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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鼎鼎当当

    佛法上讲:“忍辱般若密非忍辱般若密,是名忍辱般若密。”

    也就是说:真正的忍辱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忍辱了,才能算真正的忍辱。

    让你活过来,活着,获得声誉,而实际上是在让你忍受呀,但你得忍受得自己都不认为是忍受。

    这般纠结的佛理到底也不知说明什么道理,正说反说都能成立,若李虎在,肯定又三言两语把道林呛个几欲吐血,然而马天佑的指甲都被握到肉里,领会得很仔细。

    道林把他琢磨透了。

    而今,倘若他义无反顾成了抗击靖康人的英雄,反而是在为跟随他的那些弟兄屈辱而生呀,至于事实相由心生,佛家从来不重视事实。

    儒教上走不通的,佛教就绕。

    答应下来的马天佑没有任何的解脱和喜色,步履一下蹒跚下来了,人也好像老了十岁,开始反复念叨道林传授的佛法:忍辱般若密非忍辱般若密,是名忍辱般若密。道林叹了口气,回到车上,取下一本《金刚经》,交递出去。他知道,又一个迷路的羔羊,被他领来佛祖跟前了。

    接到消息的李盘欣喜若狂。

    他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想不到道林真把事情给干成了,现在是让马天佑怎么说,马天佑就怎么说,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动。

    这还是那个叫马大砲的武夫,以直来直往出名的

    他竟然承认是他通知后方,让拔河断堤,绝高显南下之路的

    他承认了

    他承认了,和我李盘还有多大的关系

    我不过只是照干了而已。

    谁想到水一拔,淹过那么多的地方呢

    仰天大笑一番,李盘便着手安排了迎接的仪式,他是得给马天佑点荣誉,荣誉越高,自己也好。

    马天佑想必也越满意吧。

    朝廷还要召马天佑去长月,马天佑满意,到了长月,也才不会反悔乱说话吧。

    也是,他变成了个聪明人。

    只有自己好他好,他才让自己也跟着好。

    随着他的布置,州城城门口开始升起迎接马天佑横幅:忠义勇武战至最后一人,力屈被俘不忘辗转归国。

    道林和尚去完州城,马天佑就又经州城上京了,道林给他两个弟子陪伴,自己则回到保郡,回到保郡的第一件事,就是又去找李虎。

    人说李虎回白河了。

    他等了好几天,等不来李虎,便埋怨说:“白河那穷乡僻壤的,回那儿给干啥呢没见过他这样财主,往乡下跑”

    这回李虎的人没搪塞他,李虎确实回白河了。

    石场之后,沿河水向东,往山区数十里,有一片河谷地,营地已经搭建,三百余名东夏子弟兵开始聚集操练。把这里摸熟透之后,众人沿着河谷地探寻,竟发现一座早已废弃的谷关,翻过这座谷城,西北能抵达渔阳河谷与上谷交界处,向南可至源县,连接登州通道……这真是个惊人的发现。

    到县里设法调阅县志,查到这儿,竟是先代的金坡关。

    此关抗拒外敌,历经战火,可谓有名,没想到现在早已人迹罕至,只有猎户、土匪或者山里砍柴采药的山民才偶尔经过。

    李虎从郡上回来,就是直奔金坡关而去的。不说源县守了关阱,单是依山面水,山势险要的地形就足以开辟养兵,尤其出乎意料的是它能开辟一条通往渔阳河谷的道路出来,这条道路一旦走通,但凡李虎这儿有什么事,东夏的军队就能源源不断接应进来。李虎就是不敢相信这点儿。

    如果这是条荒废的通道,但是县志中有记载,等于官府图籍中有备案,它为什么荒废,靖康军队又为什么会忽略,虽然平时傲慢,但李虎还不敢把人都当成傻子,就是要来看一看,到底是废弃多年,已经被人遗忘,还是时间没那么长,不知哪天靖康军队还会进驻。到了之后,他才知道,从了沿河下来,还有一条路能




