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第一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秋苑鹿
每间房里都陈列着一柄玉如意,但唯有这一柄,他每晚不管去哪间房过夜都要派人取来。
窦一鸣像握柴火棍一样,握着他的玉如意,紧张地蹲下身问道:“嫂子,嫂子你怎么样了”
阮思疼得脸色惨白,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气道:“没死,先办正事。”
他松了一口气,回头望着钟二爷,说:“你要是觉得不喜欢,我家老大再从你家里弄点别的出来。”
钟二爷咬牙切齿道:“你们晏大人再不回家,怕是要给一家老小收尸了。”
窦一鸣略一犹豫,很快挺直腰板道:“老大说了,你什么时候回家,他就什么时候回家。”
钟二爷冷笑道:“我钟家死士数百人,捉他一个晏瀛洲,还不是瓮中捉鳖么”
“谁说只有老大一个人”窦一鸣朗声道,“况且老大去你家跟逛菜园子似的,你冒得起这个险”
连他放在枕边的玉如意都被人盗来了。
下次被取走的,怕会是他的脑袋吧
“我最为赏识晏夫人,今日一聊起来便忘了时辰。晏家似乎也不打算留客,老夫就先回去好了。”
钟二爷命人撤去刀斧弓箭。
窦一鸣仍然紧紧揣着玉如意说:“我家老大最在乎嫂子,比你在乎你的破如意还要在意。”
钟二爷手中的文玩核桃咔嚓作响。
“晏大人夫妇伉俪情深,委实可喜可贺。”
众人一撤走,晏清都和祝东颜忙去照顾晏老夫人。
钟二爷回头嗤笑道:“我钟家家财万贯,那柄玉如意也没放在眼里,就赠给晏夫人好了。”
窦一鸣怒道:“谁稀罕你这劳什子玩意你将我嫂子伤了,我就将这东西砸了。”
话音刚落,玉如意哐啷落地,裂成好几块碎片。
阮思气息微弱地说道:“豆子,招呼人送客。”
“小姐!”金铃儿和银瓶儿哭着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扶起阮思。
晏老夫人总算悠悠醒转过来,望着阮思直掉眼泪道:“冤孽啊,冤孽。”
阮思一直强撑着,目睹钟家的人全都走了,这才泄下一口气,瘫倒在银瓶儿怀里。
等她醒过来时,已是黄昏时分。
她趴在软榻上缓缓抬起眼,满室余晖中,坐着个清隽风流的男子。
那男子直直地看着她,狭长的凤眸里波涛暗涌。
最妙的是那粒泪痣,竟让那双素来冷漠的眼眸含了丝丝似有还无的情愫。
阮思心想,他真好看啊。
“夫人,饿了吗”晏瀛洲起身要去传下人送晚膳进来。
但他刚一站起来,衣角就被拉住了。
那一端,阮思轻轻扯了一下,撇撇嘴说:“不饿。”
“好,晚点再吃。”晏瀛洲重新在她身边坐下,“乔乔,你……”
他想问“你还疼吗”,但立刻觉得多
第26章 五石散
今日,姚钰临走前,以答谢宴为名,在迎客楼宴请荀县令夫妇。
荀氏夫妇向来爱占小便宜,得了这种机会自然放开肚皮胡吃海喝。
姚钰叫了好几坛酒,荀夫人吃得高兴,不听荀县令劝,一个人咕隆咕隆喝了好几杯下肚。
席间,荀夫人喝醉了,吵着要去茅房一趟。
荀县令只得由她去了,自己留在雅间,接着陪姚钰吃饭聊天。
但他等了很久,不见荀夫人回来,放心不下准备去找。
荀县令和姚钰刚走到门口,楼上的雅间里便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接着,楼上响起慌乱的脚步声。
一名女子惊叫着“你别过来”,慌不择路地跑下楼来。
荀县令赶到楼梯口,和那女子撞了个满怀,一看竟是自己的夫人。
荀夫人脸色酡红,衣衫不整,脂粉揩了一脸,身上的钗环也掉了大半。
偏生有个不长眼的,在后面惊呼道:“原来是县令夫人啊!”
