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有时糊涂
潘链又把左辰推出来,让左辰写个节略,送到雅文阁,雅文阁依旧保持沉默。
这种沉默,让裴舒很是忐忑不安,心中隐隐感到有场风暴即将降临。
到了下午,更多的奏疏飞到尚书台,尚书台的几个人有些着慌,几乎每个朝臣都上疏了,七成是为齐王辩护的,两成是息事宁人的,剩下一成是继续弹劾齐王的。
雅文阁终于出声了,皇帝派程公公亲自上齐王府传旨,严令齐王尽快就藩,随后下令,剥夺齐王对齐国的兵事权。
皇帝的雷霆大怒没有吓到朝臣,第二天,又是一大堆奏疏送到尚书台。
裴舒苦涩之极,皇帝的心思真是琢磨不透,他干脆不管,将这些奏疏全推给左辰,而后借口有事,出了尚书台,他想去劝劝齐王,上个自辩折,向皇帝解释解释。
齐王府距离皇宫不远,裴舒的马车很快便到了,裴舒从车上下来,抬头便愣住了。
王府外已经有几堆人了,这些官员各衙门的都有,还有几个禁军军官,以及几个九门提督衙门的军官,他们都等在府门外,等着齐王接见。
可齐王府的大门紧闭,府门上贴了张纸,裴舒凑过去一看,忍不住摇头。
这是齐王写的告示,意思很明白,最近身体欠安,大夫吩咐静养,因此不见外客,请诸位朋友见谅。
这张告示就贴在门上,府门口,八个护卫腰挎长刀,肃立门边,任谁说都不进去禀报。
“唉,这是做什么!”裴舒一跺脚,转身走了。
他明白齐王此举何意,这是
第144章 双壁初见
顾玮边喝茶边看着窗外,王府中人陆续上船,有帝都老者送上万民伞,王妃代表齐王出来接受,又有老翁奉上送行酒,依旧是王妃代饮。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
看着王妃雍容高贵的姿容,顾玮忍不住想起《洛神赋》中那优美的词句,念了一段,才忽然想起,怎么念这个来了,他自嘲般的笑了笑。
正想着这篇赋,隔壁雅间传来说话声。
“齐王殿下真是万民拥戴,唉,这一走,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回来恐怕回不来了,薛兄,你真希望齐王殿下回来”
薛兄呵呵的笑了笑。
“柳兄,如此盛况,百年罕见,何不作首诗以贺!”
“作诗您饶了我吧,别说现在没诗兴,就算有也不敢写。”
顾玮稍稍愣了下,有点意外,他怎么也在,嗯,这人有点意思。
“有什么不敢的,”那人又说:“唉,我是写不出来,要不然我就写一首。”
柳兄没有声音,顾玮心念一动,推门出来,在隔壁雅间的门外道:“可是柳兄在内,顾玮慕名已久,不知可否赐予一见。”
门内忽然安静下来,过了会,雅间门开了,顾玮缓步进去,柳寒站在窗前,神情中毫不掩饰他的意外。
顾玮抱拳施礼,柳寒连忙回礼,顾玮打量雅间内诸人,屋内有五个年青人,正齐齐向他施礼,他连忙回礼,这些人大多见过,都是各家士族的公子,恐怕这里的庶族,也就是柳寒了,现在又加上个他。
白衣公子名满天下,无论士族还是官宦,都不敢小瞧他。
顾玮打量着柳寒,柳寒也看着顾玮,俩人从未见过面,可都知道彼此,白衣公子就不说了,顾玮则是在诗会那晚见证了震帝都的三篇诗词赋的诞生。
以顾玮的高傲也不得不承认,这三篇之美,乃近十余年少见,而且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三篇佳作的体裁分属诗词赋,三种不同的风格,特别是那篇洛神赋,辞藻之华美,想象之丰富大胆,可以说世所少见。
