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尽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鼎鼎当当
他喝了个半醉,又出来巡了一遍营地,再喝虽然只是象征意义,但多多少少又喝进了几杯,兴奋再难抑制,营地吃饱喝足,不是起舞就是歌唱,狄阿鸟也是走到哪跳到哪,和一些手挽手跳草浪舞的百姓一起,一会聚拢,一会飘散,一会儿聚拢,一起再飘散。
到半夜,他实在是没法告别,就让几个参士替他告别,带上酩酊大醉的撒力罕一道回县旗。
天亮之后,撒力罕伴随着马恢恢的鸣叫醒来。
他揉着自己的脑袋,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这分明就是县旗的舍房。
他走出来,见着士兵和县旗的官吏来来往往,就站在门边看着,想知道怎么应对这陌生的一切。回想起昨晚,究竟答应没答应狄阿鸟,想不起来,他断片了,什么也想不起来,就揉着自己的脑门想呀,想呀。
这时,一个被吩咐照料他的司业小参见他起来了,就说:“夜里你醉了。大王还想和你交谈,可你已经醉烂了,没办法,他就托我把你照料上。你也是没福分,这会儿你醒了,他却已经往北走了……”
撒力罕大吃一惊,问:“这天色还早呢,就已经走了”
小参苦笑说:“是呀。天色还早。昨晚他也醉了,比你醉得还晚,根本没休息多长时间,这就又匆匆走了。大王忙呀。让我们这些人都看着心酸,想跑跟前说:大王,你就住下来歇一天吧。”
撒力罕本来是紧张的,狄阿鸟走了,他反倒自在很多,但自在归自在的同时,他也有些惘然若失。狄阿鸟的心胸超出了他的料想,本来是存心激怒的话,到头来,人家却把自己当成白玉一样的国士了。
狄阿鸟说国士是一个人得到重用,国家就能兴旺的人。
撒力罕怎么想,都不认为自己是,心里惭愧得很,他记得狄阿鸟让自己入官学。
正又在心里犹豫,身边的小参说了:“大王派人给我们说让安排你入官学,是否愿意出来做官,则看将来你的意愿,大王说,咱们草原历来落后,巴特尔一定会有读书明理接受系统兵法的,让你安顿、安顿家里,带上县旗里的告身去包兰的官学去,如果学有所成,将来再入黄埔。”
撒力罕“啊”了一声。
小参又说:“撒马尔不在了。知道你家里也没人,县旗想着在旗里给你拨几舍房屋,让你家里的人搬来住。至于家里的牛羊产业,是可以托乡里打理的,也已经告诉你们乡录,让他按籍挂牌,代你雇佣些人手……咱们这边不是边远吗人说湟西和渔阳,有爵的人都是这样管理家产的,多少羊,多少马,营收如何,交给乡旗,乡旗再委托出去,那都有账册给你作交代,你也可以交代一个亲近的人监督,自己随时去看乡旗代你雇佣的人是否合适,财产是否会因为牧养不利蒙受损失。”
撒力罕不敢应他的话,虽然心里极渴望见识一下官学,却以“还没有跟妻子商量”的借口,匆匆忙忙从县旗逃走。
到了家,与妻子一说,妻子却是欣喜若狂。
他妻子是青唐赞普的女儿。
青唐赞普失国逃亡,把女儿嫁个他,是为了借助他,但是青唐赞普毕竟曾是一国之主,家中富有,逃亡之后也还奴仆众多。
他妻子是过不惯苦日子的,当时他虽然是一部首领,可并不富有,初嫁过去就有点顶不住,后来东夏内战频繁,更是苦不堪言,这几年家中安定,财物渐渐多了,才不再叫苦连天,一听他的话,都想撵他走,怂恿说:“东夏王狄阿鸟既然要你做官,你就去做呀。你老拿誓言作借口,佛主都托梦了,说你这誓言他给你截留了下来。你要去。一来可以振兴家业,二来你可以给狄阿鸟说说好话,让他别再关着阿爸读书。那时候不是说要送阿爸去中原,那路途遥远,都不知道去了没有,因为咱们家与狄阿鸟有仇的原因,也不曾敢去看望。你要是能得到狄阿鸟的信任,顺手就能把他给救出来,他虽然不疼爱我这个女儿,可他毕竟是我的阿爸呀。”
她看撒力罕默不做声,自以为没有说中撒力罕的心思,就又说:“就算你还想报仇,要是像现在下去,到时候都成牧民了,你也没兵报仇的,对吧”
撒力罕猛然作色,一巴掌拍在她脸跟前,好在记得她一起受过的苦,没打下去,但是脸色极为难看,他喝道:“从此不要提报仇的事儿。我与东夏王的仇恨已经化解了。再不可提。更不要说给孩子们。狄阿鸟是一代英雄,我虽不算什么,却也主掌过一部,知道些是非,怎么能不识好歹”
