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女掌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汐还
房巽眼睛一亮,坐了起来。
小喜,她再熟悉不过。
这个平凡的丫头,据说是母亲上香时把她捡来的,一直养在庄子上,后来因着带自己去庄子里玩的时候煎了一碗草药给病了的自己,母亲觉得她做事细心,这才有机会进了府,却因着为人木纳,所以几乎不曾近身服侍。
母亲死后,她被发卖,碾转到了京城,又遇到寄居在房家长房的自己,自己看在是母亲旧仆的份上,将她赎买,改名福喜。虽从不得自己喜欢,却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房巽嫁去齐家之后,便将小喜嫁给了一个姓蒋的管事,去了庄子里,可惜她命不好,没几年,丈夫就死了,因没有子嗣,她便回了齐家帮自己做事,可齐家的人还是叫她蒋大媳妇。
房巽抬头看了看窗外,一翻身跳下拔步床,踩过木脚踏,一双白嫩嫩的小脚直接踩到了青砖地面。
脚下的青砖泛着凉
第五章 长女
蓝色的绸布门帘子被人掀了起来,一个美貌的妇人随之进来,夏至连忙起身叫着,“太太!”小喜愣愣的,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房巽抬眼去细瞧,杏色带翠竹绣花的襕边褙子使得她的脸色更加纯净,羊脂玉一般的光洁,高鼻亮眼,眼角处有一颗小小的泪痣,这让房巽的心头一软。
母亲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可她依然记得母亲眼角的那颗美人痣,这个妇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母亲啊,房巽的眼中浮起一层雾气。
母亲却没有发觉,她只温柔的着看房巽,“姐儿睡醒了,睡的可好”
崔嬷嬷连忙抱了房巽凑过来,“请太太安,姐儿大好了,昨儿一宿只醒过一回!”
两人正说着,却见房巽开始大哭起来,两只小手乱摇着伸向母亲,“娘亲,娘亲!”
“哎呀呀,我们元姐儿这是怎么了”母亲从崔嬷嬷手里接过房巽,揽到自己的怀里哄着,“可是想娘亲了娘亲这不是来了么”。
元即首,元姐儿是一般人家对长女的称呼,就像这个“巽”字一般,其音为“逊”。
《易经》言,巽为风,主长女。
可房巽却不是房家的长房长女,房巽的父亲是房家嫡支三房的唯一的子嗣,长房和二房的哥哥姐姐有十多个,她按排行,不过行九,最多也就是三房的长女。
可偏偏年少守寡的祖母给她起了这个名字。
房巽并不知道其中的缘故,这样的名字,房家上下竟然无人反驳,在她寄居长房的那些日子里,连威严的伯祖父都没有提起过此事。
可父亲曾说,巽为风,柔而又柔,前风往而后风复兴,相随不息,柔和如春风,随风而顺。这是希望她能够一生顺遂,巽,其音同“逊”,故而也盼着她能够谦逊知礼,不要损了房家的威名。
房巽谨记着这话,在京中她恭谨守礼,得了个好名声,可惜,却一直未曾顺遂,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到得待嫁之年,却又一再坏了婚事。
大伯祖母说,她婚事不顺,只因是丧妇长女。
几经周折,房巽直到十八岁才嫁入齐家。
齐家不过是个商贾,大伯祖母提起商贾之时,总是一脸的不屑。
出嫁后,房巽几乎没有回过房家。
既然房家看不起商贾,她又何必回去自找难堪。
刚嫁入齐家那两年,房巽的日子并不好过。
齐三公子齐珏本也是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却因着摔断了腿卧病在床,整日里不愿见人。她与齐家三公子不过是只有夫妻之名,一直不能有子嗣。
没有子嗣的女人,总要被人看不起。
婆婆杨氏知道齐家对不起她,便将她当女儿养,教她算帐管事,杨氏本是商户女,极会做生意,把齐家的生意做到了西域,跟着婆婆不过几年光景,房巽也在生意场上有了不小的名声。
那段日子虽然辛苦,可几乎是房巽前世最顺心的日子。
后来,齐家的生意虽还是婆婆掌权,她已经接手大半,因着齐家大公子本是庶出,又不善经营,因而就算她没有子嗣,不得丈夫喜欢,却也没有人敢小看她。
而房家那边,也总有人时不时上门,或是派了嬷嬷她送东西,倒不是大伯祖母对她多有惦念,而是只要她动动嘴,房家的生意就会好上一阵子。
房家再无人敢看不起她,就连大伯祖母做寿,也专程派了六堂嫂给她送贴子。
可她只是收了贴子,一盏清茶就把人打发了。
直到梁王被立为太子的那一年,京城四公子里的白家小侯爷与赵家七公子在明翠楼因为争一个女人而打死了人,梁王为收买人心,找到房家出银子以平息事端,六堂嫂亲自上门请房巽回房家商量,想让齐家帮着出这笔银子,房巽衡量再三,拒绝了房家。
经此一事,大伯祖母知道她再不是那个寄居房家、任人拿捏的孤女,而她也与房家渐渐断了来往。到了后来,除了送银子,她与房家的人,已经没有别的话好说!
