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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林朴

    “东宫卫率常山擅入弁兜军营,被护军校尉李昌擒下,审问之后查无不法,但以不奉命之罪暂扣在营中,等待进一步查证。”

    其余还有几件事,不那么重要,苻融只是安静地听,并不发问;甚至也不去想这些事情背后所隐含的意义。接着,司马胡焘等几位府官先后进来禀报这将近二十天长安及国内各州诸事,苻融也都是只听不问。

    最后他才请骁骑将军府上来的吕德世进来。

    吕德世是吕光的弟弟,五十来岁,和吕光高大魁梧截然不同,身材瘦削,不十分高,只有眉宇间稍像,进来之后对苻融施礼,说道:“卑职兄长有飞鸽传书昨天清晨时到了,卑职想这事情紧急,立即赶来,殿下还没回来,今天卑职又来,总之希望殿下及时知悉。”

    苻融点头,问道:“是什么消息。”

    吕德世不说话,从怀中摸出一小枚纸卷,小心地展开来,上前呈递给苻融。

    苻融接过来,那纸只有一指长宽,纸【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上寥寥数字小如绿豆,凑近了才看得清楚:“遇景茂部,破之,返。”

    苻融心中不起波澜,这是早就猜到的结果,抬起头来,对吕德世说道:“有劳了。”

    吕德世转身要走,苻融叫住他,问道:“你当然懂这消息是什么意思”

    “卑职见信的外筒写着呈给殿下,自己就没敢看,不知道是什么消息。”吕德世恭谨地答道。

    苻融点头,抬手请吕德世退下。

    祁宪匆匆地进来,凑近苻融,低声地说道:“黄孟十天前忽然瘫痪,动弹不得,原因不明,不过太子苻宏待在那儿好好的,暂时还没出什么事。”

    苻融出了一身冷汗,这消息比别的消息都令他胆寒,胃里翻腾几乎要呕吐,沉思好一会儿,对祁宪说道:“虽然十来天都没出什么事,但这事非同小可,不能小觑,你亲自去跑一趟,顶替黄孟监看着苻宏。”

    祁宪脸色为难,说道:“卑职可以死,但做不了这事,还请殿下另派合适的人。”

    苻融这才想起祁宪和苻宏的恩怨,赶紧点头收回成命;又想了几个名字,都觉得弊大于利,这才发现安稳的法子竟然已经没有了;没奈何,他对祁宪说道:“你去设法找着那天出来示警我们的姚姑娘,我有话想问她。”

    祁宪脸上原本阴云密布,此时转为似有喜色,领命去了。

    苻融从来夙兴夜寐,兢兢业业,去年十月事变之后更是如此,成天忙个不停,难得一刻停歇,此时觉得什么也不想做,他无所事事地在听云轩用了午膳,眼见得轩外阳光曝晒,芭蕉叶绿得发黑,心中有了踌躇意,焦躁随着蝉鸣起伏,出了听云轩,不准奴仆跟随,一个人往正院去,进了院子,脚已经迈进明厅中,眼睛余光瞥见几位侍女正在廊下阴凉处午睡,顿时停住,转身走到侍女们旁边蹲下,见杨诗槐也在其中,束着双环鬓,发髻蓬松,倚在另个侍女的背上睡着了,脸上露出压着的痕印来,不知做着什么梦。

    他长久地蹲着,盯着她看,觉得她并不算多美的美人,但年轻而健康,充满着活力,同时从皱着的眉头和睡着时的神情,看得出固执和严肃的秉性,心里隐隐有些东西在萌动,也不知是什么,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庞,却只是接近,并没碰触到她的娇靥。

    杨诗槐猛地惊醒,抬起头睁眼看,望见主人正弯腰看着自己,吓得顿时从倚着的侍女背上滑倒在地上,忙不迭地爬起来,颤声说道:“奴婢不知道主人回来了。”说着便要伸手去推其余几位睡着的伙伴,苻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两人都惊讶地望着对方。

