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鼎鼎当当
姐姐虽然越发深沉内敛,但和心狠手辣还是有着距离的,事情会是那样的么会是的么
她柔弱文静,知书达理……
朱长发现自己对姐姐的所有评价都被推翻了。
朱汶淡淡地说:“你是我弟弟,我会不疼你么为什么不花钱给你买官,你当真不知道么父亲去的早,没有人教导你,你和族人一道被官府流放,失学学坏,现在家里有了钱,姐看着你的心性,就你现在这样的纨绔浮华,口无遮拦,烈燥无胆,就肯定你不是当官的料。看起来姐姐是个郡主,但是我们家族没有人在朝为官,没有人能够照应你,给你买个官,你就会想谋实职,就你这草包本事,照应不到,如何在官场立足那会是在害你。你因此就恨上姐姐了么”
朱长大恸,眼泪都下来了,噗通跪下说:“我是想谋个官,看着人家还不如我都能有个官,我是想,可是姐你不给我买,我也不恨你呀。咱娘还让我好好听你的话,说我听你的话了,你就肯了。我怎么能恨你呀,姐。要不是你,我还在流放受苦呢。我不是有意给天一说这说那的,是根本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呀,姐,你打我吧,我知道我管不住自己的嘴,你打我的嘴好了。”
朱汶把他扶起来,叹气说:“事情
二十八节 美丽多金
谢小婉的兴师问罪本来就不坚决,被朱汶汶的眼泪一泡,迅速软化。
朱汶汶是她表姐,自幼在一起长大,因她是家中独女,一起长大的表姐自是与亲姐妹无二样,她能怎么样也就存心跑来吵一架。
这一会儿,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有诸多的不是处,因为从武县的经历来看,自己和朱汶汶没法说谁抢了谁的人。
要说这个恨,是狄阿鸟见谁说自己爱谁造成的,自己心里不舒服,那就是他狄阿鸟天天在自己那里说最爱自己给骗出来的,于是自己接受不了事实,有迁怒别人的倾向,是两姐妹都受到狄阿鸟的欺骗……她一腔火气,只是这会儿那个罪人已经跑了,她就大叫一声:“他见一个骗一个,不是别人的错,是他的错,我不会原谅他的,我就娘几个住这了,不回去了。”嘴里这么嚷着,心里却是在想:我不吓你一回还真的不行,我不回去,到时你来接我,我就让你下保证,说你最爱的人是我,不再跟朱汶汶姐再来往。
她想到这儿,便从两个鼻孔中慢慢呼出一团火气,开始劝朱汶汶,诉说着狄阿鸟的不好,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情太滥,指望不上,生活恶习。
这里头自然有她本身对家里姐妹太多的醋意和气愤,却又有几分虚假。
她希望通过这些个话,能让朱汶汶意识到,为那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太不值得,离他远点是正道,好像如果她自己不是已经有了俩孩子,早忍受不了,说走就会走。这会儿,朱汶汶也不敢怎么招惹她,刹住眼泪与她一起罗织罪名,时不时评价说:“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呢我都不知道哎。”
两女在竞相谴责狄阿鸟时找到少女时代胡混的时光,赶走朱长共寝,床头床尾说了将近一夜。
第二天,朱汶汶开始担心了,她虽然把她的打算说给了狄阿鸟,自己一再寻思,这是对东夏有利,对自己有利的计划,但是狄阿鸟会怎么回应还不知道,这一走,怕还不回来了,自己也不好让谢小婉再递消息,怎么办呢
忧愁到下午,庄园来了位不速之客。
