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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凡星点点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路的拐弯处

    大家都为彩凤高兴,都说她找了一个不错的夫婿,还说她今后一定会很幸福。

    这是彩凤第一次作为焦点,接受大家的祝福。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不幸中的人而言,这样的祝福让她倍感温暖。虽然她有着许多不幸,但大家一直关心她、呵护她,不论是年过七旬的老奶奶,还是叔婶兄妹,总能填补她有关亲情的空缺。

    可是,对于这些恩情,她未能报答就即将嫁为人妻,此时的她总觉得有所亏欠。

    春婶不停地向她交代明天到魏家该注意的礼节,她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却莫名其妙想起她爸。很奇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他,她并不亏欠他呀!难道是这段时间,他仅仅付出的那一点关心,难道是他到了生命最后时刻,就能填平她对他的憎恨

    是的,她恨他,到此时也不能完全消除!她恨他剥夺了她拥有一个完整家庭的权利,她恨他从小就让她生活在打骂的阴影之中……

    那个可恨的人,如今躺在病榻上,等待着生命最后时刻的来临,而她却等着全新生活的开始!她犹豫着是不是该进屋去看看他,或者跟他说说话但是,说些什么好呢

    对于一对即将天人永隔的父女,这样一个境地,真是让人感叹与无奈!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对于人生的安排,她也只能选择服从。就像那个即将成为她丈夫的魏建国,他能够给她什么呢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哪怕嫁过去了,她的人生依然还是做家务、干农活,让人打骂、转而又让人怜惜——她也认了!

    她知道,这是命……

    永诚从永贵的屋里走出来。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碗,碗里装着从石顶真仙那里求来的“灵丹妙药”。虽然他对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不屑一顾,但此时也只能有病乱投医。永贵只喝了两口就吐了出来,他只好把它端走,然后差彩蝶去请康元来打吊针——永贵全靠这一些吊针维系最后的生命。

    他叫来彩凤,拿出二十块钱给她,说道:“明天就要到魏家看地方了,你去镇上买一身像样的衣服。等你三婶忙完,我就让她带你去。”

    彩凤知道,三叔是想让她在魏家面前好看一点。这不仅关乎形象,更为重要的是三叔不想让魏家看轻她是山里人。

    永诚感到有什么不妥,改口道:“要不……让你丽凤婶带你去吧,她可比你三婶会挑衣服。”

    彩凤觉得谁去都无所谓。

    倒是丽凤一口答应下来,说道:“就让我去吧,顺路我把丽萍也带回去。她来这里都一个月了,再不回去她爸准急,该跑来找我要人了!”

    丽萍不乐意,叫嚷道:“我不回去!我要等彩凤出嫁,看完热闹才回去!”

    “不行,这有什么热闹好看的!要看……等你自己嫁了,不就有得看了吗”丽凤没有答应。

    这也难怪,丽萍在这里确实待得太久了。

    她的话引来大伙一阵笑,直让丽萍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见她如此反应,丽凤继续开玩笑:“对了,你年纪也到了,干脆让春婶给你介绍一个!”

    众人又是一阵笑。

    丽萍又羞又气,狠狠瞪了她表姐一眼。

    春婶才没有心思和丽凤瞎起哄,她还有正事要办。她看一眼守在永贵门口的德兴,然后对永诚说道:“彩凤的事情算是解决了,接下来该轮到德兴了……”

    大家都停住笑,并把注意力转移过来。

    丽萍也竖起了耳朵。

    永诚问道:“上次你说采石坑那边有几个姑娘,那你觉得有合适的吗”

    春婶反问道:“又不是我要讨老婆,我觉得合适有什么用还是问一问德兴吧。”

    永诚把德兴喊了过来,说道:“春婶说采石坑那边有几个姑娘,你说说心仪什么样子的,我们好选一两个,去看看……”

    德兴看了丽萍一眼,坚决地说道:“我不娶!”

    什么

    他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如此情况之下,他居然说不娶!

    永诚立马来气了,说道:“这事可由不得你!你要说,我们好有针对性地给你找;你若不说,我们也一样给你找。你知道这件事情现在不办,你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娶老婆吗”

    德兴完全不理会他爸的用心,张嘴就回了一句:“要娶……你自己去娶!”

