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鼎鼎当当
皇帝说话了,皇帝说:“高显的实际情况,是你为掩饰战败,夸大了吧高显奴有那么骁勇善战吗”
马天佑一头燥汗就上来了。
也许他没有那么顽强作战,但高显兵就是那么骁勇善战,而且为了美化自己对敌人的杀伤,他还撒谎了,?>?>
二百一十五节 不带和尚
决议下来了,并没有陶坎什么事儿。 集中了众多将领的武英殿上,他也是缺席的,不曾有人叫他前来。
一些将领们焦虑地等待着。
他们中有些人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时不时目比最前面站着的一老一少。
居首的健布真的老了,不是他满头的白发,让人觉得像个老人,因为他还有熠熠的双眼和笔直的身躯,映衬之老的,是他带着一名雄姿英发的年轻人,这位站在身边的年轻人,高出了他将近一头,虎背猿腰,头上爵板扎得一丝不苟,他穿着健步曾经穿过的虎纹铠甲,肩膀上裹着健符用过的护肩铜兽,铁青狰狞,胸前护胸外凸,像是两面铜镜,腰间活舌带扣皮带下紧扎,浑身甲片泛着水波光,脚下的战靴也是一道紧弧收到脚掌,装进小腿肌肉的地方,裹了钢片才有鼓囊。
他眉目之中与健布有着诸多的相似之处,一脸的坚毅、平和。
人乍一看去,这是当年的虎贲郎将健布还是跃马扬鞭、奔赴战场的建章将军健符呢
孙儿茁壮,更替了父祖的英武。
有他在身边,祖父自然真的显老了。
但健布却浑然不觉,每次目光收回来,落在青年的身上,都带着一股浓浓的慈祥。
他轻声说:“威儿。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倘若兵册上点到你,真上了战场,要把自己照料好。”
健威笑道:“祖父放心。”
众将和与不和,纷纷恭维夸奖。
陡然间,有人小跑进来,压低声音说:“亲征。”
武英殿上,立刻就是一片安静。
亲征
健布喃喃道:“都是年轻人呀。”
他是想说,天子亲征,那是年轻人逞强,但他还怎么再露骨呢。皇帝没有自己来,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到来之后,喊人安排草拟跟随的将领。健布又感到失望,出兵是大事,亲征更是大事,皇帝都不肯来见一见将领,听一听大伙的意见和建议吗战未起,而预先谋,你自己坐在深宫里,就决定仗怎么打吗不慎重呀。
而且与以往预先拟定将领名单不同。
皇帝点的几个人名都是重要将领,说是让他们与阁臣们一起再商定随行名单。
眼看皇帝身边传话的近臣要走,健布叹息一声,大踏步上前,拦住要求说:“你回去告诉皇帝,巡视白登山,从白登山出兵,并不是一个好主意。虽然从白登山方向经上谷可以驰援北平原,但是容易吸引东夏的注意力,而一旦作战,补给线全部暴露在东夏骑兵可以任意袭扰的地带。即便狄阿鸟不打算招惹我们,高显人也不会放弃游说他,等于打一个敌人,用打两个人的力气。”
近臣虽然恃宠,却不敢得罪他,连忙回应说:“君侯的建议,我一定转达。”
健布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健威先行离开。
走在路上,健威不停追问:“随行的武将名单上,会有我还是会有您”
健布迟疑了一下,低声说:“别问了。”
过了一会儿,等走了出去,他才突然回答健威说:“会有你。没有我吧。我觉得他巡边白登山,从白登山出兵不合适,大量军队集结在白登山,狄阿鸟他就是个傻子,也会压上相应的军队呀,还怎么救援北平原呢皇帝如果执意亲征,不顾我的意见,我这样的老臣,说话还算有分量,带去给他唱反调吗所以,随行武将怕是没有我。正因为没有我,他不能说,他不重视我吧,就会把你带在身边以示恩宠。”
健威故意说:“我看你说得不对。人家都说了,若论行军布战,祖父天下鲜有对手,但要问及政局,他就从来没对过。”
健布怒道:“胡口小儿。爷爷怎么就没对过出将入相,出将入相,出得了将,就是不能入相,也差不到哪去,有些事,爷爷明知道,却不会趋利避害,只会怎么对国家有利,怎么选择
二百一十六节 无人送粮
朝廷要出征,随行文武的名单直到出征之日才算定下来,而十万大军,要点兵,要指定路线,要装备军械,御林军为了雄壮威武,连装都换一遍……这一切的一切想就绪,时间就显得漫长,而靖康朝廷上下为了筹备,累得像是吃奶的力气都已经使了出来,到勉强将先头部队送走,军粮还没有定下来是从哪出。 最后,皇帝干脆一纸文书,要求登、备二州筹集,尽快送达。
不管怎么说,皇帝早先有过巡边的计划。
好多的事情已经准备半年有余,朝廷上下再使一把劲,最终把十万大军送出潼关。
将军队送出潼关,朝廷上下的官员已经都说这是他们前所未有的一段时间,忙碌得家里的小妾都显得生疏。
