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灶里红薯
兽医第一次给人看病,心里一点谱也没有,摸脉这样的手艺活他不懂装懂,完全是闭着眼睛摸田螺——瞎摸一气。
疤脸的爹看到兽医一脸心疼的样子,觉得孩子有救了,他在屋里一会看看儿子,一会问问兽医,急得团团转,不住地撺掇兽医不要怕,快些治,治死了绝不怪你,反正咱是活马当死马医了。
听疤脸的爹唠唠叨叨象个婆娘一样说个没完,兽医有了胆,反正治死了也不怪自己,为了朋友不如试试自己治牲口的手艺。
“打盆水来。”兽医看了一眼自己的脏手,这手得有半月没洗,指甲缝里都是黑泥。
水打来了,兽医认真的把手洗了好几遍,他眼看着疤脸的爹,让他知道自己治病有多认真。
疤脸的爹拿块破布递到兽医手里,兽医把手擦拭了一下,问:“你家里有灌药的家什吗”
疤脸的爹挠着头皮认真想了想,其实他不用想,家里那几件破东西他都装在心里,不过,他是在想那几样破东西有能代替漏斗的物件没有。
“大水舀子,行吗”疤脸的爹想起一样替代的东西。
“不成,得伸进嘴里才能灌进去,你没见过给牲口灌药的漏斗吗”
“见过,见过,可咱家里没有那物件。”
&nb
第一百三十五章儿时经历真铭心,狗三酒馆一挥手
在疤脸爹眼里,兽医的吩咐成了圣旨。
疤脸爹心疼地看着儿子,心里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世道,天天打仗,响枪响炮,处处冒烟,死尸遍野,饿殍满地,伤者哀嚎,惨不忍睹。
给人看病的大夫躲的躲,跑的跑,走不了的都给伤员医伤去了,要不是有个兽医朋友,儿子的小命早归了西天。活下来真不易,为了儿子爹可不敢有半点马虎,他攥着疤脸的小手,想起兽医摸脉的情景,就把手放在儿子的小手腕上,摸来摸去,竟摸到了疤脸脉搏的跳动,他开心地就要跳起来,看着儿子的小脸他傻傻笑了。
按着兽医的吩咐,他每天给儿子灌一个鸡蛋,灌完鸡蛋端出那只盛药的破碗,把药再一点点喂进儿子的嘴里,兽医的话还真的灵,疤脸爹可真是服了气,儿子一天比一天好,第六天,这小子竟能坐起来搂着他的脖子说话,还没到十天,这小家伙竟踉踉跄跄的屋里跑来跑去。
疤脸爹重新看到了活蹦乱跳的儿子,他觉得天也蓝水也绿,鸟儿也在枝头唱,点点头他忍不住笑了,心想:踏下的天,总算让兽医给支了起来。
病好了,疤脸在家里憋不住了,他胖了一点,觉得浑身有了力气,说什么也要找小伙伴玩。
在街上他看到了小伙伴,疤脸站在原地不住地挥动着小手,小伙伴们远远地看着他,多日不见有些想他,他们快速地跑到跟前,疤脸很开心地冲着小伙伴们笑。
笑着笑着他突然楞住了,他看到了小伙伴们惊愕慌乱的眼神,看到了小伙伴盯住他一步步慢慢向后退。突然,一个小伙伴大叫一声:“鬼!”
