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鼎鼎当当
这一出把人给吓着了。
想告诉燕燕,也去不成了,一群人被堵到院里,因为害怕,把门从里头再杠上。
这回儿,杨燕燕要走。
他表姨说:“你走啥李虎回去出具保,还回来,你不在俺家呆着,你跑回家了,他不找你吗”
杨燕燕还是要走。她给她表姨说:“俺娘说我不懂事,要我不去说一声,人家是等我还是不等呀。那不真的显得不懂事”
她一个就出来了,心里想着李虎的本事。
因为年龄还小着,一路又跳又唱,欢快得像一只真正的小燕子。
走回同村的家,老远看一群无赖或坐或站,给她吹口哨,她心里一害怕,捂着脸往院子跑。
不跑过去还好,不跑过去她就是个过路的。
这一跑,是往那院子去,无赖喊一声:“是杨家村的”
院子还没接近,无赖们就把她团团围住。
杨燕燕吓坏了。
她壮起胆子,大声问:“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粗壮的无赖问她:“李虎是不是你们那儿的他马踢伤俺们的人,还把我们的人打伤了,你要是他们村的,就别想跑。他要是不来,就把你扒光,把你给睡了。”
杨燕燕浑身都在发抖。
她一边畏缩地往后退,一边说:“打伤了你们的人,你们咋不找官府呀。”一个无赖猛地从后面把她抱住。
她“啊”一声大叫,挣扎却挣扎不脱。
一个无赖上来捏她的脸,一只手往她胸口上捞,捞一下便说:“这小妮子长得还挺俊,就是没胸。”
杨燕燕绷着嘴,发抖地说:“你们敢动我。我哥是杨凌刚。”
一百零六节 杀人者李虎
月色渐渐上爬,雾气渐渐升高,房子中退出来一位身背药箱的老郎中。
他转过身,院子的十余步外站着一个头发半花白的大汉,老郎中走得很谨慎,走到他身边,略一踮脚,告诉说:“二少爷伤了心脉和肺脉,得悉心调养,三个月之内,武就不要让他再练了。”
大汉的嗓子沙哑,尽管声音放得轻,却显得很刺耳:“年底的魏博少年武选会也参加不了吗,已经给人家打好招呼。”
老郎中摇了摇头,叹气说:“会不会留后遗症都不好说。”
大汉嗓子咕嘟嘟直响,唇上的肉跳动了一下。
老郎中连忙说:“对方是高手,手又下得太黑太狠,胸骨都伤了,吸一吸气,用一用劲儿恐怕都觉得疼。”
大汉挥手让老郎中走,仰天咆哮:“杨凌刚,我日你姥姥,当年的帐没找你算,现在儿子又坏到你家人手里。”
正说着,外头响起杂乱的脚步。
他扭过头来,半个场地都是练武场的院子门口出现几个少年的身影。
少年越来越多。
城外拦击杨燕燕,令人觉得异常粗壮那无赖先行跨进来。
紧接着又进来一个师爷,无赖向大汉走去,脸都在变形,大声嚎叫:“死人啦,师弟们死了俩。不知道哪的人路过,杀了俩师弟。”
那大汉大吃一惊,上去把他拎上,咆哮道:“谁杀的”
无赖哭道:“不知道呀。外地的,过路的……”
师爷模样的劝道:“老爷,让他慢慢说,别害怕。恐怕过不多会儿,衙门的陈武卒长就会带人过去……先听头锤把事情说完。”
大汉把人放下来,听这个弟子说,又听后面进来的少年们说。听了片刻,他突然从人手里拿起一枚火把,脸伸向前方,低沉地说:“既然是过路的高人,那还不是无头公案既然他们跟我学过拳,为老二出头,就一人一家送一吊钱去吧,记住,杀人者李虎。白河杨家村的李虎。”
他的声音在院中回荡。
……
武卒长陈武带着武卒已经赶往城郊。
大冬天的,竟然闹出这等命案
现在,人已经在脚下躺着。
陈武附身看一下脚下头尸首的疮口,立刻感到动容,这不知是什么锐器所伤,一个是气管被切开,一个是扎在颈部血脉上,全是一刀毙命,平平齐齐,张飞绣花一般,肉都不见削出多余。
一个武卒说:“死者已经查过了,是跟着大侠杨赶云练武的无赖小子。”
正说着,一个师爷模样的掂着袍面,快速从城门通过,往他们这边走来,不大工夫走到跟前,给陈武抱了抱拳,凑过来,小声地说:“杀人者李虎。有人可以作证。”
陈武要传唤一下杨家村来的人们,再传唤一干无赖,师爷这么一说,他猛地扭过头去,盯着师爷。
师爷点点头,再次说:“老爷说的,你看吧,杀人者李虎。”
