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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鼎鼎当当

    五名东夏骑兵仍是加速缓慢,最后成了二个在前,两个在中,一人在后,他们也把兵器掖在手里,前面两个长兵器,一人长矛,一人狼牙棒,背后的两名骑兵则弓箭在手,其中一人已经缓缓拉满。

    他们马速也提升上来,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那么平静。

    还有十余步的距离,眼看两拨骑兵冲撞到一起,随着“嗖”地一声,第二名土扈特骑兵突然失控,强劲的弓矢几乎把他整个人穿透,他在马上飞起来,半个身躯调转,撒手的也是一把长弓,轰地一声,砸到河沿上,马一凄厉的长嘶,混乱地踏出许多的土尘。第三名、第四名土扈特骑兵已经被这匹战马隔断,他们前头,第一名骑兵藏下鞍下,白亮亮的弯刀闪烁着光芒,也许下一刻,他就能掏上东夏兵的战马,但对方也是藏鞍而来,不知怎么使的力气,长矛一抖,就把他挂走了。

    本来走在最后的一名东夏骑兵偏离了方向,加速得像箭一样,剩下的两名土扈特骑兵还没反应过来,前头的四名东夏骑兵就有两名接近了,又一声弓弦响,最后那名土扈特骑兵战马几乎倒立,他自己胸口上扎着一支羽箭,还在掖着马缰,似乎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但在下一刻,他就惨叫一声。

    他并没有死,他努力驾驭马匹,希望能够夺出生天,却挡住了前面骑兵逃走的道路。

    第三名土扈特被持狼牙棒的东夏人掐断退路,一击捶杀。而本来在最后,突然加速的东夏那一骑已经走在他前头。

    那名仅剩下来的土扈特骑兵身上还扎着羽箭,却是调转马头,开始逃走,但他一扭脸,和他并排奔驰了一名东夏骑兵,在自己身侧扬着明亮亮的弯刀。为了避开此人,他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攀上河沿,带着战马,从河沿冲向河滩。

    那里有芦苇,有刺棵,甚至还会有水洼,是一截断层。

    他的战马肯定废了。

    至于人,身上还插着羽箭,十余步射上的,估计也是重伤,这样冲下去,怕也活不了。但这种当机立断下冲的勇气却令人钦佩。

    几名东夏骑兵并排冒出河沿,立刻知道这个骑士冲下




一百三十节 突然到来的和谈
    战争一直打到天亮。

    土扈特人的勇悍确实令东夏人吃了一惊。

    因为渡河的条件,他们上来的战马不多,尽管没马,缺乏阵列,初时被窝了一堆,伤亡上千人,还是被打下去,再冲上来,冲上来,再被打下去,打下去,又冲上来,突然之间,再四处乱冒攀上河沿。

    河滩的投石车也被他们攻上来,几乎毁坏干净。

    王河河面上,他们的木筏仍在不停地运兵、运马,布敖估计,他们前前后后多趟,足足上来万人,而被围歼的人数在三千左右,这个数字不算少,但是要知道,他们很多人武器低劣,身上连片甲都没有。

    双方的交战极为激烈,东夏的伤亡虽然少,但是兵力少,随着源源不断的运兵,已经阻止不了他们四处冒头。

    天亮之后,双方像是形成了默契。

    东夏军队不再死死防住河岸线,而是进行清剿,增加杀伤敌人的数量,而土扈特人也不限于在他们跟前攻爬河沿,在下游十里外的地方站住了脚,立了一处营地。

    布敖跑去给睡醒的狄阿鸟请罪,狄阿鸟自己也知道,自己拖出了布敖不少手脚,若不是自己带着卫队驻扎在河沿不远,非要一觉睡到天亮,布敖可进可退,可以假装败退,趁他们缺少马匹,等他们上来之后,反复用骑兵冲锋上来的人群,但是现在,只能围着河沿打。狄阿鸟知道归知道,他也不说明,打疼敌人,但是又让敌人上岸,对他来说更合适一些,他面无表情地听布敖刚刚统计出来的伤亡,一听说轻伤1000人左右,死亡373,人,重伤127人,失踪28人,马匹损失在800左右,才露出一丝笑意。

