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灶里红薯
娘有些生气了,“饿死也不能偷啊抢的做那土匪,要积德行好,才会平安。”
马三还是禁不住和娘论起道来,“日本鬼子要和你一样就不来中国了,他们烧房子杀人也没见佛把他们弄死收了去。”
“你小子嘴硬,那小日本鬼子不是没来咱这,他们也来不了,做多了缺德事,早晚吃报应。”
“俺不见小日本鬼子遭啥报应,在我们的土地上还耀武扬威找茬惹事好象他们家似的,就算在他们家也不能这样干不是咱倒怕人家似的,不敢打不敢闹。在咱的地盘上,比方说打伤个人什么的一准被抓了去,说你犯了法,可这帮日本鬼子杀了咱的人却什么事也没有,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娘你还信佛,我看佛也没啥法治这帮畜生!”
娘很着急,她没想到现在的儿子懂这么多,出息的说话一套一套的,那话都在理,有理娘也驳不过。
一阵沉默。
马三在城里买了点东西,还剩下一点钱,交到娘手里,娘说不要钱,又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总会有活下去的办法,要儿子甭担心。
娘接钱在手,看了看手中的铜子,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对头,他要弄清儿子这钱是怎么来的,拉着儿子的手,娘问:“这钱不会是抢来的吧都说你当了土匪。”
抽出手,马三坐在家里那条破长凳子上,认真地对娘说:“看我没说给你,娘,我想给你个惊喜,我当兵了,是小马庄的张一真介绍我去的,我们是打日本鬼子的兵,驻守在前面,这钱是我当兵挣下的,收下吧,干净的很。”
听儿子这样说,娘知道儿子走了正路真的学好了,她把钱压在炕席下,脸上有了满足开心的笑容,“好小子,在部队好好干,你命硬有福,咱不能总是要饭挖菜扒树皮充饥,总是想啊,什么时候能给你娶个媳妇,了结我的心事,过上那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
娘似乎陷入了沉思,听儿子说到张一真,他想起了什么,摸索着点着小小的油灯。
马三知道这油灯,只有
第七十五章小半仙
秋日的太阳照在荒凉的大地上,玉米已经收获,割下的玉米秸躺倒在地上,剩下的还立在地上,干黄的叶子在秋风里摇动着,空旷辽阔的原野点点人影还在忙碌,麻雀是这块大地的忠实朋友,喳喳叫着飞来飞去,一忽儿成群地落下,一忽儿又一起飞来。
马三走在小路上,看路两旁的景象,听麻雀单调的哀唱,觉得无限凄凉。
跑跑走走,马三觉得累了,就停下脚步,阵阵秋风扬起的尘土落在马三身上,他拍打一下身上的尘土,把背后的小包袱拿到身前,掀开看看里面的东西,一本书,一个罗盘,一样没少,他放下心来,休息了一会,加快了脚。
到达小马庄时已过了晌,行走在大街上,他不问路,只是闷头行走。
小马庄虽没有大马庄大,但在十里八乡也是个大村子,马三穿街走巷,看看这里,瞧瞧那里,他挺神秘的模样引得村里人指指点点,不知道这个年青人要干什么,村里人见惯了拖儿带女要饭的老人,可没有见过衣着光鲜一不要饭二不问路的怪人。
靠街的位置,马三找到一处新盖的房子,他断定这是高麻子给张一真家盖的房子了,兵荒马乱的年月饭碗都够不上,一个村子除了大户,谁家会有钱修修盖盖,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没有闲钱补笊篱。
找到张一真的房子,马三坐在了院里,看这房顶还没有盖上,和娘说的一样,马三放心胆大地围着房子转了一圈。
房前放着三根粗梁一堆檩条,长短不一的椽子整齐地堆在一旁。马三坐在粗梁上,打开包袱,拿出爹留下的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罗盘,掏出半块饼子咬了一口嚼起来。
来时张一真给他说了高麻子家里的情况,说高麻子是村里的保长,还说一只眼的高路是高麻子封的队长,有几条枪。张一真还叮嘱:人心难测,进了狼窝遇到这伙人可要当心。这些话对马三来说似乎都不大重要,重要的是张一真说的那枪栓,就藏在倒塌老房里。
马三打小就跟爹在这方圆几十里的地方转,一直到他十三岁死了爹,娘心里难过,说什么也不让马三重操爹的营生,说一辈子算来算去没算到自己的死,不是骗人是什么!