第一次见到柳寒,顾玮没有感到意外,柳寒看上去根本不象读书人,皮肤黝黑,面容沧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长几岁,可神情稳重。
在柳寒眼中,顾玮一席白衣,目光纯净如雪,腰挺得笔直,面容干干净净,没有薛泌脸上的病态淡黄色,微摇折扇,神态潇洒,与众不同。
薛泌忙叫人添把椅子请顾玮坐下,顾玮没有坐,而是窗前,与柳寒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对面的船队,船队还没启程,几个官员登船探望齐王。
“顾公子也来送王爷为何不到那边去”柳寒随口问道。
顾玮轻轻叹口气,薛泌同样叹口气:“唉,王爷就这样走了,令人惋惜。”
柳寒和顾玮的脸上几乎同时滑过一丝嘲讽,秋戈摇着扇子,坐在桌边,桌上有酒有茶,这个时期的茶楼卖茶也卖酒,秋戈一手摇扇,一手端着酒壶,也不用酒杯,就拿着酒壶往嘴里倒。
“这女儿红还是三十年的才好。”秋戈似乎对酒不满意,骂骂咧咧的:“妈的,这十年的女儿红也拿来蒙人。”
几个官员下船了,又有几个官员上船去了。
四周聚集的帝都人都眼巴巴的伸长脖子,看着中间那条船,奢望再看齐王一眼。
“唉!”
顾玮和柳寒几乎同时叹口气,顾玮有点意外,侧脸看着柳寒:“柳先生为何叹息”
“不敢当,”柳寒不敢当这先生两字,这可是名满天下的白衣公子,他再大胆狂妄也不敢当他的先生:“公子以后便叫我柳寒便好。”
顾玮略微迟疑下问道:“你没有字”
柳寒摇头:“嗯,字乃长者赐,我的父母是谁,在那,我都不知道。这些年在西域奔波,也没人给我取字。”
顾玮轻轻哦了声:“我送柳兄一个字吧,可好”
“哦,行啊!”柳寒略感意外,又生出兴趣来。
“柳兄经历坎坷,才华惊世,”顾玮沉凝着说:“而,寒者冻也,北风萧瑟,千里飘雪,乃极冷之意;圣人言,饥渴寒暑,是事之变也;冷到极处,则为春之始。
道藏有言,乾为寒,为天,为金,为玉,数往者顺,知来者逆。是故,易逆数也。
柳兄出身贫寒,却有惊世之才,可谓寒家出贵子。
合此三者,皆变也,柳兄的字可取三变。”
柳寒差点摔个跟头,柳三变,还苏东坡呢!
“好!”秋戈醉意蒙蒙的赞道:“柳兄三篇震帝都,寒雀上枝头,三变,好!三变!”
“好!”屋里一遍叫好声,柳寒很坚决的摇头:“这不行,这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同样站在窗前的锦袍赵公子笑道:“白衣顾公子送你的字,不行也得行。”
这赵公子出身青州士族,父亲在青州东平任郡守,伯父是帝都三品高官,他到帝都来是求学打名声。
“我看对,”另一位士子马驰也鼓掌大笑:“三变者善变也!柳兄身为商人,却以诗篇名震天下,这身变得好。”
柳寒十分无奈,正要坚拒,窗外传来整天鼓声,几个人都朝外看去,齐王的船队缓缓起行,齐王已久影踪飘渺,几个护卫站在船头,红色大氅随河风飘扬,既威武又漂亮。
“贤王辞帝都,东向去青齐;众呼不相见,深藏云水间;”顾玮目露悲凉,轻声叹吟,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随着船队启动,长清渠两岸悲声一遍,数万百姓齐齐下跪,场面令人震惊,感动!