    说完,他扭头就走,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

    这把永诚那个气啊!回想起儿子这一两年的变化,以及对他冷漠的态度,他的火气一下子就蹿了上来。他骂骂咧咧,想追过去好好收拾儿子一番,但被丽凤拉住了。

    丽凤劝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哪里由得大人!他实在不愿意娶,就随他自个去,你犯得着跟他生气”

    永诚压住了火,坐在交椅上




第四章 好事多磨(第一节)
    第四章

    第一节

    今天是叶彩凤出阁的好日子。

    魏家的迎亲队伍早早就来了,带路的、主事的、挑担的、新郎官、伴郎伴娘……总共有十来号人。吉时一到,叶永诚家鞭炮声大作。在春婶的引领下,穿戴一新的魏建国笑容满面地走入厅堂,遵循着农村的传统,一步一步进行着迎娶仪式。

    先是两位新人交换结婚信物。新郎为新娘带上戒指,并双手奉上一封红包;新娘娇羞地为新郎带上戒指,又把一支金色钢笔交给新郎。钢笔是文人墨客之物,但作为结婚信物,寓意着新郎日后持家掌财,成就一番事业。

    新人之间的礼仪完成之后,新郎要向丈人奉茶,并改口称“爸”。

    永贵早由德兴背到厅堂里。永诚怕他坐不稳,一直让德兴在他身后扶着。

    今天的永贵也是穿戴一新。

    永贵喝过茶,颤颤巍巍地拿出一封红包递给新郎。至此,翁婿之间的礼仪也算完成。

    随后,春婶一边小声交代惠珍将新娘带回屋里,一边领着新郎依次向女方长辈奉茶。

    出阁吉时一到,屋里的彩凤“哇”一声哭开了——这是“哭嫁”。彩凤哭得真切动情!十几年的养育恩情,如今踏出家门就是别人家的媳妇,该有多么不舍与眷恋!

    她这一哭,引得惠珍和老奶奶也哭了起来,又哭哭啼啼唱起了流传已久的“哭嫁歌”。

    春婶见惯了这种场面。但她怕耽误吉时,就领着彩凤准备出门,可彩凤却跑到她爸面前跪了下去。

    农村并没有“跪嫁”这一说,看来全是彩凤自己的行为。大人们见状,无不在心中夸奖彩凤懂事,纷纷劝说着将她拉了起来。

    但是,彩凤起身之后,又朝永诚夫妇跪了下去。

    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彩凤在感谢她三叔三婶的抚育之恩。是啊,自从她妈出走,某种意义上讲,三婶就是她的妈——俗话都说“生母放一边,养母恩情大如天”!

    这次,谁也没有去劝彩凤。

    最后,永诚夫妇抹着眼泪将她扶起来,又亲自将她送出门。

    又一阵鞭炮声响起。

    伴娘挎上一个装有一对“带路鸡”的竹篮子,再为新娘撑开一把红伞,就陪伴着新娘走出家门。伴娘有一些讲究,必须是还没有许人的姑娘。而“带路鸡”则是保留了很久的一项传统,带到新郎家后不仅不能杀,还得好生喂养,并让它们在新郎家产卵孵蛋——这也暗喻新郎和新娘早得贵子、开枝散叶。

    随新娘之后,迎亲队伍秩序井然地跟着出发。但新娘对娘家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着,半天才走到小果园。队伍中负责挑担的人急了,干脆超过新娘,先行到大马路上等候……

    永诚家慢慢平静下来。

    永贵由德兴背回屋里,一挨床又沉沉昏睡过去。他一餐只能喝几口米汤,如今已是枯瘦如柴,尿血、便血之余,也时常吐出几口血。康元检查一番,摇着头说病情已经恶化;而村长永盾根本不顾永诚一家子的感受,开始起头商量永贵的后事。

    永贵大限即将,已是不争的事实。

    彩凤出嫁了,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礼品以及礼帐,还有亲戚之间需要回礼的,哪一样都得认真去落实。永诚和担当村里红白喜事主事的永盾,又开始忙活起来。

    这段时间着实忙坏了永诚:村里的粮食统购开始了,他要监称、记账;侄女婚事的大小事务,他要负责操办;学校开学在即,他要到学区开会;床上躺着的永贵,他也要时不时来看一眼……还有,就是他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儿子,依然跟一头倔驴一样,死活不肯到采石坑相亲。

    永诚不想和他怄气,说了两三回,就决定随他去——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以后后悔是他自个愿的。

    眼见着彩凤出了门,老奶奶和惠珍一时没有适应,神情黯然地站在庭院口,朝大马路上远望,连鸡鸭饿了跑出来到处寻食,也全没有心思去管。她们为了彩凤能风风光光嫁过去,可谓是倾尽了所有:老奶奶硬是把自己戴了大半辈子的玉镯子,抹着肥皂水撸了下来,给彩凤当嫁妆;惠珍不仅带彩凤到镇上买了好几身新衣服,还要求丈夫拿出一半魏家送来的聘金,缝在彩凤的衣服里。

    另外一半留给永贵看病抓药。

    除了这些,惠珍更是抠下自己一颗金牙,连同两个弟妹以及丽凤合来的钱,到镇上换了一个戒指给彩凤。

    说起这颗金牙,还是闽南地区一些角落的俗惯。那时,虽然大家经济普遍都不行,但有女儿的人家怕女儿出嫁后受苦受穷,无论如何、就算砸锅卖铁,也会给女儿准备一点关键时刻能换几个钱的东西。当初惠珍嫁给永诚,按照她们那里的俗惯,她硬生生拔下一颗后臼齿,再补上去一颗金牙。