陈武没有吭声。
刚刚杨村的人涌来与他们说话,则有武卒要再去询问,他给喊了回来,轻声说:“有真正的目击人。”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便是一排少年站在武卒的前头。
月色,雪光,雾气,背后那股阴寒,无不让他们发抖。
他们一个接一个说下去:“杀人者,白河杨家村李虎,亲眼所见,可以作证。”
……
“杀人者,白河杨家村李虎。”
武卒带着证人们回去了。
这天地渐渐沉静,好像“杀人者李虎”的声音还在回荡。
一个上了年纪的武卒提瓶酒走回来。
他带着工具,是要回来清理血污的,便站在这寂寥的地方张望,他看到杨村人呆着的那院子还隐隐有哭声,大概是于心不忍,幽幽地说:“这天下还有道理吗当年的土匪回来,摇身一变,有了官身,有了大片田宅,还成了杨令公的远宗,是一手遮天,当年的义士不是死了,就是流落他方,家里的亲人还遭人诬陷。”他笑笑,喝了口酒说:“十几年了,谁能记这么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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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七节 官府行两样
踏过去,老卒看着他,他看着老卒。 还不等老卒开口,他说:“你是县里的人,一看你的模样,我就知道,我就是白河杨家村的李虎,事情是因他们偷我马而起,若不是遇到侠客,我燕燕妹子就毁在他们手里了,官府管吗。侠客也是打不平才出的手,你来告诉我,官府会怎么办”
认错“李虎”的侠客。
天下哪有那么多的侠客。
李虎知道,家里的人终是怕自己丢掉,找了过来。
暗魂的力量强大,现在又在组建军魂,把刺探细分,正在织就天罗地网,而现在,自己也已经解决了吃的问题,没有必要躲着。可能他们还认为自己会躲着,否则为什么先到县城,而不直接去杨家村,为什么要躲,难道因为和阿爸论高下,非要赌口气吗早日夺回北平原,那才是正事。
找到暗魂的人,把人给杀了,免得燕燕他们再被伤到。
对,就该这样。
太仁慈就会是现在这结果,今天自己要是拎着那无赖就走,有他在手里,无赖们还敢动燕燕
他盯着老卒。
老卒感到一股杀气,这杀气如此强烈,横冲直撞。
为官府怎么办
你先问问你自己怎么办吧
老卒叹气道:“李虎。你是杨凌刚他啥人”
问了之后,他觉得现在根本不是问这个关系的时候,连忙说:“你快走吧。他们找不来过路的侠客,报复你呢。都作了证,杀人者李虎,你赶紧走吧。也许明一早,县里就出了海捕文书。”
李虎哂笑。
县里捕他
无非是结束他用假身份生活而已。
他是东夏的嫡长子,就是用兵马包围自己,只要揭破身份,靖康朝廷也不敢怎么样,无非是给阿爸谈些条件。
但他还是故意装出诧异的模样:“怎么着谁在诬陷我那死了的人是谁的人就凭那群无赖”
老卒叹气说:“看你年龄也不大。往事可能不知。是杨凌刚家的人,杨赶云不知你知道不知道当年土匪的老七,那时候闹土匪,老往山里钻,官府追不进去,杨凌刚和一些后生进去找土匪窝点,最后官兵把土匪灭掉,这个土匪的老七要投降官府,杨凌刚跟当时县里的人说,说这个人作恶太多,怎么能够给他招安呢……不知怎地,大概使钱了吧,杨赶云就带着人跑了,五年前才回来,现在有钱,有官身,还成了教头,说是在为陶家军打小训练武卒,就成了县城一霸,他不是善使用长枪吗人家就说他是杨家枪法,他就又与杨令公结上关系了。”
李虎点了点头。
他伸手要了老卒的酒,仰天喝一口,还回去说:“老哥。天冷,早点回。他说诬陷就能诬陷我”
老卒见他在往县里走,掉头大喊一声:“后生别傻。人家使钱啦。”
李虎头也不回,只给他摆了一下手,他看着天色,这天虽然有月光,却有大雾,岂不是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既然他能诬陷,就这样就诬陷上了,只能说明这靖康的官府已经黑得一塌糊涂,要是这样,他不是使钱吗他今天死在家里,明天自己去县衙拒不承认,他还能从坟地里兑现送的钱吗
