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趾猛人

    商谈到深夜，五人方才散去。

    第二日，陈昱亲自将甄盛、陈虎两拨人送出谅山城外二十里处。

    甄盛笑着说道“陈大人。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过去算了。看看我们思明府凭祥州和上石西州的美景。我敢保证，与咱们谅山府相比，只好不差。”

    陈昱则回道“这次就算了。有时间我自然会去看一看的。”

    甄盛说道“到那时，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去与你把酒言欢。虽然你我各为其主，但是我还是非常欣赏、钦佩陈大人的。”

    “哪里，哪里。作为思明府第一谋士，才是值得我钦佩的。有时候，我还真嫉妒黄天渠，有你这么优秀的谋士，什么大事干不成”

    甄盛谦虚地说道“都是大家吹出来的虚名而已。与陈大人文武双全相比，我还是差了许多。我就是在黄家混口饭吃。”

    “彼此彼此。我则是在黎家混口饭吃。这点，咱俩倒是一样的。”

    甄盛没有接话，而是拱手说道“陈大人。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送到这里吧。后会有期。”

    陈昱也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陈虎等人与陈昱昨夜刚刚长谈，此时到了分别的时候，难免有些悲伤。

    特别是张义，与陈昱相处的时间最长，朝夕相处，此时分别，张义的眼中泛出了泪花，一个控制不住，就有可能哭出来。

    陈昱笑骂道“都是当县令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意气用事。没用的东西，想哭，等我死的时候在哭吧。”

    张义这才憋了回去。

    知道众人远去，陈昱依旧站在那里看着大家远去的方向。

    詹宁率领着侍卫站在陈昱身后，詹宁说道“大人。此次他们接管两个土州，可以说是充满了变数。管理起来定然是十分艰辛呀。”

    陈昱叹了口气，说道“是呀。人们往往看到成功者表面的光鲜，而恰恰忘记了对方在背后所做出的努力。希望他们能够扎稳脚跟，不要让我失望。对了，来往的消息传递，安排妥了吗”

    詹宁见陈昱问起，就说道“除了派遣精干斥候跟随他们前往两个土州，用于今后的消息传递，我还让他们带走了几只训练有素的飞鸽，用于传递消息。”

    陈昱点了点头，然后从詹宁手里取过马缰，翻身上马，率领着詹宁等人返回了谅山城。

    陈虎、张义等人与甄盛等人兵分两路，黄天道带着陈虎、班泰等人赶往上石西州，而甄盛则带着张义和刘八斤等人凭祥州，陆续按照约定，完成了政权交割。

    在陈虎、张义等人到来之前，黄天渠早已派人将两个土州的财物，凡是能搬走的，基本上都搬走了。

    对于当地的居民，自然是劝解其离开。当然了没有进行强制迁移。

    一些不看好陈虎、张义等人的百姓，就搬到了思明府其他地方。

    如此以来，陈虎和张义等人接管的，就是一个空架子。要钱没钱、要兵没兵、要人没人。

    凭祥州在上石西州的西面，相对来说，就有些偏。

    张义等人到来之前，这个凭祥州就不受黄家待见。由于位置实在是太偏了，不仅黄天渠、黄天道哥俩没有到过此地，就是思明府府衙的一众官吏，也很少到这里来。

    可以说，凭祥州就是一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主儿。由其自生自灭。

    原来的凭祥州知州，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名叫黄士龙。他是黄家土司的远方亲戚。

    黄士龙在凭祥州干了得有三十多年。在他六十二岁那年，就主动提出告老还乡。

    黄天渠见其年迈，也同意了黄士龙的致仕。可是在选派继任人选时，出了差头。

    让谁去，谁都不去。究其原因，无非是那里是穷乡僻壤，匪患很多。一来没有油水，二来还有性命之忧。所以谁也不愿意来。

    没办法，黄天渠就安慰黄士龙，让其再坚持个两三年。就这么拖着，一直拖了十几年。

    黄士龙后期，病魔缠身，对凭祥州的管理，也就力不从心，手下人贪污腐化，匪患愈演愈烈，百姓苦不堪言。

    张义、刘八斤等人来到凭祥州衙门时，看着破烂的衙门口，如同被人遗弃的宅院一般。

    门口的狮子缺腿、少眼睛。更为严重地是，连个守卫都没有。

    甄盛也是第一次来到凭祥州。前期只是听说此地多么的落后，多么的贫穷。现在亲眼看到，仍然是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相信。

