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宠王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金妃惜笔
秀秀和香兰把身子堵在门口,秀秀极力阻拦道:“王妃,王爷说过了,就算您要找他也只能留在这儿等着,等他把事情处理完了自然会回来寻您。”
饶是她这样说,苏浅浅还是提心吊胆,心中分外不安。这殿里十分沉闷,熏的艾草香也仿佛堵住了苏浅浅的口鼻,一点新鲜空气都没有,叫她几欲发狂,恨不得立马冲出去。
夜雯旁边上站了站,七八个月大的肚子有些吓人,漂亮的宫装穿在身上也无半分美感,但她低眉抚摸肚子里的孩子时,神情罕见的柔软细腻。
苏浅浅揉了揉生疼的眉心,这殿里的熏香实在难闻恶心。
想吐。
夜空中的月亮渐渐移动,光华越过树梢,在院子里投下一竖竖的影子,院外时不时有巡逻的侍卫走过的脚步声,苏浅浅跟秀秀商量了下,搬了个软凳坐在廊道里,吹了阵风才勉强吹散鼻尖那股难闻的气味。
她不是很懂医理,但也知晓艾草不利于孕妇使用。
思及此,她看向夜雯身旁的连渚,扯了扯嘴角问道:“殿内熏的什么香,不是很好闻。”
连渚神色无异,福了福身子做了礼,才道:“这是太医院调配的,说是安胎之用,奴婢也觉得甚是难闻......”
连渚语气轻快似开玩笑般,夜雯轻嗔她一眼,她便止住嘴不说了。
苏浅浅觉得奇怪。
太医这么会配这种催产的熏香给长公主使用,长公主如今还有一个多月才临盆,那药委实凶猛,稍有不慎恐母子都会有性命之忧。
“王妃可要先吃些东西?听她们说你一日都没有进食了。”
夜雯话音未落,后头的连渚眼刀子就飘来了,“长公主还好意思说,您自己都两日未进食了......”
夜雯被梗了下,“本宫......孩子闹腾,本宫吃不下......”
连渚眼眶发红,正欲说什么,瞥见远处几个熟悉的影子正走近了来,压了压眼角走到夜雯身后去站着。夜雯刚觉得奇怪,往日里连渚经常和她争嘴,怎么今日才说一句就偃旗息鼓了。
苏浅浅心中一动,扭头向后望去。
此时正是月色清朗之时,大片大片地撒在庭院里,几个男子踏着一地月色而来,夜风徐徐,衣袍猎猎作响,为首的夜夙嘴角微扬,眸中也是时常轻挑的似笑非笑的泽色,看起来倒是胳膊腿儿都还在。
唐彦初紧随其后,一身暗紫色的锦袍边角沾了些许污血,但他面上霁月风清,端的是翩翩公子举世温敦儒雅的模样。
夜雯看见唐彦初时便哭了,吓得唐彦初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台阶,将夜雯小心翼翼拢进怀中,轻声细语地安慰。
大家瞬间就没眼看了。
这好歹是好些年的老夫老妻了,比夜夙苏浅浅这一对还要过分,苏浅浅咽了口唾沫,撑着快要饿晕的身子站起来,眼前夜夙面容一晃,她险些从台阶上摔下去摔个四脚朝天。
幸而是夜夙扶住了她。
成南成北默默地别开了脸,大家都没眼看。
炼制立即吩咐人将备着的饭菜端上来,在偏殿里伺候夜雯和苏浅浅吃些东西,瞅着唐彦初在场,连渚的话就多了,简直犹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夜雯气得面色涨红丢了无数个眼刀子都没能叫她闭嘴。
“侯爷,奴婢若有一句谎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夜雯越激动,连渚就说得越兴奋,把她这几日的消沉郁结全给抖落给唐彦初了。
唐彦初眉梢一抖,放下筷子,接了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看向夜雯憋红窘然的脸色:“她说的可是真的?”
夜雯垂头,狡辩的话到了嘴边,偏又不想自己这幅挨训的模样被人瞧去了。
苏浅浅喝了口热汤,觉得吃得差不多了便下了桌,偏头对夜夙使了个眼神,“王爷,天差不多快亮了,咱们出去转转,说不定还能看见日出呢。”
摄宠王妃 第283章 你还真是有些矛盾
苏浅浅提着发皱的裙摆走到殿外的院子里,东边的天空升起微微白,又是新的一天,而在这之前,皇宫刚经历过一场厮杀。
夜夙随后出来,一身玄黑色的衣裳上有种莫名的味道,甚至将一贯清新好闻的竹香都遮了大半。
苏浅浅问他,“谁的?”