    “你进来。”苻融简短地说道,放开手,起身进明厅去,也不在明厅中停留,径直往后面卧房中去。

    杨诗槐战战兢兢地地站起来,跟随在苻融后面,过明厅

    时不由自主地停了一下,鼓足勇气接着跟进了卧房。

    虽然主妇已经不在,主人也常常不回来,卧房里仍是每日打扫得一尘不染,栀子花花香淡雅,一如往常。

    苻融在床沿坐下,杨诗槐在三四步外站住,低头等着主人吩咐。

    “你过来。”苻融拍拍床沿,对杨诗槐说道。

    杨诗槐稍微抗拒了一下,不得不走到苻融拍着的床沿位置前跪下,头仍是低垂着,这等于尊从了他的命令,但也没完全遵从。

    “坐上来吧。”苻融叹了一口气,意气消沉地说道,也格外清楚。

    “奴婢不敢。”杨诗槐仍跪着,但仰起了头,恳求地说道。

    苻融又叹了一口气,杨诗槐扬起头看他时,他不自觉地眼神躲避开,随即想到这有什么可躲的,才转回了目光望着她,只觉得杨诗槐目中澄净,心中有些惭怍,说道:“那天是我不对,不该那么做。”

    杨诗槐嘴角动了两下,缓缓地说道:“主人对夫人情深义重,夫人不幸去世,主人那么做和庄子鼓盆而歌正相似,没什么对不对的。奴婢是夫人的人,也是主人的人,主人在奴婢身上做那事,也没什么不该的。”

    苻融只觉得杨诗槐说话得体极了,心中叹服,觉得刚刚自己停下唤他进来,像是偶然拾得宝珠一般,心中愈发的明白;又再沉思一番,起身扶起杨诗槐坐在床沿边上,自己才又坐下,和她斜对着。这次杨诗槐也不甚拒绝,只是头又低垂下去。

    “屋里没有主人不像个样子,以前夫人曾有意收你进房,我没同意,既然她现在已经没了,那你就为我主持家中的事。”苻融离开听云轩时还未想到情况会是如此,但不期然就如此了,心中既惊叹,又恍然,觉得正该如此,早该如此。

    杨诗槐嘴唇颤抖,嗫嚅一下,说道:“多谢主人抬爱,奴婢愿为主人主持家里事务,侍奉内外,待主人有了正妻,再定奴婢的去留,奴婢绝不敢有所怨言。”她说的侍奉内外,内是苻融的床笫之事,外是府内的杂务主持,显然往前苟芸敏是和她有所交代的。

    “正妻,正妻,”苻融喃喃地重复了两遍,语气各有不同,先嘲讽,那嘲讽也不是对苟芸敏,而是对他自己,后沉痛,“我没把握为你求得诰命的封,但你就是我的正妻,如果你愿意,就请从此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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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龙坠
    一个奴仆飞快地跑进院子,对内屋的侍卫低声耳语几句,那侍卫听了赶忙进听云轩,苻融才沐浴出来,正由奴仆侍奉着穿衣,准备就要外出,那侍卫凑近苻融,说道:“门外有位贺姑娘求见。”

    苻融哦了一声,不动声色,问道:“居然没有挂避客的牌子”

    “挂了,但这位姑娘以前大概来过,门前的小子们认得,就通报进来了。”

    贺姑娘就是苻锦,不是因为门前的小子认得才越过了避客牌进来,而是以前苻融交待过贺姑娘求见都要接进来。苻融不想见苻锦,哪怕一点时间也不想给她,转身见祁宪不在,对在一旁侍立的吕嘉说道:“你去应付一下,就说我……生了重病,不见任何人,请她回去,改日再来。”

    吕嘉领命去了,苻融又对旁边另一府官说道:“你到后门备马,我从后门出。”

    那府官忙不迭地应了跑出去,苻融从容地穿好衣服,选了两名侍卫跟随着,吩咐其余人面朝外地环侍在听云轩的外面,做出一付苻融确实在家中的样子。他由后门出自家府邸,只带着六七名侍卫一同乘马往城东而去,出宣平门行了五六里,在僻静的田地当中一处草庐外百数十步停下。苻融独自下马走近,侍卫们骑着马散开在附近游弋。

    草庐外两个童子从井边汲水,合力抬着水桶到一处新开的苗圃,一个中年男子身穿褐色短衫,赤足坐在田埂上,手持着一柄小锤正在磕土,苻融脚下无声地走近,到那男子身前四五步外才停下。

