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凤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槐秋
贞德帝实在不耐,转头看向正在说话的卫贵妃身后的公公元福。
元福正上前一步代替卫贵妃盘问道:“你可知那状纸上的内容”
状纸上是他的心腹写的,而状纸,一直在他身上。从来没假手他人也没给别人看过。他就不信这太监回答的上来。
“臣知晓。”元礼小声地回道。
“你这狗奴才,话是这么从舌尖儿一溜就出来都不过脑子”卫贵妃坐在旁边,挺直了脊背瞪着元礼
“就算元福真的大半夜去画押状纸,乌漆嘛黑的天儿里那又乌漆嘛黑的牢房里,你又如何看到那状纸内容的”卫贵妃冷着脸,身上的凌厉气势压得元礼不敢多言,额头的细汗冒了又冒。
元礼张了张嘴,正支吾着准备说话,贞德帝已经挥着袖子不耐地开口:“李建志你带着人去绫绮殿搜。搜出来东西就拿过来,搜不出来就把这太监按欺君罪打入死牢。”贞德帝转头
第18章 问罪
不记得了。那感情好。
卫贵妃笑起来,张了张嘴,声音还没出喉咙,就听到旁边的梅淑妃道:“陛下,温才人不记得,可臣妾知道。当时在清算随行宫妃时,还有宫人跟臣妾报了这事儿。冬至那日,温才人根本没去畋猎。”梅淑妃说着,看了一眼卫贵妃,眼中讥笑:“正巧不巧,冬至前温才人染了风寒,在大福宫呆了小半月呢。不仅大福宫的才人们都知道,还有奚官局内侍令为证。”
梅淑妃说完,冲着下面一直垂头站着不发一言的宫刑司掌令安路道:“将九牧公公带进来。”
安路领命,走到蓬莱殿门口,道:“传奚官局内侍令九牧觐见!”
再进来时,带着一个圆领绯衣,挎着个药箱,面若冠玉身若柳松的男子走了进来。
撩着袍子跪着行礼:“奴婢九牧,拜见陛下,陛下万岁。贵妃娘娘,淑妃娘娘万安。”
虽是内侍,却没有太监尖锐的嗓子。但依旧少了磁性,便更显温和。话一说出来,像是山间潺潺清泉,沁人心脾。
“冬至那日,你可给大福宫的温才人看过病”贞德帝沉脸看着九牧问道。
“是。”九牧垂着头,谁也没有看。回得从善如流。
“可有佐证”贞德帝问道。
九牧没说话,褪下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拿出一本册子,递上前:“这是奴婢的出诊记录,陛下请过目。”
李建志上前,接过册子递到贞德帝面前。
贞德帝翻了翻,盯着一页扫完。忽地转身,册子就着状纸一股脑儿扔在卫贵妃面前:“你还有什么话说!”
“居心叵测、鬼蜮心肠的捏造证据,千方百计地想要害淑妃甚至不惜用自己儿子做注!!”
“臣妾冤枉啊!”卫贵妃看着怒极地贞德帝,扑通一声拉着贞德帝的衣袂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陛下怎么忍心这样斥责臣妾申儿畋猎那日摔马”
“够了!”贞德帝一甩衣袖,将卫贵妃挥到在地:“朕不想再听你巧言令色!
