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尾鱼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灰鸽子
#12288;#12288;跟贝贝对新工作的看法不同,妈妈就认为这个工作不咋地。妈妈坚持说这工作赚再多的钱也不如办公室文职更好,女孩子在大酒店里做接待,谁能愿意找一个这样迎来送往的女孩做老婆。
#12288;#12288;“女儿呀!这女人什么都是次要的,工作好不好都行,找对象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你明白吗找不到对象这女人什么好都是白好呀!女儿哎!”
#12288;#12288;妈妈拍着大腿,一副苦口婆心的架势,这种时候,怕是只有贝贝一个人不觉得好笑。在母亲的眼里,任何工作似乎都不能跟文职想必,即使文秘工作实际上就是一个家政阿姨,贝贝的妈妈依然觉得女儿应该去做一名廉价的家政阿姨,因为那样更容易让相亲的对象产生好感,觉得她是个温婉贤淑的姑娘,更容易拥有一个家。
#12288;#12288;或许在此之前她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五月的大风
#12288;#12288;新酒店果然还是开业了,紧赶慢赶,开在了这一年的五月,气温骤升的那几天里。
#12288;#12288;前后不过一个星期的功夫,便得从小毛衫换成了半袖,天这会儿变得当真是有点不着调了。时至如今,滑雪是肯定不行了,跟公司旗下所有的产业一样,开业的那天,也是刮了场潇潇洒洒的大风,吹得参加开业庆典的一众领导嘉宾们漂亮的发型齐刷刷的歪向左边。
#12288;#12288;汪姐对于室外庆典的这个决定非常懊恼,她早该想到五月份里,年年都刮的大风,定是会像疯了一样呼喝而来的。如今一切已经没有办法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大老板走过汪姐的面前,着意的加重了脚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他本就有些耷拉的眼皮,平时看着便不免心生颤栗,这一眼,就像是夺妻之恨后的怨怒一般,给了汪姐最为猛烈的一击。
#12288;#12288;贝贝这一天都呆在酒店的大堂里,无暇去外面看一看开业庆典的热闹。原本看不看得见,还真就是不打紧,她本也不喜欢热闹,早知道具体的工作安排了,看不到倒也没啥可闹心的,只是听说今天会有一位明星过来捧场,而且一直以来对这个明星是谁,公司上下,就连周哥都讳莫如深,这就让人不能不生出诸多揣测了。
#12288;#12288;周哥鸡贼般的小眼睛在每每说起这个明星的时候,都会刻意的夹紧。这个动作仅仅从眼睛上是看不太清楚的,周哥的眼睛也太小了,但是面部肌肉的连动带着周哥的嘴角向上翘起,贝贝便对那个明星到底是谁更加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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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88;#12288;贝贝的岗位就在酒店大堂的一侧,天然大理石吧台的后面。这一身黑色的小西装套裙,是专门定制的,非常漂亮,特别适合她这种长得中规中矩,漂亮却毫无魅力的女人,如果她的屁股能再小一点儿的话,那就正好正好的了。
#12288;#12288;开业当天的一切消费都是全免的,不为赚钱,主要就是接待那些来捧场送钱的大老板,小老婆,政府官员和地痞流氓。这种开业盛典不流行随份子,但流行办卡,办些永远不会是用的卡。从早上起,这大理石台面的前面便堆满了人,都是来办这种看的,不过办了以后当真不使用的人还是很少的,大部分人办也办,用还用,钱都花了,面儿走完了,该保养还得继续保养不是。
#12288;#12288;如果不是这次开业庆典,贝贝绝没有机会见到这么多市里有头有脸儿,数得上号,叫得出名的人物。他们大多名声在外却好像深居简出,平常的人,很少能看见他们,也很少看见他们的豪车,还有豪车上耀眼的牌照。
#12288;#12288;唯独是今天,这些个大人物都来了,这是邵董事长的气派,妄想着这些人大多是不会错过的,就连怒号的大风都没能阻挡他们,聚到一起相互吹捧的步伐。
#12288;#12288;这天的风实在是太大了,颇有些早春狂放的气质,大风也没给这些个老板什么面子,裹挟着沙粒一通恣意,一个个走进大堂,灰头土脸。主持人的唇妆上沾了许多灰尘和沙粒,再昂贵的唇膏也能粘住沙粒,那是本市电视台的当家主持,长得很甜美,橙黄色的小套裙完美的包裹出她的好身材,所有该凹进去的地方,都玲珑有致的圈出轮廓。
#12288;#12288;贝贝还没有机会抬起头看看这些人,都是懂事长,这些大人物都知道捧场是来干嘛的,她竟在众多的办卡人里看见了仲良。
