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恩仇引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梅远尘
这少年,样貌、人品、武功、性情、出身无不是万里挑一,且梅、易两家渊源匪浅,两个年轻人又素来交好,实是一对鸳鸯璧人。若孙女能嫁其为妇,真是理想归宿,也算了了他一桩心事。
可惜啊,可惜。
“回罢!”易麒麟又哀叹一声,无奈谓身后众人道。
易布琛知梅远尘实受伤极重,只怕难以行走,乃半蹲着身形,就要来背他。
梅远尘退开两步,勉强笑道:“大公子客气了。”
再向易麒麟道:“我师父他老人家便在若州城中,我的伤,他老人家定然能治。”
听了这话,易麒麟两眼放光,急道:“哦?若如此,这遍让家明、布琛他们送
你到你师父那儿去。你这伤,万万耽搁不得,这便走罢!”
中了《乾照经》掌劲的人,即便当时未死,最后多半也会因体内干热,脏器脱水而亡。梅远尘的脉象虽未崩乱,但他体内热气游走,血燥之相渐成,正是伤势恶化的前兆。但他也素知青玄之能,别说梅远尘这会儿尚能立能言,便是伤得再重些,相信他也治得好。
世人皆知,所有的内功高手皆是治疗内伤的好手。以青玄单枪匹马杀进鄞阳城,弑杀厥国皇帝且能全身而退的手段,梅远尘说他有通天之能,易麒麟也不怀疑。
“能创出那等武学的高人,几已有通天彻地之能,怕是起死回生也办得到了。”见识了斗转斜步二十三和了一剑法,易麒麟对青玄的尊崇已到了有些魔怔的地步。
梅远尘紧了紧拳心,一边运行“无碍他心通”疗伤,一边以“洼盈”调息术匀气,嘴上苦笑辞道:“师父他老人家向来不见生人的。晚辈这会儿不过体力略亏而已,估摸着半日之内当无大碍。师父他老人家宿在不远处,半个时辰便至。”
青玄的秉性江湖上的人无从得知,但易麒麟想,那等高人想来也是不愿见外人的,否则也不至于武林中如此鲜有其传闻了。倘使自己这些人无意间触碰了他的禁忌,怕是要适得其反。侧首看了看被姚初九几人扶着的薛定一,他眼眶微湿,轻声道:“你自己小心!”
易麒麟的话说完,易布琛忙行到爷爷身边支起他的左臂,一行人缓缓朝徐府方向走去。
待御风镖局众人的身形渐渐隐没,梅远尘乃缓缓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柄长剑,几个箭步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
一通疾驰,徐簌野赶到泓石湾时还是没有见到梅远尘和御风镖局的人,但地面的血迹未凝,显然此间受伤之人离去未远。
左右查探一番,徐簌野心中已有计较,乃快步朝西北向急行而去。
大华恩仇引 第四一七 命危之际御风至(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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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塔高九层十丈,塔顶的观景台铸立四尊菩萨像,分别面西北、西南、东南、东北而望,在一片隆冬暮色中,四像背离,倒有几分悲凉之意。
拜圆一圈,夏承炫折回到西南角的石像前,抬头注目,许久不语,似是在与巨像神交一般。
在他身后伺立着一华服孕妇,丈外虽有琉璃之光,却仍照面不清,抬首之际,光亮映出了她脸颊上的两行清泪,原是当朝皇后芮筱灵。
今儿是小年。
依着大华通俗的说法,小年是一年中最末一个适宜祈愿的日子。
这一日,百姓们一早就要备好年糕、调好糖汁,待天黑之时以年糕、糖水作祭,向神佛祈愿祷告。
神佛享用了人间祭食后,便会赶走万家病痛、悲苦,给人们带来健康、平安和好运。
眼下,二人所拜正是世谓“愿力之佛”的地藏菩萨像。
午时见过冼马国的先使团后,夏承炫便带着芮筱灵出了皇宫直奔真武观去,拜完真武大帝,又马不停蹄赶来了此间。
夏氏崇道,子孙之中向无佛徒,但今是祈愿日,他有一个愿要许,多许一家,便多一份希冀。
新帝登基未久,又逢多事之秋,朝堂政务已堆积如山,今儿,夏承炫是一股脑儿全丢给了老端王,只简单看过先使团带来的萧璞密信,便拉着爱妻出了宫门。
皇城礼重,宫中当然有祭祀祈愿之所,但他恐此间距神佛太远,自己所求难达天听,便行到了都城之中离他们最近的地方一一参拜。
此所谓“求神首诚”。
夏承漪中毒已半月,数十医官先后诊脉却皆无功而返,任由毒气浸透了她的全身血脉脏腑。
与青玄有深湛内气护体不同,夏承漪毫无内功功底,体内脏器于如此毒物几无抵挡之力,身体已被摧残,容颜也憔悴了许多。
昨夜,太医院的院首来报,“长公主气行阻滞、血流不畅已致脏器衰竭,集众医官百家之长仍不能止,恐已时日无多。”
时日无多......