    在嫁到叶家的二十几年时间里,不管家里再怎么困难,就像给永诚三个兄弟讨老婆,就像安葬永诚的父亲以及永胜的生母,就像给德安娶妻……她始终没有动这颗金牙的主意。倒是一个侄女出嫁,她把金牙抠下来了。这也不难理解为何彩凤出门前,会跪在她和永诚面前。

    德安、彩蝶以及永胜一家



第四章 好事多磨(第二节)
    第四章

    第二节

    九月初,学校已经开学。

    位于全镇海拔最高的上山村,早晚时分已有一丝秋意。

    山上,到处是即将成熟的水果。芦柑将纤细的树枝压弯了,果农们忙着劈一些竹条将树枝撑起,以防累累硕果压断树枝;高大的柿子树上挂满了的柿子,但它们还没有成熟,此时摘下来是万万不能吃的;仅有三两户人家种植的柚子,主人们都会严加看管,以防有贪吃之人偷摘——这是要留着中秋节拜神或者走亲戚用的。

    秋风一起,茄子、豆角、黄瓜纷纷过了季,角瓜与扁豆开始成为家常菜。而这个时令,倒是芥菜和萝卜育苗的好时期。

    先说说芥菜:挑一簸箕鸡鸭粪,均匀铺在平整好的菜地里,撒种子、浇水、盖土,再砍一些松树枝支在上面遮荫保湿。待种子发芽、长到一定高度,就可以找一个阴雨天,分株移植。

    萝卜的种法不大一样:菜地翻整成垄,然后挖上一排小坑,坑里填上鸡鸭粪,然后往里面点三五粒种子。种子不能点多了——一个萝卜一个坑!萝卜一旦太挤,就不长个。点种是细活,多数由女人来完成;点完之后,还得在上面洒一把碎土,防止蚂蚁鸟雀来祸害……

    今天恰逢周末。

    永诚趁着学校放了假,开始张罗着到大坡头村给小儿子提亲。父子俩提着礼品,和春婶一大早就出发了。这件事情虽然不是春婶撮合的,但自古无媒不成婚,她可是少不得的人物。

    学校开学了,永诚手头上有很多工作要忙,只是永贵的情况一天不如一天,德兴的事情可不能再拖了。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他不得不先将工作放一放。而至于儿子是怎么跟丽萍好上的,他这个当爸的至今一无所知。那天,丽凤跟他说起这事时,他甚至以为她在开玩笑!

    不过,对于儿子能求到这样一个姑娘,他心中自是欢喜。

    也难怪前段时间臭小子死活不肯去采石坑相亲。

    瞧臭小子今天高兴的样子,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一路走、还一路吹着口哨!

    丽凤于昨天中午先行回到大坡头,跟丽萍家人说一下这件事情,好让人家有所准备。

    当一行人走了两个小时山路,来到丽凤家附近之时,丽凤早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一见着他们,丽凤立马跑了过来,什么客套话也没有,就焦急地说道:“这下惨了!丽萍她爸根本就不同意这件事情!”

    永诚父子一听,顿时都愣住了。

    春婶见多识广,平静地问道:“不是丽萍让来的吗那她爸怎么会不同意呢”

    丽凤回答道:“丽萍这死丫头,回来之后,根本没敢向她爸提这件事情,还是昨天我给说的。谁想,她爸一听就破口大骂!不仅骂丽萍,还把我臭骂一顿,而且说什么也不同意!”

    德兴一下子没有了来时的心情。

    “那他为什么不同意”永诚急忙问道。

    “我不知道,也不敢去问!被他臭骂一通,我就跑了回来。你们不知道我那姨父的脾气……”丽凤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看来昨天确实被骂得不轻。

    德兴听到这些话,心都揪了起来。

    “这……这可怎么办”永诚更加着急了。

    丽凤低头不语。

    春婶很不高兴,脸拉得老长。她这个大媒人,可是走了两个小时山路、流了一身臭汗,才到这里的;一到这里,气都没有喘顺畅,就听到这么一个消息——既然人家家长不愿意,那还有她这个大媒人什么事情!

    就在这时,丽凤的父亲刘联通迎了出来。由于永诚和永强有那层关系在,联通对永诚很是客气。一番客套之后,永诚一行人被热情地请进家门。

    联通已经知道这件事情。

    他是先吩咐他老婆准备茶点,随后对永诚说道:“丽萍她爸叫做刘益善,不仅和我是连襟,算下来还是同房远堂。他那个人,不知道有多宝贝他的女儿!我想,他准是不愿意女儿嫁到山上去……”

    永诚等人不认识刘益善,联通说什么当然就是什么。但一听说刘益善不愿意女儿嫁山上去,这不明摆着瞧不起山里人吗这样的话,让几人心里都很不舒服。

    同样不舒服的,还有丽凤。听她爸这样说,她不由得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想当年,她爸也反对她嫁到上山村。理由嘛,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怕她嫁到山上受苦受穷。经过反复拉扯,最后还是永强在县里任职的姐夫出面保媒,她爸冲着这一点才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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