#12288;#12288;咋一看见仲良那会儿,贝贝还不敢确认是他,她寻思是不是自己的眼睛恍惚了,她不应该能看见在仲良才对。对于一个搞地下暗场的人或许也算是有钱人,但是毕竟不是啥光彩买卖,上不了台面。今天这里来的很多人是政府官员,还有一些是司法机关的人,他仲良竟然就堂而皇之的站在大堂里直到仲良老远的举起掐着香烟的手朝贝贝晃悠的时候,她才确认就是仲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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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88;#12288;“原来生活中的好人和坏人,真的就是一伙人。”贝贝趁着给仲良办卡的功夫,抬起头看
骗钱(一)
#12288;#12288;但凡得不到的东西,往往更让人不能停止想念。这世间所有的情感,人人相仿,平静的生活大体都会从开始时逃脱困境的痛快,变得只剩下怀恋,接着也可能会拷问自己,是不是做得努力还不够,所以结果才会这样的不痛快。但这个时候的拷问大体已经没有了价值,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有些事儿,是求之不得的,那谁也帮不了谁。于是,只能转头就忘记,否则,那拷问将会变为当头的利刃,伤害了自己。
#12288;#12288;酒店开业之后是近一个半月的平静日子,这种难得的平静让贝贝很舒服,唯一的不好,单单只是想念。她喜欢每天都上班,期待第二天一早下班,颇有规律的生活,也很快适应稍带一点竞争性的工作节奏。如果不是那单纯的想念,让她难过,她甚至都连带的适应了彭程不再联系自己,不再给她打电话,不再出现。
#12288;#12288;可是生活本来就不可能平静,彭程终将是要打电话给她的,这毋庸置疑,唯一不确定的,就只是打来的时间。也许早一天,也许晚一天,谁能知道呢平静的一个半月后,贝贝从开始的怨愤到现在,这几天,她甚至心生了一丝的期盼。她觉得是她曾经的三心二意才让这一切不受控制起来。彭程爱她的时候,她没有真的那么爱过彭程,是失去他了,她才发现的,这让她太痛苦了。这过程里自动拣选了他俩之间所有的美好,略去了那些痛苦的,偶尔,当痛苦来的时候,山呼海啸,让人心痛不已。
#12288;#12288;这一天,电话还是来了,两个人在电话里沉默着,聆听着彼此遥远的心声。贝贝坐在窗台上,看着远处雾蒙蒙的灰白色天空,眼里的泪水,像是突出眼球的一层晶亮的膜,覆住了整个儿的世界。她心里的悸动和脸上的平静一样骇然,彭程请她到家里来找他,贝贝没回答。沉默像是骇人的魔鬼,卷噬着她的意识,内心里的急切就像困在牢笼里的疯子,只有一动不动才稍能阻止她。
#12288;#12288;贝贝并不知道彭程是为了什么事情找自己,他是个声音的艺术家,他不但懂得辨识,也懂得创造。他又说,他会在家里等着她。贝贝或许也思考了,但是她抵挡不了彭程的呼唤,就像妈妈无论如何都舍不下孩子一样。于是她轻轻的嗯了一声,这是种类似舍生忘死的奔赴,所以她是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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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88;#12288;就像两个人从来都不曾分开过那样,彭程牵着贝贝的手,从刚一进门开始,生怕一松开他的女孩儿便不见了似的。他无比温柔的看着她,喂东西给她吃,把她吃掉了的东西都捡起来吃下去,眸光柔和的盯着她看,视如珍宝一般,饱饱的满是温暖。
#12288;#12288;他在家里准备好了饭菜,一个炒菜,两碗米饭,在青花蓝瓷的平盘子里,显得那么的家常。一切看起来都比原来更加美好,有种失而复得的美妙感觉刺激着贝贝比任何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候都更加快活,甜甜的像奶油一样腻口。只是如果最后彭程不开口跟她借钱的话,一切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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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88;#12288;走到这一步其实彭程的心里比贝贝还疼。
#12288;#12288;以前他也总是做好饭菜等着贝贝回来,然后两个人一起吃。他爱看着她吃,等她吃饱了他才开始行动。那时候贝贝似乎总不很开心,每一次去买菜都要花很多的钱,回来的时候,贝贝都会忧心匆匆的坐在床上,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她还不会像今天这么高兴,闪闪的眼泪,晃荡在眼圈里。