荀县令一抬头,只见楼上的雅间里走出个醉态毕现的公子哥。
那贾善瞪着眼到处找人,呵斥道:“你们几个!看到刚才送上门的那小婆娘没有”
荀县令大为火光,连姚钰都没知会,搀着夫人火烧屁股地走了。
晏瀛洲说完,阮思听得目瞪口呆。
绿了,荀县令绿了
阮思咂嘴道:“那他还不恨死贾善啊”
但她转念一想,荀县令胆小怕事,任由贾善作威作福,这回又怎么敢记恨这活祖宗呢
晏瀛洲淡淡说道:“还有件事,我需得提前同你说一声。”
阮思以为又有八卦消息,立刻来了精神,催促道:“快说啊。”
“乔乔,”晏瀛洲的神情渐冷,“钟二爷设法买下些上面截获的五石散,想运到清河县来。”
阮思听说过,京城里有不少世家子弟服食成瘾,导致精神萎靡不振,身体日趋虚弱。
后来,有几位大官的公子吃出了人命,京中严令禁止再售五石散。
各州郡也接到禁令,纷纷将五石散收拢焚毁,不准百姓效仿京中风气服食此物。
晏瀛洲截获消息,得知钟二爷神通广大,运了一批五石散来,准备在清河县暗中售卖。
阮思突然想起了什么,气得直咬牙,“难怪他盯上了晏家的铺子。”
晏瀛洲冷冷道:“他想多了。”
阮思愤愤不平地说:“夫君你绝不可放任他继续逍遥法外。”
不然,她这几板子白挨了
晏瀛洲点头道:“我和陈烨已商议好,待那批货运到清河县境内,就上山剿一波匪。”
阮思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万一,啸山虎的人没来截货呢”
晏瀛洲低笑一声,说道:“那天必然会有人打劫的。”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她喜欢听他低笑出声。
阮思双眼一亮,抢着说道:“我知道了,没有山贼,也要制造山贼嘛!夫君,算我一个!”
但她的兴奋劲还没持续多久,很快垂下头嘀咕道:“荀县令怎么会批准……”
“夫人错了,”晏瀛洲说,“荀县令不仅准了,还给我们下了道死命令。”
“什么命令啊”
晏瀛洲似笑非笑地说:“劫持货物的山贼,最后必须逃进贾家的院子里。”
阮思的心微微一揪,叹气道:“没想到荀县令除了爱钱,还很爱他家夫人。”
晏瀛洲替她掖好被角,将她小心地裹在毯子里。
“钟二爷的势力盘根错节,的确不好对付,好在姚钰届时会亲率赤流县的衙役来支援我们。”
赤流县毗邻清河县,山贼为祸两县也非一日两日了。
姚钰说,他想尽快剿贼立功,以免在赤流县站不稳脚跟,所以要晏瀛洲分他些功劳。
晏瀛洲并不在意,和陈烨商量后,迅速与姚钰结盟。
阮思听了,心里更觉得不妙。
姚钰前世因剿贼有功,在赤流县颇受爱戴,后来步步高升,也离不开这份履历。
但她最清楚姚钰的心性,生怕晏瀛洲遭了他的道。
她该怎么开口呢,告诉晏瀛洲说,她梦到姚钰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想来想去,阮思小声道:“你千万当心。”
晏瀛洲点点头,说:“乔乔,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我还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何事”
“我算过车队脚程,端午节前后就到清河县境内。”
晏瀛洲略显犹豫,但还是说道:“端午节当日,你能否设法绊住钟二爷,让他留在城里”
阮思想了想,说道:“办法不是没有,不过你再给我几日。”
第27章 愿者上钩
阮思早已和晏清都商议过了,命金铃儿带封绍宇去见他。
银瓶儿有些担忧,说道:“小姐,我看那位晏大爷粗豪冲动,疯子与他脾气相近,怕是……”
……疯起来谁也拉不住谁。
“无妨,我夫君那位大哥的武功路数大开大合,正适合疯子那种不要命的去练。”
她只希望,这一个多月下来,封绍宇能小有所成,至少招架得了寻常武夫。
