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有时糊涂
柳寒看着这小小的院子,忽然有种感悟,这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三归堂看的那些书,道藏上记载的那些曾经让他不屑一顾的语录,自然而然的浮现脑海。
膻中隐隐颤动,内息似乎抑制不住要往外奔涌,柳寒吓了一跳,连忙抑制心神,内息安静下来,这一分神,刚才那丝明悟便‘荡’然无存,再难进入那个境界。
柳寒轻轻叹口气,知道自己失去了机缘。修行讲究机缘,柳寒从未‘弄’清这种机缘是什么,但他很幸运,似乎总能遇上这所谓机缘,就像在那个神秘的山谷,突如其来,有了感悟,内息便自然而然的运行起来。
“大道难寻,其可奈何。”柳寒叹道。
“大道至简,唯人‘欲’难填。”
耳中传来秋戈的话声,柳寒又叹息下:“秋老弟,我看你是属猫的,走路都悄无声息。”
“你一堂堂宗室,还听不出我的脚步,”秋戈淡淡的说道,柳寒摇头说:“刚才我也玄修了下,神游太虚,耳目失聪。”
秋戈哈哈一笑,坐在廊下,自然而然的将双‘腿’盘起:“你柳寒要耳目失聪,那不知要死多少次。”
“这是我的地方。”柳寒淡淡的说,简单直接强横。
秋戈盯着他,好一会才轻声说:“处危而不惊,临敌而不‘乱’;这是家兄对你的品鉴,与家兄共同杀敌的边军将领很多,包括那个颇有名望的方达,可得到这个品鉴的唯有你一人。”
柳寒皱眉想了下:“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该去从军我可没这个想法,我喜欢经商,经商是我的爱好。”
秋戈坐了会,觉着这坐栏太窄,这样坐着不舒服,于是起身从屋里拉出根椅子,放在柳寒身边,学着他那样,将双‘腿’放伸直,脚撂在廊上。
“可能吧,”秋戈说:“我听家兄说过,西域商道的马贼非比寻常,很多是各部落的军队,你却能重创马贼,非常难得,家兄曾说,易地而处,他,做不到。”
当初柳寒带着商队,商队有大批货物,还有不少伙计,行动缓慢,而马贼呢,奔掠于商道,来去如风,飘忽不定,狡若灵狐,凶残如狼,可柳寒就带着这支商队与他们周旋数日,不但没有让马贼得手,还重创马贼,这可是非常不容易。
柳寒倒不觉着有什么,他带的虽然是商队,可手下的人不弱,他在西域十年培养的人手都在,这些人可不是普通人,全有武士以上修为,这样一批人在手,等于手握一支战斗力超群的特种兵,有什么可怕的。
“听到这话让我‘挺’高兴,真的,”柳寒好像很感‘激’的说道:“白马秋歌,十六岁从军,百战百胜,从无败绩,三十岁不到即踏入宗师境界,成为最年青的宗师,也是这几十年里,最可能踏入大宗师境界的人,能得到他的称赞,无论那个大晋武人恐怕都会很兴奋。不过,倒是你让我‘挺’奇怪的。”
“哦,是吗,那点奇怪了”秋戈也有几分好奇,柳寒扭动下身子:“你说以后在这‘弄’两个椅子,没事时来躺躺,是不是很舒服。”
秋戈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忽然又跳到‘弄’椅子上了,柳寒便接着说:“你看啊,再给这些‘花’坛种点什么牡丹之类的‘花’‘花’草草,到‘春’天时,躺在这椅子上,晒着暖洋洋的阳光,又可以赏‘花’,是不是‘挺’爽。”
秋戈扑哧一笑,这太庸俗了,赏‘花’那有躺着赏的道理,这赏‘花’一定要去野外,看漫山遍野的野‘花’,沐浴‘花’香,怀抱妖娆,听着悠悠的琴声,这才是赏‘花’,这才是雅趣,躺着赏‘花’,这只能是俗气。
柳寒心里琢磨着,这秋戈今儿倒底来做什么,总不至于是来闲聊的吧,这个时候,他还有闲心闲聊
“唉,等明年‘春’天,店里的事走上正轨,然后帮青衿‘弄’个‘花’魁,再把带回家,筑屋收藏,让她弹琴,绿竹跳舞,这才是享受生活,娇妻美妾,想想都感到舒服。”柳寒说着便伸了个懒腰,满是向往之‘色’。
