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倒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零号囚徒
“你这个混蛋,要不是老子手指有伤你早该上天了!”壮汉骂骂咧咧,脱下衬衫用一只手检查自己的背部,最后发现伤得较浅,并未伤及内部动脉、器官。
他用另一只手摸出一包烟来,变戏法似的找到一根火柴,在金属拉链上擦燃了,抽起烟来。
借着火光,我看清了他大概的面貌:短发、大胡子、左脸有一道很长的疤,一对小眼珠在眼眶里打转,他的衣着装束随意得很,胸肌发达,挺结实粗壮的一类人。
壮汉看了看我,说道:“来一根不”
“不了,你认识我”我问。
“这才几十分钟的事儿,怎么就不认得你了,”他眼珠在滴溜着打转儿,“刚才你在电报机那儿鼓捣半天的时候,不是我帮你,你那双手能保全不”
看来他是把我当成另一个人了。
“跟我装什么傻,怕我骗你啊”他猛吸一大口烟,吐在对面疯女人的头上。
“你他妈就是一个四肢发达的蠢猪。”她鄙夷地看着。
壮汉没作声。
“仔细看看吧!用你的狗眼瞧瞧,他是那个搞电机的间谍高启良吗”
“哼,我管他是谁,我也不管你的后台有多硬。”他继续说:“谁敢妨碍我拿到抗体,就是死路一条!”
他显然是在指那个疯女人。
“妈的,敢拿老子去做实验,当替死鬼,你以为你是谁!”
“至少我懂得技巧而并不是光靠原始人的蛮力。”她盯住对方的断指看了看,笑道。
“你这个苏联特务、女间谍,信不信我把你嘴里那一口骗人的牙统统拔喽!”
“什么”我心里一惊,眼前这个疯女人竟然是另一个国家的间谍,要知道,60年代,中苏全面交恶后,两国发生了一系列外交、军事上的对立,具体表现是边界冲突。
而苏联在中国边境上的陈兵也让局势愈发紧张,因此他国的间谍是万万要防的。
“你们的做法,”我说:“是‘黑时针’最希望看到的。自相残杀,不用他亲自出马你们就活活斗死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了。”
“为什么不合作呢”我继续说:“你们全力合作,打到他的老巢去,直接让他交出抗体。”
“早跟我们说了,只有一支抗体。”壮汉道。
 
第十二章 皮影虫
显然,疯女人尤利娅和维彪都注意到了这一个不正常的现象,他们都没说话,不吭声了。
从我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门外有什么弱弱的光芒在闪烁,既不是火把也不是电灯泡发出的,倒像是一个幽灵。
似乎它也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了,循着亮光,我朝门外窥视,通道两头静得要命,可是……
我抬起头来,冷不丁地就看见了它!那个“幽灵”,它悬浮在门框表面,浑身散发出忽闪忽闪的鬼火,受到我的惊扰,它朝上浮去,像一步一步走上不存在的台阶般,达到天花板后,亮光熄灭,影子倏忽一晃,鬼火消失了。
“皮影游街。”维彪小声说。就像看到了一个令他无比害怕的事物一般。
“别出声,不要呼吸!捏住自己的鼻子。”
“什么东西”我不解道:“不呼吸怎么可能不呼吸”
“告诉你,这玩意儿,我在老家深山里的坟头底下见过,麻烦得很,是一种专门吸食死人骨肉和人畜血的大虫子,靠身体尾部发光,胸腔能发出一种类似婴儿的声音吸引猎物。”
“不就是大个的萤火虫懦夫。”尤利娅嘲弄着。
“操!我倒不介意把你扔出去喂你的萤火虫。”
“哼,”她似乎也有点儿害怕了,在地板角落边上用衣服捂住了口鼻。
“小哥,你看到这玩意儿在外面有几只来着”
“就一只,”我说:“但它已经不发光了。”
“靠!一定是惊扰到它捕食了,奇怪,这种地方不应该有皮影虫呐,怕不是这医院地下埋过大堆的死人,突然有人把死人都挖上来了!”
没等他话说完,我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啊…嚏…”
顿时,我的眼前被一大片鬼火所照亮!
