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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凡星点点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路的拐弯处

    永诚清楚地听到她在喊叫着——“西瓜凉,千万不敢给月华吃。”

    这还是挺尽职的一个人!

    春婶一回来就用力扇着风,好像刚才追出去喊那一嗓子让她更热了。半分多钟之后,她换了一个话题:“这是永贵的大女儿吧”

    都在一个坡上住着,她哪里会不知道这是永贵的大女儿。

    她是别有目的,才会明知故问。

    永诚的碗里还有几口米汤。

    他将嘴里的东西囫囵咽下,回答道:“对!那时候还是你给接生的。”

    春婶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说道:“咱们村里的小孩,没有几个不是我给接到这人世间来的!”

    她从三十岁开始给人说媒,撮合了几对之后,在一次偶然而又紧急的情况下,成功给一名孕妇接了生。从此,苦茶坡上一有孕妇临产,除非自家老人能够接生,不然大家都会来请她。就连村那头驼背岭的张姓人家,也会过来请她。

    也许这是年过五旬的她,人生最大的成就与骄傲吧。

    得意归得意,春婶马上回到刚才的话题:“彩凤今年多大了还没有对象吧……”

    打猎的不说鱼网,卖驴的不说牛羊——这个人真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

    “刚好十八。”永诚是个明事人,知道春婶此话的用意。

    “十八正好!哪天我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好的人家!”

    这就是她的目的。

    永诚淡淡一笑,却不置可否。彩凤不是他女儿,这一件事情还轮不到他来操心。他低下头默默地把碗里的几口米汤喝完,碗筷一搁——一餐就算是对肚子有交代了。

    门外。叶永贵宿酒才醒来,自知到了饭点便来厨房寻食,恰好听到了里面的谈话……

    第四节

    小章宏出生的第九天。

    很多地方有给新生儿过“三朝礼”的俗惯,但上山村这边要到第九天才把小家伙抱出来(俗称九诞礼),给他洗一个澡、给他穿上人生第一件衣服,并接受家人亲戚的祝福。

    永胜一家昨天就回来了;德安的姐姐一大早带着一双儿女回来了;德安的丈母娘和舅子,也从隔壁东阳镇赶来了。所有人都准备了东西——面线、猪肉、鸡蛋、布料……这一些都是传统必备的。德安的丈母娘作为小章宏的外婆,她的礼物最丰富:背带、裙片、衣服……还有一条银项链。项链上有一块牛形吊坠,正合了小章宏的生肖。

    一大群人高高兴兴地围着小章宏,祝福的话不绝于耳。一时间,这一所居住着四代人的老屋热闹非凡,彩蝶领着一群毛孩子更是吵闹得欢。

    德安显然还没有学会怎么抱孩子,刚抱上一会儿,儿子就在他手上“哇哇”地哭开了。他“喔喔喔”哄了半天也没能哄住,实在没辙也不耐烦了,索性一把塞给他的姐姐。

    他刚好看见永胜正站在屋前远望坡下的早稻,就径直走了过去。

    前几天,他从他爸那里顺来一包“大前门”,到今天还剩下那么几支。

    永胜见他皱巴巴的烟壳里没有几支烟,就回屋给他拿了两包“大前门”。昨天回来,永胜分别带了东西给他的几个哥哥:二哥只抽烟袋,他给带了两斤口感上好的烟丝;给三哥的是一整条的“大前门”;四哥不抽烟,但四嫂奶水不足,他就给四嫂买了一些营养品。

    这一些该花不少钱!但是,如果没有几个兄嫂的照顾,他永胜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一个未知数,更别说娶了妻子,还生养了三个孩子。

    德安划燃火柴先为永胜点上烟,等到给自己点的时候,火柴却灭掉了。他赶忙凑上嘴,想就着火星把烟点上,可烟头刚挨着,火星一闪只剩下灰烬。他不想再浪费一根火柴,就借过永胜的烟把自己的点上,猛吸一口之后,再把烟还回去。