“众呼不相见,深藏云水间。”柳寒望着窗外的数万百姓,和数百官员,忍不住长叹道:“这是何苦呢,王爷此后要受苦了。”
顾玮目光一闪:“三变何出此言”
柳寒叹口气:“以病躯行远途,岂不辛苦。”
俩人相对一眼,同时露出笑容。
一切都在不言中。
秋戈提着酒壶歪歪倒倒的走到窗前,看着船影,喃喃道:“走了好,走了好,走了一切都好,天下从此安静了。”
“事了拂衣去,可惜不能深藏身与名,”柳寒叹道,秋戈一个趔趄,柳寒连忙扶着他,将酒壶夺过来:“你这人,喝酒量浅,醉了便睡,不能喝就别喝。”
薛泌也喝了几杯,他的酒量大,又没喝几杯,依旧很清醒。他没过来,坐在桌边大声说:“是呀,天下太平,三变兄,你不是要搞个拍卖会吗什么时候弄”
闻听此言,柳寒不由苦笑,他是准备做个拍卖会,带来的所有商品都造册,写了说明书,可现在的问题是,柳寒拿不准有那些人能到场,帝都这些士族贵族有钱是有钱,可架子也大,一般的邀请根本不理会,这要派个管家过来,那可就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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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豪门气势
喝茶在大晋又叫品茶,乃高雅之事,贵族士族必修之课,不懂品茶根本不能立足上流社会。喝茶讲究一个静字,讲究修心养性,在茶楼大声嚷嚷是粗鲁无礼的表现,若是多人共席,立刻便有人要你滚蛋。
外面的粗豪汉子大声嚷嚷,毫不在意的惊动了整栋茶楼的茶客,无疑引起茶楼内众人的厌恶,更何况他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他人。
兔儿爷,这其实便是娈童的别称,在大晋好些士族都有豢养娈童的嗜好,可大晋的主流意识依旧是,同性恋依旧是被鄙夷的对象。
“老三,在这嚷嚷啥,大哥还等着呢!”
有人在和呵斥那大汉,大汉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脚步声过去,雅间内,顾玮的神情又恢复正常,他的怒色一闪而过,在场中人除了柳寒外,其他人都没注意到。
自从踏入宗师境界后,柳寒的感觉非常灵敏,别说这雅间了,就算这茶楼,也在他的神识控制之下。
不但顾玮神情的变化落在他眼中,而且还知道,刚才被大汉称为兔儿爷的小童便是顾玮的书童,大汉不但说了还顺手在小童的脸上拧了一把。
让柳寒有些意外的是,这小童被那大汉欺辱时,依旧神情自若,只是垂下的小手握紧了拳头,忽然又松开,依旧低眉顺眼的站在那。
这顾玮看来够能忍的,柳寒在心里说道,看顾玮的目光更加谨慎。
“这人是谁呀怎敢如此嚣张!”
帝都贵人多,这不知名的粗鲁大汉居然就敢在他们面前张狂,雅间内的公子哥们立刻爆炸了。
“妈的!”薛泌嚷嚷着便冲出去了,几条大汉刚刚走过他们的雅间,薛泌冲出门外便叫道:“站住!”
几条大汉开始还没想到这是冲他们来的,没有理会,薛泌大怒冲他们叫道:“哎,叫你们呢,给爷站住!”