    男子早发现苻融走来,待苻融停下,又用力磕了许久板结的土块,不情愿地停下,抬起头来对着苻融,说道:“你来找我。”有些气呼呼的。

    苻融点头,沉静地审视着男子,沉吟一下,说道:“我有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男子思索一下,对不远处那两个童子挥了挥手,那两个童子男子挥手,立即放下水桶朝外退去。

    待两名童子退去,苻融说道:“我一直由你放浪田园,这是挺好的日子,但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是你坐下来,还是我站起来”男子按捺住火气,尽量平静地问道。

    苻融点点头,在那男子对面坐下,那男子坐在田埂上,比他要高出一头,便起了身,在田埂另一边坐下,这样两人便一样高,中间隔着田埂。

    “哥哥,阳平公殿下,你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男子开口问道,语气既恭敬,又疏离。

    这人是苻坚与苻融不同母的弟弟苻忠,封河南公,在苻双事变之后接任都督秦、河二州诸军事,在朝中的权位原本仅次于苻融,去年冬天之后生了一场重病,病好之后无心朝中事务,将都督职委给苻融,自己离了长安城,在城外选一块地种地自娱,表面上看只是一介农夫,实则方圆几里都由他自家的部

    曲卫队看守着,寻常人近不得这里。

    “那件事我已经重新考虑过,必须纠正过来。”苻融目光炯炯地望着苻忠,言辞谨慎。【#¥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退出很久,你一个人拿主意就好了,你自己拿得定。”苻忠神情厌弃,冷冷地说道;虽然他离群索居,但四十多天前长安城中发生的事他大体上都清楚,十几天前城中发生的另一件事他也知道。

    苻融点头,“但这一次必须你帮忙才行。”

    “我帮忙”苻忠嘲讽地冷笑,连连摇头,“如果我知道会是这样……”

    “这一次,你必须帮。”苻融神情冷峻得像寒冰,不容置辩。

    苻忠仍是摇头,他拾起一块泥土在手中揉搓,砂土从指缝洒落在地,目光望着别处,看起来已经愿意听苻融说下去了。

    “我会效法哥哥以往推翻苻生的方式,领数百名甲士冲进未央宫,拿下耿鹄,自立为天王。”苻融轻轻地说道,这是危险的话,即便周遭无人,他也不自觉地将声音压低。

    “以什么名义”苻忠声音颤抖,恐惧感压倒了他的冷淡和嘲讽。

    “当年哥哥用什么名义对付苻生,今时我就用什么名义。”

    苻融早有准备,接着便对苻忠说了他这次出使姑臧被姚苌意图谋害,归根到底是由耿鹄暗中指使的事情说了,吕光可以作正面的证,而擒下的朱肜与李准两人则是反面证据;当年苻坚以苻生意图杀死自己和苻法为名抢先动手,篡夺皇位,相比起来苻坚当年声称有宫女夤夜报信,实际毫不可信,后来也根本没做任何调查,此时苻融说苻坚意图杀死自己,证据可要强固得多。

    “你是说,他死的时候是将以哥哥的名义,而不是他本来替身的身份,这岂不是高抬了他,他还会进王室的陵寝,享受万世的香火”苻忠挑剔似地问道,但这也算实务地问。

    “大概不得不这样。”苻融说道,万世什么的,那只是说说而已,不用当真。

    苻忠闭上眼睛,思索了好一会儿,睁开眼问道:“那么,你是认真的,你想当天王”

    “你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个,不过现在局面到这一步,就算我退让,那个人也不信,他会想方设法地杀死我以求安心,以及其他人。”他说的其他人自然也包括苻忠在内,只有所有参与和知情的人都死了,那个人才会停歇下来,到底以苻坚的面目停下来,还是不自量力地恢复他本来的名字那不重要,也很重要。

    “那上一次你为什么要拦阻苻宏是你看错了,还是有别的理由”苻忠问道。

    “我那时候以为局面还可以维持下去,所以做了一个……错误的判断。”

    “既然是错的,你这次还是可以改弦更张,辅佐苻宏复位,这比你自己坐上王位要容易得多。”

    苻忠说得没错,让苻宏

    以太子身份即位,这可以避免许多麻烦,甚至苻融也不用亲自仗剑攻入未央宫,以这样夸张地手段昭示天下变局的发生,而可以让耿鹄悄没声息地病故,那样任何麻烦也不会有,苻融知道这一点。但话说回来,王位交到苻宏手中,这就失去最初他决心驱逐苻坚的用心,不使天下成为一家一姓的私有财产,那样美好的愿望便落空,他已经犯了许多错与罪才走到这一步,就都白费了。

