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鼎鼎当当
一百三十七节 天马行空的直觉
回到家,怕燕燕她娘担心,李虎没跟他们说。
他的袖子烂了,胳膊上还一条口子,只说是天黑,半路上挂的,家里人还说他怎么这么能,挂这么厉害。方海第二天早上才回来,回来解释自己去哪的空档,给李虎摇了摇头。看来人不是从白河去的。到石场那边,方海却又说:“人不但不是白河去的,听说昨晚有人在那儿劫道,杀了好几个。”这靖康再怎么说,官府治权仍旧牢靠,谁这么大胆子,截在官道旁边,见路人就杀李还不信,重他一句“听说,又没亲眼见”,正说着,远一点村子上工的人来到,带着议论和惊惶,纷纷说:“有人劫道。杀了好些人呢,据说他们是东夏国的,王亭长带多人马不停蹄去了县里。”李虎脱口告诉他们:“这不可能。”他见河对岸的东夏人,众人明显有戒心,干脆喊一声,喊到身边,直接当着众人的面问:“你们听说官道不远下路的地方死人了没有”
为首贺白凡回答说:“没有呀。”他一扭头,问别的人:“你们听说了。”是有人听说了,却是来石场的路上听说的。
李虎二话不说,给其中一个人说:“去。立刻回去,告诉你们丰箭长一声,让他赶紧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他带着贺白凡一起往石场房子走,一进去,李鸳鸯正在窗户下边,举着李虎身上那弓矢的箭头看。
他一见李虎,有点慌张,想去藏。
李虎却是没想到他把箭带了回来,一下想到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到他跟前一把夺下来,也举着看。
没错。
这就是东夏比较常用的一种制式箭头。
李虎道:“的确是东夏常用箭矢,但我相信,这是有人在使坏。”
李鸳鸯见李虎的注意力不在自己为什么看这箭头上,没问自己为什么保留这箭头,一时大起胆子,提醒说:“听说这器物上都有工匠的痕迹,我就想,是不是可以从上头找到点蛛丝马迹。”
李虎凑过去,锋上果然有标号,但这个只有工匠能看得懂,他调头找贺白凡,贺白凡已经主动上来,接到手里细细查看。片刻之后,他把箭矢交给李虎,激动地说:“这箭矢不是真的,这上面打的戳一查就能知道是怎么来的。这不可能是我们东夏人干的,夏矢标正,善射者都想购买使用。”
李鸳鸯说:“贺匠师还是查查,看看能不能查出来,这箭矢出在哪如果有人冒充你们东夏人的话,那他必有目的,不是小门小户去干的,如果成查出这箭矢产在哪,收在哪,交谁在用,也许就能知端倪一二。”
李虎责怪说:“师爷,你想法是对的,这怎么能追踪查到”
李鸳鸯看向贺白凡。贺白凡说:“东家。能。我们东夏出产的兵器,经官家一道手,就会有一个戳,而一些走私贩卖的,通常是残品和官贸品,我那里有一本小册子,那是官学罗列出来供我们这些工匠去学习去辨认的,很详尽,我找出来,一对照就知道。”说到这里,他匆匆走了。
李虎看向李鸳鸯,要求说:“你去找陈武。了解所有情况,我也受了伤,我要追究。”
李鸳鸯请求说:“等贺大匠一下,他要是真能查出来,我带着,去告诉那陈武,那陈武一看对案情有帮助,他才不藏着掖着呀。毕竟他也知道东家明面上是本乡人,实际上是半个东夏人。”
李虎想想,确实如此,就烦躁地走来走去,片刻之后,他说:“鸳鸯。我当你是心腹,杀人放火都带着你,你且不要管我立场如何,你来告诉我,诬陷了东夏人之后,对谁有好处。”
李鸳鸯说:“那些游牧人。”
李虎想了一下,又说:“还不止吧。官府那边,有没有对东夏人有不同主张的呢”
李鸳鸯陷入沉思。
贺白凡回来了。
他一进来就说:“这箭矢入了武库就没出来。这上头的戳,就没有武库出库的戳。这是北平原西丰库三号收藏的武器。看吧。这是诬陷。”
李虎立刻说:“谁能知道——”
他想问“谁攻打北平原,控制过西丰库”,想想这两个人都不可能知道,就说:“鸳鸯。去吧。你按我的意思给陈武说。就说这是一起诬陷。证据就是这箭矢的戳号有工匠辨认出来,这很有可能是被朝廷官兵带出来,交给游牧人来诬陷东夏人的,让他们查,军队中有无来人,在驿站居住,并和游牧人走得近。”
李鸳鸯大吃一惊。
他本身就干这个的,还只是怀疑是游牧人参与攻打北平原给弄出来的,没想到李虎竟然又扯了官兵出来。