所有的小伙伴都飞一样地跑远了,疤脸看着跑得不见踪影的小伙伴,偷偷地抹眼泪。疤脸看不到自己有多吓人,他痴呆地看着站着,摸了一下脸上的疤,用力抓挠,内心十分地压抑痛苦。
疤脸已十岁,贪玩的年级,总想有个朋友和他玩,看到小伙伴们玩,他禁不住跑到他们跟前,小伙伴们一见他,开始一起嚷起来:“疤脸鬼,鬼疤脸,走到面前吓死人。”嚷着叫着小伙伴们跑开了。
他的心里难过极了,从此一个人呆着,他恨小伙伴,恨瞧他的每一个人,他甚至恨爹没能治好自己的脸,恨来恨去,他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人对他好。他变得孤独,内向,不爱言语,别人说他什么他只是哼啊哈的,也不回话,爹非常心疼,夜里搂着他默默地流眼泪。
疤脸的脾气变得古怪,不用嘴巴倒用眼睛说话,他的白眼珠子显得很多,看人的眼神也总是躲躲闪闪,等别人走了,他总要翻一通白眼,他好象要报复,又好象看不起所有的人,他的心里充满了恨,他甚至恨自己的亲爹。
看到活泼可爱的儿子变成这样,爹很担心,他怕儿子这样下去会变成哑巴。
爹找到那个兽医,他们本来是朋友,说话不见外,他想让兽医把儿子的疤治好,爹知道,儿子不说话的原因在那块疤上。兽医一脸为难,唉声叹气地说:“这疤我可治不了,问题是牲口身上有个疤什么的,长了毛能盖上也看不出,就算看得出,不碍干活,也没人会给牲口治疤,从古到今还没听说兽医治疤的。
疤脸的爹说:“可这脸上不长毛,盖不住,你想法治治。”
兽医摇着手说:“治的办法我还真的没有,说实在的,我一个兽医能治好你儿子的病,捡回一条命就很不错了。咱们是老朋友,如果有招治,我能不跟上次一样,活马当死马医吗别说我这兽医,就是给人看病的大夫也没辙啊!”
疤脸的爹想了又想,村里有好几个疤脸大夫也没能治好,看来儿子的疤是落在脸上了,可长大了咋娶个媳妇,爹越想心里越乱乱,望着兽医,不住地叹气。
疤脸一天天长大,要命的是,脸上的疤好象随着年龄也一天天见长,他不再听爹的话,和一帮地痞无赖搅在一起,人家拿他当狗使,他那性格脾气和常人不一样了,变得乖张暴戾。
看着儿子长大,爹愁眉苦脸,他愁儿子的媳妇,托人说媒,媒人一听说疤
第一百三十六章晕头转向不辩北,小鸟游一甩巴掌
天刚麻麻亮,鬼子,汉奸组成的一队人马出发了,当然,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伙汉奸。
小个子狗三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几个汉奸,再后就是小鸟游一带领的十几个鬼子,他们成群结队走在通往山村的小路上。
进得山林,山路崎岖,狗三放慢了脚步,他的额头慢慢渗出冷汗,他逃离小山村的时候慌不择路,只是朝着城里亮光的方向提心吊胆一路瞎摸,天又那么黑,他早就把小山村的位置忘记了。
昨晚喝了点酒,晕晕乎乎一进山林,这小个子狗三早迷了方向。他在前面带路不敢停下来,带着小鸟游一,小个子狗三还不如个肓人,最可怕的是这家伙迷了路还不敢说出口,他怕鬼一样凶猛的小鸟游一知道真相,抬起大脚丫子,一下把他踢到山下去。
小鸟游一在后面跟着,这小子的一双贼眼四处乱转,他生怕中了游击队的埋伏,不住地提醒后面的日本鬼子打起精神搜索前进。
走了好长时间,小个子狗三也寻不到小山村的影子,他觉得有必要坐下来静静地回忆一下,照这样胡走乱窜要是让小鸟游一发现破绽,非打烂自己的脸。
小个子狗三坐在一块石头上,眼望着前面的大山,搓着两只手,越看心里越迷糊,总觉得太阳挂在北边,几个汉奸围拢过来,一个个嘴里喷着酒气,小个子狗三小声问:“哪是北”几个汉奸满面臭汗傻不拉几地看着他,都摇起头来。
小个子狗三一脸沮丧,他摇了摇头刚要站起身,小鸟游一走了过来,这小子自视武功高强,没有带枪,他身后的几个鬼子端枪紧随在身后。
“你的,怎么停下来。”小鸟游一指着正想起身的狗三问。
狗三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我的,累了地干活。”
“还有多远的路”
听小鸟游一这样问,狗三先是一楞,心想:我他娘的都转向了,瞎猫碰死耗子,走着瞧吧,看来这小山村走到天黑也找不到了。他不敢说出实话,抬头望着小鸟游一,满脸镇静地说:“不远了,就在前面。”