    显然要比传闻，更加严重。

    张义、刘八斤等人更是情绪低落。大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没有想到，情况大大超出预期，比大家想象中，更加地严重。

    张义看着破烂的衙门，笑着说道“早就听说凭祥州十分贫穷，现在看来，不是一般地贫穷呀。”

    甄盛则说道“黄士龙天天吃人饭，不干人事，怎么把这个凭祥州整成这个样子。太不像话了。张大人不要太往心里去。”

    张义、刘八斤等人并没有说什么。凭祥州变成如今的样子，与黄天渠、黄天道等人脱不了关系。

    众人进入州衙，直到后宅门口，才见到一名老仆人。

    甄盛向前问道“黄知州现在何处”

    老仆人看了看这些人，丝毫没有慌张，问道“你们是来交接凭祥州的吧。”

    显然，凭祥州已经得到了消息，该州要割让出去。

    甄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老仆人说了句“各位大人请随我来”。转身就在前面带路。

    侍卫都留了下来，甄盛、张义、刘八斤四人随着这名老仆人进入了后衙黄知州的住所。




第一百三十章 分钱
    黄士龙这几日难得心情大好。只是由于长期有病，只能是在后衙养病。

    由于凭祥州过于偏僻，黄士龙后期就将家眷送回了原籍，待自己告老还乡，再团结。

    州衙原本就是破烂不堪，听说土司将此州割让给了外人，并且明确告知全州上下，不想待在这里的，可以到其他各州。

    州衙的官吏对凭祥州太了解了，外乡人来治理，根本是难上加难。再加上黄家把有用的东西全部洗劫一空。凭祥州今后的情况，可想而知。

    州衙绝大多数官吏都选择了离开凭祥州，只有极个别人选择了留下。

    甄盛、张义和刘八斤在老仆人的引领下，来到了黄士龙的居室。

    黄士龙挣扎着要起来，甄盛无动于衷，而张义则赶紧上前，说道“黄知州有病在身，不必多礼。”

    紧接着将甄盛、刘八斤和自己，做了介绍。

    黄士龙气色尚可，他说道“张大人前来接替我，我就可以告老还乡了。欢迎欢迎。”

    张义笑着说道“黄大人在凭祥州干了这么多年，对此地非常熟悉。在交接之后，趁着黄大人养病这段时间命，我想与您请教请教，不知可否。”

    没等黄士龙说话，甄盛先声夺人，他说道“张大人。您也看到了黄大人身体如此虚弱，也不能说太多的话。咱们交接完毕之后，我会护送黄大人返回思明城的。他的家眷可都在那里呀。”

    黄士龙听了，就对张义说道“甄大人说得很对。老朽现在有病在身，确实不易说太多。不过既然张大人都这么说了，那么晚饭之后，可以谈一小会儿，你看如何”

    张义连忙说道“那太好了。黄大人。今日您先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讨教。明天咱们交接如何”

    黄士龙表示同意。

    张义继续说道“眼下，我带了五百人的卫队前来咱们凭祥州，不知可有让他们安顿下来的地方。”

    黄士龙回道“这个好办。州衙可以安排一些。城中的军营，包括城外的军营完全可以安顿这些人。只是，有些破烂不堪，你们就得克服一下了。”

    张义则说道“那就好。正好可以让他们吃点苦，锻炼一下。

    黄士龙看着如此乐观的张义，不由地对这个小伙子有了几分好感。

    甄盛、张义和刘八斤就退了出来。

    甄盛对张义说道“张大人。这个黄士龙早就不想在凭祥州干了。怎奈府衙没有合适人选，就一直让他在这里顶着。结果可想而知。你找他能有什么好谈的”

    张义听了，笑着说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黄大人毕竟在凭祥州干了这么多年。比我这个初来咋到，两眼一抹黑的人，强多了。听听绝对有益处。”

    甄盛没有再说什么。

    出了州衙，张义命五个百户的卫队兵分三路，一路进入州衙进行打扫，另外两路分别赶往城内和城外的军营，进行驻扎。

    安排完毕之后，张义对身旁的甄盛说道“甄大人。你也是第一次到凭祥州，现在离饭点尚早，咱们在这城里转一转，怎么样”

    甄盛打心眼里不想瞎转悠。从进城开始，就看出来，这里绝大多数都是穷人。之所以能够看出来，是因为来往的百姓，十个人当中，得有六七人是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再看看面黄肌瘦的样子，就知道这些百姓的生活水平了。

