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

    "你真的是王副市长。"有人在胆怯的问:"电视里见过，可是……"

    "一个副市长有什么假装的要装也要装个省长、什么的，那样才好骗吃骗喝。"王大力在和那些农民工握手:"再说这里又不是什么宾馆饭店酒楼，又没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值得冒名替吗大家既不是什么、又不是什么持不同政见者，也不是什么分子，到大家这里来我有什么可怕的"

    很简单的一安全帽、一支香烟、一张亲切的笑脸加上一些家常话，一下子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一下子就与那些满怀敌意的农民工有了些信任，也就和大家有了一些互动。开始是一个，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向王大力解释整个事情的来去脉，向他诉说鲍祖昌的无情无义和那些政府窗口的工作人员的冷漠，也在向他指出自己的无奈，楼梯上的气氛不知不觉就变得和缓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王副市长有些惊讶:"事情已经快要结束了，剩下的不过就是一个承诺和一个兑现的过程，你们的那个姓傅的头头没有把消息告诉你们吗大家都不知道吗"

    那些农民工一下子就全围拢了过来，这可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那些已经离开长喜广场的工友都在一个个的等着和东方房地产公司的负责人进行一对一的洽谈，人家的一个副总经理就在街的对面坐着，等着你们出去谈，那可是马总最信任的人。"王大力在给大家介绍:"如果不相信，大家可以打电话去问问你们的那些工友嘛。"

    "谈什么"有人的声音很大:"怎么谈"

    "大家愿意怎么谈都行。"王大力一边抽着烟一边对大家说:"其实说来也很简单，愿意留下的，可以和中建七局签一份用工合同，以后就是属于他们的队伍，试用期满可以成为正式工人。中建七局听说过吧中国建筑的实力之大、地位之高听说过吧那可不是一般的包工头所能相比的。"

    "可是我不想干了，我想回家。"有人在后面问着:"我能走吗"

    "能，为什么不能言论自由和行动自由是公民的最基本的权利。"王副市长望着他在笑:"东方房地产公司的财大气粗大家都知道，这么大一栋楼长喜广场都能建起来，大家的薪水这点钱还是有的，人家一个电话，银行的运钞车就立马把钱运来了，就在现场结算、现场发放，如果你愿意，签完字、数清钱，你就可以回家了。"

    "不会是什么圈套吧"有人低沉着声音在表示怀疑:"傅树山说过的，只要我们离开这栋大楼，警察就会以扰乱社会治安的名义将我们投入监狱的。"

    "这不是胡说八道、挑拨是非吗"王副市长当然会发起反驳的:"我不知道说这个话的人是什么居心，反正不太好。我只知道作为我这个市长来说，应该对大家表示感谢，因为你们用自己的劳动把我们的城市建设得更美，你们是值得我们尊敬的人，为什么要把大家投入监狱，这不是吃饱了饭无事做，凭空想象出来的吗"

    大家就在点头。

    "其实大家只要心平气和的想一想，谣言就会不攻自破。"王大力一点也不生气:"我们凭什么要抓着




876．胜券在握
    876．胜券在握

    其实，王大力一登上长喜广场的三楼就知道胜券在握。

    千万不要小看这样的预感和自信，千万不要不相信事物的演变有其自身的自然规律和必然的轨迹。一九四六年底，国民党军队将所部挤压到黑江的边沿地带，只差和当年的那些抗联残部一样退入苏联境内去了，蒋介石就得意洋洋的让美国人进行所谓的调停。不料缓过气来的羽翼渐满，不到两年工夫就把老蒋在东北的精锐部队消灭的干干净净，还做了一个天大的口袋，不准几十万国民党军队退入关内，最后被吃的干干净净。

    那才叫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等到辽沈战役结束以后，中国的军事实力的对比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国民政府的丧钟就从辽沈战役打响的那一天开始被那个伟人毛给敲响了。所以毫不夸张的说，新中国的胜利其实就是毛和两个人的胜利，看看那个从白山黑水一直打到天涯海角的百万雄师，就可以深切的领会到这一点。那就叫胜券在握。

    王大力上楼的时候，楼上还有一百多农民工，都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看着这个高高大大、潇潇洒洒的王副市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不管怎么说，这起码是一种荣耀，至少有很多人想走近市委、市府的大门都不可能，更别说这么简简单单的见到这个好评如潮的市长；这同时也是一种威胁，连市长都敢于这样面无惧色、轻轻松松的走上楼来，那就足以证明外面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心里没底，要知道万一被说成是肆意破坏社会，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大事。