“漪漪才十七岁啊!”
挥退众医官后,夏承炫缓步踱到妹妹床前,静静坐了一夜,恨不能眼都不要眨。
“求菩萨显灵,保佑漪漪体毒得解,让她平安渡过此劫。”石像前,夏承炫轻声呢喃着,“她那么年轻,还不曾成婚生子,不曾去看过我们夏家的这片山河,她......她还不曾去过锦州城外祭拜公公婆婆......在这个世上,我便只有这个妹妹了。若一定要有人要死,我宁愿那个人是我,是我。”
不知有意无意,他的脑中总是有一个念头闪来闪去:妹妹中毒将死,全是因我做了那许多恶事引来的报应。
既是报应,自不该由夏承漪来承受。
“漪漪甚么坏事也没做过,你们怎能让她受这苦痛?”
“地藏菩萨俱大慈悲,救拔罪苦众生,生人天中,令受
妙乐。是诸罪众,知业道苦,脱得出离,永不再历......”
“咳咳!咳咳!”夏承炫正默诵着《地藏菩萨本愿经》,听身后芮筱灵捂鼻轻咳,即时停了下来,转头去牵上她手,只觉一双柔荑冰冷如霜,心中顿生愧意,一脸疼惜道,“筱灵,你有孕在身,我实不该拉你同来,折腾了这许久。”
这半日,乘辇、上山、跪拜、下山、登楼......如此颠簸便是常人也难消受,况她一个持孕之人?
芮筱灵勉强笑了笑,摇头叹道:“皇上,你我夫妻一体,今日祈愿拜神,我当然要来,漪漪岂止是你一人的妹妹?”
先前芮如闵遇刺,大将军府一片哀声,芮筱灵亦整日抑郁神伤,形容憔悴,是夏承漪日日陪着她,和她一起渡过了人生中最难熬那数月时日。
如此情谊,不说比金坚实,也非同一般可比了。
虽有厚裘御体,但芮筱灵终究六甲在身,出门许久,她实已疲极,内侍掌灯近前一照,更显脸庞苍白如纸。夏承炫也不多言,牵着她手,缓步下阶而去。
......
长公主府侧门百余丈外有一小帐,宽不过两人身,长......长倒是够长,乃是前后通透,毫无避风之挡。看得出来,此帐搭得甚是随意,其间除了两床棉被再无他物。
原本,如此皇家重地是绝不允私建什物的,值守的护卫见这书生赖着不走已不知棍棒赶撵了多少次,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就差拔刀把他杀了。
然,书生棒打不走,脚踢不躲,每日跪拜四方,嘴里碎碎念叨,原来竟是在为夏承漪求福。
卢剑星派人查明了他底细,怜他一腔素心,便嘱府兵不加理会即可,也不再强行赶撵。
天清气冷,人兽思归。
长公主府灯火辉煌,照亮了好大一片天。府外一个身影徘徊不定,左右踟躇。他时不时踮起脚,想看看府内动静,可惜,墙高丈二,他那七尺之躯,纵然有十个脖子也断伸不进去,又如何能瞧得见里边的事物?
燕尾塘一别,段儒然便再未见过那个神仙一般的少女。他住到紫竹林,朝思暮想着能有下一次邂逅。直至一日,母亲找来小屋,谓他道:“儿呐,断了念想罢,娘叫人打听清楚了,你看上的那姑娘,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子呐。”
段家是城南富户,家资不菲,但与皇家比起来又实在不值一提,白天鹅与赖蛤蟆的距离也不及此。
得知此情,段儒然心如死灰,自此整日浑浑噩噩,迷迷糊糊,如失魂之人,全没了游湖当日的生气。
十二日前,小厮给他捎了个消息:听说长公主中毒了,生死不明。
整个大华,长公主只有一位。
“她......”