杨家枪法
就看他的杨家枪法是不是花架子。
入了城,城里还有人迹,一路问人,这种大财主家,知道的人多,倒容易找到,不时已经到了城东。
走着,走着,前头路上多了读书人。
隐约的亮光可以看到他身子欣长,消瘦俊秀的面庞,他头上垂下两条布带,一直垂到屁股上。
此时,他大路中间站了,一副见人就拦的模样,嘴里还在叫唤着:“师爷。师爷。卖身为师爷。一文钱问小事儿,一顿饭问大事儿,天天管饭跟你走。”
实际上,到了晚上,这大路不知多久才过个人。
就现在,他周围好像就李虎自己。
李虎站定,歪着头,好奇地看看他。
也许是个奇人。
也许是个读书读疯了的读书人。
也许,就是个平常的读书人。
读完书,发现啥都做不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家里再遭遇困难,只想求给师爷的身份。
东夏那边还好,而靖康这边,就没有几个能谋生的读书人。
哦。
石头场。
自己还真缺师爷。
问问他
但是
现在是去杀人呀。
杀人的半路上雇个师爷
真不是时候,李虎最终还是给放弃了,继续往前走去。
那书生却连忙往他前头挪,嘴里说:“少爷。少爷。你肯定缺师爷。不然也不会盯我看半天。我叫李鸳鸯,你可以试试我,试试我呀。真的。管饭就行。我家败了,从外地来的,来投亲,结果亲戚找不着,应该是家也败了,人也不知去哪了。你管饭我就跟着你,干啥都行。”
李虎说:“那好。明天去白河杨家村,找个狗栗子的,就说李虎让找他。”他推开那读书人,又往前走,读书人却又跟身边了,说:“少爷。没地方去的。干嘛不让我今天就跟着你呀。”
李虎不理他。
他又说:“你是不是有啥烦心的事儿,这师爷不就在旁边吗。你问问呀。也是试我了。”
李虎黑着脸说:“我去寻仇。你给我滚一边去。”
书生打个激灵,但随后就不再畏惧,大概是当成试探他,说:“少爷。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你去寻仇,那我也跟着。我虽然是读书人,但是并不怕,胆大的很,你下不去手,我替你捅他。”
这师爷缠上了。
李虎突然想起件事,问他:“李鸳鸯你是高显人吗为什么叫鸳鸯”
李鸳鸯说:“少爷喜欢哪人,我就是哪人。”
李虎气不打一出来,逼视问他:“到底是不是为什么叫鸳鸯”
李鸳鸯说:“鸳鸯于飞,毕之罗之,君子万年,福禄宜之。少爷是试我呢,是不是”
没回答,等于回答了。
高显人喜欢鸳鸯,但鸳鸯也不是只有他们那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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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八节 反败为胜
死了人,陈武自然会忙,半夜才回家。
浑人开了门,见他就告诉说:“家里来两个人找你,我说你没回,他们就在家里等。我都要睡了,他们还在堂屋等着呢。你去看看吧。我和咱闺女去睡。”
陈武慢慢地走了进去。
但他知道,来家这样找自己的,肯定是有事情找自己。
然而走进堂屋,他愣了,两个人在,一个英武的少年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英俊年轻人在他背后站着,而这两个人面生得很。陈武小心翼翼地问:“两位有什么事”
李虎并未起身,而是用手往隔了个几桌的另一个座位示意,要求说:“武卒长先请坐。”
在自己家里呀。
但陈武并没有不快,他在官场呆久了,知道一个道理,无礼的人必有所恃,眼前的少年既然如此傲慢,肯定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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