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仪天下

    “可恶！胡人也就只剩三五万人马，我玄武竟再无可用之兵！”赤雾不甘心地一拳狠狠砸在城墙上:“紫电拼了性命救我，我却只能苟延残喘眼睁睁看着胡人兵临城下，还不如当日战死沙场一了百了。”

    “紫电救你，是因为你所在的位置比他更生离战场的机会更大，所以才将护送大将军的责任交给了你。”苍雷安慰道:“你带回了大将军，就是给玄武带回了希望。”

    “十数万精兵强将化作英魂，青城、紫电、玄霜皆尽战死，狂沙生死未卜，多半也是凶多吉少……”赤雾怅然道:“大将军鬓发皆白，昏迷不起，石原城只剩下些老弱病残，恐怕连胡人的一次攻击都抵挡不住，哪里又还有什么希望只求痛快战死而已！”

    “活着就是希望。石原城坚不可摧，胡人要想拿下也非易事。”苍雷拍了拍赤雾的肩膀:“你也别太悲观和自责了，越是逆境，越要奋起。”

    “说得好！越是逆境就越要奋起！”武怀义的声音突然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两人急忙回头，只见武怀义由一名亲随的搀扶着，身着布衣，两鬓斑白，已全无昔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模样，更像是一名寻常大伯，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疲惫。

    “大将军！”两人急忙抱拳躬身行礼。

    “别叫大将军了。”武怀义落寞地摆了摆手:“我亲手葬送了十数万大夏男儿的性命，哪里还配称得上什么大将军。”

    &




第五十一章 悲悯之心
    草原深处，哈桑部落聚居地，帐篷绵延数里，老人和妇孺正在悠闲地晒着太阳，三三两两的奴隶忙碌地干着杂活。成年男子都跟随头人南下打仗去了，留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女性和老人。

    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接着便能感到大地在颤抖，部落里的人们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聚集在一起疑惑地彼此相互张望着，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快，骑兵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地平线上，细细长长的一道黑线，正朝着营地席卷而来。

    部落的几个老者聚集到了一起，伸长着脖子看着远方的动静。

    “这是哪来的骑兵跑来我们哈桑部落的领地撒野”

    “就是，这么近了还不拉住马，真是不懂得规矩。”

    “哼哼，等哈桑从南边回来，再好好收拾他们。”

    骑兵越来越近，马蹄声震耳欲聋，一些年纪较小的孩童眼里充满着惊疑不定的神色，惊慌失措地躲在了大人的身后。

    “怕什么谁敢这么冲撞我们的领地给我站到前面好好看着，以后你也要骑着马去征服广阔的土地！”大人把孩子从身后拖出来，大声地呵斥。

    奴隶们纷纷站在原地，麻木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骑兵，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与己无关。

    几个老者渐渐地察觉到了事情不妙，这群骑兵已经冲到了非常危险的距离，空气也似乎渐渐变得凝固起来，他们的双脚已经清晰地感受到了地面传来的震颤。

    “快！叫所有人都进帐篷！”一名老者大叫一声，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整个营地瞬间变得鸡飞狗跳。

    一切都已为时过晚，来袭的骑兵已经露出了狰狞的獠牙。他们冲到营地数十步开外，便突然分作两队，往营地两边绕了过去，同时直起身子，弯弓搭箭，箭雨瞬间便覆盖了整个营地。

    营地里惨叫连连，哀鸿遍野，到处都是躲闪不及中箭的胡人，不论是蹒跚的老人还是健壮的奴隶，不论是女人还是孩子，都一一中箭倒地。

    骑兵一边不停地放箭，一边催马围着整片营地绕行了一大圈，两支队伍快要汇合的时候，迅速调转马头合作一股，从营地的背面潮水般涌入。

    冲入营地后，骑兵大队便纷纷化整为零，挥舞着弯刀见人就砍，方圆数里之内顿时变成一片地狱。

    “让他们适可而止吧。”凌风骑在马上，慢慢地踱进营地，对身旁的巴鲁说道。

    巴鲁对部下点了点头，部下催马奔向营地深处，边跑边喊:“王子殿下有令，刀下留人！”

    “殿下还是太善良了，铁蹄之下无冤魂，哈桑是代钦的亲信，他的部落平日里作威作福惯，在草原上恶名远扬。”巴鲁不以为然地说道。

    “孩子是无辜的。”凌风冷冷说道:“还有那些奴隶。”

    “殿下说的是。”巴鲁见凌风不悦，连忙服软。

    两人在亲随的拥簇下，骑着马一路来到营地中央，这里有几座明显更大更豪华的帐篷，帐篷外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地死尸，一群幸存的老幼妇孺正被士兵驱赶着挤作一团。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犯下如此大罪！不怕哈桑的怒火吗”一名老者瞪着双眼大声质问。

