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第一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秋苑鹿
外面的风言风语,阮思偶尔也听了一嘴,但她全当耳旁风一笑置之。
晏瀛洲也忍不住问她说:“你虽将消息放出去了,如何能保证钟二爷会上钩”
阮思研了墨,提起笔,笑道:“我这才播下粒火种,火势还不够盛呢,我这便要添些柴火。”
“嗯。”
晏瀛洲不再追问,看向她面前铺开的宣纸,低笑道:“你要练字”
阮思摇头道:“有什么好练的,看得懂不就行了。我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院子里练剑。”
书房内窗户洞开,让进一屋明媚的春光。
晏瀛洲站在阮思身后,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景致,笑道:“那便是作画”
“我是个粗人。”阮思提笔蘸饱了墨,“那些不痒不痛的风雅之事,我竟一件都没兴趣。”
晏瀛洲淡淡地说:“我家夫人不喜欢的,皆是无趣得紧的。”
阮思想了半天,又将笔搁在一旁,问他说:“你那边都安排妥当了么”
“夫人放心。”晏瀛洲知她说的是剿匪的事,“那天我可能要晚些回来,你们不必等我。”
明知晏瀛洲要做的事凶险万分,阮思却也说不出什么情意绵绵的体己话来。
她“哦”了一声,说:“那我吩咐厨娘给你扔几个粽子在蒸笼里。”
晏瀛洲眼里含了丝笑,问道:“夫人那头呢,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阮思毫不客气地点头道:“你去帮我跟你大哥说一声,到时候还得劳烦他替我打几场。”
“嗯,还有呢”
阮思又说道:“把豆子借我用用,他在场,别人就会以为你没离开县衙。”
“夫人说得是。”
阮思说完后,又盯着宣纸发呆。
晏瀛洲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她说句旁的,只好低声问道:“夫人可还有别的话与我说”
“没了,你出去吧。”阮思答得干脆利落。
晏瀛洲的脸色微微一沉。
但他还没转身,阮思立刻叫住了他,“夫君你来,帮我取个名字。”
“什么名字”他压下语气里那丝松动。
阮思解释道:“我打算利用晏家的铺面开间铺子,正想着该给这铺子取个什么名字。”
要逼这条大鱼上钩,自然要去动他的利益。
一旦铺子开张,晏家的铺面被占了,钟二爷的五石散生意就没那么好的地段去做了。
何况,他一定以为晏家不敢再跟他作对,阮思却公然抢他看上的铺面,以他的气性如何忍得了
晏瀛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道:“乔乔,这是步险棋。”
“无妨。”
重生后,她最大的冒险就是嫁给晏瀛洲。
她上一步没走错,这一步如何艰险,她也要放手落子。
阮思提笔思来想去,笔尖的墨水汇聚成珠,滴答落在雪白的宣纸上。
“哎,又得换张纸了。”她赌气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你不会嫌我败家吧”
晏瀛洲低笑道:“那又如何我家夫人可是旺夫命。”
“我八字硬……”
阮思原想谦虚一番,突然觉得不对,生生把“克夫”两个字咽下去。
晏瀛洲从身后轻轻拥着阮思,低语道:“夫人,我发现我似乎有点离不了你了,怎么办”
阮思被他的气息包裹其中,顿时后背一僵,讪笑道:“我能帮你的也不多。”
晏瀛洲察觉到她的不适,松开她,改作单手扶着桌沿。
阮思微微有些尴尬,但心中也不免觉得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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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问不倒