“是啊,谁不愿过这样的日子,”秋戈也有几分感叹,柳寒随口‘吟’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采菊东篱下
第139章 再促就藩
孙小川回到雅文阁时,正好是他师傅程公公当值,程公公听说火云石都被赵王府和薛府买走后,忍不住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过,他也没多想,他与柳寒的判断差不多,这两家最后还是送到雅文阁来,因此叮嘱了孙小川两句,让他不要外传便让他下去了。
入秋之后,皇帝的状况越来越差了,现在别说下床见大臣,就算坐起来的时候也不多,神色灰败,目光已经不是浑浊,而是有气无力,就像随时都会断掉似的,让人心惊胆颤。皇帝现在要说话,必须先喝参汤,而且效果越来越差,要想处理点政务,就必须喝参灵汤。
火云石现在越来越重要了,想到终于有火云石的消息,程公公也禁不住松口气。
给皇帝洗过脸后,又给皇帝喂了参汤,皇帝的神色稍稍松缓,程公公这才轻手轻脚退出卧室,到了院子里,小太监们都悄悄的站在边上,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皇帝病重后,雅文阁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小太监们也再也没前段时间那样轻松,生怕出错,招至受罚。
善于察言观色的小太监们很快确定程公公心情很好,互相递眼色,一个小太监殷勤的给程公公端来茶,程公公笑着接过来,依旧象以前那样坐在地上。
小太监们往他身前凑,也不敢高声说话,低声说着,程公公也乐呵呵的听着,可随着时间推移,太阳渐渐西斜,程公公叹口气挥手将小太监们赶走,回到屋里,偷偷看了眼,泰定帝依旧还在睡,他稍稍舒口气,转身又出来叫来徒弟小太监小根子问了参汤和参灵汤备好没有。
“回师傅,都温着呢,您老就放心吧,”小根子顿了下,有些担忧的看着程公公:“师傅,那边说火云石已经没了,这些参灵汤喝完了就没有,您得催催,这可用不了多久。”
“放心吧,很快便有了。”程公公微笑着说,小根子闻言有些不信:“真的,昨天我看汤师兄还急得不行,说没一点消息,派去西域的人还没到呢。”
汤师兄也是程公公的徒弟,目前协助太师傅穆公公管理内卫,火云石之事便是他在办。
“没事,就这两三天的功夫。”程公公笑道,他一共带了八个徒弟,这小根子姓耿,叫什么早就没人知道了,太监进宫后就保留个姓,其他的就由师傅给取,比如这小根子,便取名耿小根,孙小川在宫里便叫小川子。
小根子轻轻松口气,这火云石已经忙活几个月了,连影子都没有,没成想这一下便有了。
晚饭后,穆公公来了,他脸色阴沉,程公公见此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忽然觉着自己是不是高兴得早了点,孙小川向他报告了,也肯定会向穆公公报告,可穆公公..。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程公公向穆公公讲了皇帝今天的情况,穆公公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声,便进去看了看,皇帝依旧在睡觉,穆公公又悄悄退出来,看了看已经准备好的参汤和参灵汤,才面无表情的出来。
程公公迟疑了会,上前低声问道:“师傅,这火云石..”
“别说了。”穆公公打断他,程公公愣住了,心中顿时有不妙之感,看着穆公公阴沉到极点的脸色,他呆了半响才愤恨:“狼心狗肺!真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叫什么叫!”穆公公低声呵斥,咬着牙说:“宫里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这宫里的事!”