    “放肆！哈桑是个什么玩意”巴鲁勒住战马，大声呵斥道:“这位殿下是祁支单于之子，草原真正的主人，色勒莫大人！”

    凌风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一切，尸横遍野，生灵涂炭，显然这并不是自己想看到的景象。

    “成为色勒莫大人的奴隶，或者像他们一样去死。”巴鲁指着地上的尸体，冷冰冰地对人群说道。

    幸存者们面面相觑，老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气得嘴唇发抖，却又说不出话来。

    巴鲁见没人开口



第五十二章 不怀好意
    青鸾站在帐篷门口，看着面前跪着的一群老弱妇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先让他们都起来吧。”青鸾吩咐拉克申:“顺便颁布一道法令，阿斯玛部落没有奴隶，也不再需要下跪。”

    拉克申微微鞠了一躬，便立即传话去了。

    阿拉格在一旁提醒道:“阿斯玛大人，他们是敌对部落的人，定然是不能和我们相提并论的，部落既没有多余的口粮给他们，也无法信任他们会对部落无害。”

    “色勒莫真是给我出难题啊。”青鸾叹道:“可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既然夺了他们的牛羊，不养活他们的话，难道看着他们饿死冻死吗”

    “伊勒德，”青鸾吩咐苍狼道:“你从近卫军里安排人手，专门看管这些人，让他们通过劳动换取口粮。记住，他们不是奴隶，看管只是防止他们作乱。”

    苍狼会意地点了点头，自从凌风随巴鲁走后，近卫军也暂时由苍狼统带。

    “另外，”青鸾想了想，犹疑不决地说道:“你觉得，要不要从这些人里面派一些人南下，去把现在草原的形势告诉南侵的王庭大军”

    苍狼一直不知道青鸾实际上是玄武候国的郡主，所以对青鸾的提议感到不可思议:“这样一来，王庭大军或许会立即回师北上，我们和凌风的压力会大很多。趁着王庭空虚，我们最好是尽快站稳脚跟才好。”

    青鸾摇了摇头:“我总感觉巴鲁有些不怀好意，也不知凌风跟着他去是对还是错。”

    苍狼默然不语，这事关系到胡人王庭之间争斗，他也是完全摸不清楚情况。

    “你觉得巴鲁这个人怎么样”青鸾见苍狼不接话，便主动问道。

    苍狼斟酌了一会儿，答道:“既然曾经委曲求全，为何此刻又如此热衷于为旧主复仇确实难以令人信任。不过对于凌风来说，他们却是此刻最好的刀子，而且还能替我们把敌人引开。”

    青鸾叹道:“我就怕这把刀子反过来会伤了凌风。巴鲁此人不像善茬，眼神飘忽不定，嘴上说奉凌风为少主，心里恐怕未必如此作想。”

    苍狼讶然道:“你是怕凌风被他们利用”

    青鸾点点头:“说实话，起初我确实是打算让凌风把巴鲁的追兵收为己用，可是如今看来，事情未必能如我所愿。”

    苍狼想了想道:“既如此，不如把凌风叫回来，大不了跟巴鲁干一仗，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未必不是对手。”

    青鸾缓缓摇了摇头:“他们既奉凌风为少主，那么短期内凌风是不会有危险的，先看看再说吧。你使人转告他，凡事多留个心眼，小心为上。”

    石原城外，代钦大营。

    “阿斯玛色勒莫”代钦皱着眉头，细细消化着刚刚得到的消息:“阿斯尔的化身祁支单于之子这两个人可真会挑时间出现啊……”

    “还有那该死的巴鲁，不仅屠了我的部落，还竟敢叫嚣直取王庭！”哈桑头领在一旁忿忿咒骂:“王子殿下，请让我率两个千人队回师，定将他的首级献于殿下帐前！”

    代钦正在认真考虑哈桑的请求，却听得帐外一阵骚乱，一名副将进来禀道:“王子殿下！木图哈殿下率部拔营北返了！”

    代钦还未开口，哈桑便急不可耐道:“殿下！请速下令回师！不然就被木图哈殿下抢了功劳去了！”

    代钦不急反喜，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既然木图哈这么心急，我倒反而不急了。就让他先去吧，我们把石原打下来，抢到奴隶和钱粮才是最重要的。”

    &nbs



第五十三章 大开杀戒
    “竟有此事”武怀义面不改色应道:“这小子自从上次与犬子青城发生争执出走之后，便一直杳无音讯。不过他本是我从塞外带回来的，如果说跑回塞外去，倒也不是不可能。”

    易夫子直盯着武怀义:“怎么，大将军手底下掌着玄影堂，却对这个义子的行踪如此不关心么”

    武怀义正色道:“国师见笑了。玄影堂乃是国之公器，焉能用来查找私事何况大敌当前，又哪来的闲暇去顾及这小子。”