    “苻宏,德不配位,虽然我判断错了局势,但他也证明他德不配位,他不该那么做,前汉戾太子的作为还可说是情势逼迫他不得已而为,苻融却是担心他父王活着回来废黜他的太子位而动手内乱,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天子的大位”苻融抬高了声量说道,不如此不足以掩饰他内心的惶惑。

    苻忠叹了一口气,问道:“你来做天王,对天下来说大概不比哥哥差,我会支持你。不过,你难道忽然不怕苻丕和苻晖在外了,他们如果起兵对抗,这差不多一定会的,是我们当时最担心的事,你这时为何不怕了”

    “我当然还是怕,但这世上哪有什么万全之法呢”苻融咽下了已经到了嘴边的两个名字,轻轻说道;即便不用潜伏在苻丕苻晖身边的死士和暗中效忠苻融的将领,纯粹以雍、凉、河、秦诸州以及京兆的忠于自己的军势要敉平两处叛乱并非难事,甚至交战都不会是太大规模的,往往是前军的交战分了胜负之后叛乱即止,元凶得以授首或被宽恕,过去二三十年这差不多已成大秦的常例。

    “如果可以返回那天之前,我们就不那么做,对么”苻忠喃喃地说道,他已经没了火气,因为苻融带来了比之前更好的解决之道,他是宁愿如此的。

    “那么,就会是戾太子的结局,苻宏能活到现在实在该感谢我们;不过你说得没错,如果可以返回那天,我不会那么做,你也不会,那件事就不会发生。”苻融顺着苻忠话说,并不争辩,争辩起来就会没个完。

    苻忠低头



第504章 傲慢
    不可傲慢。

    这是苟芸敏当家时为众人定下的规矩之一,现在她已经去世,杨诗槐不声不响地取代了她,事出突然,阳平公府内的织室还来不及给杨诗槐缝制新的衣物,她却不肯穿苟芸敏留下的衣服,仍穿着身为侍女的淡紫色曲裾;这便好似是隐隐的傲慢,既是对死去的苟芸敏,也是对活着的众人,她自己觉得不妥,但又顽固地坚持。

    内室年纪最大的侍女薛慕青为她找来一幅鹅黄色的帛布稍加剪裁斜披在肩上,另一头垂在腰间打个结,以及为她重新挽了高耸的云鬓,不插发髻首饰,也使她能在外表和院子里众侍女能够区分开来。

    苻融提前半个时辰派人回来通报说晚上回来用晚膳,厨房比往常多备两个菜肴。夏日炎热,膳案布在院子里,杨诗槐头一回不是站在旁边伺候主子们用膳,而是坐在席上与苻融相对,既新鲜又沉重,低着头抬不起来。苻融开始不觉得,见杨诗槐始终低着头,席间气氛也怪异,这才醒悟,让薛慕青领着众侍女都退进屋内,只剩他与杨诗槐两人在院中,杨诗槐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自然地抬起头和苻融对视。

    菜是常见的菜式,有秋笋烧鲫鱼,羊肉羹,金齑鸡丝,姜丝鸡蛋羹,酒是桃花酒,一罐豆粥放在水中凉着。没有侍女在旁侍席,杨诗槐自自然然地探身为苻融斟酒,夹菜到他面前的小碟里,然后给自己斟酒,夹菜,这是苟芸敏绝不会做的。

    苻融有些痴地望着杨诗槐做这些,不说话,一杯又一杯地灌自己,和以往要么不饮,要么只饮一两杯的节制完全不同。

    睡前杨诗槐仍是亲自为苻融侍浴,又见他的样子,这使她恍然回到侍女身份,战战兢兢,既不敢直视,又想起上次被侵凌的状况,心惊胆寒,随即想起自己已经不同以往。

    以往苻融坚持不用侍女侍浴,苟芸敏也不会帮他,他只有自己脱衣抹皂搓洗;这下杨诗槐既是妻子的身份,又贴心地服侍,苻融从没经历过,着实觉得新鲜,洗到一半,他试着把杨诗槐拽入水中,温存一番,觉得这才是人间的至乐,这对他也不难,却到中年才头一回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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