原来就在这碎砖碎瓦底下有一条供排污水的暗沟,里边全部蛰伏着皮影虫。有大有小,密密麻麻的一大堆,像池塘里蟾蜍排出的挤在一块儿的受精卵。
这些皮影虫受到惊吓就突然从不发光状态转变为发着鬼火的飞行状态,一连串的婴儿啼哭声、笑声震撼我的耳膜。
“操呦!完蛋了。进它们老窝了。”维彪发出不清楚的模糊声,因为他已经把口鼻都塞紧了。“阿弥陀佛,小哥,咱先说好了,如果你没救了这个疯女人尽管拉去,可千万别拉上我给你陪葬。”
我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只得蹲在一旁用大衣捂紧嘴巴和鼻子。
那千千万万个婴儿的叫声真让我心烦,仿佛即将坠入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只是僵硬着身体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突然全身一阵酥痒,我知道,虫已经上来了。
在额头上,落下几十只来,它们勾着我的头发像半死不活的蜘蛛一样吊着。这时通过半睁的眼角我才发现,皮影虫的身体外壳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其内部发出鬼火的器官有规律起伏着。
现在,轮到我丧失理智了,因为我终于找到了那吸引我来此的规律的手电光芒的出处——丑陋的虫子!
这种虫子身体前段布满几丁质的外壳,后半段则像鼻涕虫般令人作呕,通过胸腔内部的振动以及翅的频率发出婴儿的啼哭或是傻笑。它们的脑袋很小,差不多大小等同一粒米,身躯却大得吓人,也长得吓人。
我能感受到鼻梁上的这一只沉甸甸的质感以及在我脸上留下的不知名粘液,即使隔着几层的大衣,那种腐烂的恶臭味仍能传入我的鼻腔,它凑近我的脑门,米粒般的小头戳进皮肤,接着用锋利的内齿大口撕扯起来,伴随着这些可恶的虫子的附肢拉扯过脸部,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钻心而来。
更多的皮
第十三章 金属环
维彪和那个疯女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各怀鬼胎,我猜不透他们的想法。
尤利娅认为我们应该先去找到真正储存有抗体的某台机器,维彪却说:“不用那么麻烦,咱们直捣黄龙,冲进‘黑时针’他娘的老巢去。”
“哼,你知道那个侏儒现在躲在什么地方用你的脑子想想吧。”
“女人!”我再说一次,“‘黑时针’是个女人,她就是在耍我们,懂吗没有抗体,哪台机器里都没有,管他是电报机、缝纫机还是别的什么鬼玩意儿。都没有!唯一的办法是找到她让她自己乖乖拿出来。”
“想得倒美,你说去哪儿找你家床底下还是你的裤裆里呀”
“我看你是活腻了。”维彪怒目圆睁。
“最初你们四个被囚禁的地方就在这个医院里,对吧。”我插嘴道。
“是的,”维彪点了点头,“就在我们脚下,是原先陆军医院临时安放大量病人尸体的地下室,我就是从那里跑出来的。之前我就确认过了,大概半小时前我还回去看过,里面没有人。”
“这样啊……”我思忖起来,“‘黑时针’,躲到哪儿去了为什么一路过来都不见任何踪迹真是奇怪的事。”
尤利娅用谨慎的眼睛偷偷瞄着我们,没再发表她的看法。
“尤、尤利娅……我想还是遵从维彪的意见比较好。”我对面前这个行为有些疯癫的苏联间谍还是有些惧怕,回想起之前“思想者”事件,我到现在还是心存恐惧。
“你不想看看那家伙真正的样子吗”维彪用披在肩上的衣袖擦试着刀疤脸上的雨滴。“老子给你证明,她不是侏儒,就他娘一个恶心的女人。”
“这、这个……”尤利娅突然表现出一副惊恐的模样,“……我可不想死在这儿。”
“随你。逃避是懦弱者的通行证,无畏才是勇敢者的座右铭。小间谍,拜了您嘞。”维彪嘴角上扬,吐了口浓痰,大喝一声,“来吧‘黑时针’,你这个小人!我可在这儿等着呢!”