也是因着此事,婆婆杨氏准备把原来要交给齐家庶长子的掌
第六章 意外
小喜依然木木的,由着别人拉了自己出去。
有小丫鬟在外面传话进来,“太太,老爷让人从书房传了话来。请太太快些给大小姐收拾,说要快去快回,这几日周家三爷可能来金陵探亲,若是路过**县,恐怕要过府拜访,咱们提早安排下去,免得失了礼数!”
周家三爷房巽仔细的回想着,难道是周老侯爷的嫡孙周镇山母亲听了欢喜起来,笑着让春分赏人,“快赏!周家三爷来了,温媮也会来,说起来也有两年多没见着她了……”
房巽心里一动,若是她所记不错,这个周三老爷便是两朝元老周老侯爷的嫡孙,周大将军的侄儿。
周家是武勋世家,这位周家三爷名镇业,是周家二老爷的嫡子。周二老爷在西山大营任都督,据说打北戎时,还曾做过先锋,可惜死在了西北的一场战役里。
这位周家三爷却不曾入军中,坊间传言周镇山身体不好,是胎里带的病,周家太爷心疼孙子,这才没有习武,而是走了文官一途,是周家唯一的读书人。
可大伯祖母说,周镇山并非因身体孱弱而从文,而是因为从小喜欢读书,他与父亲是同科的进士,情同兄弟,母亲过世后,自己跟随大伯祖母进了京城,周家三奶奶还送了贴子过来,但大伯祖母不喜她出门,她就只是送了回礼过去,便再无来往,她当年出嫁的时候,周家三奶奶还送了添箱。
可奇怪的是,母亲过世后,父亲一直在滁州,二人却再也没有见过面,父亲再也没有回过京城,而周镇山却是以身体为由,辞官在家,不但没有出过京城,甚至几乎没有露过面,似乎大家都忘了,周家还有这么一个人。
崔嬷嬷说过,自己幼时,这个周叔叔还曾抱过自己,那年他由金陵回京,路过**县,崔嬷嬷说起的时候还十分惋惜,说若是晚一日出门,说不定他能够住进府里。
房巽不明白为什么崔嬷嬷会惋惜周三老爷没有住进府里,待她想再问就被崔嬷嬷岔了过去。
房巽一时明白了几分,她猛的从母亲的怀里挣脱出来,却不去拉小喜,而是往门外跑去。
“大小姐!”崔嬷嬷惊呼一声,夏至已是跟着追了出去。
房巽只顾着往院子外头跑,顾不上母亲因生气而胀红了的脸。
她要去找父亲,刚才的小丫鬟说父亲在外院的书房。
虽然房巽腿短人小,却胜在灵巧,从花园中穿过,踩过父亲亲手种的兰草,再穿过假山石下的山洞,沿着小池溏的右侧边走向了月洞门。
夏至和崔嬷嬷绕着小花园转了一圈却也未能抓住她。而母亲则站在抄手游廊下,看着房巽的小腿跑的飞快,心里觉得可爱的紧,竟是“噗嗤”笑了出来。
暖暖的阳光照在母亲的脸上,温柔的像是一朵盛开的花,房巽扭过小脸,不由呆在了那里。记忆中的母亲,同样温柔,却在眉宇间多了丝愁绪,何曾有这般的盛放,就如同夏天池塘里睡莲,清新明媚。
今天,她一定不能让父亲去寺里!
院子里鸡飞狗跳,众人慌乱的去抓房巽,一时间喧闹不已,终于惊动了院外的小丫鬟们,而有那聪明的,已经报给了外院的老爷。
房巽站在小池塘的边上,冲着对面的人们咯咯的笑。
夏至和崔嬷嬷一左一右的围过来,房巽略有些紧张的往前挪了半步。
“出了什么事”高大的男子站在月洞门外,穿着宝蓝色杭绸直裰,冲着房巽浅浅地笑,丰姿俊朗,如清风明月。
“爹爹!”房巽的眼睛眯了眯,透出无限光彩,她咯咯的笑着,张开双臂跑向父亲。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夏至让开几步,想着让房巽离开池塘边。
可房巽却是脚一滑,只听到“扑通”一声,身子一歪跌进了水池里。
水波轻荡,房巽小小的双臂在水里挣扎着,池塘虽不深,却足以淹没了她。何况,这初夏的天气本就还透着几丝凉意,让本就大病初愈的她更觉冰冷。
她的确有意以落水来阻止这一次去庙里,但在看到父亲的那一刻就改变了主意,可鬼使神差的,她还是掉了下去。
众人都惊呆在了那里,母亲焦急的喊着,“元姐儿!”
父亲同样吓了一跳,他一边往池塘跑一边喊道,“快!快把元姐儿救起来!”父亲的小厮福全连忙飞快的跑到池塘边,只是还没来得及跳下水,眼前已是闪过一个影子。
却是小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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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房家
崔嬷嬷拿帕子抹了眼泪,“太太言重了,奴婢自然省得!”