皇帝算了下时间,怎么都觉得父亲在时,出兵顺当得多,问责周围的臣工,便有人分辩说:“先皇在世,国家哪有今天这么巨细兼备让出兵,将领就得出兵,什么不管也得出,没吃的,衣裳不穿也得出兵。现在呢不得讲体面,讲细致吗官府的人也多,上传下达经的手也多,审得细……”
大臣是把皇帝哄过去了,却使得羊杜冷笑。
他曾一度担任军政大臣,自然知道当初为什么能快,靠预先筹算,一旦起了战事,快速反应。
可如今呢
管军政的全是文人和职业官僚。
他们也读兵书,辩论一等一的,但就是纸上谈兵,节奏缓慢,没法果断决定,譬如军中需要腰刀多少把,少了两千把怎么办不能少,少了不行。那就让等着,找工部省要够再说,到了工部省,人说你等着,我还缺铁……一路下去,日期到了,便开始相互推诿了,而且他们没打过仗,不能预料国家的战事,提前做足准备,一旦要打仗了,不知道调哪的兵合适,不知道军粮屯到哪去,到处商量,抽你的多少兵行不行,行不行,军粮呢五百里之外呢,啊呀,运来呀。
要知道,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十万大军开赴出去,还有多少事情没做好,而是囤积的军粮离战争地远,运送上去,时间慢,开销大,而丁壮亦一时难以调集,最后不是决定趁新粮初下,在登州和备州筹集这理论上能够应急解决的事情,却非时非地,登备二州久已困苦,现有军队又多,全靠地方供给,官府收上来的粮食,要加送到正在修建的大运河上,要提供给军队,而索丁致使劳力紧缺,田地大量荒芜兼并,门阀们上下其手,占有大量土地,赋税却少得可怜。
给这二州索要军粮,没有地方不哀嚎叫苦。
再叫苦,有用吗
十万大军得吃喝,若因粮食匮乏,不战自溃怎么办
朝廷上下了死命令,每一地交来多少粮,要再出多少丁,如果出不了,地方官不是卸职不卸职的事情,更不是免不免职的事情,而是杀头治罪……在登州,先杀鸡儆猴,开了回先河,众官一时人心惶惶,怎么办趁秋收加征吧。加征不来怎么办抢也得抢呀。
保郡也被加派军粮三千石。
多吗
不多。但它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上头,就让人觉得要垮,地方上,哪还有籍贯好好的人家呀
脱籍而出,乡亭跟着隐瞒,不然人已经活不下去了。
鱼鳞册子上,报亡报失的人多,记录荒芜的土地也多,往往一乡,被勾得只剩几个点块,再一摊派,这几个仅有的点块上也根本顶不住,收不上来。
如果只是这些粮食也罢,想方设法还能筹齐,但还得出丁运送呀,索丁索得都快造反了,哪来丁壮经陉道,辗转登州送达到呢
郡兵又无法抽调,方步平与石敬孙的矛盾在,而战争期间,保郡这儿已是边地,能拿军兵往登州运粮
方步平也有种势若危卵的感觉。
想来想去,保郡只有一个人能够解他之难。
李虎。
李虎的石工和修建五福寺的劳工。
二话不说,他就先去找道林和尚,商量先停下五福寺,把粮运上去再说,千说万说,把道林和尚给安抚住,方步平松了一口气,李虎这边,想必没什么问题,你要钱,我给你开钱,大不了滞后给你,对吧,你没有拒绝的理由吧。但他忘了,或者说他没有军事常识,根本就不清楚,兵压白登山一带,这给东夏带去巨大威胁,别说李虎的身份在,就是他是一个普通的东夏人,但凡心在东夏,懂军事,能想透彻,就不会给靖康官兵送粮食,帮助靖康对付东夏。
李虎还在想着是不是筹措人手,向其它郡的下手夺粮,方步平上门找他,怎么可能找得到。
人在州里,四处走动,在与行辕的谋士论证要不要夺靖康的军粮。
方步平找到李鸳鸯,希望在李虎不在的时候,他能够停工,让手里的丁壮解决运粮问题,李鸳鸯亦怎么可能,一切推脱,说:“你找我们东家去,我们东家若说停就停。什么你派兵来。你派。你派。你派兵吓唬谁呢你派兵,那是官-逼-民-反,你有多少兵,我有多少壮男。来吧。”
方步平无奈,再回去找道林和尚,找刘广禄,希望他们能说和。
没用。
道林和尚跟李鸳鸯辩证了一天佛法,和尚非常人,竟猜个差不多,回去了,告
二百一十七节 得寸进尺
方步平让庶兄先去接待,而自己将身上的小衣小帽换过,也连忙出门,兄弟二人同时出面见生疏外人的情况很少,这会儿却也顾不得了。 ~∫顶~∫点~∫小~∫说,www.2≮3wx.co︽m到了堂前,李虎却没有应方步亭的要求入座,贴几桌站着,背负的双手中握揽一支马鞭,而他不入座,方步亭也无法去做,只好在他身后翘首踮脚等着,显得无比尴尬。
这就是性格独特的李虎,他就是能干出来这事儿。
看他这一副模样,分明不把郡守府放在眼里,方步平牙根儿痒痒的,但你又奈他何他来干什么
不对,他该不会是主动要求运粮吧,他主动运粮的话让不让他运苗保田说的那么凶险,该怎么放心把粮交给他运送。
他心里有事,显得蹑手蹑脚,然而后脚刚往前挪一步就已经被发现。
李虎摆动了一下背后的马鞭,喊道:“府尊大人!”