蜜蜂本来想带陈天一去不远的图里家去玩,喊来人给自己套车,送自己去,狄梧也要去,举着一串糖葫芦,嚷得眼泪兮兮的。一见这位不速之客的马车,蜜蜂二话不说,赶紧掉头,低声给陈天一说:“豹子头来了,快点儿跟我一块藏起来。”
狄梧也不喊嚷了,一手别着糖葫芦,一手捂着开裆裤露出的屁股蛋儿,跟着俩人后面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急报军情:“她该下车了。”
陈天一受姐弟俩感染,也有一种遇到土匪老贼的感觉,跟着蜜蜂一溜烟,找了个墙根缩上,一边扒着墙角往外看后面的狄梧,问:“蜜蜂。到底是谁呀。”
狄梧腿短,跑得慢,前头俩孩子一跑开就把他甩后面儿了。
陈天一露出一只眼睛一看,就见那马车停下,下来个女子下来,喊了一声,那狄梧满脸笑容地掉头,飞快舔几下糖葫芦,举着迎上去,正要告诉蜜蜂,应该不是他们担心的“豹子头”,却不料蜜蜂从他头顶上眯了眼睛看,叹息一声:“阿梧再舔,糖葫芦也保不住了。”
陈天一“啊”了一声,再看过去,就见那女子等狄梧到跟前,一按狄梧的脑门,把狄梧手里的糖葫芦抓在手里了,捏着狄梧的腮帮子在说话。
蜜蜂同情地说:“老三是大害呀。”
陈天一掰掰指头算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蜜蜂一眼,在他的指头下:“狄宝。嗒嗒儿虎。蜜蜂。这不是老三么”
再往前看,一个抛物线状的糖葫芦落入尘埃,紧接着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怪声音:“见我来了,你就把糖葫芦舔个遍,不让我吃,你还想吃么”那女子带着人大步往前走,陈天一给看清了,这“豹子头”鼻子上顶俩碧绿的翡翠片,脸上垂两条细小的银链子,腰上别着短剑,束腰白袍上绣着斗大的芙蓉骨朵,外边罩着外翻领皮领皮衣,皮衣无襟无背,只有两个袖子,虽然很好看,但是给人的第一感觉却是那么的怪诞。
女子扔完糖葫芦,捏完狄梧的脸蛋,继续往前走。
狄梧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耳朵在后面跟着。
蜜蜂缩回墙角拉陈天一一把,小声说:“我先告诉外婆一声。你千万别露面,不然她非把你抓走,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蜜蜂说溜就绕过墙根,一阵撒丫子。
她这么一跑,把陈天一也吓了一跳,陈天一的第一反应就是摸向腰里悬挂的短剑,心说:“她要抓我的话,我就刺她。”
不几下,一行人就经过这墙角了,那女子一转脸,看了陈天一一眼,都走过了,又走回来,“哎”了一声喊道:“这小孩。你是谁呀”
陈天一被蜜蜂的话给吓到了,瞪着眼睛没吭声。
狄梧却一蹦上前,不知道是不是假装的,反正兴高采烈,大声嚷道:“天一哥哥。我阿姑问你呢,你要好好说话。”
陈天一懵了,反问:“你阿姑”
狄梧挺着肚子,趾高气扬地晃两晃脑袋,说:“聪明无双的阿姑,美丽有钱的阿姑。”他扭过脸去,问:“是吧。阿姑。”
那女子自旁边人手里一抓,抓出来个纱巾,一把掀开,狄梧的糖葫芦又变回来了,闪亮亮的,好像还残留着他的口水。
不过已经不是一只,而是十来只。
女子回身递给狄梧说:“看你听话,赏你的。”
狄梧乐颠颠地接过去,左手抓,右手也抓,抓都抓不完,只好一手抓俩,一手抓仨,当场就举过头顶,用舌头舔,一边舔,一边不忘说:“阿田姑姑最好了,怪不得也不吃,扔走我的糖葫葫,你带这么多呀。”
他还不忘大叫:“阿姑。我给你带路,抓蜜蜂去。”
狄阿田把陈天一打量一番,看到他腰里的短剑,嗤地一笑说:“你这小孩还带把剑呀,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带它干啥用呀”