    他一边吐着烟雾,一边问道:“你打算待几天”

    永胜怕烟灭了,赶忙吸了两口,然后回答说:“等把早稻收了,再返回县里。”

    家里还有几个劳动力,说实话不需要在县里做工赚钱的永胜特地回来帮忙。只是永胜感念兄嫂们的恩情,凡是家里的事情,他都放在心上。即使全家人都去了县里,可一到水稻播种、插秧,或者地瓜栽秧、理藤,他都会回来帮忙。

    德安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挺高兴。虽然家里人口一大堆,但都是吃饭的嘴,一旦永胜不在家,真正能下地抡锄头的,只有他和德兴,以及四叔永实。而德兴这几个月也去了县里做工,他和四叔明显感到有一些吃力。

    永胜清楚这一些情况,所以更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看着被太阳晒得黑乎乎的德安,永胜知道他吃了不少苦。而德安年纪轻轻的,一直窝在农村也不是一个办法,他觉得到县里做工会比待在家里强。于是,他建议道:“等早稻收割完,你和我一起到县里吧!老六那边活不少,正缺人……”

    “这……”德安有一些犹豫,也有一些为难。他的妻子刚生完孩子,家里的农活也离不开他,他只好摇摇头,表示去不了。

    叔侄俩还没有把烟抽完,却看见德兴拿着板凳、草绳和蛇皮口袋,往小果园走去。他们不知道他准备忙什么,就相跟着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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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苦茶坡下(第一节)
    第二章

    苦茶坡下

    第一节

    大暑时节的苦茶坡,空气之中弥漫着的尽是稻谷和劳动的味道。

    田里,到处是弯着腰割稻的女人,到处是抡着胳膊打谷的男人。带着露水的禾稻,在女人的镰刀下一片片倒下;沉甸甸的禾捆,在男人的手中一把把上下起落。随着一阵阵有节奏的打谷声,一粒粒金黄饱满的谷子翻落打谷桶里——这可是几个月的辛劳和汗水换来的。

    割稻的同时,若见到鲜嫩的青草,女人会顺便给一镰刀,带回去喂兔子、竹鼠。男人也会留一个心,运气好的话,还能在田里抓到田鳝——这可是难得的美味。

    毛孩们也闲不住,一会儿想帮妈妈搬运扎成捆的稻禾,一会儿又想帮爸爸打谷。瞎忙了一阵子,劳动的兴致没了,但玩乐的意兴接踵而至。又是拿着竹枝追着飞舞的蜻蜓打,又是撵着偷嘴的麻雀跑……一不小心踩到烂泥滩,不是拖鞋陷了进去,就是摔了一个狗啃泥,身上、衣服上到处糊满了黑臭的泥巴。

    这时,已经累散架的妈妈,会因为衣服弄脏而放声大骂;爸爸会怕毛孩摔疼了,跑过去想扶一把。近了一看,除了浑身脏兮兮,再没有什么问题。爸爸就呵呵笑开,搓了一把手中的泥巴与禾屑,就地卷起了旱烟,忙中偷闲……

    叶永诚一家也忙着收割早稻。

    家里留了几个女人,负责做饭和带小孩,其余能下地的都得下地去。永实、德兴、彩凤负责割稻;永胜和德安负责打谷;彩蝶年纪小了些,就让她做一些搬运禾捆以及端茶递水的活吧,反正就是不能闲着。

    永诚去了学区开会。虽然学校放了暑假,但作为校长,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而至于永贵……家人都清楚,他是断然不会出现在田地里的。

    谁知道昨晚他又喝了多少酒

    时间一转眼到了晌午,各家各户开始给下地的人送饭。永诚家一向是由惠珍负责送饭,但今天丽凤母子几个也跟着来了。

    还有丽萍,她还没有回家。

    丽凤的两个儿子一来到田里,简直就像是野猴子回归山林一般,立马翻腾起来。不是在稻草堆里爬来滚去,就是追着蜻蜓满地飞奔,要不索性在有水的地方玩起了泥巴……丽凤只顾着给德安他们盛饭加汤,一时没有在意她那两个野猴子转世的儿子。