喊声是先低后扬再拐一弯,用了如此戏谑的口气,而方步平却又小心谨慎,不自觉脱口用长音回应:“哎。”
李虎回过头来,笑咪咪看着他,兼顾扫视方步亭一眼,憨声憨气地说:“找我呀。我一听说就赶了回来。事情我已知晓,你让我送粮倒也没有问题,只是有条件要答应。”
方步平一下迟疑,苗保田那危言耸听时,脸上一收一放带着警告的表情再一次在他脑海中浮现。
李虎要求说:“粮食不得在民间加征,你把几个大族、大姓的庄园土地列详细,找他们准备粮食,一路运粮的费用也要他们来负担。至于工程,我觉得人不够我再停,我没有觉得人不够用,就不能给我停掉。你也是为官一方,应该知道什么叫以工代赈,这个时候工能够停吗。修完五福寺还不能停,要修路造桥,大肆兴修水利。钱款,你还是拿着你手里的名单去征集。我会让手下人出一个具体数字给你,你出面去干,如果他哪个不出钱不出粮,咱们找他索丁,找他丈量田亩。”
方步平大吃一惊,喝道:“大胆李虎,你这是用什么口气给我说话,无礼之极,你是郡守我是郡守”
李虎说:“你不想干,后院呆着看我干也行。你这郡守我也不是做不得,我只需半年时间,就可将你解决不了的问题全部解决妥当。”方步平大怒,正要冲他喊叫,喊人来抓他,方步亭挣挣他衣衫,往身侧的一个方向斜眼,方步平转头看去,图里牛不知何时从外面进来,就作配合一样站在堂屋的内侧门边。
李虎看二人笑话一样,尤笑了笑才说:“只此一个机会,你若能应下来,现在就给我立下字据,盖下公私印鉴,我着手运粮。否则我出了这个门,恐怕你会追悔莫及。”方步亭干脆代替气得浑身发抖的方步平说:“李虎。答应你倒也没什么,只是你为何突然要运粮你可是东夏人。人说皇帝往白登山就是冲东夏去的。你还在花着东夏人的钱,我们怎么信你要是粮食送不到怎么办呢”
李虎“哦”了一声,笑道:“即使我不运,朝廷不过是缺了一郡的粮,根本影响不了大局,再说,说不定朝廷杀了你的头,换了有能力有办法的人,我不运他也能找来别人运。何不你我双利。我继续用工,为郡里保留丁壮,你多给百姓们减少负担,要想想羊毛怎么从肥羊身上出。”
两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李虎也不再说话,上前一步就走,走过两人身侧,马鞭敲着,人也不停留,几步就到了图里牛跟前,图里牛也转身准备跟着他跨出去。
头转过来看他二人这就走的方步平,内心之中斗争剧烈。
李虎刚只给自己这一点儿时间,话一说完,他怎么就走了呢,给的时间怎么这么短,这一刹,你让我咋去权衡利弊。
怎么考虑也考虑不了这么快呀,你这不就是裸的威胁吗。
眼看人已经跨出门了。
方步平大喝一声:“回来。我全能答应你。”
李虎调头回来,轻声说:“就是嘛。府尊该仔细想一想,我这是倒逼你解决郡里的问题。你好我也好。”
两人这就当场协定,让方步亭拿来笔墨纸砚当庭书写。
方步亭不是自己的嫡亲弟弟,一点儿没有再多想,他的底线早已暴露,那就是兄弟二人大不了卷带一空,经沧郡买船出海,所以,他是没有一点负担的,时而抬头看看,时而一气呵成,像个有文采的老书生模样。
写到最后,他落笔停住,抬起头,要双手捧起给李虎看上一看,李虎带着玩味,低声说:“接下来还有个个人请求,我听人说做官好……”
兄弟二人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果然,这小子是欲壑难填,条件跟着来了。”
他们肯定,这是答应李虎条件答应得太爽快,李虎一看同意了他的条件,要得罪上人,从门阀大族上筹粮筹款准备工钱,然后再批下来攻城,到处给他找活干,他还不满足,竟又琢磨着要官呢。
两人还没想好,李虎的条件就脱口而出了:“易县的乌县令眼瞅着百姓疾苦而自己无能为力,不是在辞官嘛。你们就让他辞,我来干易县县令。”
方氏两兄弟顿时脸都青了。
从大家族那儿讨钱粮得罪了人,为他出钱出粮,二人作权宜也罢,已经在后悔也罢,反可以正答应上,回头讨要、讨要看看,而今你要官要官也能满足一下,要个小吏来做,州郡能直接任免,给你挂一个,倘若你舍得出钱,再给你买个爵,弄个户部员外郎的候补,你怎么能要天子命官
你怎么开得了口
你不知道县令都是天子门生,需要去京城,由朝廷直接任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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