程公公顿时不说话了,他十一岁入宫,到现在已经三十多年了,见多了宫里的污秽龌龊,那些贵人们什么事干不出来,只有你想不出来的。
长叹一声,他悲伤的扭头看看屋内,屋里很安静,泰定帝还在沉睡中,他睡觉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身体也越来越差了,现在还有清醒的时候,过段时间恐怕连清醒的时间也少了。
“那,那这火云石怎么办”程公公结巴着问道,穆公公没有回答,面沉似水。
半响,程公公咬牙道:“要不然让内卫出面警告他们下。”
“糊涂!”穆公公冷冷的骂了两个字,背着手出来,到了院子里,又站住了,小太监早见他神情不妙,都老老实实在自己的位置上,谁也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程公公心里悲凉,十一岁入宫,拜在穆公公门下,随着穆公公伺候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帝,这一伺候便伺候了三十多年,看着太子从青聪少年变成了威武君王,又变成躺在床上起不来的垂垂老人。
糊涂,是的他是糊涂了,薛府拿了火云石作什么还不是给太子,你能问太子要吗太子是储君,只有老皇帝死了,储君才能变成皇帝。
赵王府呢
“师傅,要不私下里问问赵王爷。”程公公低声建议道。
穆公公叹口气:“你还不知道赵王,除了炼丹什么都不知道,他要这火云石恐怕多是为炼丹。”
不成想,程公公却摇头:“徒儿不这样看,赵王远在邯郸,这火云石恐怕还不知道,作这事的恐怕是小赵王爷,这小赵王爷倒是个心思多的人,手里拿着火云石恐怕是别有心思。”
穆公公有些干枯的脸上抽动下,神情渐渐变得狠辣:“好,说不得了,就.。”
正在这时,屋里有了动静,他连忙推门进去,皇帝已经醒来,穆公公连忙上前,程公公赶紧给他端了个绣墩,又将温好的参汤端来喂给皇帝喝下。
皇帝喝完后,精神好了些,看着穆公公。穆公公身子微微前倾开始报告最近朝中大事
第140章 许诺
太子匆匆赶来时,皇帝已经休息了会,穆公公和程公公正在院子里,见到太子,两人连忙过去施礼,太子的心情显然很好,问了几句后便要进来,穆公公赶紧低声告诉他,皇帝刚刚休息,请太子再等一会。
闻听此言,太子有点困惑,急急忙忙将自己叫来,却又刚刚休息,这是何缘故,程公公低声解释,穆公公刚才见驾,与皇帝说了小半个时辰,皇帝已经有点累了,这次休息估计要一盏茶时间,太子等不了多久。
太子这才稍稍释怀,可随即又担心起来:“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那个火云石找到没有”
穆公公面无表情,就像没听见似的,程公公稍稍迟疑:“宫里已经派人四下寻找,相信很快便有消息了。”
“很快”太子略微有些不满:“已经说过多次了,唉,早知如此,就该派人上西域,唉。”
长长一声叹息,穆公公依旧面无表情,程公公心里一咬牙,就打算开口,穆公公却抢在他前面开口道:“殿下说得对,是老奴疏忽了,还请殿下责罚!”
太子摇摇头:“不是你的错,孤也没想到,唉,”再度长叹声,看着屋内:“这是孤不孝啊!”