    易夫子眼里精芒一闪，笑了笑便不再言语。

    草原深处，一支骑兵正在行军，队伍的前方正是凌风和巴鲁。

    “你的意思是说，关于六年前我父母被杀一事，前面那个部落的人会清楚”凌风看着远方，眼眸里露出几分期待。

    巴鲁皱了皱眉头:“殿下，准确地说应该是您的养父养母，您是单于的儿子，草原的主人。”

    凌风不置可否，没有接话，巴鲁只得继续说道:“我也不敢肯定，只是六年前绍布一族确实在离雁栖山最近的地域活动，即便不是他们所为，也应该知道些线索。”

    凌风听罢默然不语，只是催动战马加快了脚步，巴鲁不敢怠慢，也提速追赶了上去。

    过了没多久，凌风便瞧见了地平线上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帐篷。

    “是那里吗”凌风勒住战马。

    “正是。是否立即攻击”巴鲁恭敬地答道。

    凌风点点头:“不要再滥杀无辜了。”

    “遵命，殿下。”巴鲁向身后的战士们挥了挥手，数千铁骑便欢呼雀跃着向远方的绍布部落席卷而去，马蹄声震耳欲聋。

    凌风一言不发，放慢了马速慢慢地向前方踱去，巴鲁也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身后，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得凌风和巴鲁到达，巴鲁手下的人马已经稳稳地控制住了整个营地，这次他们果然收敛了许多，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里，除了一些拿着武器的胡人死者，并没有太多老弱妇孺的身影。

    在一片大空地上，所有的绍布族人都被赶在了一起，他们惊恐地看着周围如狼似虎的骑兵，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巴鲁！是你！”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

    凌风和巴鲁勒住战马，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独臂中年男子分开人群，挤了出来。

    “绍穆尔你竟然还活着”

    巴鲁认出了此人，并向凌风解释道:“殿下，此人之前和我一起在蒙克帐下效力，但自从断了一臂后，便被绍布给取代了。”

    “巴鲁，你究竟为何带人袭我部落”绍穆尔大声问道。

    “这位是祁支单于之子，草原真正的主人，色勒莫殿下。”巴鲁朗声说道:“我已经改邪归正，悬崖勒马，追随色勒莫殿下讨伐蒙克。”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议论纷纷。

    “祁支单于之子”绍穆尔疑惑地看着凌风:“祁支早就被诛杀了全族，哪里来的什么野种”

    “大胆！竟敢口出污言！”巴鲁拔出弯刀，却被凌风抬起马鞭制止了。

    凌风下得马来，走到绍穆尔身边，拔出随身的匕首指着绍穆尔:“你可认得这把匕首”

    绍穆尔倒也是条汉子，眼睛都不眨一下，仔细瞧了瞧眼前的匕首，嗤笑一声:“即便这把匕首是祁支的又如何随便找个人拿着把匕首就能号称是草原的主人了”

    “你怎么知道祁支全族都被杀尽了”凌风收回匕首，冷冷问道:“六年前，雁栖山里有一群村民被你们屠杀，你可知道此事”

     



第五十四章 意见分歧
    “凌风兄弟……”苍狼站在青鸾身旁，听信使禀报完凌风在绍布部落的行事，也是不禁摇头叹息。

    “我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只是怕他在复仇之路上越走越远。”青鸾担忧地看着远方，脑海里浮现出凌风经常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窘迫模样，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哪怕他再勇猛，说到底还只是个单纯的大男孩啊。

    “男人，总是需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成长。”苍狼沉声说道:“您就不要太担心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不论坎坷还是坦途。”

    “嗯，我懂的，而且现在也没功夫去担心他，你去把拉克申和阿拉格找来，我们要确定一下接下来的计划。”青鸾收回了思绪，回到了现实。

    “长老们认为，既然色勒莫殿下已经带着巴鲁铁骑去进攻王庭，凭着祁支单于的威望，或许能扭转当今草原的局面，所以我们大可不必再迁徙了，静观其变就好。”拉克申和阿拉格带来了长老会的决议，却听得青鸾直皱眉头。

    “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吗”青鸾本想直接发表自己的意见，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决定先听听拉克申和阿拉格的看法。

    “我虽然不赞成他们，但是也提不出更好的意见。如果王庭一直追着我们，那我们自然是一路东迁，但眼下王庭的威胁暂时没有了，我们又该何去何从”阿拉格疑虑地说道。

    拉克申却不以为然:“我倒是觉得，还不如趁着王庭无力顾及我们，赶紧去找一块合适的栖身之地，先站稳脚跟再说。”

    青鸾眼睛一亮:“你觉得哪里最合适”

    拉克申想了想，腆着脸说道:“要论最好，那自然是王庭所在的地方最好了。”

    阿拉格没好气地反驳道:“怎么可能且不说代钦和木图哈回师北上后王庭会成为必争之地，即便是色勒莫和巴鲁打下了王庭，又怎会让给我们”

    “为什么不能色勒莫可是阿斯玛大人的‘神之利剑’！”拉克申争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