二百零七节 结拜兄弟
    李鸳鸯走后,李虎仍按照计划与人合计筹粮买粮的事儿。 $顶$点$&小说 现在郡里在用工,又雇人往大运河上作输运,这边石场工人又多,加上组建武装,不能明摆着靠总使馆解决,粮食仍是头等大事。到了晚上,去了杨燕燕家新盖的四合院吃饭,里头已经有客人等着了,县尉陈武不知怎么来到,笑吟吟地坐在杨母的一旁,听她说话,一个远亲门上来的女丫站在杨燕燕她娘后面给捏肩膀。

    陈武在杨燕燕她娘跟前还自在,李虎一来却不自在了,连忙站了起来。

    也是,这李虎自打来了白河,终干些惊天动地的事儿,现在从一个被捡回家的穷小子变成大财主,养了几千号人,而一旦出门,十几骑围前裹后,烟尘高扬,又听说在郡里也是一等一的人物,像陈武这样的,一靠近,就觉得他身上围裹着一股煞气,别说平声静气说话,头都不敢抬起来。

    李虎倒是客气,按按他的肩膀,让他继续坐下……杨母也看出来了,这陈武畏惧李虎,畏惧到都不敢看,提醒说:“你是个哥。你坐。你坐。有啥事,你坐着给他讲。”

    陈武抗拒不了,坐下了,还不等李虎坐,就说:“杨武威被捕走了。”

    李虎反问:“被捕走了他们家就没有够得着的人不对呀。这都过多久了,那勾结土匪还没坐实,官府也没怎么着他们。”

    陈武说:“这回是抓了。还不是县里抓的。我倒是知道怎么回事,县里也来了公-文,要索丁捕盗清匪。”

    李虎重复说:“索丁捕盗清匪”

    杨母忍不住插言:“刚才还在讲呢。这到处都要劳役,人乱躲,官府不让到处找赋税也重,庄稼荒一片一片的,匪又起来了。”

    陈武感叹说:“是呀。我觉得其它地方也都一样,朝廷上也清楚,不然不会来个索丁捕盗清匪。说明太严重了,到处都是。”他话说回来,又讲:“正是因为这个捕盗清匪厉害,上头把他拿了,一起拿的还有十好几个。公子与他们家有仇隙,他不是收买土匪半路上截杀过您,我来报个喜。”

    杨母见他说话弯绕得大,替他说:“报喜是一,杨家想捞人,手里缺钱,托县里的熟人卖地,陈县尉想买一些,手里差点钱,又知道你也想买地,想着你借他几个,他替你出面,把杨家的地买上。”

    李虎笑道:“他们卖地与我成仇,我还买不得”

    杨母说:“都说是你在郡上使的劲,宗族上都乱了,这不是前两天有人跑咱家,说免了杨武威的族长,他们和杨武威没关系”她轻笑说:“和杨武威没关系,跑来和我一个老太太说,阿虎呀,这是被你吓着了。人家还要咱村一个名分,让咱归宗呢。我说我家老爷子在世说了,俺和你们不一支。人家回去,连族谱都找了出来,乖乖,硬是在上头找着了,还真是一族人呢。”

    陈县尉在一旁说:“哪能不是一宗,咱易县杨、折两姓都一个祖宗,这谁不知道”

    杨燕燕她娘说:“阿虎。你自己看缺不缺地吧。我是觉得人捞出来,他一看地都在你手里,那仇更深。”

    李虎点了点头。

    老太太毕竟是几十几岁的人了,这点倒清楚,也是在提醒李虎,你给钱买了地,给仇人喘息之机,他出来,他还寻仇。

    但李虎缺地,而且缺粮,就说:“要买连粮一起买,我眼下缺粮,明天就派个账房去你那儿和你合计。”