    楞头当然会看见那一堆整整齐齐的围着柱子堆放的装着炸药的小木箱，也会闻到那些呛人的硝酸味道，他当然会看见那长长地在地上蜿蜒伸展的电线，也当然会看见那个脸色阴沉、身体显得有些单薄的傅树山手上的那个空气开关，其实这些都在楼下通过那个监视器显示屏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只是感觉到现实中的傅树山似乎比屏幕上显得更紧张，那个叫莫狗子的男人原来是个驼背，那个常大炮倒是又高又壮，有一把力气，只是肯定没有在他面前老老实实的站着的马长喜的反应快，这是不可置疑的。

    王大力最关心的当然是他的三哥，不过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有些忍俊不禁:谁也没有王大为会装假，谁也没有他那么会演戏。他显得很沮丧、很后悔、很无奈，也很老实的就站在傅树山和莫狗子之间，垂头丧气的低着头，就是听见王大力的脚步响也根本没有抬起头来。他的双手被电线给绑着，一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样子，就是拼命三郎的双手被绑在前面，王家老四才会忍俊不禁，才会感到胜券在握。

    因为在愤怒的时候就像一头狮子，咆哮起来很危险的，所以傅树山要常大炮给好好看着房产大亨。不过抽了几支烟以后马长喜倒是变得沉默寡言，不过王大力太了解他了，这都是表面现象，只要一有机会，瓦匠肯定就会像老虎一样的一跃而起、势不可挡，而且百战百胜。只有站在他身边的张圆媛显得很紧张，紧紧地盯着王大力的一举一动，漂亮妞脸上一片苍白，因为她已经感觉到决战就在眼前。

    "你……真的是王副市长。"傅树山有些半信半疑:"这么年轻，你不会是警察找来的一个替身吧"

    "有那个必要吗我既不是有钱人，又不是高官权贵，不过就是一个公务员，有必要给自己找一个替身吗除了时时处处小心，还得时时刻刻防着那个替身假借我的名义出去招摇撞骗，那多不划算。"王大力向傅树山手来:"来，握握手，有话好好说，兄弟一笑泯恩仇。"

    傅树山不习惯这样握手的动作，全国人民已经三十多年不习惯这样的动作了。这是同志之间的举动，，是官员之间的一种礼仪。

    因为自从改革开放以来，对领导都改称老板，对同志都改成先生女士，对别的人就可以直呼其名。现在就是握手也变得很虚伪，一触就分手，没没什么关系，不过就是一个礼仪，而这种礼仪却仅仅只是一个彼此的招呼而已。雷佳有一首很肉麻、很搞笑的《握手》，抄下来让大家欣赏恶心:"兄弟握着姐妹的手，知心话儿说不够，父母握着儿女的手，情似江河水长流，公仆握着百姓的手，水融暖心头……"

    和傅树山握过手的大多都是他的家乡那些偏僻的小山村被他用语言和行动逗出了兴趣的大嫂大妈、姑娘媳妇，那都是一些因为男人不在家而难耐的女人，只要有了第一次接触，就有些依依不舍，只要他愿意，第二次握手就变得很简单，每一个人毕竟还是有生理的需求，这是回避不了的。

    在王大力以前，和傅树山握过手最大的官员是他们家乡的一个副镇长。换届选举的前夕，开了一辆越野车到过他家，喝了一杯茶，说了些家常里短的闲话，扔下一条烟，再扔下一句"多多拜托"的话就走了，谁都明白他要拜托老百姓做什么。再就是那个该死的鲍祖昌，一个笑脸、一个握手，一句假心假意的话就让傅树山心甘情愿的、白白的为他干了大半年，那才是一个高手，江湖老手。

    王大力的手向着傅树山伸过来的时候，多少有些出乎傅树山的意外，他几乎没有做任何思考就给予了积极的响应，无意识的把自己的手也跟着去了，让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因为右手里有那个空气开关，他就把空气开关从右手转移到左手，不过就是换个地方，主动权和掌控权还是在傅树山的手里。

    那是一次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握手，那是一个不经意的将空气开关在自己左右手的瞬间的交换，可那也就是傅树山注定要后悔一辈子的一次疏忽，也是他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的地方。其实在此以前，傅树山已经有了以死相拼的准备，到了万不



