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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鼎鼎当当




一百三十二节 以夷治夷
    被搜走兵器的童世魁就像突然没牙的老虎。 一行人在白河呆了没两天,一天两头来催杨凤,不说开销大,就说家里孩子小。杨燕燕她娘心里挺烦,开始还说杨凤:“不能他先走,让你多在家住两天吗”可再一想,这童世魁非粘着杨凤,那不也算心里有是一种依赖,就直接撵她说:“走吧。走吧。别顾你娘,只要他家里人不嫌,过完年抽个时候,我跟你嫂子一起去看你。”

    头天童世魁走,第二天人给送来了八十两银子,也不知道是忘了给回头来补,还是怕杨燕燕她娘不要……走了,这又送到,加上杨凤留家里了五十两,倒一下让杨燕燕家小富一回,杨燕燕天天坐锅灶跟她娘商量,是不是把钱借给李虎,免得他开石场,自己的钱不够用。

    杨燕燕她娘听烦了,喊了李虎要给,李虎没要。

    老人想来想去,决定大修一下房屋。

    现在三间小泥房子,一旦杨凌刚回来,李虎就住不到家里,正好杨凌刚自己也有片宅,因为他常年不在家,钱又用到船上,家里也缺钱,一直慌着,就让李虎看着买些青砖,弄些石条,给自己儿子修个看得过去的院子,再找木匠打些家具……李虎嘴里说着好好好,也确实照请几班泥瓦匠、木匠,买来青砖,却不忙给王凌刚修院子,而是全用到修石头场上,等着修王凌刚院子的时候,出些石料用上。

    西南谷里,那是一片热火朝天,到了上午,三百工壮进行操列训练,而日后移到下午,则五人一伍,各分夯石,抬着夯地,那乱石杂草,迅速消失,成了一片比村里场面子还平展的平地……平地出来,就可以码石料铺放,再聘来几个老石匠做活,李虎就已经在试验他新治石的法子。

    谷地里日新月异,不几天,几间房屋拔地,那是为大伙烧饭菜的厨房,再不几天,一架大水车架到河上,引水进来吃水、洗石,再不几天,搭起几个大架子,李虎已经是超出自己所能,李鸳鸯也被逼着赶鸭子上架,起草与老石匠们的契约,起草与石工的契约,一一按手印画押,避免将来治石的法子泄露出去……杨燕燕瞪大眼睛,就看着李虎的钱猛地下去十来贯,再猛地下去十来贯,大木柜子上面都一截空,干脆把针线活的工具拿去旁边,找个椅子坐着,皱着眼睛,盯着看钱咋使那么快。村里几个大婶已经在为将来能在石场做饭活动,天天来杨燕燕家一坐,就讲这事儿,把杨燕燕她娘为难的,只说李虎太忙,现在没机会见着,见着了问问。

    方海、杨揣和狗栗子也忙得上蹿下跳。

    尤其是杨揣,原先出名的懒货,大概有许多伙伴比着,又是少有的识字,倍受推重,整个变个人一样,天不亮揣上李虎画出来的土去石场找李虎,跟他争论图上是不是有错,然后再夹着一张图回来,从家里带一个大饼,卷些他娘炮制的海鲜,跑到工匠堆里“喔喔啊啊”跟人论道,在别人干活的时候冲上去,时不时一激动一跺脚,大声叫喊。他哥杨凌自天天冷眼看着,直摇脑袋,就在那说:“魔怔。魔怔。他懂个屁。他会吃。天天这也不知道咋了,跟头叫驴一样。”

    狗栗子是跑外的,一天可以出村三次,带着方海去采办,时不时拉来一车半车的石砖木料后来开始拉土。

    不两天,负面消息就在村里蔓延,这几个小子都没干过活,撅着屁股一个劲瞎干,好些东西,动不动建了拔,拔了建。天天去石场的杨燕燕回来给她娘证实,是这么一回事儿,大水车因为不会自己转,得用牲口拉,又卸下来,李虎到处找人,问人谁能借水力,咋样才能借,非要再改一改。