说着话,狗三站起身,他知道日本鬼子可不想瞎耽误工夫,得让他们走起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小个子狗三心里七上八下,他不知道带着这样一帮人瞎走一气,什么时间会找到那个小山村,找到村子张一真是否还在,他心里一点也没底,越想心里越怕,他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不安之中。
突然,他心里有了主意,绕过这座山随便找个村子得了,反正找不到就说张一真跑了,死无对证谁也不会有办法。
想到这里,他心里畅快了许多,回头对手下几汉奸大声地嚷,其实他是故意让小鸟游一听见,“绕过这座山,走不多远就能找到张一真藏身的小山村。”
所有人都来了精神,好象狗三说的小山村有金子等着他们拿,就要在老百姓面前耍威风,他们都来了精神,一个小小的张一真,小个子狗三都能和他过几招,何况还有小鸟游一带着一帮拿枪的日本鬼子,张一真是插翅难逃了。
狗三走着,突然发现了一只白色的山羊,山羊在山林里惹隐若现,那白色的皮毛格外亮眼,狗三万分激动,他知道有羊就会有人,找到人就能找到小山村,他停下脚步指着山羊大声地嚷:“太君,太君,你快些来看,那有一只羊。”
小鸟游一来到狗三面前,他没有顺着狗三手指的方向看,这小子太狡猾,他首先观察四周的情况,然后顺着狗三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有一只羊在山林里悠闲地吃草,羊脖上还拴着一条红布条格外显眼,别人都兴奋地看着,小鸟游一却皱起了眉头,“你们地,不要高兴的太早,抗日的家伙,个个狡猾狡猾地,大大的狡猾,神出鬼没的游击队,喜欢设计让我们上当,说不定这山羊后面藏着大大地秘密。”
说着话,小鸟游一对狗三下达了命令:“你的,带着手下过去看看!要大大的小心。”
小个子狗三心里不服,可看着小鸟游一瞪圆的眼睛只好点头说:“是的,是的。”
当汉奸伺候日本鬼子也真不容易,危险情况出现,日本鬼子总喜欢让汉奸先上,这一带的地形狗三一点也不熟悉,加上这小子早已晕头转向,瞎摸乱撞,看到了一只山羊狗三觉得有了希望,把情况报告太君,没有想到小鸟游一这小子真孬啊,倒让自己带着汉奸先上,他的心开始突突跳起来,现在他最怕的是张一真,怕张一真躲在树后突然窜出来一下把自己打趴在地上,自己跟手下吹得那么邪乎,还黑狗钻裆,就怕到时候钻不到张一真的裆里,一头撞到石头上。
小个子狗三回头看了一眼小鸟游一,他看到小鸟游一身后的日本鬼子凶神恶煞一般瞪着他,挂在帽子上的俩屁帘子在风中摇来晃去,好象那玩意也不服气。
狗三看着日本鬼子那一双双凶残的贼眼,他想起狼的眼睛,黄黄的眼睛里一个黑点,黑得透亮,亮得让人胆寒。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仔细观察过猫眼和羊的眼睛,猫眼是竖的,愉愉摸摸悄悄地接近,突然发起进攻;羊的眼睛却是横的,那么平和的一条线,看上去温柔和顺,一点也没有进攻性,温柔和善。他觉得日本鬼子满眼都透着贼光,凶相毕露,看后不禁让人不寒而栗。
他不得不服从小鸟游一的命令,带着几个汉奸消失在密林里。
狗三带领几个汉奸悄悄地接近那只山羊,还有十来米远,他和几个汉奸趴在了地上,仔细观看周围的环境,看那石头后,大树旁,草丛里有没有动静,看了足有一刻钟,小个子狗三觉得没有什么危险,心里想:也许羊倌不小心丢失了这只羊。
他站起身大胆地走了过去,白羊似乎不理会狗三的接近,摇摆着好看的白胡子,一只前蹄用力挠着地面,似乎那山石里藏着好吃的东西。
狗三弯着腰嘴里咩咩咩学着羊叫,一点点地接近,他想捉住这只
第一百三十七章小羊无意鬼上山,天地人和都不沾
其实,狗三紧随着调皮伶俐的小山羊进入了五家山,进入了德州人氏大刀李的地盘,自封黑司令的大刀李知道日本鬼子占领了平原地区,他撂不下家乡,思考了好长时间,他觉得必须回家看看,面对惨无人道的日本鬼子,他招集铁锤王和长棍刘商议了一下,如果日本鬼胆敢进入自己的地盘,就和他们干,决不屈服小日本鬼子,打不过就跑。
张一真在松树林,恋恋不舍地离开二傻,跟着瘦高个二狗来到长棍刘的山上。
长棍刘见到张一真又是抱拳又是拍肩,他觉得张一真义气真诚,摆好酒非要喝上一番。
沧州古有习武之风,虽然长棍刘在张一真手里是败将,但十个八个也近不了身,他的手下每人手里都有一根长棍,闲来无事就练习他自编的悟空棍。
长棍刘很佩服张一真,佩服他的功夫和为人,觉得张一真不但武功高强,身上还有一股子道家的飘逸。