陈天一想也不想就回答说:“杀人用”
狄阿田一阵笑,给身边的人说:“不知道利不利,他还要杀人用”
她眯着眼睛,动情地说:
二十九节 镇压国运
蜜蜂还在腹诽狄梧就是个见风转舵的小孩,狄阿田已踏足进来,冲她一笑,尖牙外露:“蜜蜂。 躲你阿姑呢。”
在蜜蜂的一个激灵中,她转过脸,冲谢夫人大言不惭:“老太太,妞给你带不少东西,你出门去看看。”走上前去,直逼老太太面庞,在老太太眼睛颤那么一下时,把眼睛上的翡翠片子取了下来,架在哭笑不得的老太太鼻梁上,笑嘻嘻地说:“这个很快就要流行了,让你先得了,有个好亲戚好吧”
谢夫人气急败坏掐她一把,很快陷入惊奇,问:“咦。是清楚很多……这片儿还真能让眼看清楚”
谢小婉笑的前俯后仰,眉毛弯的像月牙,轻声说:“你不知道呀,娘,自打她阿哥给她说过我爹炼制过一筒千里镜,她就天天打磨翡翠片,千里镜没造出来,倒是帮老年人不再花眼,这个年轻人不能戴,也不知道她戴着一路咋走稳当的。”
接着,谢小婉指了狄阿田给朱汶汶说:“这丫儿是阿鸟的妹妹,一直这个样儿,跟谁都没大没小。”
蜜蜂站在姥姥后面,正要挪位置躲狄阿田,却被一把揪在耳朵上拽了过去,只好咧嘴喊道:“阿姑。阿姑。我耳朵脆。”
狄阿田“嘿嘿”一笑,说:“一物降一物哦,寻你阿爸去吧,美女欺负你阿爸,你阿爸欺负我,我就欺负他孩儿。”
她扭过头盯着朱汶,阴阳怪气地嚷:“纹身猪吧你面儿太大了,姐儿蜜月还没度完,相公被人一把拽走了,自个也被一脚踢来做什么生意。妞可是女子哎,一天到晚还要去做什么生意……”她嗅嗅自己衣裳,扑棱棱打个激灵:“惹一身铜臭的哎。”
她见朱长捧着衣袖,直勾勾看着自己,弯过去低头看半晌,点了点说:“看什么看没见过钱么”
说着,说着从哪儿摸出一锭金子,掷朱长面前了。
朱长左右看了看,看狄阿田不断勾下巴示意他,弯腰就去捡,一捡,金锭往前一动,一捡,金锭往前一动。
他大概短路了,迅速用两手去捉,刚捉在手里,就听满屋笑声,谢夫人在气急败坏地说:“长儿。你咋丢人现眼呢。”
朱汶满面羞色,走过去狠狠地踩朱长一脚,但是狄阿田的出场太无法琢磨,她连恨都恨不上来,只是剜了朱长一眼,“唉”地一叹。
蜜蜂“咯咯”笑着揭秘:“舅舅。钱被细绳牵着呢。”
狄梧跑跟前找到细绳,捡起来给人看,却不抓重点,叫嚷说:“阿姑钱多,就是长绳。”
朱长这才醒悟过来,一阵羞愤,猛地将金锭掷在地上。
狄阿田不嘲笑,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说:“朱阿汶。觉得你弟弟出丑么没有。你是生意人,这是生意人的规则你不懂么拿钱可以,得肯被人用绳牵着,你要愿意被牵着,主动提供让我觉得结实的绳儿,够干脆么。生意人嘛,这点觉悟都没有,觉得妞羞辱你,那就是你的丑呢。”
朱汶汶的脸色顿时阴晴不定。
狄阿田就把眼神放在她那儿,再勾勾,放到钱上,微笑着。
谢小婉也是聪明人,有所明悟,连忙看向朱汶汶,却是开解说:“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古怪癫狂。姐姐别见怪。”
朱汶汶摇了摇头,笑开了,挪了几步,将金锭抓上,往后又退回去,轻声说:“有什么条件你说吧。”
钱在朱汶汶手里,绳头在狄阿田那儿,朱汶汶站在一侧,狄阿田站在老太太呆的高位儿,场面尤为怪异。
狄阿田仰起头,不参杂感情地说:“在商言商,不关交情,要么你按规矩借贷,有所质押,要么我收购你的牧场,你抽成佣金,替我花钱。”她又说:“妞一直认为这世上有奇女子,以笼络为己所用为荣,我还是倾向于你来帮我……你要知道,咱们做的事有风险,也许风险爆发,你将一无所有,更怕人头再押上面,可要是你投靠过来,自然有大木支撑,己身无碍,情形不对,解除雇佣,就可将你置身事外。”