段儒然当即赶来此间,在府外就地住下,一待便是十二日。
此时的他,衣襟褴褛,身形佝偻,蓬头垢面,满脸胡渣,俨然一个求人施舍的乞丐样儿。
“你求甚么?”身后骤然传来一个声音,倒惊了他一跳。
问话的是个青衣白发老道,此时正笑岑岑地看过来,超凡中自带一股威严。
“求一人平安。”段儒然怔了怔,还是答了话。
老道士脸露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又缓缓点了点头,笑问道:“在此求了几日?”
“十二日。”
“有果?”老道士又问。
段儒然一脸颓然,干裂嘴唇咋巴好几下,沉声回道:“我......我不知。”
府主若脱险,府上必锣鼓喧天。然,这十二日来,府内一直沉静入定,显然无甚喜事。所谓不知......他希望只是自己不知而已。
“我能遂你心想。”
平平淡淡六字背后却是如搬山裂海一般的难为。
只有神,才敢如此许言。
老道士的话似乎有种摄人魂魄的魔力,常人听来明明毫不可信,段儒然却不知为何生不出一丝疑义,甚至跪拜在地,“砰!砰!砰!”叩起了响头。
“求老神仙救长公主!”
青玄背过身,轻踩小碎步,微微侧首问:“你用甚么来换?”
“甚么都可以。”段儒然跪行数尺,急道,“但教老神仙能救长公主,刀山火海,阿鼻地狱任凭驱遣。”
青玄再侧了侧首,瞄了一眼小帐后的巨桂树,骤然一闪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斗转斜步二十三登极境,来去如风,亦幻亦空。
段儒然瞪大眼睛,脸上渐露狂喜,嘶声呜咽哭喊着,不停以头抢地。
......
肺脉传来的剧痛令梅远尘或多或少心生旁骛,脚下也就自然难以尽全力。
追了半刻余,尤未见到端木玉一行人的身影,让他心里有些紧张。
“杀了不他,也得设法从他身上拿到漪漪的解药!”
先前欲杀端木玉而后快,乃是激于国恨家仇,这会儿源于私爱,他最关心的却是能否从端木玉身上得到救命解药。
行到一转弯处,梅远尘突然停了下来。
倒非他自己要驻足,实在是走不了了。此间是个楔形街角,乃天然的埋伏之地,四周倏然闪现的这些人显然是在此截守自己的。
“张遂光!”
梅远尘自觉忽略了其他人,双眼直直锁定张遂光,冷声念了出来。
当然,这十几人中,他也只认识张遂光,即便他们都并未佩戴面具。
“呵呵,我竟听出了一股子怨恨。”张遂光摇头轻笑道,“既如此,也不多说了。”
言毕,做出一副马上要动手的架势。
“等等!”包围圈外传来一个声音,众人循声望去,正见徐簌野急急赶来。
大华恩仇引 第四一八章 命危之际御风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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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被盐帮十四位高手围在中间的梅远尘,徐簌野心里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作为一个江湖客,梅远尘在武校场上显露的身手,谁见了都忍不住要赞叹几句。再念及他的出身,他的遭遇,自己早有相交之意。
然,作为徐氏子弟,他有一百个杀梅远尘的理由。
何况,他还是易倾心的心上之人。
“唉,我竟是要救他?”徐簌野轻声自嘲一句,快步行向了张遂光,抱拳道:“张帮主,不管你们有甚么过节,今夜簌野斗胆,请你就此罢手。当是给徐家一个面子,如何?”
他不傻,能动嘴皮子把人带走,比甚么都好。
张遂光活络了下双拳,缓步对向行来,双眼微眯看过去,笑道:“徐家?你是徐家的甚么人?你做得了徐家的主么?”
“若州徐二”名燥江湖,“徐簌野”三个字在武林中的分量匪轻,然,所倚者不是徐家嫡子的身份,而是其剑法武技和好交友的豪迈性情。即便换了严姓、金姓或旁的甚么姓氏,他的声名也未必稍堕。
徐簌野龇了龇牙,摇头道:“不错,徐家下任家主定然是簌功大哥。但簌野若有所请,父兄亲族定不会不允。张帮主,今日盐帮就此离去,我徐家定然承你一个大大的人情。簌野保证,出了若州城,你们有甚么恩怨,徐家也绝不再过问。”
盐帮势大,徐簌野知道即便自己武功再高,也威慑不了张遂光,只有抬出徐家来。当今武林,鲜少有人会不卖徐家的面子。
他的话已到这份上,张遂光却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反而面露玩味之意,笑道:“你......还以为今时今日的徐家还是以前的徐家?”