难得一见张一真,长棍刘要和张一真喝个一醉方休,张一真特意让二狗坐在身边,仨个人象梁山好汉,大声嚷叫,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张一真好长时间没有如此发泄心中郁闷的情绪,来到这个地方,居高临下,外面还有哨兵站岗,他觉得很安全,放松了警惕。
日本鬼子,汉奸,宪兵队,巡警,特务各色人等都得提防,张一真天天处在刀尖上,一不小心就可能有生命危险,神经如同一根无形的弦紧绷着,睡觉都恨不得睁着一只眼睛,他确实需要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用酒麻醉自己,好好放松一下。
长棍刘陪着张一真喝酒,大喊大叫,手下的人也放松了警惕,他们聚在一起闲聊,看护小羊的小家伙禁不住那些黄段子,凑过来听个仔细。
这只小羊是长棍刘在山沟里捡到的,看着小羊那温暖友善的大眼睛,他觉得这小东西真可爱就抱回来,专门让山上的一个小家伙看管,小家伙还给没有枪高,长棍刘也给他配了一支长枪,三发子弹,为的是防狼。小羊长大了,自己到山下吃草,吃饱了就自己跑回来,看管的小家伙没有遇到过狼,他又贪玩觉得不会出事,就任由小羊下山吃草,自己远远地看着,有时候他会悄悄回来和一帮人说话,听他们讲故事,听他们说笑话。
谁也不知道,比狼更凶狠的日本鬼子,汉奸,跟着小羊来到了山上。
狗三看到小羊跳着,歪着身子调皮地跑着来到一条窄小的山路上。
眼前突然出现的小路让狗三提起了心,他抬头看到山上用粗木搭起的哨位,心里一阵紧张,身体慢慢趴下来,向后一挥手,几个汉奸学着他的样子也趴下来,小鸟游一瞪大眼睛看着前面卧倒的汉奸,知道发现了情况,他轻轻地一摆手,鬼子兵迅速卧倒出枪,做好了射击准备。
看到日本鬼子,看到那一条条长枪,小个子狗三紧张的心放了下来,有日本鬼子撑腰,他低下头美美地笑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知道,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行动,不管这山上有没有张一真,他总算有了个交待。
静下来,山上说话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小个子狗三竖起耳朵听,可怎么也听不清,说话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嘻嘻哈哈的笑声,狗三感觉这山上人马不少,一定是遇到了山大王,想到这里他又紧张起来,他知道土匪的厉害,这可是一帮不要命的家伙。
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有了鲜红的色彩,要下山的样子,狗三觉得时候可不早了,他不敢迟疑手脚并用,象狗一档朝小鸟游一爬了过去。
爬到小鸟游一身边,他慢慢趴下,尽力缩着脖子,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又不敢随便说出口,他似乎搞懂了小鸟游一,只要这家伙一叫八嘎,一准抡八掌打脸,还他妈的不是打一下,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小鸟游一,不管自己报告什么情况,请先生不要随意叫那要命的八嘎。
小个子狗三用力咽了一口唾沫,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睛凝视着小鸟游一那满是胡茬的大脸,他的浑身在发抖,身边的小草随着他的身体也轻微地颤动。
狗三实在搞不清楚小鸟游一什么时间会冒出八嘎,他先冲着小鸟游一点了点头,为了表示事情的严重性,狗三满面挂起严肃的神色,指了指身边的小鸟游一,喘顺了气,开始报告情况:
“小鸟游一先生,你的,八嘎……”狗三本来想对小鸟游一说,你的,八嘎的不要。可没等狗三说出那不要,小鸟游一的火已烧起来,这小子顾不得起身,突然朝狗三的脸蛋子啪啪啪用力拍了几下,嘴里嚷着:“八嘎,八嘎!”
狗三被小鸟游一打得真摇头,一边脸蛋子象热锅里的发面馒头,立马肿了起来,他咧着嘴傻楞楞地地看着小鸟游一的巴掌,等着那巴掌落下来,可小鸟游一的巴掌举起来,攥成了拳头。
狗三吓得抱住了脑袋,只听到嘭地一声,小鸟游一的拳头砸在了地上。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