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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鼎鼎当当

    朱汶点了点头,决定说:“朱长。你安排一下,我,袁先生,还有天一要去东夏一趟,去买种马,顺道再雇佣一些养马的人回来。”

    陈天一是小名。

    因为有个算卦的说,天一为死数,又姓陈,于此子大不利,本来能做丞相,最后可能只做个小吏,倘若不姓陈也罢,既然姓陈,就要改掉这个定字。

    朱汶问上一通,最后给孩子改了名叫陈天一,表示逾越天一之死数,得无尽之意。

    众人纷纷点头。

    朱汶又说:“叔爷你还要多招募壮士,保护牧场就得抓住一支武装在手。”

    紧接着,她转向孙子敬和杜心文:“其它地方没抛的产业尽快转手,哪怕再赚钱,不要心疼,妾身会要你们知道,钱是怎么赚的。”

    孙子敬和杜心文不由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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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节 奇怪国度
    朱汶打算去东夏,她母亲也想去。

    她母亲一家姐妹几个,嫁予昔日的几个俊杰,但因为各个夫婿的立场不同,政见不同,只是经常通通书信,见面的机会却不多。朱汶的母亲在家里排行为大,在几个妹妹还小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姑娘家,因为家庭的厄运而饱受沧桑,这些年想法不同了,世故了,但对自己姊妹的感情却一如当年,而家族落难之际,不少人不敢施以援手,谢道临却因为超然的地位救济颇多。

    虽然她母亲有念想,觉得自己老了,既然从长月搬迁走这么远,现在与谢小婉的母亲离得反倒近了,应该相互常住。

    朱汶自忖要干的事情多,不想带上她,只给她说:“我们都没有去过东夏,路生人也不熟,女儿过去看看,也是探探路,路探好了,您也就可以和姨母相互往来了。”

    她的母亲知晓些,还是私下把她留下,说:“你姨母家对咱家有大恩,虽然陈敬业这个短命鬼死了,你成了寡妇,但是此去还是不要和小婉的夫婿再不清不白的,要真还是那样,人家小婉不恨你吗娘其实不肯让你来备州,除了怕影响你们姐弟到这穷乡,误掉前程,也害怕你还对博格阿巴特念念不忘。知道吗儿,你要与小婉反目,那咱家还有什么亲人吗”

    朱汶一听这事就有点不耐烦,连声说:“过去的事,能不能不再提!我现在就想守着我的天一,给他打好基业。”

    她母亲却是怕她,连忙说“不提了”,“不提了”,却又是非,说:“听咱家朱长说,你去见那陶将军,那陶将军答应诸多,是不是看上你了你要想让天一好,干脆就给他找个靠山呀。”

    朱汶嗤地一笑,更像是自语:“这天下,谁能做永远的靠山。我要让天一谁也不靠,成就一番事业。”

    她母亲也不再说话,下了榻到处翻找,却是说:“我得多备点东西,你给你姨母捎去,你这到东夏,指不定还得让她们娘几个帮你。”接着又问:“我的簪子呢,去年你给我买的簪子呢,你不是说那上面的珍珠珍贵吗,帮我找找,给你姨母送过去。她打小爱打扮,一看她姐让你给她捎这么漂亮的簪子,心里肯定高兴。”

    朱汶淡淡地说:“好啦。娘。东西我都准备好了。那个簪子你还是留着自个戴吧,我们家现在会缺这个么送支簪子,太小里小气啦,你觉得好,过些天我给你买个十个二十个。”

    朱汶都走了,她娘才念叨:“这闺女怎么就不懂人呢。”

    她叹气说:“你娘让你买十个二十个簪子么当年缠着娘的那个听话的小丫儿,怎么就变得人人都怕你三分呀。”

    过了一会儿,她“唉”一声,眼睛转两圈,带上了些许凶光:“不会搬家的时候被丫鬟给偷了吧”