877．你不爱我还敢去爱谁
    877．你不爱我还敢去爱谁

    傅树山和那一两百怒气冲天的农民工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开始的这场危机，又以这样一种急转直下、峰回路转的极端方式结束，开始的时候山雨欲来风满楼，结束的时候却是那么迅速，戛然而止，连留给人回味和好好欣赏的机会也没有。不过就是一群农民工叫嚣要让峡州地标似的长喜广场飞上天，所以才会有马长喜的单刀赴会，才会有张圆媛的紧紧跟随，才会有王大为的送东西上楼，才会有王大力发起的那次很干净利落、还有些残酷和野蛮的解决战斗。

    政府的发言人出现的很快，一身西服革履、一脸职业性的笑容，在和各位领导交换了意见以后，就将这次演习的情况对各路媒体进行了介绍，还很耐心的回答了记者们的各种提问。各路记者大失所望，原来以为捞到了一个特大新闻，结果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演习，就多少有些怨言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谁让他们自己捕风捉影的，谁让他们唯恐天下不乱的

    长喜广场三楼上的那段录音和视频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据说老头子看过，一句话没说就拂袖而去，首长也看过，还是为自家的两个兄弟的密切配合而沾沾自喜，但绝不会喜形于色；校长也看过，却要求带走一个备份:"我们那个小院里有不少人喜欢看武打片。"

    相信吗没人相信，可没人敢说。

    徐家妹子手眼通天，加上路茉莉和廖璐的协作，她总有办法把那份影像资料弄到手，找了个时间在天官牌坊后面挂了一张银幕，用投影机放给二十四号楼的人看过一次，经过剪辑以后不过也就是半个小时的片长，大家津津有味的一连看了三遍。那个当时就在楼下一边流泪一边看着南正街的三个男人在楼上如何力挽狂澜的李玉如当然是最好的解说员。

    李玉如不过就是夸奖王大力的那个握手的动作设计得天衣无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还有马长喜干净利落的配合默契，就是对王家老三的表现不予评价。有人好奇的问她，妖精怒气冲天地说:"听听他说的那些话，楼下的人都忍不住笑，就我一个人在哭，你们也不想想，这个拼命三郎到哪里才会害怕"

    "真没想到这三个家伙事隔这么多年凑在一起练练拳脚还是那么默契。"张广福深有感触的在说:"这样站桩的手段现在很少人还记得，护住朋友的后背就等于护住了自己的后背，三个人形成一个拳头，谁敢与其争锋一人一条铁管是聪明的选择，棍打一嘛，只要不让人靠近张圆媛，守住那个空气开关，几分钟警察就会赶到，到那个时候就胜利结束了。"

    "其实从一开始到最后我脑子里全都是一片空白，就连大力哥把那个空气开关塞到我手里也不知道。"张圆媛可是实话实说:"我就是知道一转眼工夫我就在他们三个人中间了，再一转眼工夫警察就冲上来了！"

    "大妈妈，你别怕。"小猪对这段惊心动魄的视频根本无动于衷，看了一遍就兴趣索然。就想去和老虎玩，还会去劝那个因为紧张而把她紧紧搂在自己怀里的赵敏:"三爸爸、马伯伯和我爸爸他们打人不对，可是董叔叔、路姨和廖姨是不会捉他们的，因为他们是好朋友。"

    在大家的笑声中，赵敏就不得不向这个花朵一样的王丽珠详细解释她的三爸爸、自己的爸爸和马伯伯这三个人打人的原因是要去抢回那一堆炸药。小猪想了一下，新的问题出来了:"炸药是干什么用的"

    即使是身为大学教授，还是博士生导师，可是要回答小猪的问题，赵敏还是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小猪可以理解的答案:"炸药可以做你们放的鞭炮和烟花。"

    "那就更不对了！"小猪就更加不理解了:"那么多的炸药，为什么不运回来给我们做鞭炮和烟花我们不就可以天天在这里放鞭了吗"

    大家就笑得不亦乐乎。

    警察和武警冲上楼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王大为还是和刚开始上楼来的时候一样在一个个的给那些心有余悸的农民工递烟，紧随其后的王大力在笑着和大家一一握手，偶尔还有几句交谈，马长喜也跟在王家兄弟的后面和那些农民工打招呼，不过这个时候的房产大亨还是很有礼貌的，一个劲地向大家说对不起，只有张圆媛还呆呆的站在那里，一手拿着空气开关，一手拿着那个没吃一口、里面有监听和视频装置的圆面包，直到刑侦支队的老袁走过来小心翼翼的拿走了她手上的东西。