#12288;#12288;彭程是不忍心再跟贝贝开口借钱了的,她已经养活自己很久了,不是吗给贝
骗钱(二)
#12288;#12288;跟小敏借钱,彭程其实也借了,但是小敏没理他。那天小敏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彭程的要求,还包括他说他想要她。那姑娘藐视的睨了彭程一眼,像看着一只垂死挣扎的臭虫,她告诉他的理由让彭程笑掉了大牙。
#12288;#12288;“我不能帮你还赌债,我帮你还钱才是害你。”
#12288;#12288;这句话,小敏确实没有说错,她很真诚,语重心长,但是彭程和小敏心里也都明白,她也绝对不是出于不想害了彭程才说这样的话的,那不过就是没处到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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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88;#12288;“媳妇儿,我知道只有你能帮我了,你要是不救我,就没有人能救我了。”
#12288;#12288;生活不是影视剧,不像影视剧里的人那样,总要有个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理由才能做些坏事儿。彭程当真是没有的,他只是不想让讨债的人到澡堂子来。如果讨债的真的来了,他是一定不会再留在澡堂子里的,他也就再也不能把小敏按在床上,看看到底自己的极限是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了。
#12288;#12288;被追债的追到工作的地方,这种丢人的事一旦发生了,彭程便是非离开不可了。那样,这地方他就再没有脸呆着了,还怎么呆,多让人笑话
#12288;#12288;他真的是不想离开这里,所以他觉得他有必要让贝贝帮帮自己。不过只是两千块的小钱,贝贝还不起自己也能还上,只是现在,就这个当口,他还没有罢了。只要先把这两千块钱给了三哥,这事儿就算是结了,他对着灯发誓,他以后再也不能玩那东西了,不是对不起别人,是对他自己,也是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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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88;#12288;彭程明白自己的弱点在哪,他不能输钱,一旦是输了钱便是死活都不能走了,若是赢不回来,那可怎么行那输钱的心里呀就跟揉腾烂了似的,他控制不了,所以他总是不认,也认不了。或许在他跟贝贝的感情世界里,真就没有人感到快活,贝贝所有不满足和痛苦,彭程在赌博上都一一体味一番,当真是两个人都心力交瘁。
#12288;#12288;其实有的时候彭程也赢钱,很多时候都赢,可这要是赢了钱,他也不行。他就总觉得还能再赢,有的时候这种想法折磨着他甚至连一天都等不了,便会再把钱送回来。所以他真的在厕所里的时候就发誓一定不能玩了,比谈恋爱的时候所有的誓言都要真挚。
#12288;#12288;贝贝终于还是答应帮他了,可她也没有钱,但是她又做不到眼看着他不管,于是她跟乐新借了两千块给了彭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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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88;#12288;一切当真就应该到此结束,皆大欢喜。或许这之后,贝贝将不会再见到彭程了,彭程差不多会娶了小敏,过上幸福的贫穷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像是人的,不知满足。
#12288;#12288;还记得农夫和金鱼的故事儿,那个一生辛劳的农妇,要了一样又要一样,最后终是什么都没有了。当然他俩的故事也可能会有别的结局,那些美妙如此般幸福而贫穷的日子,都仅限于彭程把钱直接还了。
#12288;#12288;当彭程拿着贝贝给自己借的两千块钱去找三哥的时候,他的心又被这傍晚狡黠的春风吹动了。他忽然有点感觉了,他感觉三哥或许不能真的把事做绝。来澡堂子里找他,三哥多丢人呐!他应该是不会这样做吧何况是跟自己的亲弟弟要钱,那也不是啥很体
欺骗(三)
#12288;#12288;果然,回来不久彭程就跟三哥在麻将馆门口偶遇了。三哥一挑眉,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到地上,用脚踩了踩,冲着彭程走了过来。两人都没有把他们是一个爷爷的亲兄弟这层关系告诉老板娘,彭程很会意的笑了,跟在三哥身后,连过多的亲近都没有,一前一后进了卖点。
