公园最多二十分钟肯定是能走到的。眼看着是五一了,天气好得像是水洗了的画面,四下哪哪都是泛着光晕的街景。彭程极少大白天的出来,阳光灿然,他有些晃眼,平时这个时候,他跟想南还在家里睡觉呢!
不出二百米便是繁华的商业街了,街对面是可有可无的地方电视台。彭程只要转过马路,沿着大道再走上两千米,就能到中心公园。这可是城市里最繁华的一条
迈克
“贝贝你坐。”邵白鸽很高兴的招呼贝贝坐下,他脱下外衣,递给旁边的一个漂亮男人。那男人是个混血儿,笑起来很迷人,他随手把外衣搭在椅子上,西装下肌肉结实,他有着东方血统,五官流畅而干净,好看极了,棕色的头发显得他异常的白净,他似乎是个白人,眼睛黑里透着不易察觉的蓝色。
“你还没正式见过他,给你介绍。”邵白鸽显然高兴极了,他甚少笑得这样没辙没拦,拉着那个混血的男人把他推到贝贝的面前。“迈克。”他说,那样兴奋的又看了那人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贝贝,他就是迈克。”
“哦!”贝贝礼貌的表示很惊讶,接着用中文说:“你好。”
迈克也伸出了右手,他握手很用力,注视着贝贝,身子朝前探着,微微的弯下腰身。贝贝不很明白这种外国人的礼节,她只是下意识的配合着,但这并没有影响迈克的发挥,他依旧礼貌的向前递了递,然后他站直了身子,跟邵白鸽说了一句很长的英文,两个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
“迈克说我把你说得太丑了”他貌似夸张的比划了两下。“所以,他吓了一跳。”前前后后,邵白鸽一直在笑,但这似乎并无笑点。迈克和他一样喜欢这笑话,两个人对牛排的感觉也是一样的,他们点了一样的牛排,然后也推荐贝贝吃。
贝贝斟满了三杯水,她已经感觉好多了:“我以前的确是很丑,现在好一点儿了。”
邵白鸽嘀咕了些什么,贝贝只听得懂迈克一直在说不不不。然后邵白鸽说:“但他坚决不相信。”
贝贝笑了,朝着窗外看,这间餐厅在一座高楼的上面,窗外是整个城市,这个破败的,曾经繁华的工业城市,终归是要落寞的,在工业化结束之后,这样的城市里的街景总是让人黯然,像个被遗弃的鳏寡老人。
“人们总想明白世界,但其实都还没明白自己。”
——
“贝贝,在国外没人在意结不结婚。”
小牛排的味道鲜嫩极了,但贝贝似乎吃不太好,两个人男人到是感觉不错,这块牛肉要了几乎一条牛腿的价钱,用一把类似焊枪的东西烤熟了它,这种过分本真的味道,贝贝还品不出美来,所以她吃了很少,便只剩下说话了。
“嗯!我知道,所以我也学你们。”
“学什么不结婚吗”邵白鸽问。
“不,学你们,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贝贝放下刀叉,用手挡着嘴,她吃不出牛肉多么鲜嫩,她只感觉有些血的味道,需要不停的嚼。
“学我可我在学你。”邵白鸽说着探过头去,亲吻了那个叫迈克的男人。他的眼神几乎没法从那男人的脸上移开,他盯着他看,看他被亲吻过后有些惊讶又羞涩的表情,然后极尽挑逗的微笑。
“知道吗贝贝是你让我成了今天的我,和我们。”
“你要离婚吗”在贝贝的眼里,他们俩都是朋友,孙凝当然也是朋友。
“当然,但不是现在。”
迈克津津有味的吃着牛排,他像是在回味刚刚的那个吻,但他似乎也听得懂人的话,他点头,对着邵白鸽点头,他看起来非常的优雅,跟邵白鸽如出一辙的清澈气质,但他更加迷人,他没有东方人的寡淡和温和,那是西方人才有的深刻的魅力,从眼神里,从微微勾起的唇角。
“他知道吗”贝贝微笑着朝着迈克点了点头,得到了他更加温情而礼貌的回应。他举起酒杯,贝贝也赶忙举起酒杯,两个人都只是假模假式的抿了一口。
“他知道,我任何事都不想瞒着他,他是我的亲人。”
邵白鸽那样坚定,这让贝贝显得尴尬了,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不知所措的,唯有微笑了:“他知道就好。”
“你不想知道孙凝知道吗”邵白鸽突然问。
“不想。”贝贝低头在盘子里找了块没有筋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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