梅远尘早拔剑出鞘,这时已站到了徐簌野身旁,颔首笑道:“二公子,远尘记得你今日佑护恩情。”言毕,站到了他身前,摆出了一副“己事己担”的架势。
人家火急火燎赶来,为救自己,不惜抬出家族利益相授,此情此恩,不可谓不重,但梅远尘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愿把徐簌野牵扯进来。
“梅公子,我应一位朋友所请,今夜说甚么也要把你平平安安带回去。”徐簌野一把将他拉回自己身后,脸色一寒,冷声谓张遂光道,“徐家怎样,还轮不到你盐帮来品头论足!”
“哈哈~~~”见对方怒火燃起,张遂光笑得更欢了,一边伸手指向徐簌野,一边小幅踱步,摇头道,“徐二啊徐二!怎么说你这人呢......徐啸钰不把家主之位传给你是对的。都甚么时候了,你还在此间护一个外人?哈哈......徐家今夜造
反,你家的人都快死光了,你倒好,不去帮忙,却在这儿跟我说些废话。呵呵......带他走,就凭你?”
“你”字说完,张遂光骤然敛起笑意,瞬时气势陡升,一股澎湃之力将丈余内气流向外鼓动。
他在释放自己的战意。
“好强!”梅远尘心下暗叹道。
“他所言是真的么?”听完他的话,徐簌野却不由分心了,“徐家真的败了吗?父亲......大娘......徐家怎会败?”
一直以来,他都担心徐家起事功成。他不想徐家为起事造太多杀孽,伤太多人命,却不曾想过,一旦事败,徐家将会面临怎样的境地。
“你家的人都快死光了......”张遂光这句话如一把利刃,深深扎在了徐簌野心上。
梅远尘却情不自禁笑了起来,终究,若州终究还是保住了。
若州不失,都城无虞。
突然想起徐簌野的家人在此间死伤无数,心中又有些歉意。
“咻!”正当张遂光双目如炬提防着徐簌野时,梅远尘倚剑疾刺而出,所去乃是其咽喉。
“尼玛!小贼竟然偷袭!”三人身侧的一位矮胖老者最先反应过来,啐口骂道。
的确,看起来老实敦厚的毛头小子居然朝自家帮主突下死手,这些后知后觉的武林前辈们实在又急又气。
从来都是他们偷袭别人,哪有被人暗算的!
尖锐的刀兵出鞘之音瞬时将徐簌野心神惊回,眼见左路四人攻来,他立时旋剑成盾,眨眼间便封住了他们去向。
......
回到长公主府时,已是戌时四刻。
龙辇还未靠近府门,一阵骚动声已传了开来。
“剑星......剑星......”夏承炫颤声问道。
他害怕......他害怕得要死了,害怕得手脚发抖,声线不定。
芮筱灵反握住他双手,柔声劝慰道:“没事的。”
待夫君情绪稍复,乃朝外问:“卢大人,外边发生甚么事?”
她当然也担心是夏承漪故去,但城中钟声不曾响过,想来又不是此事。
先行护卫早已探明事由,简言上报过,卢剑星当即答道:“回皇后,侧门那整日给公主祈福的垢面书生,自缢死了。他的家人刚来收殓,和府兵发生了一点争执。”
“罢了,莫要为难人家。”芮筱灵哀声叹道,“人走了,让他家人
好生收殓罢。”
原来,青玄一走,书生便接下腰带,会意自挂桂枝,以命易命。
这十二日来,段儒然终日在长公主府侧门跪地、叩首祈愿,寸步不离。贴身的小厮则在附近民宅住下,一日三餐过来送吃食。
今儿是小年,段家老爷、老太思子心切,从城南赶来了此间,原是想一家团圆吃顿年糕宴,不料儿子脾性执拗,死活也不肯回去。临夜了,老人受不住风寒,便先回了民宅。
一刻前,小厮接二老授意送来年糕、糖水给段儒然充饥御寒,却见他已缢死在了巨桂树下。
丧讯一报,二老连同随行四五个仆从便一路哭喊而来,想是惊了执勤卫兵,十几人在街边吵了起来。段老头、段老太正经丧子之痛,一番哭号悲天痛地,也难怪夏承炫生出犹疑。
知了缘由,二人也就坦然了。辇队就要进府,护卫中却又传来了“唰!唰!唰!”的拔刀之音。
“又发生了甚么事?”夏承炫掀开辇帘,皱眉问道。
......