后头紧跟的成南忙将其他人赶得远远的。
诶,神仙又要打架了,凡人又要遭殃了,成南如是想着,拉住了不听从安排的秀秀,轻喝道:“你做什么?没瞧见王爷王妃有话要说么。”
秀秀鼓囊着腮帮子有些气愤,“我晓得啊,只是王妃先前吩咐了,以后若再向着王爷,就......就......”
成南瞬间目光一顿,盯着秀秀愈渐红窘的脸,“就什么?”
秀秀耳根子红热得要滴出血来似的,顾不得再和成南多说,一溜烟儿跑外头跑开了。
成南连连摇头,“奇怪......”
夜夙站在院中的枯树旁,月光黯淡,他的面庞拢在阴影里,眼角掺杂着清透微薄的月光,有些神色莫辩。
苏浅浅以为他又想瞒自己,面上浮现一层怒色,再次问道:“你身上的血是谁的?”
夜夙抿唇垂眸,顺着她的眼睛看去,长而又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小两块阴影,这小没良心的......
他叹了口气,开口道:“是魏恒的。”
苏浅浅直直抬头看着他,深深吸了口气,冰寒从心底直窜蔓延至四肢百骸,夜夙袖下的手握了握,忍住了想要抬手摸她头发的想法,只道:“你既不喜,稍后我回府更衣沐浴就是了。”
他哪里不晓得苏浅浅在想什么,无非是无法接受他杀了人。
苏浅浅声音颤巍巍道:“那......那魏恒那个十岁的孩子呢?”不只魏珺,还有冷宫中的卫太妃,那是个极温婉柔和的女子,还有珍珍,长得粉雕玉琢像个瓷娃娃一样。
夜夙嫌弃道:“......我在你眼中就是那等善恶不分的人?区区一个孩子,我还是能好好善待的,你看洛天赐同魏恒勾结,我可有对她弟弟做什么。”
苏浅浅默了默,还真是他说的那样。
他虽性格怪癖心思难猜了些,可好歹旁人还是摸得到他的底线的,且他也并非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魏恒觊觎皇位自取灭亡,也是应当。
“你这人,还真是有些矛盾......”
苏浅浅嘴角抽了抽,昂头看了看西边渐渐爬起来的那一坨微光,陡然心中升起一股异乡逢知己的感觉,尽管夜夙不是,但是他的母亲是啊,一个现代社会和迂腐朝代的产物,她看着看着,又觉得十分违和。
一个自小淫浸在权势顶峰的男人,如何能做到是金钱权力如粪土,教教她?她也想学啊。
内殿突然响起碗筷摔碎的声音,苏浅浅偏头和夜夙大眼瞪小眼,一时气氛有些尴尬。这老夫老妻刚刚才腻歪了一会子,这就开始摔碟子摔碗了?
苏浅浅转身扭头打算瞧瞧里头在吵些什么,还没听见吵架声,就见连渚一脸惊慌地跑出来,衣袖裙摆上全是血。
苏浅浅忙问道:“连渚,怎么回事?!”
连渚嗓子都在抽搐,险些说不出话来,“长公主她......她刚才突然流血不止......”她顾忌旁边还有个男人,只笼统的说了个大概。
此时宫中开了宫门,外头的侍卫也被撤走,连渚转身便急匆匆跑去请太医和稳婆了。
苏浅浅站在原地有些发愣,这分明离长公主生产还有一个多月,怎的这就要生了?难道是因为屋里的艾草熏香?可长公主是太后娘娘心肝上割下来的肉,恨不得叫太医天天跟着确保她的身子万无一失,太医又怎敢配那种熏香给长公主使用。
苏浅浅正欲回殿内去看情况,夜夙将她拉住不许她去,“人家都说女人生孩子乃是九死一生的事,你不去去,乖乖在外面等着就好,到时自有太医嬷嬷照料,不缺你这一个。”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
夜夙脸上明显写着不高兴了,苏浅浅心头一跳,低下头揪了揪袖口绣着的牡丹图案,不敢去看他的严肃冰寒的眼神。
夜夙挥了挥手,躲在后头说悄悄话的成南成北瞬间脸色一凛,握着腰间的剑走来,成北面无表情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夜夙把苏浅浅往他们面前一推,成北嘴角不着痕迹抽了两下,认真地看着夜夙。
夜夙道:“看着你们的王妃,别叫她乱跑,本王想起还有些事情还去想皇上交代,午时再来带她出宫。”
成北点点头,成南也点点头,只是比前者更为艰难。
夜夙抬了抬手准备摸她的头发,还是忍住了,只得收回手负在身后板着脸冷冷道:“我去去就回。”
苏浅浅轻哼了声,刚才还说午时再来接她,如今才是黎明太阳都还没冒出来,整整还有三四个时辰呢,说哪门子大话。
夜夙刚走不到一刻钟,连渚也将太医稳婆们请了来,个个脸色焦急惶恐,如临大敌。
苏浅浅叫住了落在最尾巴后面的张太医,道:“张太医,长公主身子向来康健,胎像也稳固,怎的突然就有了早产的征兆?”