    正说着,朱长跳了进来,回头看着,连声说:“娘。娘呀。姐也让我去。我不去了吧,这地界还不熟呢,就想着四处逛逛,还早点给您娶个媳妇回来。”他一听老娘找簪子不到,“嘿嘿”笑笑,大声证明说:“别找了。丫鬟能敢偷你东西我见天一拿走换东西吃了。”一说陈天一拿的,老太太就没了脾气。她一听朱长喊叫的事儿,就说:“你傻呀。你姐一个女的,带着个小孩出远门,你不跟着怎么能行要跟着。还有,你哄好你姐,你哄好了,她就给你买官了。她一点儿不缺那些钱,也不会不舍得。你就哄好吧。到地方见了你姨母,娘还指望你回来之后带娘去看她呢。”

    过了一会儿她又安排:“见了你姨母要懂礼数,小时候她是最疼你的。还有呀,见了你小婉姐姐家的孩子,你就是个舅舅,要给见面礼的知道吗我给你说,你小婉姐姐嫁的那货是土匪出身,小婉可是被抢去的,你见了人呢,可别胡乱问你那姐夫,免得你姨母想起当年的事儿,心里觉得不舒服。”

    朱长立刻一副为难的样子,手指拈拈,朱母瞪他一眼,给他按上一沓银票。

    他们张罗了好几天,又办了关碟,过所,还从军道衙门领了几样证明文书。

    陶坎也重视此事,派几个人跟他们一块。

    接下来,连同那袁师爷,大伙就一起上了路。

    派的这几个人一路上就告诉他们怎么能过关,过了关去什么地方,去了什么地方找什么人,找了什么人再怎么说。

    朱汶让朱长给记好。

    他们赶上官道就遇到支商队,不但大车装载荷实,不少骡子,马,驴上头也一边挂一个四棱的箱子,商队旁边几十个骑士时快时慢,引着前进,最前面还有个持旗的,上面写着“武威奋扬”。

    朱长其实出门不多,吊在后面,扭着脖子使劲看。

    商队看他们骑马的多,挂着兵器,心怀戒心,就慢了下去,他们一行人走得不快,商队后面又上来了,一看他们走得慢,有个骑马的就来交涉,问他们能不能让在路边,由商队先过去。

    朱长心里极不舒坦。

    他姐姐是郡主,现在他们去东夏,还有点官办的味道,里头还有备州道军府的人,区区一支商队竟然说让他们让让。

    他主动出面,就一句话:“滚。”

    那骑士眼皮跳跳,抱了抱拳退了下去。

    朱汶感觉到有什么事儿,就让人喊了朱长,等朱长走到马车的侧窗就问:“朱长。怎么回事。”

    朱长把后面的情况简单一说。

    朱汶安排说:“以后再不要这么简单从事,想必是商队见咱们不像商人,却又有骑士兵器,走得慢,怕不安全,上来试探一回。不要轻易得罪人。”

    她想了一下,又说:“你派人把商队的人请来一个,我想问他点事。”

    朱长不情愿地照做了。

    过了一会儿,商队那打尖的骑士也没记恨朱长的无礼,打马上来,到了朱汶的马车边,朱汶掀开帘子问他:“你们可是镖局的”

    骑士回答说:“我们并不算是镖局的吧。出了大名府,这一路都有我们东夏为方便商旅设置的驿馆,提供食宿,上粮上水,修理车辆,雇佣牲口,前些年还提供保护,相当安全,可商队为了省钱,到了大名府就会解散雇来的趟子手,久而久之,这条商路就让一些盗贼们眼红,去年秋天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支红花盗,专门趴在官路两侧劫掠,我们北平原张将军照会



二十三节 国富民穷
    东夏接近了。

    率先踏入的是交界的小镇,这是一座新镇,房屋整齐一致,道路宽敞,陡然增多的牲畜被圈到镇边栅栏,泄在开阔的水草滩前。大片、大片的沃野被分割成块,一条一条的田陇整整齐齐,正逢耕作时节,东夏的百姓都戴八扇帽,在田里驾驭牛马,挥动鞭杆。一行人时而能在半路上遇到去农田送饭的孩童、妇女,时常是戴着帽子,骑马赶车,像是天生都会一样。

    好奇的陈天一趴在马车车窗上,充满羡慕。

    过了界,离北平原就不远了。

    他们第一夜住在北平原近郊的小城,往来的贸易和通过的商旅让这样的小城显得沸腾,白天再上路,川流不息的牲畜和人,让商队和一行人变得更慢,除了几个常来常往的官府中人,朱汶一行人都没有怎么接触过高背骆驼和北方野牛,每一遇到,怕怕地绕开。