卫贵妃有失惠德,生性善妒。即日起,责令禁足绫绮殿中两月。”说完,贞德帝扫了一眼不可置信看着自己满面是泪的卫贵妃。
“掖庭狱掌后宫宫人刑责,你如此不分是非,又如何明断善恶。
掖庭狱,往后也交给淑妃来管罢。”
说完,贞德帝甩了甩袖子。大步跨下上位。
下了阶梯,又似乎想到什么,转身看向淑妃,淑妃正悄悄地按着眼角,受了委屈泫然欲泣。
贞德帝心下一软,眼带柔情,向着她伸出了手。
淑妃先是一愣,这才赶紧起身,由着贞德帝牵着走出了大殿。
“陛下,这小奴才臣妾想留着。”梅淑妃路过大殿中还跪着的元礼时,轻声开口。
贞德帝的步子又停下,看向匍匐着身子跪着的元礼。
“就你心软。”他看了一眼梅淑妃,低声摇头叹道:“随你。”说完,执着梅淑妃的手走出了大殿。
梅淑妃冲着元礼使了个眼色,元礼机灵地起身,赶紧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后头。他总算是,逃过了一死啊。
走出殿门那一刻,元礼不由的转头,看向大殿上跪送着皇帝离开的温青梧。他看不清她垂着头的脸色,也不知道有没有跟自己一般大难不死的欣喜。
元礼正准备回头,跪着的小才人忽而抬起了头,一双沉静得过分的双眸看向他。并没有他以为的欣喜之色。
他赶紧回头,跟上了梅淑妃的脚步。
贞德帝执着淑妃的手出了蓬莱殿。梅淑妃却停下了脚步。
“怎的”贞德帝转头看向停住脚步的淑妃。
“皇上是要回紫宸殿休息了么”梅淑妃温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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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收蚕丝
尖利的指甲尖划过温青梧的下颚,火辣辣的刺痛传来。温青梧只垂下头,似乎什么都未曾发生似得。静静地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离去。
“温才人,走罢。送完你,咱家还得回绫绮殿复命呢。”身边传来催促的声音。
温青梧不看也知道是卫贵妃身边的元福公公。她撑着身子,在柳叶的搀扶下站起来。跟在元福身后走出了蓬莱殿。
外头的阳光正好,四月春光明媚。乍然走到殿外,温青梧抬起手遮了遮晃眼的日光。
走在阳光之中她忍不住回头。看向蓬莱殿。
卫贵妃是怎么坐上贵妃位的傻得可怜。在梅淑妃那种城府下竟然没有被秒成灰。
甚至还位高其上。
温青梧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淤青又肿胀的手。
帐总是要记着的。
她是一个很小气,也很记仇的小人。
温青梧再抬头时,眯了眯眼,眼中流光轻漾。忽而目光触及一处,目色一顿。
温青梧看向远处树下的男子。
茂盛的紫薇树下,站着一个圆领绯色宦官服的男子,身旁挎着木头药箱。高高束着的青丝用黑纱的幞头包着,圆领里面的白色交领里衣平整干净。姣好的五官在四月春光之中宛若珠玉,熠熠生辉。
特别是那一双墨色眸子,平静而深邃。此刻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带着警告。
警告
温青梧以为自己恍了眼,眨了眨眼再看时,九牧已经转身离开。
大福宫在皇宫西北处。元福带着温青梧走进去时,大福宫的才人们正召集到了一处。
天周宫四妃九嫔之下是二十七世妇。为九婕妤、九美人、九才人。后宫嫔妾都是有一定职务的。因分位的不同,所领的职务也不同。才人掌叙宴寝,理丝枲,以献岁功。
这个时节春蚕正吐丝,才人们需要去蚕室收丝。虽做不了多少绸缎,至少是后宫嫔妃给从事蚕桑纺织业妇女的表率。做出来的绸子也是要展出来的。
今日正是收丝的日子。
大福宫的才人们在女官的引领下将好集整完,元福便带着温青梧踏进了大福宫门。
“元公公。”女官冲着元福行了个礼,又转身对着温青梧行了个平礼:“温才人。”
温青梧回礼。元福却只是不冷不淡地点了个头。然后对着温青梧冷声道:“才人往后好自为之。”
语毕,甩了甩拂尘转身离去。
大福宫中众才人皆转头面色各异地看向温青梧。有窃笑,有幸灾乐祸,有不怀好意,有淡漠唯独没有担忧。
温青梧那跋扈的性子,往日不知开罪了多少人。那些仅剩的没有开罪的,看在贵妃的面上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温青梧站在大福宫门口,看着施施然离去的元福。
真是可恶。
温青梧回头,看着一众瞧着自己的少女们。个个面容姣美如花,环肥燕瘦,姿态各异。
唯一相同的,便是身上着的桃红色才人宫装。抹胸的宫装露出皓白的脖颈,一个个或丰腴的胸脯,或诱人的锁骨,皆沐浴在阳光之中。
同时沐浴在阳光之中的,还有胸前两坨呼之欲出的大白兔。
一眼之后,温青梧赶紧收回了目光。
袒胸露乳,衣不遮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才人,可是身子不适”柳叶看着自家主子本来因为大病初愈的苍白脸颊不知为何突然涨红。担忧地开口。
温青梧没有回应,只目不斜视地快步走向自己的屋子。
屋外有其他的才人路过,目光扫过屋内看到坐着的温青梧,又很快走开。
“哼,还以为自己是大都督的小女儿么。”有冷笑声传来。
温青梧看了说话的少女一眼,脸红着飞快回过头,
第20章 异样
听完元福的话,卫贵妃看着跪在身前的元福,脸上满是疑惑:“从头到尾状纸都没有离过你手,拉着那才人的手画了押就离开了
可那太监说他知道状纸里的内容,又是怎么回事”
元福紧张地道:“奴婢也不知,或许,或许他根本就是胡诌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为了取得淑妃的信任!”元福说着,抬头看着卫贵妃。
卫贵妃摇了摇头:“为了取得淑妃的信任公然欺君么。本宫看那奴才是个机灵的。不会做那种傻事。”
“娘娘,奴婢对娘娘的忠心日月可鉴!绝无二心!”元福急了,跪走向卫贵妃的脚边:“娘娘明鉴啊!”