    不是他觉得军队的伤亡小,而是轻伤的人数告诉他,在战场上有好甲,有好兵器,有人救助,只要一下不是重伤和死亡,缓口气,就又能生龙活虎。

    布敖解释说:“其实一开始把他们窝在河滩上打,咱们占据地利,几乎没出现伤亡,只是他们摸上来把投石车给毁了,然后一直运兵,他们上不来,也不气馁,一边强攻,一边聚拢人往上游和下游跑,我只好派骑兵下河滩冲击他们,这才伤亡越来越大。咱们军队的数量少,敌人又凶悍,我也不敢太过分兵,而河岸也太长,最终也没有办法把他们打回河对岸,请大王责罚。”

    狄阿鸟淡淡地说:“已经不错啦。孤听夺牙说,敌人死了成片成片的,你打了个大胜仗,你倒反过来请罪,这就让人意外了。”

    布敖总结说:“无论杀伤多少敌人,目的没达到,敌人已经立住脚,马匹再运送上来,不会再像夜里那么乱,接下来的仗会艰难。”

    狄阿鸟问:“杀伤多少敌人”

    布敖分析说:“记功薄上统计了2287人,敌人实际死亡人数应该在3000上下,战斗减员在5000人。”

    狄阿鸟乐观地说:“十万人。一天打残他五千,也不够咱们怎么打的嘛。”他使劲闭了一下眼睛,再猛地睁开,像是在接受一个结果,紧接着又问:“你分析。如果他们有了马,不再是在不利而且陌生的地形中,不再是混乱一团,正面作战,与我而言,死伤比例会高到什么程度”

    布敖沉思片刻,慎重地说:“我损一,敌损四,若他们盔甲和兵器能够跟上,能做到我损一,敌损二就不错了。这些从漠北来的人就是不一样,狡猾凶残,拼命时意志力很强,头脑冷静,正面打不赢就跑,就绕,而且不轻易逃命,没见过几次战仗的士兵就算占上风,也不容易获胜。”

    这个评价很高了。

    在东夏,假战和大比当中,甲等军府和乙等军府对阵,损失比例也要小于二分之一。

    布敖对他们的评价等于是说,他们的战斗力超过乙等军府,尤其是比例后面“不错了”三个字,等于肯定敌人可以与甲等军府一战。

    狄阿鸟皱了皱眉头。

    东夏可没有十万甲等军府战兵,他迟疑了一下说:“你评价过高了吧。夜间作战,伤亡比例达到十分之一,一回头,你把他们评价这么高,该不是想告诉孤,夜里这一战,你打得太漂亮了”

    但他很快就又笑了,人家布敖是在说同等条件下,土扈特人什么时候能够达到同等条件呢他们普通的土扈特人能有把劣质的弯刀就不错了,多数人身上连片甲都没有,战场上裹上兽皮和羊羔皮,锋利一点的刀具,哗啦一下,就全给他们切破掉,要让他们达到同等条件,不是时间的问题。

    何况战场上除了对等拼杀和战术拼杀,而且永远都不对等,就像今天这个夜晚,圈在河滩上打,上头落箭一片,只管射杀就行了。

    他还想再问下去,有人来禀报,告诉说:“土扈特人派了使者,要见我们的将领,说是要跟我们休一回兵。”

    布敖连忙看向狄阿鸟。

    狄阿鸟则从嘴里吐了两个字:“狡猾。”

    但他想了一下,自己的使者还在别人营地里呢,还是说:“带过来见一见吧。”

    趁着人还没来,他就向布敖询问韩英。

    布敖知道他担心,就说:“回来了。帐外候着呢。他夜里潜进去,抓了个陈国人的大官。得了不少消息。过一会儿亲自进来讲给大王知道。”