    进了北平原,一行人更不敢相信。

    他们都是从长月来的,在他们看来,长月汇集了中州的繁华和雄伟,见了长月城的雄伟和繁华,几十万人口的城便不叫城了。

    然而到了这里,却是截然不同的一座城。

    它是简陋的,因为很多区域都是石头、栅栏相隔离,房屋虽然整齐,却并不高,甚至还显示出农家格局,没有高门大户,都是柴门院落,但这种简陋中却透出一种长月城也见不到的格局,房屋和道路的比例显得空间开阔,房屋显得低矮,所以视野开阔,一览无余,成群牲畜、大批的商队均能无碍通过,特别是车马,几乎可以在专道上奔驰不停……

    它也是平和的,没有长月城高大的城墙垛楼,只在关键的地方搭一个一个的木楼,站着背着弓箭的士兵戍守,但它又不缺乏武力,空地上经常会有练武场和兵器架,路边的马桩随处可见;它也是色调奇异的,比起高檐建筑阻隔的长月,因为视线开阔的缘故,城市竟显得更加热闹,南来北往的商人,各色各族,繁多的商品,再加上牲畜众多,就会让人觉得这也是一个大都会。

    几个官府中人说的八大怪一样一样被验证,百姓们相互行礼都是拱手,搂抱,摸心,作揖,很少有人见面跪拜……

    甚至还有更多的怪习俗,他们官府中人没有靖康国衣服的大圆饼字样,官员们的等级也不靠朝廷那祥兽图案模样的官袍,你根本不好分清他们的等级的,几个常来、常往的官员时而为一行人答疑,说他们的官服也极好辨认,不同类别的公职,颜色会有差异,同一类公职虽然绝大多数一致,却会衽袍上别上不同的铜章,至于胸口没有别铜章的,你可以不用把他们看成官府中人,因为一些年轻人像赶时髦,也会买官服一样的衣裳穿,他们的官府并不去干涉。

    而他们的官员,官服质地更好一些,样式显得更加内敛,他们会在正式的场合,胸口也挂很多铜章,特别是将领,还会披上褐色半皮面的披风;他们的孩童和大人,时而会翻阅彩印的羊皮册,这些册子都是半图半文,也不知道怎么印上的,图色鲜艳,文字简白,多作教化用途,像中原的三字经;他们少男少女不禁往来,会在一起打闹,经常能够见到唱歌极好的姑娘或者少年大半夜在心上人的家外唱歌;东夏的百姓一到傍晚就纷纷出门,找一片练武场或者空地点火把,跳舞、摔跤、玩闹,各带酒食互相吃喝,还有人说书,拉胡琴,据说这些说书的不是乡箭的三老、城镇的闾吏,就是想从三老,闾吏开始的人,他们要讲些时政和古代演义故事,就目前本地的事儿表达观点,让百姓们同意自己的意见……

    几个朝廷上的人说这些人表现得多,容易当官。

    朱汶为了体验风俗,带着师爷、孩子去见识一回,还是对他们的话将信将疑。

    但有一点,他们都很肯定,东夏风气很好,夜晚外地人出来闲逛也会非常安全,但是出来时候要注意,一旦犯了错,被巡值的人抓上,除象征性罚款之外,还要在第二天背上篓篓,上街去捡粪球,清扫卫生。

    不过,这些外地人也能理解。

    这个城市什么都不多,牲口最多,要不是这样的惩罚,或许街上全是粪团和烂泥。

    他们和朝廷驻北平原的人联系上了,也和在这儿的一些靖康商人见面吃饭。

    接着就按照计划,设法雇一些养马人,去牲口行市挑选马匹,是打算把种马先选好,等到出关时再由朝廷出面,补上关税,将种马带走,但意外的是,让这些人在将马匹带出境之后,留到备州养马,他们均表示不肯。追问再三,他们说家在东夏,不能常留,再要求给接家眷过去,干脆就说:“只有备州的人搬来东夏,才