    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忙着,丽凤不在自家田里忙,怎么来这里凑热闹

    原来,永强的几个姐姐相距出嫁了,永强又到了县里发展,家里就没有什么劳动力。他爸殁了,他妈年老体衰又下不了地,所以家里的水田都给了邻居和亲戚耕种。每亩地每年按产量折一些谷子,让老人家过三餐就可以。

    与两个哥哥相比,小明艳倒还文静一些。只是看着哥哥们疯了似的在翻腾,她也忍不住。但田土软烂,并且到处是稻茬,她轻易不敢走,只得扯了扯她姨的衣服,想让她姨带她过去。

    丽萍不愿穿得漂漂亮亮的外甥女,和那两个野猴子同流合污,就哄她说:“女孩子家家不能到处乱跑,否则会把衣服弄脏!”

    小明艳不从,扯着她姨的衣服不放。

    哄的不行,丽萍只好来骗的:“田里有毛毛虫,你敢去吗毛毛虫好吓人,姨都害怕!你要是敢的话,姨就带你去……”

    小明艳立马闭上嘴,也不再拉扯她姨的衣服。

    这一招果然有效,丽萍很是得意。为了能让外甥女安静待着,她寻思着得给她找一些玩的东西。不过,田里除了泥巴和稻草,能有什么好玩的她的目光四处搜索着,发现德兴吃饭的地方有几株路边菊,正开着淡白色的小花。

    她拉起外甥女的手走了过去。

    这几天,她经常跟表姐到德兴家,接触多了自然也就熟络起来。德兴甚至带她和小明艳到山上摘桃金娘吃、到麻竹林里逮竹象鼻虫玩。拿线绳绑住竹象鼻虫的爪子,再放它飞到空中,不论它怎么飞,始终逃脱不了线绳的束缚。只是竹象鼻虫的爪子异常尖利,不小心常常能把手划一道血痕子。而彩蝶她们还敢把竹象鼻虫的翅膀和利爪折掉,用火烤了吃。

    丽萍无论如何也不敢吃……

    她走到德兴的面前,问道:“累不累”

    德兴的嘴里正嚼着饭,只是对她随意一笑。

    这笑代表什么呢是不累还是这一点劳累根本不算什么

    大概是这一点劳累不算什么吧,因为他是一个农民!劳动是光荣的,也只有劳动才能换来黄灿灿的稻谷,才能换来香喷喷的大米饭……当然,德兴不会说这些文绉绉的酸话,就这么随意一笑,却显着他的朴实。

    丽萍仿佛读懂了什么,也随意一笑。几只蜻蜓围着她飞舞,她转身给外甥女折了几支路边菊,然后和外甥女走到德兴的身边坐下。蜻蜓不依不饶还是围着她飞舞,她不明白为什么就算扯掉蜻蜓的头,蜻蜓还能继续



第三章 苦茶坡下(第二节)
    第三章

    苦茶坡下

    第二节

    水稻收割下来,就要开始晒谷子了。

    晒谷场里铺好篷布,然后将谷子倒在上面摊开,猛烈的阳光会把水分蒸发干,干透的谷子才能倒进米仓里储存起来。等到家里的大米快吃完了,就挑上一担到村里的碾米厂加工。这样,白花花的大米又有了。

    脱下的米糠,得带回去喂猪、喂鸡鸭;还有一些碎米,也得带回去喂养那些娇嫩的鸡雏子。

    篷布倒不是家家户户都有。有篷布的人家已经将谷子晒上,没有的人家还得好声去找邻居借。实在借不到,只得等别人把谷子晒完。一时间,偌大一个上山村,稍微有一点空旷的地方,都晒满了谷子。