荀县令面露尴尬道:“二爷,下官姓‘荀’,不是‘苟’……”
钟二爷坐下来,问身后的侍女说:“怪了,老夫怎么记得,一个艹头一个旬字,念的是苟啊”
几名少女咯咯轻笑。
他又转身对荀县令笑道:“难道我记错了吗,狗县令”
“哪里哪里,”荀县令双股战战,“钟二爷说念‘苟’,那就是念‘苟’。”
钟二爷看着阮思,却仍然对他说道:“你这狗官记错了字,是不是该罚啊”
荀县令黑着脸,欲哭无泪道:“该!活该领罚。”
“这就对了,”钟二爷问阮思说,“晏夫人,你说我们罚他叫几声如何”
荀氏夫妇双双看了过来。
阮思将这个烫手的山芋重新扔回给钟二爷。
“荀大人乃一方父母官,虽平日待人亲和惯了,但我不如钟二爷与荀大人相熟,不敢乱开玩笑。”
钟二爷叹道:“可惜了,晏夫人如此妙人,今日竟也俗气起来。”
阮思对荀县令颔首道:“时辰差不多了,荀大人,我们这便开始吧”
荀县令松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台上的花鼓前,拾起鼓槌用力一敲。
“端午大典开始。”
窦一鸣翻身上台,笑吟吟地说道:“诸位,今日共设了三关,每关皆可押宝下注,一比二来赔。”
他一来就将众人最关心的说了,台下的人群沸腾起来,纷纷催促不已。
“大家听我说,今日共有‘三不倒’,第一轮嘛,就叫‘问不倒’。先请这一轮的主角登场。”
众人翘首以盼,只见好几条汉子红着脸上了台。
窦一鸣带头鼓掌,笑道:“咱们这几个兄弟生在清河县,长在清河县,对每户人家都熟悉得很。”
“谁要听这些,快说规则!”台下有人不耐烦地催促道。
他赶紧解释说,只要付一个铜板,就能向台上的人问一个问题。
如果台上的人答不出来,那晏家就出两个铜板来赔,台下人人皆可参与,尽管提问就是了。
“不过,”窦一鸣笑道,“兄弟们只答些琐碎小事,什么谁被戴了绿帽子的,问了也不好意思答。”
台下众人哄笑不已。
窦一鸣又说道:“今日大过节的,大家拣些高兴的问,就当讨个吉利,不要问些旁的伤了和气。”
围观的几千人里,明显有人松了一口气,“对对对,本该如此!”
他回头望了阮思一眼,阮思示意银瓶儿捧出个托盘。
托盘里放着几只明晃晃的金元宝,晃得众人眼睛都直了。
窦一鸣笑眯眯地指着那几只金元宝道:“看见没,晏家二少奶奶那头短不了赌金。”
台下观众谁还耐得住性子,一拥而上挤到台前来。
“各位各位,一个一个来!只管将铜板交给我,问完你的问题,是对是错大家都明白,抵不了赖的。”
窦一鸣取了个托盘,沿着台前收铜板。
第一个被收走铜板的大汉乐开了花,拍着肚皮说:“听好了,我给你们出个难度大点的。”
他指着人群中的一个瘸腿老头道:“汪老拐家里的老母鸡,上个月抱了几只小鸡”
台上几人回头朝阮思竖起大拇指,大当家果然料事如神。
“这有什么难的听好了,五只!”
看客们纷纷问老瘸子说:“汪老拐,他说对了吗,可别是瞎蒙我们的。”
老头只好点头道:“错不了。”
众人一片唏嘘,那大汉抹了把汗道:“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后面的可得出难题了。”
大家都抢着花钱提问,窦一鸣忙前忙后地收铜板,不多时就收起一堆小山来。
提的问题也千奇百怪——
问“李家三媳妇和宋家大嫂子是怎么结下梁子的”
答:“李家三媳妇背地里说,宋家大嫂生的小子瘦得跟猴一样,肯定不好养,被宋家人听了去了。”
问:“朱老爷子年轻时候的诨号叫什么”
答:“炮仗嘴,处处跟人吵嘴,一顿连环炮噼里啪啦没个完
第30章 追不到
台下众人一听,顿时炸开了锅。
“真有那么好的事,让我们在这个天仙似的小娘子身后撒开脚丫子去追”
“你敢啊我可不敢去,让那冷阎罗知道了还不把你腿打断”
泼辣些的妇人揪着自家男人耳朵骂道:“得了吧你呐,追三条腿的兔子都追不上呢!”