二十四节 王子犯法
    前往渔阳,人未动身,书信先到。

    麻传甲的两个弟子连夜从渔阳赶来,将朱汶、陈天一、朱长一路接过去,接进渔阳郊外的别院。这儿本是狄阿鸟建起来的一处庄园,因为离河谷中的牧场近,可供去牧场时小住。庄园初建时栽不少果树,现在己经成长了起来,到了初春,水流淙淙,桃花夭夭,充满诗情画意。

    谢夫人老觉得渔阳吵闹,每年的春夏都会到这儿常住,狄阿鸟干脆把此处让给了她,还专门建起几层阁楼,将所收罗到的花山轶失的器物、古籍收藏在里面,谢夫人也就越发喜欢这儿,动不动邀请回嫁出去的女弟子,在这儿弹琴歌舞。

    因为心境的转变,她真又有点越活越年轻的感觉。

    见到书信,她早早让人通知谢小婉。她也知道朱汶汶与自家姑爷有点家丑,不愿意让谢小婉在城中招待,也还担心谢小婉一傻,把狄阿鸟一块带来,就指明只要谢小婉带着孩子过来。结果,谢小婉还没来,朱汶一行先到了。

    谢夫人用宴席招待上,问着他们的母亲,闲话着家长,内心却又担心谢小婉不懂事,心里有醋劲恨这表姐妹,给不来了,就又让人去叫。

    天都黑了,住所都己经安排好,谢小婉才到,脸色也极不好看,谢母担心一问,才知道渔阳出了件说大不大,却又头疼的事。

    原来这几天军队集结,狄宝也有心随阿爸西征,正好他的干兄弟都被聚拢到一起,就向他阿妈要些钱,拉上两个年龄差得小的兄长,一起去集市看看有没有好点的兵器。

    这上了街,不知怎的遇见几个赶集的少年,几个少年从部落来,都傻乎乎的,听仨人一路吹牛,自恃年长体壮,出言嘲笑,给打了起来。

    几个少年虽然略大,也是生番,却不比狄阿鸟打小收养的养子。

    这些养子自幼接受正统的军事训练,由战场拼杀过的教头培养,战争残酷时,大一些的都曾持红缨枪杀过人,这小的虽然没在战场上出没过,却也被身边凶狠的哥哥熏陶灌输,言传帮带,再加上心理上的优越感,打起架来不要命。

    不一会,几个生番少年就己经满脸是血。

    生番去集市往往结伴而行。

    同族的大人一看自己族的孩子要被打坏,跑去制止的时候朝孩子动手,其中一个还重重一脚,踢在不依不挠的狄宝脸上。

    生番们心里害怕,集也没再赶下去,唤上族人出城,却还是没跑掉。狄宝从戍楼上招来军士,又让人去喊钻冰豹子,没到城门口就把人围了。官府渔阳尉也派了人,要把人抓走,按说狄宝该出了一口恶气,他却还不罢休,上去捅那个踢了自己的人一刀,又接连捅了好几个。被钻冰豹子几个人抓回来,狄宝己经出了气,若无其事地回家去吃饭。

    狄阿鸟刚为私斗处死了四十余人,觉得从此能刹住风气,没想到这才刚过几天,他儿子就涉案了。

    今天早晨,狄宝被带走关了起来。

    处置还没有下来,黄皎皎就听狄阿鸟说“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觉得不妙,哭得跟泪人一样,找完花流霜找别人说情。

    一家老小为此事儿等着狄阿鸟,谢小婉也不好丢开这事跑出来会亲友。

    眼看到晚上了,才出来一趟,却没能带上孩子,家里蜜蜂和梧儿都要替阿哥求情,在奶奶膝下蹲着呢。

    谢夫人一听也懵了,气恼说:“阿鸟呢他还真要大义灭亲,给别人偿命去要真那样,别说他母亲,我也不肯,我替你们去找他理论。合着自己家的孩子只许别人欺侮这可涉及王族的尊严呀。”

    谢小婉一个劲叹息,说:"母亲也别这么说,我找见阿鸟了,他也为难,他自己的孩子,他能不心疼可死的是活生生的人呀。"

    谢夫人冷笑说:"殴打王子,那可是满门抄斩的罪。死人怎么了他狄阿鸟自幼从军,杀的人还少咱先别理他,就等着,等着看他怎么处理等着看他的大臣怎么定案,看谁说什么,操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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