朱汶汶轻声说:“非不愿投身公主事业,已自涉险,上岸不及,自求以风险求厚利。”
她们在这一刻的出尘,说不出是威武干云,却自有一股不弱须眉的气度。
蜜蜂抬头看看阿姑,抬头看看阿姨,眼睛前突然现多出许多的小星星,她连忙溜到阿妈身边,抓住阿妈的手摆了两摆,问:“说的是什么哦。”
谢小婉把眼睛眯了起来,小声说:“她们在说男人才能做的事儿。”
经过短暂的沉默,狄阿田决定说:“好。借贷手续照章办理,因为这是你的主意,妞不敢贪心,利钱三厘,贸易再论。”
她的意思是说,朱汶汶只能借贷花钱,花了钱发的战争财都是物质、人畜,转卖给三分堂或者东夏国,再按照贸易的价格协商。
&nbs
三十节 描眉相看
朱汶汶一回到北平原,就巧妙地把自己获悉的消息传递给军府的人。
她敢肯定,狄阿田绝不是毫无心机,更不会是失言,而是在传递东夏本来就要传递的消息,分析一下,她也能够融会贯通,因为如果是东夏通过正常渠道向朝廷请求说:“不是我不配合你们去打仗,而是为了一起麻痹拓跋氏,等你们跟拓跋氏打得热火朝天了,我们再抄拓跋氏的后路,一举灭亡之。”
朝廷上肯定将信将疑,认为这是东夏在偷奸耍滑,而东夏不说,一边做,一边吸引朝廷要人的诠释,反倒容易被意会。
是不是这回事,朱汶汶倒没心验证。
对她来说,即将到来的厚利与自己和军方的关系息息相关。
如果她能以高级谋臣的姿态判断东夏局势判断得对,无疑会赢得军方高官的尊重和认同。
果然,一回到备州,陶坎就特意登门拜访,言必称请教。
紧接着,朱汶汶提出让朱长跟随他奔赴战场,靠捡换战利品来筹备和壮大牧场,陶坎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不但答应下来,愿意多重关照,甚至还要为朱汶汶的亲信引荐重臣羊杜……这令朱长欣喜若狂。
一介纨绔,以超然的身份上战场,名正言顺地去收买将领,不担责任只捡便宜,皇帝的儿子也未必有此便利。
一旦战争结束,将军们个个功成名就,朱长还不是他们的座上宾
光靠自己认识的这些人,到哪还不是横行无忌
只是朱汶汶还是有些不放心,让自己的族叔与朱长一道,不但给他们恶补还一再叮嘱说:“战争若是胜利,朝廷会为消化不掉奴隶和战马发愁,你们是去花钱的,不要计较钱财得失,不要以口角傲人,只要能够交结众多的军中豪杰,就一定能够成就大事。买了一万奴隶,就凭我们收购牧场圈占的土地,家族便有万户侯爷之实,买十万奴隶,我们除了独霸备州,还能够获利百万……”
陶坎也认为自己得到一个很有战略意义的情报。
虽然他认为这是朱汶分析的,却觉得有价值有可能。
谁没有私心
是人都会有,东夏肯定有私心,不想空耗自己的实力,想让朝廷正面吸引拓跋氏主力作战,也强逼不得;但是东夏有一定的私心合理,并不妨碍他们作为朝廷的盟友所起到的意义,只要他们遵守盟约,他们就是同一战线上的,而且在朝廷正面吸引拓跋氏主力,东夏截断其退路,乱其后方,逼其决战,是在一劳永逸。
这样取巧也最符合狄阿鸟的性格和军事风格。
与其逼他出战,却关不住他的自主权,逼急了,翻脸了,对朝廷也没好处,不如双方默契一点儿,演一场双簧,该催他出战继续催,让他继续不肯,甚至翻脸,知道拓跋氏麻痹大意……让他成为一支奇兵。
尽管这样冒着风险,但巨大的好处仍让他不由自主,他将自己的分析写入奏折,提出要求说:“朝廷可以质其妻子保障这一切,提出要嫡长公主回朝廷看望父母,要他的长子做质子,催促要猛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