    这还是城里，城外的村庄就更加贫穷了。

    但是张义既然提出来了，如果拒绝就有些太不好了。

    另外，甄盛还有一个小心思，那就是通过与张义的接触，对其进行进一步的了解。

    于是，甄盛笑着说道“恭敬不如从命。”

    三人出了州衙，开始继续沿着来时的路，向前走去。

    这条街，应该是城里的主干道，行人非常稀少，店铺也非常少，倒是两旁路边的乞丐很多。

    一根木棍、一个破碗，浑身脏兮兮的，这都是乞丐的标志性特征。

    乞丐们看见三个明显是外乡来的陌生人，从装束上可以看出是有钱人。赶往端着破碗，拄着木棍，就来到三人面前要饭。

    甄盛皱了皱，挥手驱赶这群脏兮兮的乞丐。

    而张义则不然，他掏出了兜里的一把铜板。每个碗里给了几个。

    见有人施舍，远处的乞丐也聚集了过来。张义的钱明显不够，刘八斤也掏出了自己的钱，分发给乞丐。

    铜钱撞击破碗的声音，犹如音乐一般。直到将铜钱全部分发完毕，尚有几个乞丐没有分到钱，可怜巴巴地看着张义三人。

    张义看了看旁边的甄盛。甄盛十分无奈地掏钱，分给了这几名乞丐。

    这才将街道上的乞丐打发完毕。

    甄盛笑着对张义说道“张大人真是菩萨心肠，令人敬佩。可是这只是暂时帮助他们。过了今日，明日怎么办你施舍这些钱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只是让乞丐空欢喜一场。”

    张义则不这么认为，他说道“初次来到凭祥州，先给大家一个好的印象。这点钱确实解决不了问题，但是却表明了我的决心，那就是起码要让大家吃饱饭。”

    “有志向。城内的人尚且如此，城外各村的人，生活水平只能比城里的低。这么些人，如何解决。”

    张义看着甄盛，回道“不是有一部分迁到思明府其他地方了吗黄知府一定是考虑到了我的能力，和凭祥州的现状，主动帮助我们解决百姓的吃饭问题。这才是菩萨心肠。甄大人回去之后，一定要替我们谢谢黄知府。”

    甄盛只是十分尴尬地笑着表示，一定一定。

    这个张义，借着话题，能够旁敲侧击，含沙射影，自己确实有点嘀咕他了。

    陈昱身边的卫队队长，思维如此敏捷，确实不一般。如果他真能让凭祥州旧貌换新颜，那就太厉害了。

    不过甄盛想到这里，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凭祥州只是思明府偏僻地带的一个小州。没有陆那县、谅山府那么有优势的地理位置，更没有南来北往的商人愿意来此地经商。

    再加上本地百姓逃离此地不少人。州衙就是个烂摊子，银库空无一文钱。

    在甄盛看来，就是陈昱亲自来凭祥州，也是无能为力。

    毕竟有那么一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夜谈
    张义、刘八斤与甄盛走了一圈，对破败的城里有了比较深刻的认识。

    回到州衙，侍卫已经将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虽然不能用焕然一新来形容，但是也比刚才强了很多。

    另外，侍卫还到外面采购了粮食、蔬菜等生活用品。自然是用自己带来的钱财。

    除了侍卫，还有十几个人在忙着。

    经过了解，张义知道，这十几个人是没有离开，而是选择留在州衙的人员。

    张义看着这十几个人，笑着说道“诸位能够选择留下来。我非常感谢。谢谢你们对凭祥州衙门的信任。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我相信，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一定能够干出一番事业的。今日咱们先吃饭，待明日与黄大人交接完毕之后，咱们再商议下一步的打算。”

    说完，张义就命侍卫开始做饭。

    甄盛听了这番鼓劲的话，很不以为然。这么漂亮的话，谁都会说。可是说和做是两码事。

    说得天花乱坠，不干实事，岂不是白说。实现不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甄盛见多了这种纸上谈兵的人。

    饭后，张义就来到了黄士龙的房间。张义敲门，得到同意后，进去了

    此时，黄士龙在桌子旁挑灯看书。老仆人就在旁边陪着。

    黄士龙放下书，艰难地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张大人，快坐。”

    旁边的老仆人给张义倒了一杯茶水。

    张义告谢后，说道“黄大人。这么晚来，打扰了。”

    黄士龙说道“张大人不要那么客气。老朽就是个将死之人。虽然听闻凭祥州被黄家那个败家子割让出去了，非常生气。可是见到张大人之后，我觉得你能够将凭祥州治理得越来越好。”

    张义谦虚地说道“黄大人太抬举我了。我这也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往前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