    人很快带了过来,三十多岁,不知道是自己也不清楚,还是要取悦东夏人,穿着土灰色东夏厚土布做的掖襟袍,腰上扎了一条扁带,从俘虏那儿看似乎他们穿袍子不扎腰带,这人却扎了,袖子上套两个皮护腕,护腕根子是皮绳穿上拉紧的,头发没有髡,用条皮绳子从脑门上扎过去,腰里挎把弯刀,弯刀的把子是弯牛角做的,整把刀下来就是s形状,不过狄阿鸟身边的卫士向他索要,很快他就只剩个刀鞘。他的脸盘是圆的,两只眼睛很小,但是一顶又高又尖的鼻子,把他圆脸的和气荡个干净,加上下巴上那一撮不长,却向脖子里卷的胡须,就像一只向人炫耀尖嘴的猛禽。

    他一进帐篷,给狄阿鸟摸心致敬,给布敖摸心致敬,看旁边还有其它几个人,其中有衣着铠甲鲜亮的,也不吝啬致敬。

    他傻里傻气地说:“尊敬的将军们。我是土扈特斛律氏的苏赫巴鲁。前来贵帐,是想请求休兵一回。”

    他显得傻里傻气,狄阿鸟却不当他傻里傻气。

    在草原上,特别是漠北草原,有姓氏的人几乎都是贵族,而且斛律是个著名的姓氏,尤其是他的名字。

    精通猛文的狄阿鸟给他把名字给翻译过来了,念道:“猛虎”在那人的诧异中,狄阿鸟笑道:“我儿子才是猞猁,你却叫猛虎”

    这完全是没事找事儿的。

    那人尴尬一笑,说:“我们漠北林中常有猛虎,以猛虎为名的人大有人在。”

    紧接着,他又说:“我汗夜晚在河岸上看了一夜,觉得贵部作战勇猛,不可力敌。于是想在今日,再见你们的使者一面,所以传令让我们休兵一日。”

    他暗示的意味很强烈,分明是告诉说,和你们打了一仗,死伤惨重,我汗已经重新评价你们的实力,今天接见你们的使者,有可能两边就罢兵了,所以咱们现在先不打了吧。

    狄阿鸟想也不想就说:“要休兵。先退回王河以北,否则免谈。”

    那人咬着“免谈”的字眼,目光中透着询问,布敖就给他解释说:“就是不行。”

    狄阿鸟干脆用猛文给他讲:“打不过就谈,这种伎俩,草原人谁不知道。要是想休兵,那就先把你的兵退到河对岸去。”

    那人眼神中迸射一道凶光,旋即就收敛下去,请求说:“不是我们不退兵就不会和谈,夜中作战伤亡数千人,才够渡过这些将士,一旦退回对岸,贵方没有诚意怎么办我们现在已经停止了运送兵马,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狄阿鸟觉得可笑,大笑说:“你们渡过王河来打我们东夏,不是我们打你们,想和谈想和谈就和谈吗等我们杀光你们再说。”

    他发现布敖眼里流露出一丝请求,想必是将士们极为疲惫,心里也有计较,却是不肯让步,厉声说:“给你们一个时辰,要是还不撤,等着全部死在河滩上吧。你现在就回去,决定不了,马上派人问你们可汗。”



一百三十一节 使者交锋
    (终于被1946超越了)

    这时的赵意如正在土扈特人的大帐里。

    他终于分清了谁是国师,就是铁跋真左手侧第一位坐着的中年人,四十多岁,国字脸,身躯敦实强壮,额下留着短冉。他粗犷中略带含蓄,目光深沉,说话极有节奏,除了时不时所流露出来的沉静气质,从外表已经看不出来他和雍人有什么关系了,尤其是他的服饰,马上就晚春了,就算早晚有点寒气,穿着滚着雪兔毛袖口的长袍,还是让赵意如这样的东夏人感到奇怪。

    国师似乎是倾向于陈国的,昨天以及上次出使,虽不曾听到他多少话,但是有个细节,赵意如回忆到了。

    他拿出国库财物清单,很多土扈特贵族争着看,唯有这个国师,传过去都不看一眼。

    而且赵意如也还记得,昨天自己上来就当庭威胁说,他们要是敢帮助陈国,东夏打完陈国就打他们,当时汗庭内安静了半晌,虽然他们多显得极不服软,怒骂怒喝,要求把自己拉出去杀了的都有,但确实被自家大王的口气给震到,那铁跋真看完大王用猛文写的书信,都没有传阅,而是直接给了国师,那国师只平淡了地说了一句:“你们要先能灭亡陈国。”