“好吧,但光有勇敢可救不了命,我从祖国来这里可不是为了一场荒诞的考验!先找到另外两人,一起走。”
“难不成你是为了世界和平笑话!”维彪道。
我认为那番话只是尤利娅为了能确保其他人都没有找到抗体才说的,就如她最后几个字所言:一起走,这三个字着实带给我一种不寒而栗的预感。
“要是这里有酒就好了,也能暖暖身子啥的。”维彪摸着他的大胡子。
大直径倾泻的雨滴不间断坠落,击打在窗框和废弃物金属的外壳上奏出不和谐的声响,像是荒野徘徊的鬼魂在擂着催命皮鼓。
多年间谍生涯的磨练让尤利娅面对危机时总能做到随机应变,她将暗藏靴子顶端的利刃擦拭干净,静静地收了回去。
利刃散发出逼人的寒气,浸透了冰凉的雨滴。
“上路了,各位。”维彪燃起一根烟对着这边晃了晃头。
我起身,一个东西从我怀里掉落,散落一地。
父亲的怀表坏了。
一定是从窗户往外跳的时候,被压碎了,我心疼极了,逐一收起来,放进了衣袋。
外野地带,几只皮影虫听到声音,亮起鬼火飞过来,我赶紧离开,跟上他们。
我们在医院主楼的废墟内走了好一会儿,也不知现在究竟是到了哪个地方,只是,维彪和尤利娅都停了下来。
前方是条死路,尽头的墙上有个金属的大拉环。
“啥意思啊这……”
维彪指着一旁用红漆写出来的文字以及文字底部的箭头标志。
“勇敢是力量的代称,面对未知,你的勇敢能够支撑多久是畏缩逃离还是一往无前做出你的选择。”我念道。
“很清楚,又是一个要命的陷阱。”尤利娅在一旁开口道。
“有意思,这比那啥缝纫机啥也不说就干你人道多了。”维彪干笑几声,看了看自己的断指。“就提前跟你说出事了我不负责的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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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接空龙
“这是我的一个猜测罢了。”
“猜测那这也太巧了不是吗”她用怀疑的眼光打量起我来,“一般人,我是说一般人,当得知自己的头顶上有一圈刀片高速旋转,而全身被束缚着,只剩下几十秒思考逃脱的时间,若不是经验丰富的特战人员,很难相信,会冷静思考并快速地找出应对之策。”
“你还是怀疑我就是黑时针,对不对。”
“不,黑时针比你矮小得多也老得多,我之前说过,黑时针是个脸庞宽大、身子矮小戴高帽的侏儒。”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是黑时针的同谋喽”
“将四个大活人搞晕带来偏僻的郊野以及设置这些复杂古怪的机器、陷阱,光有一个人很难办到,如果两个人一起,情况就大不相同,你说呢——”
“荒唐……”
“来之前,我早听说过日本有一位神秘的忍者大师,他一生下来就患有侏儒症,从来‘长不大’,但天生的缺陷却给他带来不一样的好处——他学会了平常人办不到也学不了的忍术。”
我摇摇头,“这种事你跟日本人说去,跟我说有什么用”
“听说……他还精通汉语,已经收了好几轮中国弟子……利用他们暗杀了不少人……”
“你们俩叽叽歪歪什么东西过来帮着拉呀!”维彪汗如雨下,一只胳膊颤得厉害,似乎就快坚持不住了。
“三个人,也许使把劲也能行。”
我不想再和这种疯女人磨嘴皮子,上前一把拉住金属环,尤利娅犹豫半天最后也不得不过来用一只手拉住了。
环表面油腻腻的,布满了维彪手心渗出的汗液,由于金属环抓握的位置有限,三个人当中,只有位于中心的维彪的力气是基本利用完全的,而我和尤利娅各自站在维彪的一侧,用上的力只有往中间的分力是有效利用上的。看来,“黑时针”安置的装置确实不简单!
“听好了,咱们现在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不许松开。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维彪说着,“一个可能:力气不够了,金属环往后缩回——咱们上天;第二个可能:我们放手,金属环回缩,一直到头,触发炸药——咱们上天;最后一个,咱们没松手,力气也还有,但没在规定的时间拉到头或是根本没有办法拉到头,炸药计时结束,咱们上天。”
“说点吉利的话不好吗非得最后都上天呐”我哆嗦着。
“我倒有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你他娘快说。”我们看向尤利娅。
“接空龙。”她喉咙里吐出一个词来。
“可以试试!”维彪冲她喊道:“问题是用什么来接”
“什么是接……空龙”我不懂其含义。
“是以前多兵员作战用的一种土法子,简单来说,放在目前这个情况下,我们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我们‘拉住’金属环,直到退到安全地带为止。问题是,活人不能替,这里连个铁棍、木条啥的都没有,用什么替”维彪解释道。
“有东西替,就在你身上穿着。”
“他娘的,你他妈鬼主意是真多!”维彪大骂道。
“那还等什么都脱了,搞完后跟我换个位置,我脱。”
“打什么结活结死结”我问。
“死结!咋地还想跑路的时候顺便扯下来收着命重要衣服重要”
“我来打。”尤利娅伸出一只手接过我的大衣和里边的毛线衣。
“裤子也脱了,光几件衣服肯定不够长,我算了一下,这位小哥把大衣、毛线衣还有长裤加起来,跟我的牛皮衫、汗衫、裤子绑到一块儿。对了,疯婆子,不知道你穿了几件,够不够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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