银瓶儿带人在台前摆出一张香案,捧出香炉插了一支线香。
“诸位,请看那边。”
众人随阮思看向街道另一端,那边好几里地皆是卖小吃的,本地人都熟悉得很。
很快有人在小吃街上洒了一层厚厚的煤灰。
窦一鸣翻身下台,踩了一脚煤灰,又回到台上抬起脚底给众人看。
“大家看好了,只要脚沾了地,立马就得沾一鞋子的灰回来,这可抵赖不得。”
台下有人问道:“怪了,又要比谁跑得快,又不准脚着地,那还能怎么玩”
“飞檐走壁。”阮思笑道,“今日比的是轻功,又要快又要稳。”
窦一鸣指着小吃街尽头说道:“那边有家卖酒酿丸子的还开着呢,起点在这,终点就在那。”
第二轮的规则就是,从线香点燃那一刻算起,比试者脚不沾地,去买一碗酒酿丸子来。
比试者端着丸子重新回到擂台上时,才能掐断线香,期间一滴汤水都不能洒。
台下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啥这不是为难人吗”
“汤汤水水的,用广口碗平白端着都会不慎洒了,跑起来谁还控制得了”
有人带头起哄道:“莫不是晏家二夫人不想给银子,要找借口让大家伙知难而退”
银瓶儿将那盘金元宝端过来,阮思随手取了一只,押在香案上说:“我押我自己。”
下面的人顾不得抱怨,全都直勾勾地盯着那锭金子。
窦一鸣问道:“有人要来挑战我嫂子吗”
台下跳出个年轻男人,模样猴精猴精的,怪笑着问道:“只要脚不沾地就行了吗”
见窦一鸣点了头,他立刻冲出人群,牵来一辆破破烂烂的驴车。
“我这驴子跑得可不比女人慢。”
此话一出,众人都哈哈大笑,等着看阮思要怎样收场。
阮思淡定地笑道:“可。”
那赶驴车的男人见她没羞红了脸,反倒觉得无趣,摸出几个铜板说:“我就押这些。”
旁人哄笑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明明稳赢,怎的不多押几块银子”
“就是啊,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娘子能会什么武功,还不是专门出来唬人的”
驴车汉子大声道:“我就剩这点家底了,你们倒是押我啊,赢了的银子咱们一起分。”
有个黑脸矮子一把抢过汪老拐的拐杖说:“喂,你们谁再弄只拐杖借我用用”
窦一鸣笑道:“你双手拄着杖,哪还有手端酒酿丸子”
那人愣了一下,觍着脸道:“我用嘴叼着不成吗”
看台上,钟二爷对他身边的美少年说:“去,陪晏夫人热闹热闹。”
那少年行了一礼,从怀里掏出好几块银子押在香案上,“算我一个。”
阮思回头睨了他一眼,钟二爷遥遥举杯道:“老夫以茶代酒,先祝晏夫人旗开得胜。”
她不动声色地站到台前,和几人并肩站到一起。
“依老夫拙见,你们各自分开跑没个看头,不如多端几只香炉来,一起出发岂不更刺激”
荀县令抹了把汗道:“听到没,还不快照做。”
等一切准备就绪,银瓶儿领人一起点燃四支线香。
驴子嘶鸣着撒开蹄子跑了起来,矮子腋下夹着拐杖,蜷起腿吊在半空中,也奋力往前挪。
阮思和那少年的身影已落在几丈开外。
一白一青,快如闪电,几个纵跃已飞掠到街旁瓦肆上。
人群中不时爆发出阵阵惊叹。
“噢哟,晏家二少奶奶还真是个仙女。”
“人呢人呢怎么眨个眼就不见了”
“那边呢,”有眼尖的指着匾额旁的一抹白影道,“晏家铺子盖着红布的匾额后头。”
阮思在匾额旁引足了目光,这才飞身跃开,去追暂时领先的那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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