卫贵妃看着元福急得冷汗都出来了,倒是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摸了摸元福的幞头:“你傻啊,本宫当然知道你的忠心日月可鉴。怎会怀疑你不过,不是从你这里知道的,他总有知晓的来处。”
说着,卫贵妃面色平静下来。声音却寒得彻骨:“既然你不是来处,那你就好好查查来处。
咱们宫殿,该好好打扫打扫了。”
温青梧坐在自己屋子里头,大福宫中四面都是屋子,院中的人都离开去收丝了。整个院落中只剩下她一个。她坐在撑开的窗户下,看着夏花盛开又岁月静好的庭院。
午后的蝉鸣渐起。
警告
是她看错了么
不知为何,蓬莱殿外的那一眼,让她耿耿于怀,那沉静又深邃的眸子在她脑海怎么都挥之不去。
若不是看错了,为什么要警告她
警告她什么
“才人,用膳了。”柳叶端着膳食走了进来。她看着温青梧转头看向自己,带着婴儿肥的脸颊窘迫红着,将手里的膳食盘放在桌上:“膳房那边说,过了食时。”她小声道。
盘子上只有一碗飘着两叶烂菜,连米粒都见不到的粥,和一碟有些馊味儿的腌菜。
中午哪儿有人会喝粥,明显是清晨剩下的。
温青梧端过碗筷,低头看了看。
倒是难为了她们,还能在这皇宫之中找到馊了的饭菜。
看了半晌,温青梧放下碗筷,就着桌上盘子里的点心吃了起来。
“才人,要不奴婢再去膳房讨一讨”柳叶看着温青梧,不忍心地开口。
她还好,跟着整个大福宫的宫娥们一起吃。才人总不能就靠吃点心过日子吧。
“讨了就会给你么。”温青梧摇了摇头,抬着手里的手绢,依着记忆里姐妹们的姿态,轻柔地擦着嘴角的残渣:“柳叶,你可知贵妃和淑妃是怎么回事”
温青梧转头看向柳叶:“落水后,常常记不起事儿。”
柳叶恍悟。先前在大殿中,她听到了温才人的话。
“还能怎么回事儿,就是斗呗。淑妃娘娘有陛下的宠爱,贵妃娘娘有前庭的卫仆射,且整个卫家都给她撑着。反正两位娘娘,都不是好惹的主。”柳叶说到后面,声音压低。
虽然对这个朝代不了解,但历来朝代的官职温青梧却是再了解不过了。三高官官并为宰相之职。其中尚书省次官左右仆射为本省实际首长,为宰相正官。
那也就怪不得卫贵妃那样的性子和心机,在梅淑妃手底下还能稳居贵妃位了。
温青梧思忖,还想问柳叶些什么,目光看向敞开着的窗户外,一个人影蹲在大福宫外的石像旁,不知做些什么。
温青梧起身,走到窗边,才看清一个带着笼冠的內侍,蹲在石像旁的花岗底下捣鼓着什么。
“那是宫里的花匠。该是在外头修花枝。”跟来的柳叶解释道。
落了水记不住事儿,该不会连常常修剪大福宫花草的花匠都给忘了吧。
温青梧正准备回头,那花匠忽而站起了身子,目光如炬地看向她。
温青梧身子顿住,迎上那抹目光。那花匠平静地垂下眉眼,甩了甩手里的剪子,转身离去。
一股异样在温青梧心底蔓延。
“才人识得那花匠么”柳叶问。
温青梧想了想,这才摇摇头。
一个大内最低等的内侍,若是识得她,不该是这样的罢。要么是因为她被折辱而担忧,要么是因为她得罪了卫贵
第21章 宋杳
温青梧走在大福宫外长长的宫道上,两边是重仞不知几许的宫墙,墙角是花圃,点点殷红缀在枝头,摇曳出盎然的春意。
大福宫旁边,是供奉太上玄元皇帝的三清殿。温青梧按照记忆里那座宫殿走在铺了青石板的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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