他为了解疑,连忙问:“把官兵也牵扯到里头要是没有足够的理由,陈武他咋办案他敢不敢按东家的意思查案”李虎说:“游牧人诬陷东夏人,他们在官府上没有人,是没有办法抓住风向,诬陷成功,这背后必定还有人。最近朝廷财政困难,军费能不能跟得上这些官兵是不是想驻扎到各地去就食他们给出东夏人要提防的假象,不就可以促使官府请他们光明正大地来驻扎跑来提防”
他判断说:“这是我的直觉。我爹说,直觉虽然不能做证据,却可以用来借助。”
李鸳鸯不由自主捧手鞠一个长躬,沉声说:“东家靠推敲细末来着眼大局,鸳鸯佩服得五体投地。”
&nb
一百三十八节 突然找上门的叔叔
李虎在愁杀人的事儿,愁雇厨子的事儿。
杀人的事儿也许不当紧,看陈武怎么去办好,接受不接受自己给他的意见。
这厨子却是当务之急。
你要带人家练武,不管饭,靠他们带几个窝头啥的来吃,从早到晚又那么累,回头他们身体顶不住咋办
正走神,海塞尔一句话把他拉回来,说:“李虎。你是不是有个叔父呀”李虎哦一声,惊讶地看过去。
海塞尔说:“你叔可找着你啦。我怕你不知道,来与你说一声,他找你找得辛苦,一听说问到你的行踪,也要来咱们箭落户。他夫妻俩没儿子。”
李虎想断然拒绝,话就在舌尖上。
但他怕真来个叔。
这叔从哪来呀。谁呀。怎么说来冒充就来冒充。海赛尔说:“他们今天就来,我是来喊你去跟我们箭长一块儿,去接他们的。他们的房子没提前盖,还没房子住,箭里有人搬县城做生意了,给他们腾了地方,让他们先住。可你不能让他们老住,赶紧让你石场的人给他修房子呀。”
李虎傻呆呆地站着。
冒充一下就行了,还不走了
燕燕她娘又紧张又激动,连忙问李虎:“你还一个叔呢”
李虎眉头皱一起了。
他怕追问,只好说:“我不知道呀。”
眼看海塞尔要走,连忙问:“叫啥。是不是认错了呢”
海赛尔一回头,白了他一眼说:“能会认错我见上头的文书了,好像叫个李多财。”
李虎晕了。
这叔还真认识,他们家的老管家。
看看燕燕家都带着关切,他咳嗽得脸都红了,只好承认说:“失散了的。听我爹曾讲过,俺叔爷那边的……”
燕燕她娘叮嘱说:“那可不能失了礼数,你大娘是个女人,不能跟你一起去,待会让你大爷跟着你去。这是你世上不多的亲人了。你咋就不知道亲呢,一点也不欢喜。知道你和你凌自哥关系没好起来,就让你大爷与你一起去。最好别让他住东夏那边,人来了,接咱村里。”
燕燕连连点头。
燕燕她娘一扭头,给燕燕说:“你也去。知道叫啥吗”
燕燕笑着说:“李虎叫啥我叫啥。”
吃晚饭,燕燕她娘就督促他们走,出来汇合上燕燕她大爷,把骡子车套上,给他们捂一床被子,本来还想叫个赶车的,李虎说自己会,就给赶车了。他抱着他的黑袄,刚走出村口,感觉一阵北风,燕燕就又从后面给他系个大兜叶子围巾,把自己的厚实带补丁的帽子,把他的耷拉帽给换下来。
到了官道等不大会儿,东夏丰箭长带着两个英姿勃勃的后生骑着马上来……一看李虎,笑着说:“你可是我们东夏的人,赶车也不差,不光能赶车,这一打扮,活脱脱就是几十几岁真赶车的。”
李虎木在车辕上。
老管家来了,是阿爸派的吗
老管家要是见了燕燕,给不给家里说要是说了,家里会不会反对
一路想着这些,跟着人家,就在路上晃呀晃。
天是没下雪,可一赶起路,霜就往身上凝。
一会儿工夫,李虎的帽子已经全白了,眉毛上都挂两条,后面被子里坐着的杨燕燕和她大伯那被子,也是白了一层。
心里想着心事,李虎也没有收拾。
往县城走了一半的路,那边上来一辆马车,前头坐着赶车的人,后面拖着车厢,再后面,又是一年马车,后面捆扎着一车东西。
李虎有点忐忑,不自觉回头望一眼。
箭里的人骑马跑得快,已经迎面拦上了,那马车停在那儿,一个胖子从车上滚下来,拖了个小婆娘,直奔李虎而来。还没到,胖子就开始哭。李虎下了马车,心说你哭啥,你还真当我失散多年的叔,来演戏吗杨燕燕和她大爷却下来得飞快。李虎只好跟着他们跑两步,再接着,人都散两边了,就剩他和李多财。李多财不是演戏,这他们家嫡室长子呀,穿着乡下人的衣裳,带着带补丁的帽子,赶着骡子车,眉毛上白着霜,再看他们的骡子车上,盖着穷人家的百叶拼被褥。
李多财嘴哆嗦着,见李虎上来拥抱自己,便是嚎啕说:“孩子呀,你这过的啥日子呀。”
李虎也就跟着演戏,演了一会儿,李多财揩揩眼泪,就给身边的小女子说:“车上有貂裘,有大氅,我胖了,穿不上了,给李虎去拿。”他这小妾一慢,他就虚踢一脚,大叫说:“去拿呀。”