    但是,这些负面消息没换来一面倒的嘘唏声。

    整个村子都跟活了一样,原先在走的人,现在都用跑,上沟下沟,出门赶路……时不时两口子吵架,女的骂男的,一说没干过就不干啦,没看村里那几个小子,人家咋干的,盖了拔,拔了盖。

    朝阳东天升起。

    这是年轻的人们在成长,越发地健壮。

    夕阳西天降落。

    这是年老的终究身体力衰,往黄土之中沉去。

    两个大事接踵而来。

    第一个是皇驾崩塌,报丧四海。

    在乡下,皇帝死,无非是县乡亭敲锣打鼓,告知龙驾九天,让百姓们披麻戴孝,多加注意言行。

    而第二个,则事关全县,东夏人提前迁出北平原,有的县已经迁了,而不日,也将有成队的东夏人抵达易县,县里关起门来,去商量他们到来的变化。为此,陈武都跑来杨家村一趟,除了看石场的进度,问问李虎有什么让自己帮忙,那就是县令找到他,私下商量一件大事,要不要只等东夏人一到,就招些人进官府做武卒。

    这么做,据说有上头的意思,现在游牧人迁来得多,奉公守法者寥寥,到处出事儿,而当地官府拿他们没有办法,抓,他躲回他们的聚居地,仅凭县里为数不多的武卒,到了不干仗,根本抓不出来,不抓,向上头请要官兵,却又步骤众多,牵扯方方面面,因而,律法之威严渐渐丧失。

    而且这还不是易县一县,几乎备州所有安



一百三十三节 拴尽羊嘴
    留在石场这边挨河的地方,大家聚在一起望,李鸳鸯和方海却迎着走,追着走。

    李鸳鸯比较克制,方海却也忍不住,顺着河水来回跑。他双目泪闪,时不时两手挥舞,带点哭音,“哎”一声唱出去。一些后生学着他喊出去,对面却有了回应,这回应生生把他们意外了一回,河对岸是这么喊的:“河对岸的乡人,你们好呀。我们是东夏来的,还望以后多多互助。”

    丁壮们相互之间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么回答。

    狗栗子括起手,大叫道:“我兄弟东夏回来的,叫李虎,你们认识不认识”喊完,一个同村的叔辈就在后头搡他,问他:“你对不上人家的话,你喊啥喊”紧接着,河对岸的人却回话了,唱道:“我们现在也来你们靖康啦。若他曾来东夏,我们欢迎过他,热情招待过他,以后无意之中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一个二货后生歪着脑袋,一脸板成砖块,问身边的人:“哎。东夏人话咋就这么溜呢可真会说。”

    对面却又有个女子喊道:“对面有没有俊郎君呀,来我们箭里,招待你们。”

    一群光棍疯了。

    似驹子似骡子不知道怪叫啥,就手舞足蹈,激动大喊:“姑娘唤汉。姑娘唤汉。”

    那马那车那牲口,哪里像是三十户人家,似乎过也过不完。

    前头人过去了,后头人又有人喊:“过几天我们收拾妥当,会去村里请你们来坐客,宴请你们,莫听前面的小娘喊叫,俊不俊都一样。”

    河这岸呆了。

    去做客

    去做客不吃人家饭吗

    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难道东夏人也会假客气就像自己家里,说着吃饭了,你别走了,其实哪会真想让你留下,那可是顿饭呀。

    于是,河这边有人喊道:“俺们就不去啦。”

    李鸳鸯河对岸看看,河这边看看,远远站着,鼻子里突然冷冷一哼,自言自语道:“这就是我们东夏的百姓,看你们靖康的什么玩意儿,完败你们靖康。还天朝上邦……一群话都不知道咋说的蠢驴。”

    两边安静下去。

    有人惊叹说:“他们好多的羊,好多的牲口呀,还拉着草料,还有一条一条的狗,这多大的财主呀。”

    很快又有人惊奇:“两边都是咱们的庄稼地,你们注意到没有,他们赶的羊,没有一头扎进去吃庄稼……你说他们的羊,也知道不吃庄稼”