村里都说马三妨死了爹,说死了这么个能人觉得折手,婚嫁选个良辰啊,找块风水保地啊,出门发财选个吉日什么的,可死了这么个能人十里八乡再找不这么个能人,费气八力请来的总觉得不如马半仙的神通大。
不管村里人怎么说,他喜欢人们叫他爹马半仙,虽然爹死了,可在别人眼里,这小小的马三也沾了爹的神气。也有人找他算,可马三碍于娘的面子不敢出手,娘说那不是积德的事,说什么也不让他揽这营生,可马三眼见着娘天天积德还不如不积德的爹活着的时候家里松快,积德不见好,不积德家里倒好过,想也想不明白,他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跟了尤季赵六干起了地痞流氓无赖的营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活得痛快。
可爹的手艺他也学到不少,天天跟着马半仙耳濡目染也算真传了,说来也怪,越是乱世似乎这营生越好做。当官的有钱的总爱信迷信,似乎要把这世上的好运占尽;穷人倒喜欢听天由命,也是没办法的事,饿着肚子总不会花钱让人算算明天吃些什么。
出门的时候马三还是背着娘倒饬了一番,他戴上了爹算卦相面常戴的那顶瓜皮帽子,鼻梁上架了爹的老花镜,在水缸里照了照自己的样子,觉得八分象算卦相面的爹了。
昨晚和娘说好了,要去小马庄,所以他比娘起的早,悄悄打开屋门溜了出来。
对门的马大爷有早起的习惯,马三戴着花镜看什么都模糊一片差点撞到老人身上,马大爷见马三慌里慌张地样子,还没等老人说话,马三站到了他的眼前,把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架在老人的鼻子上,“大爷,你给我撑撑眼,看我戴上爹的瓜皮帽,几分像算卦的爹。”
马大爷戴了花镜,倒看不清了眼前的马三,他摘下镜子,眯着眼仔细瞅瞅马三点着头,半玩笑地说:“小子,没串殃,象你爹,是块相面算卦的料。”
马三嘿嘿地傻笑,又问马大爷,“我爹是咋样的人”
马大爷想也不想随口就讲:“你爹不是那扣扣缩缩的人,钱来的容易就海吃山喝,赌博抽洋烟,人家吃得玩的都稀罕,就说这烟吧,村里人都用那烟锅,你爹就能搞来那洋烟,抽了就精神,就象那小叫驴吃了一斗米。钱你爹可挣海了,就是抽那洋玩意抽成了穷光蛋,最后连祖上传下来的房子都卖了,你现在的房子还是村里人帮忙打坯凑凑合合盖上的。”马大爷觉得自己说走了嘴,停了一下又说:“要说你爹也真是个能人,方圆几十里没人不知道马半仙的,人家挣大户人家挣官
第七十六章初会高老爷
高路的一只眼转了转,摔到地上的民工一瘸一拐走到他身边,高路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工人没事,觉得这事神了,从那么高的山墙上摔竟没有死,真他娘神了,他不解地问:“你,你,你真的没事,感觉得怎么样”
民工:“没事,只擦伤点皮。”
高路:“伤了点皮,这么高的山墙,狗掉下来也得跌断骨头,难道你会什么功夫。”
民工:“你还不知道我,在老爷家做长工也不是一会半会,忙完家里忙地里,我哪有时间练功夫。”
高路纳了闷了,他挠着后脑勺子,用异样的眼光看着马三,觉得面前的一脸苦相的马三真有些道行,忙说:“慢着,你先在这呆着,我去去就来。”怕马三离开,高路挤了挤眼,“兄弟,定会有你的好处,你等着。”
木梁提到了房上,盖房的工人们忙着摆放调整檩条。
马三迈过几根木头,想走,看高路挤眉弄眼的样子,他觉得高路不会害自己,忽又犹豫起来,必竟是第一次做这相面算卦看风水的营生,有些惴惴不安,蹲在地上想了一会,他的心一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豁出去,倒要看看高麻子有什么本事。
可以说,马三是怪人,脾气上来了,什么也不怕,敢杀人敢放火,可没了脾气又瞻前顾后怕这怕那,也许他随了他爹算卦的方法,两头堵,走极端。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成为英雄。