看着太子眼眶都红了,程公公心念忽然一动,是不是薛泌还没报告,他忽然觉着这种可能性很大,可该不该提醒他一下呢刚才穆公公已经提醒了,可他还是心有不甘。
“听说,”程公公小心的,斟酌着措辞,甚至不敢看穆公公一眼,后背冒出一层细汗:“听说薛泌从一个西域商人那买了些火云石。”
“哦,”太子显然很意外,转身看着程公公:“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程公公稍稍轻松,可从前面那道苍老的有些佝偻的身躯传来巨大的压力,他勉强咽下口唾液才继续说道:“殿下可私下问下薛泌。”
太子似乎感觉到什么,他略微皱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程公公觉着嘴巴有些干,他有些后悔了,可现在他只能硬顶下去了:“今天。”
太子笑了:“孤王今天整天都在尚书台,唉,父皇病重,国事繁杂,以前看父皇处理国事,感觉很是轻松,可轮到我,唉,父皇英明果决,孤则愚钝,父皇一个时辰的事,孤却要三个时辰,还没父皇作得恰当。”
太子的语气很是悲伤,程公公暗自松口气,太子果然不知道,薛泌还没能见到太子。
太子瞟了眼穆公公:“如果薛泌真的有,孤见过父皇后,便差人去告诉他,让他将火云石送过来。”
“太子宅心仁厚,孝悌感佩天地。”程公公小心的奉承道,太子摇摇头:“这算什么,本朝以孝治天下,父皇病重,孤本该侍奉汤药于前,可国事繁重,祖宗留下的大好山河,父皇托付给孤,孤不得不小心打理,以免父皇担忧。”
说着太子冲程公公和穆公公微微施礼:“父皇还请你们两位多照顾。”
穆公公和程公公慌忙避开,不敢受太子这一礼,程公公跪下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哽咽道:“殿下,这是奴才的本份,这,这不是折老奴的寿吗!”
太子上前将程公公扶起来,却看着穆公公温言道:“父皇曾经就对孤说,穆公公八个徒弟,个个性子不同,程公公乃性格中人,宅心仁厚,日后定能福禄终身。”
程公公更加感动了,哽咽着结结巴巴:“皇上。。待奴才,恩泽无双,奴才,谢恩!”
“穆公公,”太子扭头看着穆公公,穆公公神情很平静,似乎没听出太子这是何意,此刻见太子叫他,他也依旧很平静的微微躬身,太子依旧温言道:“父皇曾说公公劳苦功高,掌控内卫,拱卫我大晋江山,没有你,这天下立刻就得乱起来。”
“皇上言重了,”穆公公言道:“我大晋稳如泰山,奴才只是查漏补缺。”
太子轻轻点头,微微叹口气:“这些年公公呕心沥血,孤是知道的,内卫离不开公公。”
“内卫是皇上的内卫,更是皇上的耳目,奴才只是代皇上指掌,”穆公公平静的说:“老奴必须提醒殿下,将来皇上要有不可言之事,殿下登基,内卫总管必须换人,不是老奴不愿为殿下效力,而是老奴已经老了,没几年好活了,内卫必须掌握在殿下绝对信任之人的手上。”
太子愣了下,心中略微有些不悦,可看着穆公公那比松树皮还皱纹脸,头发胡须虽梳得整整齐齐,可却已经根根皆白,想想当年他的风姿,心中略有些伤感。
“公公说的哪里话,孤还要仪仗公公呢,你就不要忧谗畏讥了。”太子低声说道,穆公公没再说什么,只是将头低下来。
话到此时便已说尽,太子站在院子里,程公公吩咐小太监给太子端来绣墩,请太子坐下,天边夕阳正烈,园子里红红的,小太监规规矩矩的站在角落,就像尊木雕。
院子里很安静,太子神情平静,夕阳照在他身上,看上去红红的,象抹了层胭脂。
传旨的小黄门到了齐王府,齐王从病榻上挣扎起来接旨,小黄门走后,家人扶着齐王躺下,齐王脸色灰败,完全没有前几天那种飞扬的神采。
下人们忙乱一阵后,齐王妃让下人们都下去,房间里就剩下夫妻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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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说客(上)
齐王和齐王妃温言疑惑的交换了下眼神,都感到有些意外,太师府长史,其实便是太师幕僚,这个属官的职权大小随着太师的权力变化,泰定一朝,太师的权力一向不大,所以这个职位更多的是个闲职。
不过,这两年,皇帝忽然逐步增加了太师的权力,这个过程很慢,一点一点的,最初没人注意到,等大家察觉时,潘链的权力已经很大了,成了朝廷举足轻重一派。
太师的权力增长,原本不引人注意的属官便开始受到重视。太师府的属官不多,不象齐王或丞相,属官便有几十上百,太师的总共只有七八个,其中以太师长史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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