他妻子却笑了,欣欣然道:“你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一直怕有一天你去报仇,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没法生活。”
撒力罕这就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问她:“人家说的对不对大夏律就是结束这一切而生的。有了大夏律,东夏就不该再有有仇必报的习俗,你说人家说的对不对官学我是要入,只是不知道年龄大了,能不能学到东西,
六十节 瀚海迷宫
纳兰容信正感到奇怪,听到里头动静不对,有人惨叫,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门边,一看撒力罕按着个大小子揍,连忙上去拉。
撒力罕一见他来了,便罢手了,要求说:“撒思敏。今天你要不给阿叔道歉,换取他的谅解,我打死你。”
纳兰容信认出来了,哈哈大笑说:“为我的事情呀。你打他干嘛他在放牧的时候和其它少年一起排兵布阵,我看着会有出息,上去与他讲让他上学,别人笑话他,他才恼羞成怒……阿哥要为这个事儿揍他,那是不应该。孩子烈性。”
撒思敏扭头就吼:“你说谁孩子。你多大你叫我孩子你嘴上有没有马屁股上的毛多”
撒力罕又要揍他。
撒力罕的妻子赶先一步,在他头上不轻不重地挠一下,再一拉,让他坐一边去。
撒思敏扭着头呼哧呼哧喘气。
撒力罕尴尬地说:“容信。正说要看你呢。这巴娃回来说吐了你一口。我就想着料理完他,再去看你呢。”
纳兰容信也不知道怎么劝解。
他总觉得对不起撒力罕,就说:“阿哥。孩子不能打。要给他讲道理,不然打下去,他服了,心里不服。”
说到这里,他主动走到撒思敏身边说:“你吐我一口,确实是你不对,让你上学,是别人给你提主意吧是对你好吧。因为旁边的人笑话,你就反过来吐对你好的人一口痰,这是对还是不对呢将来你会不会谁对你好,你就吐谁呢我是大不了你几岁,说是你阿叔,如果不是和阿爸兄弟相称,那是会向你主动更正的,是不是你要是个少年巴特尔,别小心眼,吐了就吐了,以后不吐就行了。”
撒思敏没有吭声。
撒力罕一把把他拽一旁坐下,吩咐妻子去准备饭菜,又给撒思敏说:“你阿叔是大不了你几岁,但给你说的都是道理,谁对你好,你吐谁,将来怎么办阿爸都说不出来你错在哪,人家知道,就凭这个,让你叫阿叔委屈着你了过来,坐过来,阿爸要去包兰去,还想让你容信阿叔帮着照看你们……你倒好,杠上了,道个歉,快,那才像阿爸的儿子呀。”他又指了撒思敏给纳兰容信说:“他小名叫金刚。不是佛主说唯有金刚不朽,他阿妈就给一个小名叫金刚。”
纳兰容信点了点头,说:“阿哥决定去包兰,我心里很高兴。我来乡旗,身边带了个家奴,对包兰熟,让他和你一道。你别推辞,我这是故意的,哪有到乡旗做乡录,身边还带着奴隶的咱们东夏本来就不提倡奴隶,我另外一个阿哥非要让他跟我一起,我这就借故打发他回去。”
撒力罕想他出身富贵,怕挺不住乡旗的苦,劝阻说:“还是让他留在这里照料你吧,没他,怕你吃不住苦。”
纳兰容信摇了摇头说:“我这个阿哥老觉得我还没长大,也不想我在乡旗带着家奴,根本就不能与牧民论交。我敢肯定撒思敏今天吐我一口,那是别有原因的……”
撒思敏立刻说:“对。你。你……”
他掀着嘴唇“你”了半天,语言匮乏,最终眼睛一皱,憋出来一句:“衣裳不像巴特尔。”
撒力罕瞪他一眼,却把他瞪笑了。
纳兰容信也笑了,说:“我阿哥家一个孩子,小时候一见别人穿好衣裳,就喊人‘花屁股的’,哪怕自家的人,他也带个‘花屁股’作前缀,喊人喊‘花屁股阿哥’、‘花屁股阿叔’,你倒和他一样。”
撒力罕见他谅解了自己的孩子,也没再逼儿子道歉,低声问他:“容信。你给分析一下,人都说大王天不亮就往北走了。大王要大举兴兵,不去包兰,也不回渔阳,往北去了,他是要去哪北面可就是瀚海呀。”
纳兰容信还真知道,笑道:“他就是去瀚海呀。”
撒力罕“哦”了一声,反问:“他去瀚海干什么他想从瀚海里穿过吗”
他都被自己的话震到了,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地问:“他要在瀚海行军,突然出现在拓跋山口,甚至拓跋山口以西”
纳兰容信点了点头。
他本来并不知道狄阿鸟安排,仅是这么认为的,
努力更新,求奖励行不行?