那张太医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眼睛虽半眯着但仍带着几分精光,面色却是惨白,叫人看了就有些生疑。
他答道:“孕妇怀子本就是极伤身的事情,老臣虽尽心为长公主安胎诊治,可这出了意外......老臣也实在愧疚难耐啊。”
秀秀在一旁拉了拉苏浅浅的袖子,使了个眼神,道:“我家王妃一时情急关心长公主的安危这才言语有些冒犯,还望太医不要见怪,快快进去好生给长公主诊治才是。”
张太医摸了摸脑门上沁出来的薄汗,“好好好,那老臣便去了。”
眼见太医进了殿,四下也再无其他人,秀秀才对苏浅浅道:“王妃,您方才为何要拦下他同他说话?如今长公主后头有个好歹,有心人那这件事情作筏子那可如何是好?”
苏浅浅道:“我只是瞧着他有些奇怪,其他几个太医脸色只有慌张,唯有他一人是那种预知了后果的恐惧。”
摄宠王妃 第284章 猩红的一盆
苏浅浅站在殿外听着里头传来的吵闹声尖叫声混在一起,刚踏进一只脚就闻见了飘出来的艾草熏香,还有一股极浓重的血腥味。
唐彦初被连渚请了出来,“侯爷,妇人生产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奴婢请您还是不要进去扰了她的心绪,叫她安心生产吧。”
唐彦初的双手上全是殷红的血,苏浅浅站得近看着触目惊心的,可想而知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形。唐彦初一生铮铮铁男儿,竟是在这一刻急得双目刺红,苏浅浅晓得他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便安慰道:“定侯爷放下心来,长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无事的......”
话刚出口,苏浅浅又觉得没底气。
上回欧阳阙那厮说长公主命中无子,虽说他是个神棍吧,也到底是个真神棍,更何况依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想必定是不屑撒谎诓骗的。
黎念君是灾星......可如今长公主回到帝都许久都未曾和黎念君接触过,那便不可能会沾染上她的煞气了,那无子殒命的预言是不是就可以破除了?
苏浅浅这一愣神的功夫,连渚已将殿门关好,只留下半扇门敞着供宫女来来回回地端水进出。
正巧,一个宫女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雪水2走出来,那搭在铜盆边缘的毛巾也被染得鲜红,苏浅浅不怕血,只是瞧见了这一幕还是有些害怕反胃。
唐彦初的手靠在槅扇上,在镂空的木条上印出了三三两两的掌印,苏浅浅其实有点想劝他去洗个手修整一下再来,但是一想到唐彦初和夜雯互相争斗了十年,如今好不容易破镜重圆了几个月就或许要面临生离死别的痛苦,又不忍心了。
春末的天气开始燥热了,云层褪散,阳光透过殿宇的梁柱斜斜照射在人的脸上有些炙烫,苏浅浅看了眼那散着光晕的太阳,心道今儿天气不错。
但夜雯撕心裂肺的叫声愈来愈凄惨,一声比一声些微,谁都知道,她这是快没力气了。
太后娘娘不多时也来了,服饰微乱,面上沾了些灰尘,应该是昨夜一夜未眠,今早天一亮听见女儿出了事就急急赶来了。蒋舒芳拘着手跟在她身后,四个月的孕肚看起来也有些吓人的沉重。
大家都是一天一夜没有睡觉的人,站在一起难免脸色憔悴,青杏扶着太后娘娘微略颤抖的手,轻声安慰道:“太后娘娘,长公主从小大富大贵,不会有事的,您且安心吧。”
蒋舒芳也附和道:“是啊母后,长公主定会平平安安地诞下小世子的。”
苏浅浅默不作声往外挪了挪脚步,他们如今一家人凑在一处儿,倒显得她一人有些多余了。他们人人都是连着血脉的至亲,只有她一个,是夜夙的妻子,是太后娘娘的眼中钉肉中刺。