    这不是什么大活,家里的女人和毛孩基本都能胜任。晒谷子之时,先用推板将谷堆推散,再用竹耙子把谷子均匀摊开,顺便把禾屑、杂物清理干净,就算完成了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看谷子。

    这收成的季节,田间地头不缺吃的,鸟雀们也欢畅。可这些长翅膀的东西贪心,田间地头尝了甜头,还要来晒谷场里偷嘴。这里哪一粒粮食不是人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哪能叫鸟雀们不劳而获偷吃去!所以,晒谷场里得有人看着。看谷场的同时,还得经常翻一翻谷子,以求水分能完全蒸发。

    活看似简单省力,却也要遭罪。火辣辣的大太阳底下,待上半天能把人晒黑了,再待半天——皮都能给你晒下一层来!

    永诚家的男人铺好篷布,再把谷子挑来倒上,就继续下地收割水稻去了。接下来的事情由惠珍带领着两个弟媳,以及彩凤、彩蝶来完成。月华还在月子里,自然没有她什么事情。

    婶子们用了小半个小时把谷子摊开耙匀,就各自回去了。惠珍要做家务,还要照顾月子里的媳妇,而玉莲和五妹都要下地帮忙,都不能在这边待太长时间。

    晒谷场里就剩下彩凤和彩蝶。

    姐妹俩戴着竹笠,手里拿着竹耙子,有模有样地翻动着谷子。才翻不到三分之一,彩凤就扔下竹耙子,找了一个凉快的地方躲太阳。彩蝶见状,不高兴了,嚷嚷着要回去告诉婶子们,说她在偷懒。

    彩凤瞪了妹妹一眼,随后招招手让她过来。

    待妹妹走到跟前,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五分的硬币,笑嘻嘻地问道:“想要吗”

    彩蝶见着银光闪闪的硬币,那高兴得两眼直放光。

    彩凤忍不住笑了,说道:“你别说我在偷懒,我就把钱给你!”

    彩蝶跟小鸡啄米似地拼命点头,接过钱高高兴兴地跑开了。她低头将硬币摆弄一番,才小心翼翼地藏进裤兜里,然后拿起竹耙子,使劲地翻着谷子。

    彩凤找了一块石头垫在屁股下坐着,然后双手抱着膝盖,眼睛望着远方的天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不是要偷懒,而是怕被太阳晒得太黑。她今年十八岁了,也希望自己能漂漂亮亮的。不过,只要大人在场,她断然不敢如此。她也不是在想什么心事,即使十八岁了,她仍然显得很是单纯。只是她那个混蛋酒鬼爸,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开始关心她,昨天还破天荒地给了她几个硬币,和一张五毛整钱。

    这是她长这么大,她爸第一次给她零花钱。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没错,叶永贵就是这样对待他的两个女儿!他从来不关心她们有没有吃喝、有没有衣服穿;甚至生病了,也没有惦记带她们去看病抓药。这些基本的事情都如此,更何况是零花钱!

    记忆当中,彩凤能够感受到的温暖,多数来



第四章 苦茶坡下(第三节)
    第四章

    苦茶坡下

    第三节

    一场西北雨,即将降临忙忙碌碌的苦茶坡。

    太阳的光芒开始偃息,天边呈现出一番乌云压境的景象;树木随着逐渐加强的风在摇摆,晒谷场上更是禾屑、秕谷飞扬,一不小心总能眯了眼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蜻蜓,一大群、一大群胡乱飞舞,时不时能撞到人的身上;天边划过一道闪电,隆隆的雷声响了起来;燕子低空疾驰掠过,带来了大雨将至的信号……

    德兴看见天气突变,急忙放下镰刀直奔回去。到了晒谷场,他才知道家人已经开始收谷子了。

    丽凤和丽萍也在帮忙。只是丽凤两个儿子太调皮,尽做一些捣乱的事情,不是抓一把谷子扔麻雀,就是举着竹耙子像猪八戒一样怪声怪叫,让所有人都忍俊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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