    陈武走了,杨氏轻声给李虎说:“你哥还在外头呢。喊他回来吧,让他把他的破船扔了,给你帮忙……这再弄上千亩地,得有人,你身边的人是多,可你哥。还是让他回来吧。今年就没怎么出海,难道守那船守一辈子吗”

    李虎连忙说:“我知道。”

    他想了一下,给杨氏说:“大娘你放心。他要是不舍得船,我让人给他架滚木,一路推回来,看他回来不回来。”

    杨氏笑得合不拢,说:“咦。你逗大娘呢。”

    李虎严肃地说:“是真的。”

    真逗假逗都不是事儿。

    吃完晚饭,与杨燕燕腻了一会儿,杨燕燕又一阵邻村提亲呢,有李虎在,童世魁都铩羽,和他那亲戚都不敢说啥,方圆几十里,有敢提亲的吗李虎知道这是催他提亲,心里不由犯踯躅。

    借着月光去石场,在石场的沙坑中与图里牛切磋一下拳脚,他忍不住说:“阿哥。怎么办燕燕催我提亲呢。”

    图里牛怎么知道咋办

    他征询说:“还是给家里说一声吧”

    李虎说:“说是要说的。明天跟我一起去咱易县的学堂去看看,把燕燕撵去读书,她不一天到晚闲着,就事少一些。建了之后,也还没去看过,听说不光咱东夏,易县也有少年男女在里头读书。”

    旁边站着的方海嚷道:“听杨立说,都是冲着你去的。你让石工送孩子去读书,便有人让去读,读给你看,你当他们真心让读呀”

    李虎停住动作,站定,扭头看了方海一眼,问他:“读给我看”

    方海说:“是呀。让去读书了,来了在场里,就给场里说,俺娃去读书了。你说一句就知道了,第二天还去说,然后问,东家知道了吗”

    李虎懵了。

    他只有无奈的份儿,半晌,他笑着说:“这样也行,再说,你们就回答,说东家知道了,另外,孩子去读书的,按我父亲的办法,给补贴,多多少少是个意思,就是让他们都能送孩子去。”

    图里牛不快地说:“那是咱东夏的学。他们上不上,操那个心干啥”

    李虎反驳说:“这个你不懂。学堂里是我们东夏的先生,教的是我们东夏的学业,孩子们学了东夏的学问,就会有东夏人的想法,推崇我们东夏,更会与东夏人交好。”他回过身,往方海那边走去,接过方海递来的布巾,擦拭着汗水,再转过头,要求说:“好好想一想道统的力量。”

    擦完汗,他要求说:“燕燕的事,你先往家写信,就让家里觉得是我不知道,你偷着写的,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

    图里牛皱了下眉头。他已经知道李虎的意思了,自己若是真偷着写,写一些实话,哪怕带点偏见都行,反正家里也不拿出来让李虎知道,而李虎看着自己写,那你还不得往编造杨燕燕起码也得貌美如花,贤良淑德呀,不然你能过他这一关吗,可要是自己写的不负责任,将来家里找自己算账怎么办呢想明白这点儿,



二百零八节 自入学堂
    将东夏人分散至各郡县之后,生活环境有了大变化,甚至一些家庭陷入困境,但少年、孩子的学业却依然被重视,一再被上下呼吁建学,总使馆也曾想方设法,到李虎主政,李虎直接下令,要求但凡有东夏人的郡县,每编必须有一小学,每郡必有一所少学,少年学业有成,归国入大学。

    为了先生够用,李虎把自己身边,他行辕编制的人都遣去学堂,并要求,每户每年出五斗细粮,帮助补贴学堂教学、助学的先生,以及家庭贫困的学生,购买刊物和教具。要知道在靖康,五斗细粮在穷人家里,足可做聘女的彩礼,所以每当传到靖康人那儿,靖康人就会问:“谁交呀。”