蒋舒芳察觉到苏浅浅的动作,虽有些疑惑,却也面带微笑询问她是否安好。苏浅浅点头道:“嗯,歇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
苏浅浅没有看太后娘娘一眼,倒不是不敢看,而是眼睛看过去时总会自发地带上几分轻嘲,这个梁子反正她是和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结上了。
她看不顺眼苏浅浅便算了,苏浅浅不计较也懒得去讨好。
但是她一心提防夜夙就不对了,人家夜夙为了夜国鞠躬尽瘁就差死而后已了,好好的皇位拱手让给当时只有几岁的夜九,还一把屎一把尿地扶持他、把他拉扯大。如今竟然还被太后这个老女人以为夜夙想要独揽政权......独揽她妹!夜夙那人心思那么深,若想篡位早就篡了,犯得着和他们在这儿你来我往,扮演一家子亲密无间的戏码嘛。
太后娘娘被青杏扶着去了殿内,连渚这回不敢拦,只得硬着头皮请她进去。
蒋舒芳留在了殿外,用太后娘娘的话说,怕夜雯浑身是血冲撞了蒋舒芳肚子里的孩子。蒋舒芳也松了口气,身子轻倚在门框上有些酸软,但还在撑着力道没叫自己太失颜面。
苏浅浅就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坐到了台阶旁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道:“舒芳,过来坐会儿吧,你身子重,别累着了。”
沈嬷嬷接嘴道:“不必了,地上凉,皇后娘娘身子本就虚弱,免得寒气入体伤了腹中龙胎。”
蒋舒芳眼睫轻垂,身子动了动,不置可否。
苏浅浅心疼地瞧了眼蒋舒芳。
她也一夜没睡,眼眶下浓重的一片乌青,偏还要维持着身为皇后的体面,四处奔走安抚后宫还有那些被太后娘娘尽数得罪的命妇。
乱虽平了,但人心也没了。
往后谁还敢进宫,保不齐又要被太后扣下威胁家人,或是想薛敏那样,大好年华便横死宫中了。
蒋舒芳接收了苏浅浅投来的目光,无奈地扬了扬嘴角。没办法,这条路她既然走了,就得继续走下去,不论再苦再累,不是她也会是别人,总有人挑着这个位置的权利与压力负重前行。
太后娘娘进去待了小半盏茶的时间就出来了,里头夜雯的叫声却洪亮了几分,痛苦中夹杂了几分坚韧不屈,像是又重燃了希望。
唐彦初站在门边看着宫门们手中好好的一盆干净的滚水进去再出来就变成了猩红的一盆,心中骤痛难忍,眼中也酸涩得很,但一闭眼眼前全是夜雯先前倒在他怀中浑身是血的模样。
她向来清贵优雅,便是衣裳上沾点灰土都一整天高兴不起来,如今为了生个孩子,浑身倒在血泊里,那模样直叫他心如刀绞恨不得以身相替。
可他没办法以身相替,只晓得夜雯那一声声的痛彻心扉的哭叫声快把他的心也叫碎了。
张太医从门里出来,惨白着脸低着头不敢看人。
太后娘娘半百的头发看上去异常憔悴,一见着有太医出来还以为是夜雯平安了,但有没有听到婴儿啼哭,一股不大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如何了......”
张太医回道:“禀太后娘娘,长公主失血过多......那孩子......孩子他生不出来,微臣几人束手无策,请太后娘娘定夺!是去子留母,还是开腹取子......”
摄宠王妃 第285章 丧钟
苏浅浅在这一瞬间便只想到了一个词,一语激起千层浪,还是惊涛骇浪。
太后娘娘险些没扶住青杏的手,身子陡然一软,瞠目结舌问道:“怎么回事?!前几日不还说母子安康定能平安吗?!”
张太医被吓得双腿打颤,连忙抹掉额间落下来快要糊了眼睛的冷汗,身子已经比意识先一步跪下了,“太后娘娘,长公主的情况不容乐观,那孩子吸食了催产的药物,如今若不生下来,怕长公主也会腹胀难产而死......”
最终的结论是,除非开膛破肚取出孩子,否则大人孩子都可能活不了。
太后娘娘怒目圆瞪,戴了纯金护甲的手指抓花了张太医的脸,偏张太医只一个劲儿跪在地上磕头,直到到额头磕出青包报裂开流了血都不敢停下:“太后娘娘微臣罪该万死!微臣罪该万死!”