大汉这才明白,原来是叫他们,几个人转过身看着薛泌,薛泌胖乎乎的身躯上没有任何修为迹象,大汉们正要取笑,马驰赵公子涌出雅间,站在薛泌身后。
这些大汉穿着还不错,锦衣绣袍,锦袍的一角胡乱扎在腰间,露出下面黑色的长裤,脚下套着双名贵的布鞋,头上的发髻用布巾包裹,显然他们想打扮得文雅点,可这身穿着与他们行为举止却十分粗俗,给人不伦不类的感觉。
薛泌这样的公子哥,从来都不是怕事的主,别说现在还有一帮人在他身后,就算他一个人对上这群大汉,他也不会害怕。
“刚才是谁在这粗鲁无礼,打扰了爷的兴致,给爷滚出来!”薛泌摇动折扇,神气活现的盯着那群大汉。
腾腾腾,身着各异的护卫从旁边的雅间抢出来,楼道顿时变得拥挤,这楼道并不宽敞,只容得下三人并排,这些护卫迅速抢占各处,遥遥针对那几条大汉,柳寒见那厉岩和另外俩人绕到一侧,对那群大汉形成夹击之势。
这些护卫家都在隔壁雅间喝茶聊天,闻听外面争吵起来,特别是听闻到薛泌的声音,他们立刻从雅间中冲出来,保护主人是他们的职责,若主人受伤,他们要连带受到惩罚。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人,其他雅间的客人连同他们的家将护卫也出来了,整个二楼瞬间被挤得满满的。
这些大汉却象没看见似的,领头的汉子双臂环抱,嘴角挂着冷笑,毫不掩饰对薛泌的轻蔑:“胖子,好大的口气,爷是吓唬大的,就你这样的,爷让你半个身子,照样打得你妈都认不出来!”
薛泌大怒厉声喝道:“替爷打落他两颗门牙!”
厉岩一声不吭从人群后飞出,身影只一闪便到了那大汉面前,拳头直扑大汉的面门,竟真的是要打落他的两颗门牙。
从大汉背后闪出个瘦长汉子,一声不吭便迎了上来,两拳相交,俩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厉岩倒退两步,那瘦长汉子却腾腾倒退,被身后的短须汉子扶住,瘦长汉子站稳了,可短须汉子却向后倒退了数步。
柳寒眼睛再度眯起来,他又看到杀手营功夫了,这功夫叫薪火相传,是杀手营总教头之一的不传之秘,这功夫有隔山打牛的功效,即便在杀手营也只传授了少数几人,柳寒便是其中之一。
为首的汉子开始根本不以为意,他们是江湖汉子,吃的便是刀头舔血的饭,讲究的便是个痛快,谨小慎微,慎言慎行,那是穷酸书生娘们们的活法,不是他们这些江湖汉子的。
可厉岩这一拳,为首的汉子神情凝重起来,内行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对方随随便便出来个人,便将老**得狼狈不堪,这帝都还真是藏龙卧虎。
瘦长汉子被一招击退,脸上一红,便要冲过去,可厉岩根本没给他喘息的机会,脚尖一点,如一道青烟飘了过来,这道青烟模模糊糊飘忽不定,他竟没看清对手的路数,只得向后连退两步,拉开距离。
柳寒再度诧异,这厉岩刚才和上次都走的是刚猛路子,而这一下却是阴柔,犹若鬼魅,在狭小的走廊上,辗转腾挪,出手又刁又狠,瘦长汉子被逼得手忙脚乱,一不小心衣角被撕去一块。
柳寒暗暗惋惜,则厉岩修为比那瘦长汉子强上几分,可惜的是,他的拼杀经验好像不足,几次差点便击中对方,可都被对方给避开,而反观这瘦长汉子,修为虽然差了,可拼杀经验十足,往往在危急之时,总能避开,虽然狼狈不堪,可好歹还能勉强维持。
啪!厉岩一掌击中瘦长汉子肩头,瘦长汉子身形一晃,向后连退两步,再次被后面的汉子保住,这次没有暗劲传过去。
“好!”
四周的观战的客人大声叫好,一个个乐呵呵的,这五个汉子本身行为不妥,更何况这茶楼中人多是士族中人,薛泌在帝都也算有点名气,薛家在士族中品级不算高,可也是士族中人,更是太子妃的娘家,他们自然更愿意他获胜。
“可惜!”柳寒在心里叹道,这厉岩的江湖经验少了,本来这一招可以重创瘦长汉子,至少可以让他更狼狈几分,可厉岩上了瘦长汉子的当,只击中他的肩头,而且力道还不足,若力道用足,瘦长汉子的肩膀恐怕就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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