    东夏确实不禁他们入学,只是会出于公平,让想入学的靖康人一样交五斗细粮。

    就这样的条件,靖康人脸一下黑了。

    但东夏人却家家都交,家里没有人读书,读书的在国内,也一样交,一些富裕的家庭还大手笔捐助,开口就是银两多少。

    在易县,李虎也捐了,而且是拿他自己的薪水捐的。

    他以李二蛋的身份从军作战,战功赫赫,已是高爵,加上官职俸禄,宗族上分拨的钱物,就算没有石场,没有掌握大量国家的钱,不能调动私庄田产,也一样不缺钱花,总使馆拿出来给他多少,他就捐出去多少,虽然最后会被统筹走,放到官庄去,但在地方上,整个易县都知道,李虎捐了五千多两。

    他们还知道,李虎还在郡里和人一起办学,捐了上万两。

    所以李虎说让石场里的人上学,学堂又没有让他们家庭出五斗细粮,人都以为他们东家捐的多,顺带给石工带来的便利。就这样,五、六岁捡粪,七、八岁割草放羊,十岁以上孩子就半劳力的靖康家庭,依然不大肯放孩子去上学,要让孩子去上,也是想让东家知道自己听他的话。

    不管怎样,县城官学荒草满院,新建的学堂欣欣向荣。

    房舍盖起来,又高又大,还被涂上颜色,玩闹的场地圈起来,甚至连马棚马场都有,被栅栏钉起来,购来马匹开骑术课。

    没有靖康孩子不羡慕地盯着。

    里头上了学的,初去时,一下学回家,一见父母,一与伙伴们在一起,就激动地说:“我们学堂里给骑马呢。”

    他父母就开始后悔,说:“让读圣人书呢,却教骑马,要是有钱,买了马谁不会骑么。唉。交了细粮,原来都买马去了。”

    再过两天,孩子又兴奋,下学后,一溜烟跑着回家,给爹娘看手里拿的木头块儿,大声告诉说:“看。学堂让学凿木头。”

    再过几天,则是打绳扣。

    有些财主家就火了,家里不缺钱呀,孩子要去读圣人言,入官学,出仕做官,怎么尽学一些泥腿子学的东西上完学堂骑马乱跑,上完学,学做木匠活上完学,扣绳结装大车干脆领回家,先生还得上门劝。

    李虎最近一直在外奔波,身边的都没有去看过,更不要说州内其它地方新办的学堂,带着给杨燕燕去看个好玩,早饭吃完,就去了。

    他才不管石敬孙说什么呢,今天什么时候,会不会真带兵或者派兵过来。

    石敬孙除非是想拆掉刘氏对他的支持,闹个兄弟失和,否则他自己下了套,就得他自己想办法拆解。

    他若无其事,目光渐渐柔和,想知道这里的学堂和家乡的学堂是否建得一样。他没去过,杨燕燕去过,一路兴奋地说:“李虎,李虎。海塞尔就是被学堂聘走的了,一天到晚和孩子们玩,还能拿钱。”

    到了学堂,大先生是知道李虎的。

    他又意外又惊喜,打铃铛让先生、学生都出来,院里列



二百零九节 请你战胜他
    李虎派人说他在家等着石敬孙,石敬孙立刻就现出犹豫。 顶点小说

    李虎应该慌里慌张来找他才对,竟然不肯来,是李虎他认为自己的石场没有逃丁,也未曾像自己知道的那样,山中藏人,与绿林中人物有着密切的交往还是他有底气,有依仗,不当一回事抑或他根本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依附着刘氏,无论来不来找,我都得容情,不敢怎么着他

    怎么会这样

    石敬孙捞起手旁的令箭,脸庞现出一股坚毅,但随后却又放下了,与李虎决裂,这不符合他的利益,他原先的出发点是什么要李虎感激自己,欠自己的,自己能通过他的引荐,取得东夏人的信任和支持。

    但他竟然没有来,派人让自己去

    傲慢无礼。

    他喊道:“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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