    这说明国师话外的意思是什么

    我不会让你们灭了陈国。

    除了国师,赵意如也知道了一些其他贵族,但大抵敌视陈国,也不亲近东夏,敌视要恶于不友好的。

    所以,赵意如觉得,与陈国结盟,最有可能是他们国师在推动。

    他们国师为什么推动与陈国结盟,赵意如解释不了。本来再来到汗庭,他打算当众说国师给陈国勾结的,但是昨天,按照大王教他的,他摸到了那个曾经问他东夏王是不是有猛扎特血统的大臣泽儿忽那儿,才知道一件事,国师从一开始就是铁跋真的支持者,在铁跋真取得汗位的过程中功劳卓著,而且他曾经两次领兵出师陈国,自己的一个儿子死在陈国人手里。

    这样一个人,说他和陈国人勾结没有用。

    泽儿忽也问了赵意如一件事情,问他传国玉玺是不是在东夏王手里。

    问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

    赵意如毕竟和他没有过深的往来,认为这是对方想暗示他,传国玉玺或许是让铁跋真退兵的关键。

    他听泽儿忽的意思,土扈特贵族普遍亲近东夏,只是他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虽然他看不起土扈特这样的部落人,还是认为,这个泽儿忽肯和自己往来,要透露点什么,无疑有他的用意和目的性,至于是什么,到现在为止,还是不清楚。

    昨晚渡河之战之后,虽然土扈特人极力隐瞒,动静那么大,赵意如也是知道的。

    昨晚打了大半夜仗,今天铁跋真要见自己

    赵意如敢肯定土扈特人吃了大亏。

    他抬起头,嘴角里已经多出一丝笑意。

    铁跋真身穿赭袍,端坐上面,晃着手里的金杯,两只眼睛里迸射出毒辣的光芒。他现在也不过三十六七岁,没有髡发,头发很是顺和,体型均匀,高大健壮,面庞红润,只微微有点黑,颧骨微高,平时目光不毒辣时看起来很亲切,让人感觉到温暖。

    赵意如忍不住就瞄向他的金杯,大早晨晃着金杯,里头不知道装的是不是酒,反正赵意如就觉得仅凭这一点,他就被自家大王比下去了。他不知道别国的大王都是什么样子的,反正他就觉得大早晨喝酒,就是贪杯的表现,他们家大王起于行伍,害怕喝酒误事,除非有什么重大活动,酒都不肯沾。

    印象中挺深刻的那雍人还坐在左侧他原来的位置,搂着个狐腰袍,旁边多了个人,坐个更像雍人的中年人。这是重臣坐的位置呀几天前怎么没见过是自己当时没在意吗

    赵意如用心观察。

    他是在等待铁跋真先说话,但铁跋真没有说话。

    眼看满帐的人,凶狠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一直没有人说话,他再次肯定,夜里一仗打得太狠了,以至于这些人仇视他。

    既然你们不说话,那我就先说吧。

    赵意如就大声道:“过了一天,汗王是否有想法了”

    铁跋真一放酒杯,逼视过去,大声道:“按照你们列出来的清单,加上我们猛扎特人的传国玉玺,我就退兵。”

    果然

    赵意如感激地往一旁扫一眼,想找到提醒自己的泽儿忽。随后他就收回目光,因为有很多人显得意外,他们几乎不怎么发言的国师也喊了一声:“大汗”

    铁跋真伸出一只手,制止住他。

    那个雍人,纯粹的雍人,赵意如没印象的那个,他起身了,缓缓地说:“大汗。您还要我跟着开条件吗”

    赵意如顿时心里明了,哈哈大笑,往前走了一步:“原来你是陈国人。此一时彼一时,三天的时间,足够我们东夏做很多事,我们的兵力已经腾出来了,汗王觉得我们还会一股脑地将财货白白送给你们吗至于传国玉玺,你们猛扎特人的传国玉玺自己不好好收着,怎么可能在我们东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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