高路不长时间就回来了,他眨巴着一只眼对马三说:“高老爷请你走一趟。”说完话高路摸了摸腰间的手枪,怕马三没看到,又把枪掏出来,枪口对着嘴巴吹了一口气,好象这枪不吹气就打不响似的。
马三站在他身边笑,边笑边说:“没想到啊!真没想到,高队长还有真家伙,不过这枪口可不是随便吹的,如果在这世上孽做多了,这口对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弄不好走了火,你闭眼时的后悔又有什么用。”
“别他娘的胡说,老子的二手指把着呢,这小家伙保险的很,只要我二手指不动,这玩意就响不了,没见过这玩意吧,你不懂。”高路撇撇嘴,把枪插在套里。
高路根本不知道马三是军人,他习惯了在弱者面前显示一下,可他不知道,马三虽然参军时间不长,但论枪他和马三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了。
高老爷坐在会客厅喝着茶水,二太太坐在他身边,神仙般吸着纸烟,眯眼陶醉在烟雾里。
高路带马三大步流星地往高老爷家走着,他高挺着胸脯晃着膀子,还觉得晃的不够,见人也不让路,就看谁胆敢碰他一下,可以这样说,如果能爬着走他一定会横过来,把路都占了,在小马庄,高老爷是他的爷爷,别人在他眼里,就什么也不是,他是别人的爷。
“等下。”高路来到高老爷的屋门口,那腰就不自主地弯下来,小声对马三说,“见到高老爷要毕恭毕敬,大气都不敢喘,听到了吗”
马三笑着点头,心里想:会的就是高麻子,他是流水,我是大海,他是火我就是水,看谁更高明。
“高老爷,高老爷,人我给你带来了。”高路拍着门,声音不大不小恰到好处。
“进屋吧!”高老爷也没起身,喝了一口茶水,把小盖碗放到四方桌上,给二太太摆了摆手,让她离开一下。
二太太可舍不得离开,听说相面看风水的先生来,二太太早来了精神头,想想儿子的事,心里早敲起了小鼓,她要仔细听听这算卦的到底要算出些什么来,自打宝贝儿子高希的腿被张一真这个挨千刀打折了,她就觉得家里啊,坟地啊,有不对劲的地方,这样一想她是看什么地方也不顺眼,总觉得办啥事也不顺利,不就是打一棍子,怎么儿子就落了个瘸腿。她百思不得其解,觉得家里或者坟地什么的有不对头的地方,让风水先生看看那儿犯忌,房前屋后修
第七十七章斗法
天色暗下来,屋里点了灯,院里灯火通明,干活的人吵吵嚷嚷回来了,他们佝偻着身子一脸疲惫,可总有人开玩笑,说句笑话也就罢了,可偏偏针对死里逃生从山墙掉下来的那位,于是有了争吵和谩骂,不时的哄笑声从窗子里传到高麻子的耳朵里。
透过窗子,高麻子看到一群脏乎乎的人群,他们或站或坐或躺在院子里,看到这些破衣烂衫的人呆在自家院子里,高麻子心里堵得慌。
“高队长,把这帮人轰出去。”
高路从沙发里站起来,低头弯腰来到高老爷身边,“高老爷,不是你答应今晚管他们顿饭,那屋顶上了泥,你看”
高麻子看一眼马三转头小声对高路说:“看个屁!今晚有客人,告诉他们各自回家,这饭就不管了,加到工钱里,年底一起算。”
高路出去应付这群民工,高麻子喝了口二太太沏的龙井茶,冲马三说:“你说在北平走街串巷算卦相面,想必听说张一真,此人的父亲在北平做保镖,他们父子武功高强,说实话,那靠街的房子就是我给他盖的。你转了一圈看到了,这房子盖得咋样”
马三低下头,打开包袱命出了一本书,一本正经地打开,轻轻地打开。书里全是字,马三不认字,也分不清倒竖,食指在唇上醮点吐沫翻动着,突然他合上书本,瞪大眼睛想了一会,若有所思地样子,慢慢把书放进包袱打上结,突然从沙发里站起身,来到高老爷面前,一脸开心。
“高老爷你是真有本事,高人啊!这房子盖得那叫一个好,你打破了,南边的房子比北边高,东边的房子比西边高,这房子比四周低了一头,你想,高老爷,张一真家的地基在洼处,远看虽然四边的房子都比他家的高,可走进院里又觉得他家的房子非但不低,还聚了四方的财气,有财是什么,我想高老爷你懂得奥秘。”