阮思望着院子里的花草,发了一会儿呆,对银瓶儿笑道:“为我挑件衣裳,我去看看荀夫人。”
自从荀夫人出事后,她就一直闭门不出,连县衙里的人都很少见到她。
阮思命银瓶儿上街称了些瓜子花生,捡了只捧盒装好,一并带上来拜访荀夫人。
荀县令刚回家,见是阮思来了,唉声叹气道:“我夫人与你素来要好,你进去陪她坐坐,莫惹她难过。”
“我晓得,”阮思点头道,“我尽拣些高兴的事说给姐姐听。”
荀县令回房换衣服去了,丫鬟打起帘迎阮思进屋。
阮思扶着银瓶儿的手,刚走进那间屋子去,便听到一阵噼噼剥剥的脆响。
屋内光线昏暗,门窗都用帘子封严了。
她缓缓在椅子上坐下,隐约闻到一股怪味,眼睛半晌才适应室内的昏暗。
只见荀夫人蓬头垢面地坐在上首,精神涣散得好似随时都会睡着,但手里的瓜子却一直没断过。
她一面打着瞌睡,一面飞快地磕着瓜子。
那张苍白干裂的唇里,不时噼啪吐出几块瓜子皮,吐得不够远的便沾在她的裙子上。
阮思从未见过荀夫人如此邋遢。
“妹妹,你来啦。”荀夫人终于跟她打了个招呼。
阮思示意银瓶儿将捧盒送上去,笑道:“姐姐尝尝看,这是今日新炒的瓜子。”
荀夫人“嗯”了一声,抓了一把瓜子捧在手里,继续噼噼剥剥地磕着。
阮思也不觉得尴尬,笑道:“再过个把月就是端午了,也不知道这边可有什么特别的风俗”
“穷乡僻壤,”荀夫人边吃边说道,“能有什么好的还不是各家关起门,回去吃粽子喝雄黄酒。”
见她多少肯说几句话,阮思心中稍安,笑道:“难得遇上节庆,要是有些好玩的就好了。”
银瓶儿也笑道:“在桃花郡的时候,每年都有划龙舟舞狮,小姐去往年热闹惯了吧”
“我今年刚嫁过来,也找不到个玩处,”阮思说,“幸好和姐姐投缘,今年一起热闹一下可好”
荀夫人是个爱热闹的,但前几天丢了脸面,现在怕见人得很。
听阮思这样说,她原有些跃跃欲试,但又犹豫道:“罢了,我这糟心模样,哪见得了人”
“姐姐说的哪里话”
阮思给银瓶儿递了个眼神,她立刻会意道:“我家小姐特意置办了好些胭脂水粉想送给夫人呢。”
饶是心情郁结,荀夫人拿惯了好处,一听有便宜可占,仍然忍不住看了过来。
“我想着,端午节要是有个什么庆典,我们姐妹俩好好打扮一番,亲亲热热地去逛街岂不很好”
荀夫人的神色一黯,摇头道:“这种穷地方能有什么玩的”
“要是没有,我们自己办一个如何”阮思趁热打铁道,“我有个主意,姐姐且听听看。”
她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说是想趁着过节,在县城里摆了擂台,邀百姓一同押宝逗乐。
荀夫人磕完手中的瓜子,拍了拍衣服,道:“摆擂台得花不少银子吧”
阮思笑道:“我娘家给的梯己倒也还够,只要能过得热闹欢腾些,出几两银子算什么”
荀夫人似是来了兴趣,但目光闪烁不定,“我家老爷为官清廉,家里可不如你宽裕。”
银瓶儿心中好笑,劝道:“夫人放心,我家小姐还怕您跟她抢,不让她好好招待您呢。”
阮思也说:“是啊,我初来乍到,百姓都不认识我,摆个擂台还不是跟摆地摊一样无人理睬
第28章 呈祥记
不出一日,好事之徒就打听到了,原来设擂台的是晏家新进门的二少奶奶。
众人虽不知她名姓,但一提起晏二夫人,谁都知道她是被贾善拦了花轿的外乡娘子。
人人津津乐道,夸她不好惹,让贾大善人都吃了瘪,当街摔了个大马趴。
这晏家二少奶奶不仅给众人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还要自掏腰包摆擂台给大家伙添乐子。
不少人都纷纷猜测,莫不是被那冷阎罗给欺负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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