蒋舒芳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寻了他先前话里的意思问道:“你方才说长公主是吸食了催产的药物?可长公主居于深宫,怎敢有人拿这种东西给她用!”
张太医一把年纪老泪纵横,这会子东窗事发想着再没人能保得住他,便开口什么都交代了。
“是......是长公主亲自交代的,叫人给她调配了催产的熏香!微臣罪该万死,辜负了太后娘娘您的信任!”
他到底还是怕死了,将长公主交代给他的吩咐全都交代给了太后娘娘。
原是夜雯这些年身子日渐亏空,用了多少汤药都无济于事,想着时日无多,偏怀了个孩子,回帝都待产之时日日熏着掺了艾草的熏香,气味虽浓但药效甚微,连着熏了快两个月,终于要早产了。
所以她早就做好了以自身血肉换一个平平安安的孩子的准备了。
毕竟到时她若撒手人寰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会被活活憋......倒不如一开始趁着她还活着的时候看着孩子平安降生。
起先太后娘娘面上如蒙了一层雾霾,老眸中闪着戾光,听到后些时候直接气得两眼翻了翻,面如死灰,差点当场晕过去。
“雯儿!你糊涂啊!”
其他人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特别是唐彦初,听到最后险些气极将张太医活活摔死,最后被蒋舒芳和宫女们拉住了,还忍住了脾气。张太医跪着,脸几乎贴着地面儿不敢抬头,若抬了,等着他的全是震怒谴责的目光。
苏浅浅这两日实在是大起大落,刚听了那么劲爆的消息还没缓过神,就看见连渚哭着跑出来并且口中喊道:长公主快不行了。
唐彦初当下顾不得张太医,赶紧一撩衣袍跑进内殿,太后娘娘也紧跟了去,苏浅浅要去。被蒋舒芳拦下了,“你还年轻,还是少见这些伤感的事情吧。”
蒋舒芳像是已经接受了刚才那个消息,双眼平静而端庄,再看不到刚才初听闻时的震惊与惊愕。苏浅浅愣怔了下,仿佛这就是蒋舒芳的天性,她好似从来都是这样宠辱不惊,清雅从容。
其他她的家世只能算作中上等,比她好的大有人在。
但或许太后娘娘就是看中了她这份难能可贵的从容,比之其他贵女好了不知多少倍。
“为何我不能去,我同长公主还算相熟,她若......”苏浅浅顿了顿,“我理应去瞧瞧。”
“瞧与不瞧,都没有意义......”
蒋舒芳的五官在阳光脸廓闪着些许绒光,时常含笑的双眸此刻凝着一丝寒意,阳光也照不进去,像是被她自己封闭起来了一般。
蒋舒芳又道:“长公主既想好了那般做法,自然会留了后招,总不能丢下一堆烂摊子叫定侯爷悔恨终生吧。”
苏浅浅抿唇,想想还真的是。
刚才唐彦初那副发狂欲癫的模样实在叫人心惊,向来温润如玉顶顶好脾气的人,遇到了自己在乎的人或事,原来也会有这般失控毫无理智的时候。
苏浅浅道:“可是若万一......万一......凭唐彦初那个性子,未必会好好待那个孩子。”
这种事她见过不少,甚至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寻常人家妻子拼死剩下孩子,在余后的岁月里,丈夫只会将对妻子的感怀思念倾注在孩子身上,于对孩子更好。但也有一些另类的,认为孩子是杀死他妻子的凶手,一生都没有给予孩子半分疼爱。
但愿,唐彦初是个理智的男人......
只是,开膛剖腹这种事情,想必不只唐彦初不愿意,太后娘娘怕也是死都不会同意的。毕竟现在这个年代,开了肚子人就没了,一国公主也得讲究体面,不能损了皇室尊严。
“那你也不要再去多管闲事。”这是蒋舒芳最后的忠告。
苏浅浅却没怎么听进去,她知道她这毛病改不了,就爱管闲事凑热闹,还往里头栽了许多回都死不长记性。
秀秀也劝道:“皇后娘娘说的没错,王妃您总是粗心大意,王爷背着您给您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啊。”
苏浅浅不知道,秀秀香兰包括成南他们可全都知道。
宫女们还在不停烧了滚水送进去又端着出来,从起先浓郁的殷红色变成了淡红色,叫声也越来越浅,几乎快要听不见,耳边尽是太后娘娘暴跳如雷的声音,中气十足从内殿传了出来。
忽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异常响亮,殿内传出宫女太医的悲悸哭声,杂乱不堪地混在一起传出殿外,变得支吾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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