    "长喜。"张圆媛好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似的，一下子扑过去搂住了马长喜的脖子，大大方方的给了他一个:"我爱你！"

    "知道，漂亮妞，你不爱我还敢去爱谁惹得一时兴起，把你也痛打一顿！"看见了照相机闪光灯的亮光，马长喜多少有些尴尬:"都是老夫老妻了，这样的亲热动作回家去做好不好"

    "大为哥，大力哥。"张圆媛一转身就搂住了王家两兄弟，也送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可还是与马长喜不同，那就是的不是嘴唇而是脸腮，说的话也不同:"谢谢两位哥哥！"

    "这样的奖励倒是很有创意的，也是很不错的。"王大力突然想起了什么:"工人师傅们，你们中间谁会知道这个空气开关的拆除的方法"

    "我知道。"常大炮在瓮声瓮气的回答:"这本来就是我帮着傅树山安装的，电雷管也是我的。"

    "伙计，你想过没有你这可是为虎作伥，罪加一等。"王大为让到一边，几个医务人员带着担架正在从人群中穿过去，准备对那个中的傅树山进行施救。王家老三笑了一下:"不过事情已经结束了，你现在帮着警察拆除这些爆炸装置就等于将功补过了，再说你这个人本质还不错，就不要求全责备了，记得我还答应你要让你轻松一下的承诺，我也会兑现的。"



878．大为哥，快来救我
    878．大为哥，快来救我

    王副市长刚刚站到街边，还没有和那几个眉开眼笑迎上前来的负责人说上几句话，那个沉默寡言的老林就匆匆走了过来，很简单地把车钥匙塞给了他，说的话也很简单:"把车留给你，凤姐你去接，我有事得先走一步。"

    "没事。"天夕相处，彼此的性格都已经了如指掌，王大力当然知道这个敬业的司机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这样做的，也知道在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以前是不愿意对别人说的，况且还是当着这么多的外人面更是如此，就只是嘱咐了一声:"有事打电话，需要帮忙说一声。"

    老林摇了摇手，头也不回的走得很快。

    "楞头，我也得走了。"马长喜凑在王大力的耳边说了一句:"这里的事有公司的人处理，我得把余丽华和小亮先送回去。"

    "小亮，知不知道关云长你老爸今天就是这样的大英雄，等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可以和小朋友吹牛了。"看见小亮在茫然的摇头，王大力有些沮丧，轻轻的拍了拍他的:"不是学过中国历史吗看来得要书生给你们讲讲三国故事，关云长都一问三不知，你们四大天王还能知道什么"

    "大为。"余丽华的声音很细:"孩子们都把关云长叫关公，家大少也是那么讲的，说是入乡随俗。"

    "妈的，我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峡州人不是都把关云长叫关公吗不是还有关公坊的酒吗"王大力恍然大悟，咧嘴一笑:"关公也行。小亮，知不知道单刀赴会你老爸今天就是这样"

    "真的"小亮的眼睛亮晶晶的，显得十分机灵，话说的也十分利落:"那你和小猪的三爸爸不就是关平和周仓了吗"

    王大力就笑出声来了。

    记者大都是消息灵通人士，当然知道那个硬朗而有些帅气的王大为与王副市长是什么关系，也知道这位当年的电力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后来因为自己岳父的提携，东山再起，却在形势一派大好的时候辞职下海，成为那个跨国公司名典集团的老总，不过几年就又成了一个赫赫有名的商界领袖，更有一些记者以前就认识这个在这本都市系列小说第一部《红杏枝头》就已经出现过的王家老三，就在七嘴八舌的和他打着招呼。

    "各位好！其实没我什么事。不是国庆节吗不过就是走亲访友的时候碰巧碰上了。峡州是故乡，遇上了事当然也就当仁不让了，岂有临阵逃的道理"王大为笑嘻嘻的走过去和那些记者握手问好:"真的没我什么事，都是王副市长和马总的安排，不就是一场演习吗不就是虚惊一场吗不就是……"

    有手机信息声从王大为的裤袋里传了出来，他一边和那些认识的记者们说着话，一边掏出手机。只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就又把手机重新塞到裤袋里去了，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变化，而且是一件令他很意外、而且十万火急的大事。虽然王大力的脸色依然带着微笑，可是那些滔滔不绝的话语突然中断就是一个信号，而且王大为紧接着向记者们表示道歉、匆匆离去也更是一个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