    李鸳鸯最近一直在李虎身边,这一点却还真不知道,他也仔细观察,神了,大片、大片的牲口顺着路流,没一只往庄稼地里钻,牧羊犬都很省劲。方海突然跑冰上了,试试厚度,似乎不是那么容易裂,他就那样跑往对岸,往往下脚,冰河因为这几天天气回暖,又不是早晨晚上,留下一个坑,或者一个裂口。

    就这样,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跑河对岸了。

    跑到河对岸,他就放声大哭。

    为什么

    那些欢唱的对话背后,谁知道真实的景象

    牲口一头连一头,绳子拴着,大牲口套着笼头,而羊,却是草绳勒着嘴……牧羊犬仍在四处警惕,因为它们是牧犬,不乏野性,不少也拢了嘴,套着前头有洞的布,不少坐车的,骑马的,手里还在翻纸张和册子,紧接着,他们与河岸对面的人说话,时不时低头看一眼,好像那是一句一句的台词。

    他蹲下就哭。

    河这岸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在说:“方海也不怕掉水里,跑对岸之后,这是咋了”

    方海哭得格外伤心。

    东夏国这些被迫离开安居之地的人们,为了能不与当地人起矛盾,一路上,他们可是连羊嘴和



一百三十四节 友好的东夏人
    状态不佳,又是过渡章节……只5000字吧。

    对当地百姓来说,这是落地的一块石头,而对李虎来说,这是全新的一天。

    东夏国人的到来,无疑让他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鸟入长空、虎归山林的感觉,这些随处可见的国人,能成为他无穷无尽力量的源泉呀,就是眼下越来越勉力运转的石头场,也可以通过这些国人,招揽到东夏大匠,变不可能为可能。回村之后,他把石场的骨干召集起来,并且请来杨燕燕的大伯一起开了个会。

    会是难以理解的。

    起码是与会人不容易理解的。

    李虎做了一下决定,决定不再给李鸳鸯机会,要求李鸳鸯赶紧聘来一位厉害的账房,来帮他对石场作一下方向性的份额变动,他打算将石场的两成份额交给杨村,拿出两成份额,用来通过东夏一方,招揽大匠,这样除去陈县尉的一成份额,他自己则只保留五成……份额。这是一干村民所没有接触过的,有人象征性地问他,李虎,这不都是你的钱吗你这不是给我们分钱吗有人则质疑:给陈县尉一成应该,县尉能保石场平安,拿出二成去东夏人那儿请大匠是不是给的太多呀,为啥不雇,而是给他们石场的份额,让他们也分钱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就分全村人才能分到的钱

    这点李虎早有准备。

    而且石场原本就是他一人出钱,众人没道理拿主意。

    石场太难开了,比想象的要难,这些天来来回回,不啻于瞎折腾,而且越折腾,越觉得离能开工遥遥无期。

    李虎说服他们说:“我们没有大匠,这水车,这洗石的场地和治械,来来回回,至今做不出来,你不请人家帮忙,就对付着先出石头,能治出什么样的石头呢和张场主的石场有什么区别这两成只是先拿出来,准备给他们……在他们来了之后,给我们看到本事之后,也不定给一个人和几个人,也不定是给东夏人,将来你们要成了学成了大匠、掌柜,你们也会有份。”

    在众人还心里还没转开的时候,李虎就又把人散了。

    他做事就是这样干脆利索,绝不会在一个问题上争论不休,说想好,过后一次性说给他,就往外走。

    他从房子里走出来,要回一趟燕燕家,告诉一声,晚上自己要出去,杨燕燕大爷给追了上来,叫声“李虎”,把他唤住,问他:“你说要请匠人,我觉着也得请,可是请东夏人咱不熟呀,你看是不是让你哥去县里、郡里打听,给你请人来有你两成的份子在,保不准好些工匠就来了。”

    李虎知道是好意。

    他对靖康整个底层工匠的水准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觉得满足不了自己的需要,但是,却也不好直说,犹豫了一下,告诉道:“我要读过书的好工匠,大匠呀。我哥要能找来,我也要。我之所以说要去聘东夏人,那是我在东夏见过这一类的匠人,我今天就去他们的营地,找他们的箭长,托他们给我找。”