房巽听着崔嬷嬷激动的语气,轻轻抿了抿嘴。在她的印象里,崔嬷嬷跟小喜一样,是个单纯的人,对母亲也都是忠心,可崔嬷嬷跟小喜又不一样,她还有个儿子。
半个时辰后,大夫给房巽诊了脉,不过就是落水受惊,开了个驱寒平安的方子便告辞离去,父亲让福全给了诊金,又亲自将大夫送出门去,回来看房巽。
梅花迎春的屏风外,母亲担忧的看着父亲,“这回元姐儿醒过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而父亲却并不在意,他低下头来,温柔的安慰母亲,“怎么会小孩子哪有不调皮的!是你多想了,这孩子不过是在床上呆的久了……”
蓝色的绸布门帘“唰”的一声被拉开,一个没留头的小丫头气喘着跑进来,“老爷、太太,有客到了……”
终于来了,只要周家三爷进府里,那也许一切就会避开去,房巽欣喜万分。
竖起耳朵,她听到屏风外的小丫头放低了声音说道,“……是房家长房的管家高升,说是房家大老太太,还有殷家四房的九小姐,如今已经到了城外……”
房巽心猛的沉了下去。
应该是周家三爷才对啊,怎么会是她
殷家四房的九小姐,殷雪沁,父亲在定山寺里招惹来的女人,房巽前世的继母,如今只有十七岁。
就算是房巽对她恨之入骨,也不得不说,在她的印象里,殷雪沁当得起倾国倾城的赞誉。
殷家是大族,祖上却是经商起家。之后有女入宫,于先帝为妃。虽未生下一子半女,却曾宠极一时,殷家便也水涨船高,作为外戚狠狠的威风了一把。只是殷家子孙不堪,虽有几个读书之人,却未有几个入仕封官的子弟,而后殷贵妃因病离世,殷家便从权贵中淡了去。
房家大老太太就是在殷贵妃得宠之时嫁到房家,可就算是这样,还是高攀了的。
房家是什么人那是金陵的书香世家,从前朝起就有子弟为官入仕,曾有一门三进士,叔侄两翰林的佳话。
这样的世家大族其实并不算少,可房家又不一样,据说,房家的祖上,跟唐朝时的房玄龄算起来有着这么一丝半点的关系,虽说是远的不能再远的偏支旁系,却是很以为然的将房玄龄供在了祠堂之上。
将这个名臣供到祠堂里的,便是房巽的曾曾曾祖父,房谏。
房谏不过是房家偏支不算出色的子弟之一,他幼时在族学念书,少年平平,到得而立之年方中了举人,三十五岁中了进士,这才入了房家嫡支老太爷的眼,于是,老太爷便想法子将其纳入嫡支。
那时还是康元盛世之时,前朝高祖康元帝偶然翻阅史书,看到房遗爱谋反之事,便叹息道,“虽子孙不堪,仍贤臣矣!”
不知此事与房谏的高升是否有些许关系,但却让大器晚成的房谏一路青云,一直做到了阁老之位。
这些事情还是房巽自大伯祖母的嘴里听来的,父亲从来不曾提起。房巽明白,以父亲的清高,定然觉得那个房家嫡支的老太爷太过势利,而房谏的一路高升也为他所不耻。
可无论如何,房家的子孙后代们,还是很感激这位祖宗。经过数代的经营,房家终于在世家大族里头扎了根。
到得今日,房家已是京中的名门贵胄。房家嫡支的三位老太爷,如今只剩得一位,却也是上书房的常客。这便是房家大老太爷,房巽的大伯祖父,房秉久。
房巽前生寄居京中之时,不过见过几面,只记得他多威严,偶尔会露
第八章 祖母
听到房巽边嚷着边看向她,夏至不由受宠若惊,无论吃食茶水,一应都是崔妈妈管着,从不让别人插手,直到冬至落水前,房巽从来不多看一眼夏至。
夏至突然觉得自个儿明儿就能当上大丫鬟似的,她惊喜的应了,转身去倒水,却不想白瓷茶碗递到了房巽的嘴边,房巽却一把推开。
茶水淋湿了美人榻上的褥子和夏至新上身的葱绿色撒花纱裙,夏至一下跳了开去,手一松,只见白瓷茶碗哗啦摔的粉碎,温热的茶水流了地。
夏至惊叫了一声,随即掩了嘴,她看着一脸无辜的房巽,愤愤的跺了跺脚。
夏至这种丫鬟,显然是没有经过历练,不过因为是家生子,母亲用起来放心,又靠了老子娘的哭求,这才安置在了自己身边。
“你去把这收拾一下,我回去换个裙子就回来!”冲着立在门边的小喜嚷了一句,夏至便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直到此时房巽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还太小,很多事不能说也不能做。
可是,她还有小喜。
“小喜,帮我穿上鞋子!我要去找娘亲!”冷静而沉稳的话语从房巽嘴里传了出来,怎么听也不像是个五岁的孩童,可这声音却是清脆而尖细,与以往并无不同。
小喜愣了一下,似乎是被房巽的话给惊到,可她仔细看了一眼房巽,随即果然拿了鞋子给房巽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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