趁敌不备之际出剑,梅远尘实已得了大大的先机,可是,七十余招下来,张遂光却丝毫未伤。
“武校之上,他竟还有所隐藏!”
梅远尘志在杀敌,出剑招招狠辣,且连续七十余招皆是他攻张遂光守,如此情境下,他竟占不到半点上风。
“他的脚步着实奇特,或许还不如斗转斜步二十三精妙,却也是极罕见的上等步法。我每每挥剑刺他要害,却总在将达未达之际偏离,奇了怪了!”他一边攻一边想,攻得愈急想的就愈多,想的愈多心就越惊。
近一年来,他和青玄、湛明、湛为、易麒麟、云晓濛、施隐衡、徐簌野等一众高手一一切磋过,但除了青玄,没人在他面前能像张遂光那般从容不迫。他全力施展“了一剑法”,对方竟能全靠步法、身法一一化解!
只避退,不接招。
“不好!”梅远尘突然醒悟过来,“他想偷学我的剑法!”
见梅远尘停手不攻,张遂光面露遗憾之色,啧啧笑道:“好剑法啊!”
一直以来,他自问拳掌、内功、步法不输任何人,但于兵刃......他实在没有甚么拿得出手的兵器武技。内力相当的敌手,拳掌对刀剑,终究是吃亏的。尤其在校场上见过梅远尘、徐簌野使剑后,他对剑法的忌惮更大了。
“眼下这二人的内力还不够精纯,再过五年、十年,我这一对肉掌,还接得住他们的剑么?”
大华恩仇引 第四一九章 情爱来时本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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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虽是两名女子,但护卫见其皆着夜行劲装,且手持兵刃,二话不说便拔刀冲了上去。厥国死士袭杀都城重宦之事便如发生在昨日,时时警醒着他们。
他们身后之人,比那些遇刺的大臣可要贵重百倍,绝不容失。
“拿下!”卢剑星一声断喝,百余亲卫便围成数圈,刃尖齐唰唰指向圈中二女。
“我二人受梅远尘所托,来都城给长公主治病。”见惹出了误会,云晓漾忙报出来处。
众护卫可不管那么多,数息之间已有六把斩刀搁在了二人脖颈、后腰及腹前,但教有稍稍异动,六人便会毫不犹豫刺穿她们躯体。
卢剑星听出了是云晓漾的声音,急忙赶到二人跟前,叱问左右道:“瞎了眼,竟认不出云神医!”
安咸盐运政司府惨遭屠戮后,恨红尘偷出两个小襁褓,将梅新月、傅长生托给了素心宮。身为济世堂堂主的云晓漾一边安顿好两个小娃,一边赶赴都城千里报讯。
原本,报完讯她便是要赶回蒯州天心洲的,但梅远尘心伤之下内气狂乱爆走,几乎经脉俱裂,她只得留下来为他疗伤,这在颌王府上一待就是四个月。云晓漾虽不好走动,但数月下来,褚忠、杜翀、庆忌、穷奇和卢剑星一些人还是知道她的。梅远尘是夏牧朝义子,又是夏承炫把兄弟,她救了他的命,乃是对王府大大的有恩。
属下这般拿刀刃对着恩人,实在唐突无礼了。卢剑星又要来请罪,却见身后夏承炫、芮筱灵二人已至,忙退开到一边。
“云姑娘,你总算回来了!”夏承炫脸露狂喜,大声叫道,“总算把你盼到了!”
论医术,天下几人能比云晓漾?
待他侧首见了一旁的恨红尘,整个人都不淡定了,喃喃唤道,“海......海棠?”
......
皇家别苑守卫向来外紧内松,但所谓“松”,不过是指內苑护卫的人数不多罢。
护卫人数虽不多,却个个能以一当十,甚至以一敌百。
夏承漪中毒后,夏承炫将皇宫过半的精锐派到了长公主府。此刻,夏承漪栖身的小苑外,庆忌、穷奇等二十几名高手轮值看守,可说一只老鼠也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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