    燕燕她大爷担心地说:“人家替你找吗你虽然前头在东夏那边儿,却不是人全认识,与人家无甚交情,人家凭什么帮咱们去找”

    李虎笑道:“我可以接受他们来做工呀。”

    燕燕她大爷谆谆教导:“就算可以请他们来做工,你说的那个啥长来,相当于咱这的村正吧,都是殷实人家,他难道也来干石场的活你还是无甚好处予人,再说,他也不一定认识多少工匠。我就怕你碰一鼻子灰。”

    李虎说:“放心吧。大爷。”他解释说:“不管认识不认识,只要我第一个去找他们箭长,他们箭长刚来,肯定在为自己的人找谋生的门路,看似帮了咱们,其实也等于帮了他们自己,而且呢,他们和咱们不一样,哪里有啥工匠,全靠人脑子记,相互问,他们可以查,一个箭也可以去另外一个箭查,今天把消息说给他们,几天之后,凡是进咱们县的东夏人就能全知道咱要工匠。”

    燕燕大爷哂笑:“那怎么可能”

    他又说:“要不。让你哥一起过去,然后请家里吃顿饭马上就要邻村了,我是咱村的正,他总会卖个面子吧,吃着饭,喝点酒,熟了,话就好说了,不曾见人都不认识,开口就让人帮忙的。”

    李虎知道杨燕燕大爷在按靖康的套路吩咐,一心教自己,扭头就说:“那我先去看看,不行再按大爷您的话去请他们来吃酒吃饭。你让杨揣给我大娘说一声,我就不回去了说了,直接去。”

    燕燕大爷一看他已经蹿了,一边无奈地笑,一边摇头,回头等杨揣一下,见杨揣看见他爹,怕喊自己回家,掉头换方向。

    老人只好慢吞吞往杨燕燕家走,自己去说。

    上了宅,院子边喊了一声,燕燕就跑来把他扶上。

    他问“你娘在做饭吧”,燕燕没来得及回答,她娘就从屋里走出来,招呼一声“他大爷”,到跟前问是啥事儿。

    杨燕燕她大爷连忙给她讲李虎划石场份额出来的事儿。

    杨燕燕她娘一听,就着急:“石场还没开,他就把钱分给别人村里的人分点是应该,怎么还能分别人呢,没哪个财主这么做呀。”

    杨燕燕也“啊”一声问:“他人呢。”

    杨燕燕她大爷安慰说:“也不是。李虎心胸大得很。他哪在乎这点钱,他是要招贤,这都是戏里才有的,那雍孝公唱的啥:六国士,尔等听清,西出函谷助寡人强雍,寡人便与尔等共享雍。”

    杨燕燕她娘说:“你这老爷子一天到晚说李虎好,这凌刚不在,咋不让凌自去帮帮李虎呢,这石场,把人给难的。”

    杨燕燕追问:“他人呢。”

    杨燕燕她大爷笑道:“去东夏人那儿找他们头长了,说去就去,我说你和人家还不认识,你去了咋说呀。”

    他见杨燕燕眉头一紧,逗着问:“你咋的了怕他跑了呀。”

    杨燕燕哼哼说:“他跑跑呗,谁稀罕。我听说东夏的姑娘可大胆,他不定去不去勾引人家姑娘呢……”

    她娘愣一下,醒悟过来,扬起巴掌就揍,见杨燕燕钻到她大爷背后躲藏,捞不着,哭笑不得地说:“说出去人家笑话不笑话你成亲的婆娘,也没见谁把家里老爷们拴裤腰带上,走一步给带一步。”

    李鸳鸯和方海来家吃饭,也找李虎,燕燕她大爷也留家吃饭,就问李鸳鸯:“鸳鸯呀。你有学问。你说李虎他找东夏人成不成”李鸳鸯温文尔雅地说:“大爷。我们东家知道东夏那边的匠人有名!找来找不来不敢说,但是咱们石场,从来没这么建过,没有人家,咱就建不出来。这给人家分点钱,那也是应该的……我这个做师爷的只觉得好,东家就是东家,法子多。”

    话开了头,就闸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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