高老爷想了想,觉得马三说的有点道理,为了盖这房子,高麻子可请了不止一个风水先生,要的就是破了张家的财运,官运,让张一真走背字。
听马三这样一说他的气又来了,真打娘的歪打正着,这房子倒盖成了福宅,这怎么办!必须得破,得让马三给破了,让张一真一家都完蛋。
“既然你小小年级敢号称半仙,一定经了什么人的高传,刚看你翻书,倒着看字,这有些啥说道”高麻子不知道眼前的马三根本不识字。
马三心里一惊,他没有想到高麻子会看得这样仔细,本来他是想显摆一下自己多么地有学问,没成想倒翻了书。
“高老爷,你一定听说过倒背如流,我爹就这样,书正着看还算什么学问,家传的私书,上上辈的老人自编自印的,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不敢外传给别人瞧上一眼!这样说吧,神书倒看,来的时候我围着那房子转了三圈,第一圈就看到一道微光从地里冒出,对书一算,知道不一般,老爷能否告诉我挖到了什么”
高老爷笑了笑,“张一真打从小就没在这宅子住过,从他爹张青一直数到前几辈,都耍枪弄棒吃苦受穷的人,掘地三尺也不会找到一块铜牌板。”
马三仰躺在沙发里,不紧不慢地说:“宝贝可不一定是老物件,比方说他们家祖辈上都是习武之人,那刀啊枪啊也许杀过人,人可不比别的动物,猪羊一刀菜这你知道,可地基里若要埋藏杀过人的凶器那自然被我小半仙看得出来,就算拿了去,也总会留下一点点邪气,凡夫俗子怎能看得出,也只有我,只有我小半仙看到真相,逃也逃不过我的眼睛。”马三说着突然站起身来,“高老爷,实话告诉你,走进你的院子,就觉得西边的那间屋里有一股邪气,整个院里被阴气笼罩,好可怕。如果不想些办法,恐怕不出两日就有血光之灾。”
二太太拿茶叶的时候,马三看到二太太走进西边那间屋子,还在镜前照应了前面照后面,拿了件外套披在了身上。
高老爷坐不住了,他摇摇晃晃站起了身子,舌头在嘴里也不利索了,指着马三问:“你看到了什么二太太的屋里,还有张一真家的地基,发现了什么秘密。”
“明说还有啥意思”马三看了看高麻子,又瞧了瞧二太太,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铜板,用食指和拇指的指甲卡住铜板,深吸一口气,用力吹出来,也不用耳听,又把铜板轻轻放进了兜里,又好象这事情没做好,再次拿出,又吹了一下放回兜里。
二太太觉得眼前的马三挺神秘,不知道他做这些搞什么鬼把戏,可眼见过高麻子把大洋拿到嘴边用力吹口气,着急忙地放到耳边听那颤音,可从没见人拿块铜板吹来吹去。心里想:马三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高麻子僵住了笑,他知道马三是暗着要钱,不给钱看来这小子就要闭上嘴。看了看窗外,灯光下,高路抱着肩,贾三提着大刀,还有自己的宝贝儿子弯着一条腿,三个人比比划划在南墙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取一块大洋,给这位小半仙。”
听高麻子这样说,马三站起身来,他起身的速度很快,桌上的那明亮的烛光晃了晃。
高麻子见马三抬屁股要走,伸出胳膊挡在门边,“请留步,二太太,拿三块大洋来。”听到三块大洋,马三停下了脚步,苦笑了一下挺直的身子弯下来,退后两步说:“高老爷,有些事情可不是钱能计算的,这邪气破了就飞黄腾达,要是破不了嘛也许家破人亡。这,老爷还要我举些例证吗”
高麻子也不说话,在他眼里钱当花就花也没有什么心疼的,只要这小半仙说的准,花俩钱算不了什么,何况自己有的是挣钱的门道。
二太太把三块大洋放到马三手里,小手指那长长的指甲狠狠地挖了一下马三的手心,手心感觉痒痒地,传到心里脑里,手握起来,看也不看那几块大洋塞进了兜里,他的心在跳,我的娘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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