本书自在纵横发布以来,第一部收藏才123,现在这一部更不用说,只40。
每天上班回来往这一坐,就忍不住在心里问自个:收藏咋这么少呢是大伙对全本没信心,还是根本就没有多少读者
自认为现在的自己,无论多忙,都在努力码字,努力更新,本来是不期待会有什么像样的成绩了,心说:我准备某某日把本书完本,到时再开新书。
然而极少的收藏是一次又一次地打击我。
前几天,开始到悲剧的杯底,每次坐下码字,就跟挤牙膏一样,挤了几百字就困。
今天一反省,觉得肯定是没人鼓励害的。
无意中点开一本书,只见对方列了激励的办法:
多少红票一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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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月票一加更
这里弱弱地问一句:你们愿意这样给我开奖励么
&
六十一节 瀚海狼谷(第一更)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东夏是自己家族的,如果说穿越瀚海是阿哥打算战胜敌人的关键,撒力罕告诉自己的内情就是宜早不宜晚,到时候决策性的东西一旦下达,就不好再作更改。
事不宜迟,当晚纳兰容信就去了县城。
抵达县旗已经是下半夜。
县旗刚刚受到过围攻,不敢放松戒备,纳兰容信对县旗也还不熟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去摸到县长家。
然而扣门进去,县长扣着大扣,打着哈欠出来,盯上这位在他看来年轻的乡录,心里却觉得年轻人急于立功,太过积极,听来一个真伪难辨的消息就跑来找上级,要上级派人去告诉大王,根本不切实际。
大王去北边了。
你一个乡录,就算你和大王认识,你的父辈是官府中的重要人物,在大王身边呆过,你怎么知道大王是要去考察瀚海呢
他不能游玩几天
更不要说纳兰容信所说的僧人放在军衙管辖的勾栏。
为了证实真伪,必须把这个人要过来讯问,而要人,那是要协调到方方面面,甚至还要调到这个僧人的案底,确认一年之前被抓的僧人是不是因为他身上携带了土扈特大汗给中原皇帝的书信……如果这个僧人有书信在身,他一定是在军府里挂上名的要犯,这样的人,军府怎么肯交给县里讯问呢
县里插不上手呀。
县长摸着自己的胡须想了半天。
也许在任何地方,上官都会一顿呵斥,唯独在东夏,却在推崇这样的风气。
县长也不知道怎么回复这个急于表现的年轻人。
其实这些问题纳兰容信也想过,军府里他有认识的人可找,借以协调,现在他只是没有人,也没有手段去追狄阿鸟,把消息给递到,若从乡里找个马差,到了也见不着阿哥,所以他才跑到县长面前,希望道明原因,得到县长的帮助。纳兰容信见县长只摸胡须,到处踱步,着急道:“县长有难处不能派个人去”
县长只觉得他过于表现,“利益熏心”这样的贬义词都上了舌尖。
如果谁道听途说就都跑来让县长给大王送信呢
就算自己顶得住,大王能够顶得住吗东夏国那么多人呢。
县长理顺一下,回答纳兰容信说:“你的原意是好的,这我知道。可我也不能因为捕风捉影的事情就直接派人去追赶大王的马队吧。这你得理解。你先回去吧。按照官文誊写,递交上来,我再上报给州里,这件事再重要,不是咱们的职责呀。”
纳兰容信不由愣了一下。
因为他是大王亲自指派来做乡录的人,县长虽然觉得他爱表现,过于表现,还是肯留下他住宿的,他却不愿意,硬是出来,再图其它办法。他垂头丧气出县长家,拉着马匹在大街上行走,琢磨怎么办好
这时,他是在想:县长肯定以为我神经不正常。
说服县长失败,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难道要跑到军府去,找自己阿哥的老部下,到了自报家门
想到这里他就一肚子气,人家中原人的王爷王子王孙有多少特权,走到哪里一亮身份,想干啥干啥,威风凛凛,哪有什么障碍,偏偏自己,跑到乡旗做乡录,连让人知道自己身份都不行。
他自己身上有块保命的玉牌,遇到生命威胁可以联系暗衙,只是这暗衙这巴依比格县旗的暗衙会在哪呢
从这件事上,他又推演到自己真遇到生命威胁时怎么办
最后的结论是这玉牌对自己来说根本没有什么用,到了要命的时候自己也找不到人,根本就是阿哥骗自己的。
越想他越沮丧。
要说阿哥不愿意让兄弟姐妹们掌权吧,那狄阿孝那狄阿田都曾权势滔天。
偏偏自己
到了乡里做乡录,真正要命的时候,都没本事找到阿哥的。
尤其是狄阿田。
狄阿田比他大不了多少。
他就在肚里腹诽:“都是一个阿爷!也太不公平了。”
正想着,长街尽头亮起火把,一名骑兵开道,后面是几名拉出距离的骑兵,直奔这边的县府过来。
纳兰容信避让一下。
头一个骑兵穿过,他就立刻肯定这是浴血奋战过的战士。
后面的骑兵随即跟上来,竟夹杂了一只赵过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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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节 兵者诡道(第二更)
(收藏增加16,为兑现,加更三节,呜呜,把自己逼狠了。 也好。不疯魔,不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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