#12288;#12288;那天他们俩赢了一千多块,赢完了钱,三哥先走了,过了半个小时后拎着啤酒摸进了彭程的家,喝得两个人酩酊大醉的睡着了,一觉便神鬼不知了。
#12288;#12288;半夜的时候三哥八成是梦见啥了,他一直用手握着着自己的家伙,来回的摆弄,那家伙像跟擀面杖一样直挺挺的杵着,在裤子下面撑起了小伞。彭程从梦中惊醒了,他起身喝水,回身本想继续睡觉,可咋一晃眼吓了一跳。身边咋就多了一个爷们儿,他惊得人都清醒了,定定神方才琢磨清楚,那不是三哥吗三哥没醒,他自顾自的紧闭双目,却是眉头紧蹙,身子挺得笔直,僵硬得微微颤动,等分辨清楚三哥那是干啥呢,彭程憋不住也乐了。
#12288;#12288;这之后彭程跟张峰一起赢了很多次钱,隔两天就来上一局,三百五百的算少,一千两千也是有的,可是两个人却都没有剩下什么钱。彭程的钱一点儿不剩,几乎全都倒回暗场里了,至于张峰的钱花哪了,彭程就不知道了,不过从三哥每天晚上那激情澎湃的睡姿看,三哥的钱多半是孝敬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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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88;#12288;最后这一次,他们俩一共赢了一千五,彭程分到七百,那天老板娘像是觉出了什么,一分钱都没要,但张峰还是抽出一百,扔在老板娘装零钱的盒子里了。
#12288;#12288;“老弟你这是干啥呀”老板娘伸手去拿装零钱盒子,要把钱再退回来,却被张峰一把拽住了。
#12288;#12288;“姐,一码是一码,这还给少了呢!但是老弟今天是真差钱,下次吧!下次给你补上。”
#12288;#12288;拿着了钱彭程觉得时机到了,张峰跟老板娘为了一百块钱拉扯着,他却自顾自的站在门口发呆,一声也没吭。他已经寻思很久了,光靠自己分的那点钱,根本撑不到小冰箱给面子,去了就是碰大运,赢钱全靠运气,可如果加上三哥的那一半,或许就不一样了呢要知道那冰箱来钱的速度可比打麻将快多了,而且都是大钱,哪会是这般三百五百的磨蹭。
#12288;#12288;于是出来以后,他又把三哥带回了家,吃饱喝得了,才很晦涩的跟三哥说,要带三哥去个好地方。
#12288;#12288;“什么地方”张峰犹豫,却也接这茬,嘴上说得正直不阿的,却从来没在正道上溜达过,于是假模假式的两个人一个连哄带骗的,一个佯装着半推半就的去了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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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88;#12288;张峰不玩锚机,他也从来不进暗场,但是他不是傻子,这猫机他早就认识。小时候便见过这东西了,那时候都是明摆着放在台面上的,不像现在,见不得人。他一直不太懂这玩意的套路,只是看着别人玩,却也知道这东西来钱,也明白自己这小表弟定是弄了这个,否则不会总是捉襟见肘。一直也很想来看看猫机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赌博的人都差不多,张峰也觉得自己是那个得天独厚的,别人赌能输,他却自信一定能赢。
#12288;#12288;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张峰一声不吭的跟在彭程身后,他不能冒进,不熟悉的东西,总要看个究竟不是虽然他们哥俩儿都耍钱,但张峰明显赌风偏稳,跟彭程这种激进流的,不是一个门派。
#12288;#12288;一进暗场,彭程便似如鱼得水了,这里他比三哥更熟悉。他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回头照顾一下初来咋到的三哥,张峰则一直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彭程看见了一堆空着的冰箱,却没有几个人玩,许是时间不对劲儿,这平时摩肩接踵的暗场里,今儿人很少。若是平时,人
欺骗(四)
#12288;#12288;清早走出暗场的哥俩儿,一样的潦倒,无论三哥穿的多么讲究,就算是将军也终将倒在自己最熟悉的战场上。两个以赌博为生的高手终于还是倒在了暗场里,跟人斗尚可斗,跟天斗尚可活,跟机器斗,那将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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