李虎为他介绍了杨燕燕大伯,杨燕燕,他一边偷瞄杨燕燕,却是双手捂在杨燕燕大伯手上,感激涕零。
紧接着,见面礼从怀里掏出两个金锭子。
李虎呆了。
他敢肯定,这不是阿爸让李多财来的,这架势,不是来养少爷的吗接回去,接村里,还摆了一桌,箭长和两个后生也在,一起吃了一顿,喝了不少酒。李多财一听李虎在找厨子,一拍大腿,大叫:“你叔我是厨子出身,你不知道吗你爹没给你讲过吗当年在老家,那校尉营里的饭都是我在做,要不是做几年饭,我也攒不上钱,攒上钱了,去东夏找你们,没找到,就在做生意,结果做生意做发财了。”
李虎冒籍行史。
家里就有人奇怪了,说:“李虎不敢用他的姓,姓了李,你这叔叔,咋也改姓,给姓了李呢”
李虎也难为他说:“是呀。叔。你为啥也姓李”
李多财是干什么出身的想也不想就说:“你装。你装不是。你太娘姓李。你太爷是上门女婿,按说咱该姓李。”
桌上有陪客的。
那边杨燕燕就在跟她娘讲李虎的这叔,财大气粗的叔,见面掏了俩金元宝塞人,不要还生气得很。等她支一下耳朵听李多财说他要干
一百三十九节 全城通缉
接李多财回来,杨燕燕和李虎也没单独呆过,眼看要走回杨村,燕燕多了句嘴,说你这叔叔该多有钱,见面都拿金子送人……在燕燕心里,金子太贵重,而在李虎看来,你这不是侮辱人吗燕燕这一提,李虎想起来了。 他二话不说,又拉燕燕回去,燕燕跟着他一路小跑,不停问着:“你忘啥了。你忘啥了。”回到箭里,李多财还没来得及回院呢,他在外头小场面上和箭上的人说几句话,当是认识,见李虎径直奔来跟前,大老远笑着说:“阿虎。那大氅、貂裘你没拿……”
还没说完,李虎带着杨燕燕到跟前,他站在那儿盯着李多财,说:“阿叔。差点忘了,你有钱对吧”
李多财想也没想就说:“就知道你缺钱!”
李虎一伸手,面无表情地说:“拿来。”
李多财立刻就在身上掏。
杨燕燕大吃一惊,他这叔是失散的呀,怎么见面就要钱呢。
她扒着李虎的手喊道:“李虎,你咋这样呢”
李虎把她圈自己一只胳膊弯里,另一只手仍伸着,李多财掏了一沓子银票,还想分出来,李虎一把抓走了,又要求说:“金子。”
杨燕燕都快哭了。
这啥人呀,回来挤他叔的钱。几个东夏人看着,也还想说两句,给走到跟前。他们一说话,说李虎的不是,李多财急了:“侄子伸手跟他叔要钱,那是天经地义,不干你们的事儿,别瞎掺合。”
李多财又掏些金锭子。
李虎二话不说,袖子伸给他,李多财就往他袖子里丢。
李多财拍拍身上,表示已经没了。
李虎问他:“这就没有啦”
李多财实诚地说:“身上没有了,别的地方还有。你要还要,我生意上入的还有一些钱,再给你找来。”
李虎说:“我不是要你钱,我是怕你拿着钱,你到处招摇,我给你收着,我要是缺钱,我先用。就这你还要给石场做饭你金子疙瘩一大堆,去做饭”
李多财笑笑。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勺。几个东夏人实在看不下去,杨燕燕更是看不下去,想插句话,但一说话,李多财自个先不愿意,他们也就无奈。杨燕燕掐着李虎的腰肉,牙牙出气,表达自己的不满。
李虎钱一圈,手挂在杨燕燕腰上,不顾杨燕燕敲打,把她给挟起来,掉头就走,扔话说:“放心吧。大氅、裘、帽,需要了我也会去穿的,现在你别想,乡下村里跑来跑去,你自己说我穿上像啥。”
他和杨燕燕的身影渐渐远去。
人走了,李多财见几个箭上的人同情地看着自己,反倒夸奖说:“看到了吧,我们家阿虎身上都是虎威,这脾气跟他阿爸一模一样,太像,干大事的料。”
回到杨燕燕家,燕燕她娘还以为他会呆在他叔叔身边,还没问,杨燕燕就开始告状,说:“娘呀。他把他叔的钱全要走了,说要给他叔收着,想用了就用,你说他多恶,快跟那童世魁一样啦。”
怪不得,燕燕回来就气呼呼的。
杨燕燕她娘不敢相信地问李虎:“真的呀”
“嗯。”李虎点了点头,说,“是真的。他拿着钱招摇,见了燕燕,见了俺大爷,金疙瘩就掏出来塞。我听燕燕在讲,觉着他不是一般招摇,有点钱,就砸得人生疼。我给他要下来,放着。大娘。你也觉得我做得不对他说他旧大氅啥的穿不上,我去看了,那全是新的,按我身量裁的,他还非让我立刻就穿,你说在咱这儿,我穿那一出是干啥能去石场吗出去人家不笑吗”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